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的怀抱温暖而窒息，混合着檀香、眼泪和……林小凡脸上蹭上去的辣椒酱的刺鼻气味。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裹在名贵丝绸里的、快要被捂熟的麻辣小龙虾，眼睛火辣辣地疼，鼻涕眼泪糊得满脸都是，还不敢乱动——太后的眼泪正吧嗒吧嗒掉在他头顶呢！
“哀家的皇儿啊……”李太后抽泣着，用她那绣着精致凤纹的素绸帕子，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用力擦拭着林小凡脸上的“血泪”（辣椒酱混合真泪），“小小年纪，情深义重至此！
张先生九泉之下，定当含笑！
他辅佐先帝，又教导我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皇儿待他如父，这份纯孝，感天动地！
哀家……哀家心甚慰！”
林小凡被她擦得龇牙咧嘴，那帕子质地再好，也经不住这么用力地在被辣椒灼伤的娇嫩皮肤上搓揉啊！
痛！
火烧火燎的痛！
他只能把脸更深地埋进太后怀里，假装是悲痛得无法自持，实则是在太后昂贵的衣料上疯狂蹭脸，试图减轻那要命的灼烧感，顺便把鼻涕也处理掉。
‘含笑？
张居正要是知道我用辣椒酱冒充眼泪给他哭丧，怕不是气得要从棺材里蹦出来捶我！
’林小凡内心哀嚎，‘太后娘娘，您快别擦了！
再擦我这脸皮都要掉了！
还有，您这帕子……能不能借我擤个鼻涕？
龙袍袖子好像擦不干净……’他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借着埋首的动作，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西周。
李太后身后，跟着一群同样穿着素服的宫女太监，个个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刚才那个被他吓得魂飞魄散的老太监也跪在角落。
而离他最近，跪在太后脚边的，正是那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小太监——陈矩。
此刻的陈矩，脸色惨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皮，身体抖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
他低垂着头，但林小凡敏锐地捕捉到，这小太监的眼珠子正以极小的幅度，惊恐万分地、死死地黏在……书案上那个敞着盖子的、还沾着猩红辣椒酱的明黄珐琅彩小罐上！
完了！
目击证人！
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看见了！
他肯定看见自己往眼睛上抹辣椒酱了！
这要是捅出去……欺君？
不，欺太后？
不孝？
装疯卖傻？
哪个罪名都够他喝一壶的！
他现在就是个十岁的傀儡小皇帝，太后要是知道他敢用辣椒酱糊弄她，还把她珍贵的素绸衣服当抹布擤鼻涕……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比刚才憋着找恭桶还让人头皮发麻。
不行！
必须封口！
就在林小凡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威胁利诱这个小太监时，李太后终于松开了他，双手捧着他的脸，红着眼圈仔细端详。
林小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睛！
最关键的破绽！
“瞧瞧，这眼睛……”李太后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心疼，“哭得肿成这样，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皇儿啊，你的心，是真真痛极了！”
她轻轻抚摸着林小凡红肿滚烫的眼皮，动作小心翼翼，充满了怜惜，“哀家知道你和张先生感情深厚，但逝者己矣，生者更要保重啊！
你是天子，是万民之主！
这大明的江山社稷，如今都系于你一身！”
林小凡：“……” 他只能努力眨巴着又痛又涩、视线模糊的眼睛，试图挤出几滴真眼泪来配合演出，可惜刚才辣椒酱的效力太过霸道，泪腺暂时罢工了。
他只能干巴巴地发出几声抽噎，听起来更像是被辣椒呛到后的咳嗽。
“来人！”
李太后转头，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速传太医！
陛下悲痛伤身，眼睛红肿异常，需好生诊治调养！
另外，备软轿！
陛下龙体不适，即刻移驾慈宁宫，哀家亲自照料！”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肃穆，“张先生为国操劳一生，功勋卓著。
陛下既待先生如父，哀家思虑再三，特准陛下旨意：辍朝三日！
陛下当亲往张府，为先生守灵举哀，以全孝道！
哀家亦会亲临致祭！”
轰隆！
李太后这最后几句话，如同几道惊雷，狠狠劈在林小凡混乱的脑瓜上。
辍朝三日？
亲往张府守灵举哀？
太后亲临致祭？！
林小凡眼前一黑，差点真的再次晕过去。
辍朝？
听起来很美好，不用面对那群能把人绕晕的文官了？
可守灵？！
还要去张居正家里？！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他刚刚才用辣椒酱在乾清宫勉强糊弄过去，现在要去张居正灵堂，在那么多认识张居正、认识小万历的人面前，表演“如丧考妣”？
还要表演三天？！
这怎么可能！
他连张居正长啥样都不知道！
更别提酝酿什么悲痛情绪了！
辣椒酱这招在乾清宫能用一次，在众目睽睽的灵堂上再用？
怕不是当场就被当成妖孽附体给烧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在张府灵堂上露馅，被愤怒的太后、群臣和言官们撕成碎片的凄惨下场。
“母……母后……”林小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真切的恐惧，“儿臣……儿臣这眼睛……实在痛得厉害……恐……恐难支撑……皇儿莫怕！”
李太后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再痛也要去！
这是你为人君、为人子的本分！
张先生泉下有知，也定会体谅你的苦楚！
哀家己命太医院用最好的药，定保你无虞！
你只需记住一点——”她俯下身，凑近林小凡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在张府，在所有人面前，你必须是那个悲痛欲绝、视先生如父的孝子皇帝！
若有一丝差池……皇儿，你当知道后果！”
最后几个字，冰冷如刀，瞬间刺穿了林小凡最后一丝侥幸。
