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男友的婚讯传出。小青梅从楼上跌落，摔坏了手。为了补偿她，
男友求我将刚刚设计好的珠宝作品让给她。“桑桑，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作品。
”“但瑶瑶失去的是整个人生啊！”但他不知，被献出的是婚礼戒指！我彻底心寒，
接下调职通知。此后山高水远，唯愿与君再不相见！1加班到深夜，手机响个不停。
是男友宋榆发来消息。“桑桑，太晚了我不放心，开车来接你吧。”同事眼尖，
笑着打趣我：“好甜蜜啊，真叫人羡慕。”“哪有。”我客气笑笑，回复一个“好”字。
同事却不准备放过我，举着咖啡杯又问：“你们俩谈了几年，也该结婚了吧。”她说的没错，
我和宋榆相恋5年，从校服到婚纱，前两天已经敲定婚礼日期，
为此我特别设计出一套独特的珠宝，希望以后能作为传家宝留给我们的孩子。
主石选用的是皇家蓝与鸽血红，辅以净度极高的天然钻石簇拥围绕。
我将这套珠宝命名为“陌上桑榆”，暗含了我和宋榆的名字，宝石也选用的是两人的生辰石。
寓意惟愿“执子之手，与你共度桑榆晚景”。餐厅里，我开心挽起宋榆的手，
告诉他我的设计已经接近尾声。“我会戴着亲手设计的珠宝出现在婚礼现场，
做你最最美丽的新娘！”他缩回手，欲言又止。“桑桑，我觉得，这事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我不解，问他婚期已定，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宋榆却满脸愧疚，低声道：“是瑶瑶她，
她听到我们要结婚的消息，失足从楼上跌下，摔断了手。
”“你也知道她报名参加了世界珠宝大赛，截止日期就要到了，
设计图要不就先让给她”说到最后，宋榆垂头丧气，懊悔不已，
沮丧的不敢抬头直视我的眼睛。瑶瑶是宋榆邻居家的女儿，恰巧两家都姓宋，
彼此年龄又相仿。两人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院里，孩子们多，
宋榆从小便被两家大人要求护着瑶瑶妹妹，不能叫外人欺负了她。天长日久，
“让着瑶瑶”已经成了融入他血液中的一条铁律。可是宋榆不明白，在这世上，
不是什么都能拱手相让的。作品是所有创作者的底线。大庭广众，我不想和他吵，
加了一天的班，也实在没力气吵，只能无语地笑笑。回家后我翻出电脑呆呆想了半晌，
终究还是签下了那封调职申请。此去山高水远，唯与君愿再也不见。2第二天，天还没亮，
宋榆捧着大束玫瑰花堵在我门口。露水打湿他的额发，现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狗狗眼，
整个人像画中的少年一般干净清爽。“桑桑，昨天的事是我太鲁莽，你别放在心上。
”宋榆向来大男子主义，往日吵架少有低头的时候，难得他今日登门道歉，我满心欢喜。
刚要接过花，谁知他话锋一转，敷衍道。“高兴了吧，小气鬼。”“瑶瑶知道你不高兴，
一大早就催着我来哄你。她是真把你当亲姐姐一样，生怕哪里我做的不好，惹你不高兴。
”又是她！我变了脸色。瑶瑶当真是好心。宋榆与我刚交往时，
她便打着“妹妹”的旗号常常参与进我们的约会中，
两人世界因为她屡屡变成普通的三人出行。她那时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缠着我，
喊着“不能让你欺负桑桑姐”的口号，将我与宋榆隔离开。出去玩要她来挑地方，
爬山时要时刻跟在宋榆身后，电影院里，她与宋榆坐在一起，
连餐厅里的情侣套餐她也要一个人全部包揽。“因为这些我之前都没尝过嘛！
”瑶瑶当着宋榆的面跟我脸贴脸撒娇，“桑桑姐最好了，一定不会跟我计较对不对？
”宋榆也在旁边帮腔，笑着给她的饮料插上吸管。“对啊，你就当她是你亲妹妹，别小心眼。
”可怜我那时就是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蠢蛋，傻傻以为宋榆与她是亲兄妹，处处照顾。
换作从前，听到宋榆说我小气，我定要大吵一架。只是出来打拼几年，见得人和事多了，
竟也渐渐磨出一副好脾气，知道精力有限，不该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没关系。
”我故意从宋榆手中接过玫瑰花，满不在乎。大约是没想到我反应如此平淡，宋榆眼睛亮了，
一反常态的称赞起来。“桑桑你真的变了，变得端庄大方了，一点都不像你了。
