爷爷去世那年。我爸甩了我妈。转头就娶了个年轻姑娘。从此对我不闻不问。大饥荒那三年。
母亲向他求救。住军区大院的他。顿顿白面馒头、红烧肉。却从未向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至亲被活生生饿死。母亲也病得奄奄一息。这时,村里五十多岁的老光棍。
却拿着我爸的亲笔信上门。他狞笑着拽我头发。把我往屋里拖。你爸同意了,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母亲扑上去哀求。却被老光棍一脚踹死。血泊里,我点燃了房子。
再睁眼,我回到了屈辱而死的前一天。这一次,我直接背起母亲去了军区大院。重活一世,
我要活着。母亲也要活着。01睁开眼时,我发现,我竟然回到了 1961 年冬天,
回到了惨死的前一天。前世惨死的记忆历历在目。明天,
那个畜生就会拿着盖有父亲私章的信上门。说父亲把我许配给了他。要让我给他生儿子。
母亲与那畜生发生争执。却被打晕了过去。有我爸的信在手。邻里也不好插手。
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一个当团长的父亲。十五岁的我,瘦小一团。老畜生轻松地把我拖进屋里。
整整折磨了大半天。母亲醒来,扑到他脚下哀求:放过染染!她还小,你要娶妻,
我嫁给你!老畜生却一脚踹开:呸,黄花闺女不要,要你个要死的病秧子?滚,
别打扰老子生儿子。老畜生再次将我折磨得半死。满意地睡去。我爬到母亲身边。
才发现她已没了生息。绝望之下,点燃了房子。老畜生还想逃出去。可我死死抱着他的身体。
任凭他的拳头打折肋骨。带着滔天的恨意。终是拖着他一起下了地狱。只是没想到,
我还会再醒来。看着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母亲,泪水瞬间决堤。小染?怎么了?
母亲虚弱地抬起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别哭,妈没事...只是有点晕,睡一觉就好了。
我紧紧握住母亲枯枝般的手,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我和母亲真的还活着。妈,
我们去找我爸。我扯下门帘开始打包。母亲惊恐地拽住我:不行!
你爸说了不让我们去找他...我咬牙切齿。他说要给我抚养费的,可五年了,
他没给我们寄一分钱!妈,全国闹了三年的饥荒,我爸不会不知道。可他还是置之不理。
再不去找他,我们母女都要饿死了。母亲沉默了,她凹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
我清楚的记得,爷爷去世那一年,我爸回来。我和你是包办婚姻,没有感情基础,
是封建残余不作数。他说话时甚至没看母亲一眼。当然,染染是我女儿,
生活费我会按时付,等她长大后,也会给她挑一个好亲事。但前提是,没有我的允许,
你们母女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也再没往家里寄一分钱。
上一世,我一直怀揣希望,我爸不会不管我。可最后却被他卖给了老畜生。最终惨死。
想到老畜折磨我的时候说过,我爸再婚了,不会管我的生死。重生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什么包办婚姻没有感情?什么封建残余不作数?不过是他另娶,抛妻弃女的借口。
包办婚姻没有感情,为什么能生下我?封建残余不作数,
怎么会在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装得像个孝子贤夫?等他们一死,
就迫不及待地和母亲划清关系?说是给生活费,五年里却对我不闻不问。
说给我找一个好男人,就是村里五十多岁的老光棍,老畜生。要了我和我母亲的命。
不愧是上过战场的,对敌人狠,对至亲更狠。他是想让我们永远烂在这乡下。
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个抛弃妻女的人渣。既然老天让我重活这一世。
我绝不会再让母亲和我,像上一世那样惨死。02妈,你等着,我去镇上换点钱。
我拿起墙角那把生锈的剪刀,藏进袖口。母亲满脸惊恐,声音里带着颤抖。不准去!
前村李家的闺女?卖血染上病,没熬过冬天!我心头一震。母亲竟然猜出了我的目的。
大饥荒这几年,贫苦的人为了活下去,许多人去卖血。因为卫生不达标,很多人丢了一条命。
母亲算是幸运的。最后一次回来高烧不退,好在没有丢命。却也落下了病根。
她以为我不知道。可她不知道,为了救快要饿死的姥姥姥爷。我也偷偷去卖过。
她胳膊上的针眼,我熟悉得很。我不卖血。我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
我去找王婶借点路费,她儿子在铁路上班,能帮我们弄到车票。母亲将信将疑,
但实在没力气阻拦。我转身出了门。径直去了镇里。镇上的医院门口排着长队,
都是来卖血的饥民。一个中年男人刚抽完血就栽倒在地,被拖到旁边缓着。轮到我时,
护士看着我瘦小的身躯直摇头。小姑娘,你太瘦了,抽血会要你命的。求您了,
我撸起袖子,露出青筋凸起的手臂。我娘快死了,我需要钱救她。护士叹了口气,
最终抽了 200cc。拿到三块钱和半斤粮票时,我眼前一阵阵发黑。走到巷口,
我撞上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哟,这不是秦家的丫头吗?赵大栓咧着一口黄牙凑近。
你嫁给我,给我生孩子,我保准让你吃饱穿暖!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前世就是这畜生,
拿着父亲私章的信上门,强迫我,还打死了母亲。你做梦!我握紧袖中的剪刀。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嫁给你这种畜生!赵大栓脸色骤变,一把揪住我的辫子:贱货!