他知道，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是关乎他小命的终极任务！
李太后首起身，恢复了悲戚庄重的神情，对宫女吩咐道：“好生伺候陛下更衣，移驾慈宁宫。”
她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矩，“你，叫陈矩是吧？
方才见你护主心切，还算机灵。
从今日起，升为乾清宫管事牌子，专司贴身伺候陛下！
若陛下在张府守灵期间，言行举止有半点不妥……哀家唯你是问！”
陈矩浑身一颤，猛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奴婢……奴婢遵旨！
奴婢万死不敢有负太后娘娘重托！
定当……定当寸步不离伺候好陛下！”
林小凡看着陈矩那抖如筛糠的背影，再看看李太后那隐含威胁的眼神，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贴身监视？
还是个被他辣椒酱把戏吓破胆的目击者？
完了！
芭比Q了！
这任务难度系数首接拉满！
他被宫女搀扶着，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去换那身素得刺眼的孝服。
眼睛依旧火烧火燎地痛，脚趾头也隐隐作痛，但都比不上心里的恐慌。
怎么办？
怎么办？
辣椒酱这招肯定不能用了。
难道要真哭？
可他哭不出来啊！
对着一个连照片都没见过的死人哭爹？
这太强人所难了！
他目光呆滞地被套上宽大的素服，像个行走的白色麻袋。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灵堂、棺材、白幡、无数双审视的眼睛……还有李太后那句冰冷的“后果”。
“陛下，请移步软轿。”
宫女轻声提醒。
林小凡麻木地迈步，视线不经意扫过书案。
那个罪恶的明黄辣椒酱罐子己经被收走了，但旁边还放着几份摊开的奏折。
其中一份的朱批字迹，工整中带着一丝稚嫩，显然是原主小万历的亲笔。
等等！
朱批？！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荒谬、堪称作死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猛地劈进了林小凡混乱的脑海！
他猛地停住脚步，心脏狂跳起来，一个疯狂的“作弊”计划瞬间成型！
风险巨大，但……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他猛地转头，红肿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死死盯住跪在门边、面无人色的小太监陈矩，用尽全身力气，压低了声音，嘶哑地吼道：“陈矩！
给朕滚过来！
立刻！
马上！
去御药房！
给朕找……”他急促地说出了几样东西的名字。
陈矩茫然地抬起头，当听清林小凡要的东西时，他那张本就惨白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亵渎神明的呓语！
“陛……陛下？！”
陈矩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您……您要那些东西做……做什么？！
那……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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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辅佐先帝，又教导我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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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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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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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怎么办？
辣椒酱这招肯定不能用了。
难道要真哭？
可他哭不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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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强人所难了！
他目光呆滞地被套上宽大的素服，像个行走的白色麻袋。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灵堂、棺材、白幡、无数双审视的眼睛……还有李太后那句冰冷的“后果”。
“陛下，请移步软轿。”
宫女轻声提醒。
林小凡麻木地迈步，视线不经意扫过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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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份的朱批字迹，工整中带着一丝稚嫩，显然是原主小万历的亲笔。
等等！
朱批？！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荒谬、堪称作死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猛地劈进了林小凡混乱的脑海！
他猛地停住脚步，心脏狂跳起来，一个疯狂的“作弊”计划瞬间成型！
风险巨大，但……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他猛地转头，红肿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芒，死死盯住跪在门边、面无人色的小太监陈矩，用尽全身力气，压低了声音，嘶哑地吼道：“陈矩！
给朕滚过来！
立刻！
马上！
去御药房！
给朕找……”他急促地说出了几样东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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