”却不知我关上门，转身就将玫瑰花送进垃圾桶。宋榆这个大蠢蛋！
从前小气是因为我在意他，如今大方不过是彻底放下。3调职名单在周一例会公布。
消息一出，众人哗然。主管私下找到我，问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难处，
还是跟谁相处的不愉快。总公司给的职位虽高，但地点偏僻，人际关系复杂，
调职过去的人大多都离职了。末了，他劝我再考虑考虑，工作了这么久，
同事之间多少都有感情。我再三谢过他，强调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对于公司，的确还有留恋，
但是对于宋榆，却是心如死灰，再难复燃。从主管办公室出来，同事纷纷围上来打探情况，
确认我真的要走后，万分不舍，提议晚上下班后大家一起聚餐，为我饯行。
中途突然收到宋榆发来的问候消息：“下班后有安排吗？”“瑶瑶说了，晚上会下暴雨，
她很担心，非要我去接你。”瑶瑶，又是瑶瑶。我厌烦不已，直言晚上会和大家一起聚餐，
要是他真的闲得无聊，还不如多去陪陪他的瑶瑶妹妹。“那怎么行！
”宋榆不耐烦地指责我：“天天见面还聚什么餐，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不同意，
你晚上去不了。”好大的口气！我冷笑一声，回怼他：“聚餐时领导和部门主管都会在，
你是哪位，能做的了他们的主？”没人回复。又过了一会儿，宋榆的语音传过来。“行行行，
准许你去行了吧！但是桑桑我告诉你，晚上我是一定会接你的！答应瑶瑶的事，我不能骗她。
”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和他扯皮，我赌气道。“随你。”傍晚，果然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聚餐结束后，同事们陆续都走得差不多了，但宋榆却迟迟未出现，电话也总是打不通。
我担心他是不是来的路上出现意外，问了朋友才知道他下午肚子不舒服，
早早请假回家休息了。知道没事后，虽然还是忍不住埋怨他不接电话，
但心里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此时天已经黑了，过了晚高峰，路上的车也渐渐少了。
我看着打车软件上一动不动的车辆标志，和排在前面的50名乘客。
想着反正公寓离餐厅不远，心一横，打开伞冲进雨里。轻巧的折叠伞扛不住呼啸的冷风，
没走出几步就被掀翻了伞盖。路上也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我只能裹紧衣服，闷头赶路。
深秋的雨，又冷又寒，打在身上冰冷刺骨。我顶着暴雨回家，浑身湿透。
快到楼下时却意外看到宋榆的车，白色的车身，尾灯旁是我亲手贴的两只紫色玩具熊，
绝不会认错。走近一看，上面坐着他与瑶瑶。两人挤在后座，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
瑶瑶不知说了什么，一头扎进宋榆怀中，宋榆侧身拥抱安慰。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心痛与怜惜。
两人浑然忘我，全然没发觉车窗外被暴雨淋湿的我。电闪雷鸣，
一个念头不合时宜的钻进我脑海。宋榆有多久没用同样的眼神看过我了？一个月或者几星期。
也许从来没有。暴雨还在继续，脸上陆续有水滴落下，只是我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4我拖着湿透的身子回家，放了热水，泡在浴缸中放空。温水抚慰着身体，洗去疲倦和冷意。
思绪却不受控制，如同自虐般一遍遍回放刚刚看到的画面。伤心的瑶瑶，无限温柔的宋榆，
和沦落成旁观者的我。画面反复播放，心痛到无以复加。一瞬间，翻涌起无边的怨与恨。
怨宋榆食言，更恨他薄情，但说来说去，最不能原谅的还是仍旧对他心存幻想的自己。
客厅中，电话铃声适时响起，音乐还是热恋时设定的《一生所爱》。我没心思接听，
任由它静静响了好久。过后拿起一看，是宋榆的道歉。他推说路上遇见别的事耽误了，
未能赴约。三两句撇清干系后，又问我到家了没有，有没有被雨淋湿。也许是心虚，
宋榆破天荒的主动关心我：“桑桑，你是不是有点生气？”我张开嘴巴，
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用力许久，才听到喉咙口中挤出气若游丝的两个字：“没有。