你爹都不管你了,你妈也要死了,到时候剩下你一个孤女,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喷着酒臭的嘴凑上来,不如现在就...啊!他惨叫一声松开手。
我的剪刀扎进了他的胳膊,鲜血顺着他肮脏的棉袄往下淌。趁他愣神的功夫,我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恶毒的咒骂:小婊子等着!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一路狂奔到大队部,
用卖血换来的一块钱贿赂了会计。拿到了去北城的介绍信。又用粮票换了五个杂面馍馍,
藏在贴身的布袋里。回到家时,母亲已经昏迷不醒。我掰开一点馍馍泡水喂她,
她本能地吞咽着,却没能睁开眼睛。我摸到她滚烫的额头,红了眼。妈,坚持住,
我带你去找那个负心汉算账!我用破棉被把她裹好,背起她瘦得吓人的身体。
十五岁的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力气不比母亲大多少,但仇恨给了我力量。
母亲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每次醒来都焦急地问我们要去哪。去找我爸给你治病。
我每次都这样回答,而她总会露出惶恐的神色。
别去...他会生气...到时候你的婚事...我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虽然秦墨对我们不理不睬。可母亲坚持给他写信。前些天她才去信,诉说我们近况。
甚至要我爸兑现承诺。给我定个好人家。还搬出了已逝的爷奶。并威胁,她要去部队找他。
但我知道,她从来没打算去部队找他。她一直惦记着两人年少时的情意。
她不想让我爸身败名裂。可我死过一次,不想再死。我必须为自己和母亲争条活路。
03火车上,周围的人对我们指指点点。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孩背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妇人。
这场景在饥荒年代并不罕见,却依然引人侧目。姑娘,你们去哪啊?
一个好心的大婶递给我半个窝头。去北城,找我爸。我接过窝头,掰成小块喂给母亲。
大婶摇摇头:这年头,抛妻弃子的男人多了去了。你爹要是有良心,早该接你们去了。
我没有回答。告诉他们也解决不了什么,只能听到他们口中无用的安慰。
对现在的我根本没有用。两天两夜的火车后,我们终于抵达北城。背着母亲又走了两个小时,
才来到军区大院门口。哨兵拦住了我们。干什么的?这里不能随便进。同志,
我是秦墨的女儿,这是我母亲,我们来找他。我弯腰背着母亲,怎么看怎么狼狈。
哨兵上下打量我们,眼中满是怀疑:秦团长?没听说他有女儿啊。我直视哨兵的眼睛,
秦墨就是我亲生父亲。正值下班时间,大院门口渐渐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秦团长的老婆不是林妍么?怎么又冒出一个老婆和闺女?看这娘俩瘦的,
肯定是乡下穷亲戚来打秋风的。这母女俩可真恶毒,这不是败坏秦团长名声么?
现在乡下人为了口吃的,什么谎都敢编。议论声越来越大,终于有人去叫了秦墨。
当他匆匆赶来时,我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抛弃我们的男人。笔挺的军装,油光水滑的头发,
红润的脸庞。与我和母亲的憔悴形成鲜明对比。你们怎么来了?秦墨压低声音,
眼中满是恼怒。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们母女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我直视他的眼睛:爸,我妈快病死了。
秦墨这才注意到我背上的母亲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拽着我的胳膊就往里走:先跟我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秦团长,
这真是你女儿啊?有人高声问道。秦墨含糊其辞:乡下亲戚。脚下却加快步伐,
想快速把我拽离大门口。也不管我背着妈妈跟不跟得上。我立刻大声说:爸,
先送我妈去看病!身后顿时一片哗然。秦墨的脸扭曲了一瞬,
随即换上虚伪的关切:这孩子...都糊涂了。转向围观者,这是我老家远房表姐,
病得厉害,我先带她们去看医生...随后他压低声音:你和你母亲穿的什么,
补丁打着补丁,一定要到我跟前装可怜么?还有你母亲,壮的跟头牛似的,
怎么可能要病死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嫌弃的看着我和母亲。看完病,
就给我滚回乡下去,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别怪我不顾父女情意。虽然他狠毒,
可为了面子,还是把母亲从我的肩膀接了过去。我能看到他眼里明晃晃的嫌弃。可我不在意。
看着越来越近的医院,我心里满是激动。这一世,我一定要让母亲活下去。
04医生检查完母亲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营养不良,严重贫血,脏器都有衰竭迹象。
他瞥了眼秦墨的军官肩章,语气带着责备。怎么拖到现在才送来?