”“那就好。”宋榆松了口气，转而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你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要是听我的话，取消聚餐不就好了。”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我觉得好笑，
一股冲动涌上来，想要大喊大叫，想戳破他的谎言，
更想告诉他在一段感情里只会说抱歉是没用的。可是，已经没必要了。
架子上的宋榆送我的薰衣草小熊玩偶们还是乖巧地抱成一团，
旁边的许愿瓶里的星星纸条记录着恋爱时关于未来的点滴幻想，
照片墙上还有我们甜蜜打闹开心的回忆。只是物是人非。于是我删掉未发出的文字，
口吻平淡地告诉他没事。既然要放手，就该断得干净。做完这一切后，我拿出垃圾袋，
毫不留恋地扔掉了宋榆送的小熊玩偶，顺便清理掉了房子里所有关于他的痕迹。
5日子一天天过去，离调职的日期越来越近。我将手里的工作都交接出去，
帮助新来的同事适应环境。余下的时间，则全部投入到设计中，
将接近尾声的“陌上桑榆”打磨得更加完美。毕竟是心血之作，哪怕现在用不到了，
我也不舍得就此搁置。这也许是所有创作者的执念。直到某日，
婚庆公司联系我去店里取回定金。“桑小姐，这个场景您真的不需要了吗？
”销售看到工人们在拆搭建好的场景，语气惋惜。“是。”我口吻坚决。“婚约取消，
用不到了。”我尽量保持平静，但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沙哑和颤抖。
销售意识到说错话，立刻致歉。“啊，真的很抱歉，
我不知道是......”她惊讶的捂住嘴，喃喃道：“连我们老板都说场景设计的很漂亮，
想留下来做参考呢。”她又重复了一次：“真是太可惜了。”怎么能不可惜呢。
从进场红毯到主舞台，乃至门口迎宾的气球拱门和宾客签到处。
每一部分都是我一点点和婚庆公司磨下来的，滴胶，水晶，
亚克力板......所有能还原宝石质感的材质都搜罗了个遍，
单是香槟色的背景板就跑了好几家，最边缘装饰用的廉价假花也换成了拉丝工艺的金属蝴蝶。
大大小小五十多只，全是我踩着梯子爬上去一点点用吊线固定。
惹得常去的几家材料老板纷纷逼问我是不是开婚庆公司的，非要留个名片，方便日后合作。
费了好大力气才跟他们解释清楚我真的不是同行。老板虽然失望却仍旧鼓励我说：“小姑娘，
你这么用心，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其实他说错了。我再用心，
也没办法落在全世界最该看的那个人眼中。那时宋榆忙着安慰考试失利的瑶瑶，
给他看什么都说“可以”，确定流程的时候也常常心不在焉，
只有提到“礼服”“婚纱”才眼珠一亮，乐此不疲地陪着我换了一条又一条。现在想来，
他的眼睛分明一直落在伴娘服上。在旁人的阵阵惋惜中，我别过头，眼眶忍不住泛酸。原来，
一直不识好歹，赖着不肯走的人是我。宋榆的心已经早一步替他做出了选择。6又过一周。
失联多日的宋榆终于想起了我这个“正牌女友”，约着我出来买结婚要用的首饰。“好。
”我一口答应下来。工作已经交接完毕，也该和他当面讲清楚了。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却被服务人员告知餐厅是会员制，没有预约无法入内。“小姐，忘记带邀请函的话，
出示电子版也是一样的。”迎宾小哥笑容满面，却掩不住眼神中的轻蔑。这算什么，
宋榆真以为我离了他活不了？转身要走，猛然听见一声甜甜的“桑桑姐！”，
瑶瑶像只粉雕玉琢的蝴蝶，从里面翩然而出。她一身淡粉色轻纱公主裙，
搭配莹白的珍珠饰品，整个人打扮得高贵又精致。宋榆穿着与之相配的黑色西装，
被她挽着手臂。两人仿若一对金童玉女，无比般配。愈发衬得我像个小丑。
不同于看着瑶瑶时的温柔宠溺，宋榆的望向我时满脸的不耐烦。“到了怎么不发个消息，
害得瑶瑶亲自出来接你。”他素来好面子，毫无疑问，我刚刚的表现令他丢脸。“没关系啦。
”瑶瑶立刻蹦出来打圆场，嗲声嗲气地依偎在他肩旁撒娇。眼睛却牢牢盯在我身上，
得意炫耀。“都是我不好，忘记告诉桑桑姐这里是会员制，害的你要站在门口等，
真是对不起啦～”幼稚可笑。我冷笑，一时兴起，夹起嗓子模仿她。
“当然不能怪你啦～都怪宋榆不会做人啦～大冷天还把你拉出来，
存心不让你好好修养啦～真的是太可恶了！记得回去以后用小拳拳捶他胸口呀！哼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