秦墨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甚至有些怔愣。含糊地应付了几句。我在医院守了七天,
母亲终于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这期间秦墨只露过一次面,
扔下几张粮票和皱巴巴的钞票就匆匆离去。仿佛我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护士每次来查房都要故意提高嗓门:302 床的,注意点卫生!
别把你们乡下的跳蚤带到医院来!关上门,
还能听见她们嚼舌根:听说是秦团长老家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啧啧,
为了讹钱,连'爹'都叫得出口,现在的乡下人...要我说秦团长就是太心软,
这种吸血虫就该直接轰出去!我不为所动。流言蜚语又不会让我死。我妈能活过来,
听几句闲言碎语算什么。出院时,护士把账单拍在桌上,结清费用才能走。
她斜睨着我补丁摞补补丁的衣角,嘴角挂着讥讽。付得起吗?
要不要再去求求你'亲爹'啊?我盯着她讥诮的脸,突然笑了。当然得找我亲爹呀。
护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秦团长可真倒霉,让这一家子缠上。借用护士站的电话机。
拨通了那个我这两天偷偷记下的号码。电话接通后,我用了整个医院都能听见的声音:爸,
我妈要出院了,你来结算一下医药费。秦墨来得很快,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从内袋掏出一沓用银行封条扎着的新钞。医疗费结完了。拿着钱,立刻回乡下去。
回乡下,让那个老光棍折磨死么?我不说话,接过那沓钱,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数了一遍。
二百块,不小的财富。两世加起来,他都没给过我们这么多的钱。直接揣进了兜里。
然后平静地说:不够,再给一千。我和我妈要活着,不能离开钱。
周围顿时炸开了锅:天啊!这是要讹诈秦团长啊!穷疯了吧?人家好心给钱还不知足!
秦团长,这种人就该送派出所!秦墨的脸色铁青,压低声音道:你别太过分!
这些年要不是我养着你们母女,你们早饿死了!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五年,
你一分钱都没寄过。妈妈为了养活我,卖血、吃树皮,差点把命都搭进去……胡说,
我明明...秦墨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温婉的女声打断:老秦,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别让同志们看笑话。我转头看去,一个穿着得体列宁装的女人款款走来。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手腕上的手表,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
全村只有大队长家的儿子有一块。说是贵人送的,好几百块。女人手腕上的那块,
明显更好一些。还真是富有呀!这样富有的秦墨。却放任原配妻子、亲生女儿差点饿死。
可真讽刺。女人伸手就要来拉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看这个女人就是个笑面虎,
假得令人作呕。她不以为意。又看向母亲。你就是表姐吧。这两天忙,没顾得上你。
知道你今天出院,特意做了红烧肉,给你补身体。表姐,走,回家吃饭去。说罢,
看向周围的人:行了,都散了吧,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我看着她那一身得体行头,
红了眼。这些本该都属于母亲的。可却都在别的女人那里。我不甘心。可为了能拿到钱,
我拉着母亲还是跟着他们回去了。05秦墨的家是一栋红砖小洋楼,气派得很。
老家那间破草屋子,估计再有两年就会塌了。刚踏进门,
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就扑进了秦墨怀里。爸,妈,你怎么才回来,我要饿死了!
我看着他圆滚滚的身材,再看看自己和母亲瘦骨嶙峋的样子。不禁冷笑。
真正要饿死的人站在这里。这个养尊处优的小胖子倒先喊起饿来。
秦墨宠溺地抱起儿子:这就开饭。小男孩这才注意到我们,立刻捏住鼻子:爸,
这两个叫花子是谁?秦墨脸色一僵,语气尴尬:小亮,别胡说……
小男孩挣脱他的怀抱,趾高气扬地走到我面前,大叫花子,小叫花子,这是我家,
你们滚出去!小亮!秦墨沉下脸,这是你姐姐。
林妍立刻把儿子护在身后:你凶孩子做什么?关上门她也不装了。今天要不是我拦着,
你们在医院闹起来,全军区都要看笑话!赶紧把她们打发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她抱起儿子,刻意避开我们:宝贝,离她们远点,小心传染病。
我盯着这个胖小子:快六岁了吧?我马上就六岁了!他得意地昂起头。
我感觉到母亲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也是,她在家辛苦照顾生病的爷爷。
而秦墨却早已经在外另娶。秦墨可真不是个东西。秦墨眼神闪烁,
试图缓和气氛:先吃饭吧,有事待会儿再说。吃什么饭!林妍厉声打断。
让她们上桌?你怎么想的,病从口入你懂不懂。想要吃饭,让他们蹲到角落里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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