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吗?不可能!1医生向母亲宣布检验报告时,我们正站在重症监护室外。
“您的血型是B型,孩子是A型,而患者是O型,都无法为患者输血。”
患者是我爸。
人生开始崩塌。
我妈整天以泪洗面。
我等着我爸醒来。
等着他给我答案。
“孩子,你是我们从医院领养的。”
“从来也没有见过你的亲生父母。”
我爸从医院回到家的那天,我等来了答案。
我整个人都傻的。
我已经这样傻好久了。
“为什么!”我冲着他们大喊。
妈妈走到我身边,轻轻抱住我:“小浩,不管你是不是我们亲生的,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父母,我们爱你。”
“如果你想寻找亲生父母,我们支持你。”
养父的声音发涩,银丝眼镜在灯光下蒙着雾。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卧室。
一夜无眠。
那些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养父母的面容。
他们总是用温暖的笑容迎接我,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他们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
他们的爱,如同阳光,照亮了我成长的每一个角落。
我知道,这份爱是无私的,是真挚的,是我永远的依靠。
但同时,我心中也有一股强烈的渴望,那是一种对真相的渴望。
我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为什么抛弃了我。
这种渴望,如同一股暗流,在我心中涌动,无法平息。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我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我害怕自己去寻亲会给养父母带来伤害,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不珍惜他们的爱。
但是,我无法抑制自己对真相的追求,我需要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我不能让自己在迷茫中度过一生。
“不管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我都得勇敢面对,去揭开自己身世的谜团 。”
我对自己说。
一路狂奔,我来到那家承载着我出生秘密的医院。
医院里人潮涌动,嘈杂纷乱。
可此刻,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目光像探照灯一般迅速锁定了咨询台。
“护士,我找黄医生!”“哪个黄医生?我们这里没有姓黄的医生。”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不可能吧!你能帮我再查查吗?”我近乎哀求。
“跟你说了没有!自我来这医院,妇产科就没有一个姓黄的医生。”
护士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黄医生?早离职了,都走好久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旁边一个护士嘟囔着说,头也不抬,推着治疗车去了病房。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
我的心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刚刚还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无情地扑灭。
我呆立在服务台旁,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2从医院出来,我像疯了一样。
拿着寻人启事在大街上乱窜,见人就问,逢地儿就贴。
电线杆、公告栏,能贴的地方全被我贴满了。
各个论坛、社交平台都发了求助帖,就盼着能有个有用的消息。
每天天不亮我就出门,在城市里到处乱转,但凡可能有线索的地方,我都跑了个遍。
每次我满怀希望地拉住人问:“大哥,有没有听过一个姓黄的妇产科医生,或者知道我亲生父母的事儿,哪怕一点线索也行!”换来的不是白眼就是摇头,人家跟躲瘟神似的,匆匆就走了。
现实就像故意捉弄我,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什么都没找到!走投无路,我去了警察局。
警局里人来人往,电话铃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可周围的喧嚣都与我无关。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一个正忙碌着的警察。
他看上去三十多岁,面容坚毅,眼神专注而敏锐。
“你好,我有事求你们帮忙。”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可还是忍不住微微发颤。
他示意我坐下,然后从桌上拿起一个笔记本,轻轻翻开本子,拿出一支黑色的钢笔,笔尖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光。
我把自己的情况一股脑说了出来。
警察听得很认真。
他手中的笔不停地在本子上记录着,笔尖在纸上摩挲,发出 “沙沙”的轻响。
我看着他记录的动作,心里默默祈祷着他能把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不要遗漏任何可能有用的线索。
“你先回家,有消息我们会联系你。”
警察停下笔,抬起头看着我。
他的声音很温和,但在我听来却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帮我找到亲生父母,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所在!走出警局的门,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暗期待着他们能尽快带来好消息。
在等待消息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白天,我根本无心做任何事。
夜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黑暗中,我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可能的结果。
万一警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怎么办?万一我的亲生父母根本不想认我呢?这些念头如同噩梦般缠绕着我,让我冷汗直冒。
我紧紧地抓着被子,把被角都攥得变了形。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却又会突然惊醒。
每次惊醒,我都会第一时间伸手去摸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短信。
手机有任何声音,我便会迫不及待地拿起来查看,哪怕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广告短信。
3那天,我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走进法庭。
法庭的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法庭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压抑气息。
我的视线落在了被告席上。
我的亲生母亲张薇就站在那里。
在她身旁,是接生我的黄医生。
看到她们的那一刻,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周围的一切声音瞬间消失,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这两个改变我命运的人。
“咚” 的一声,法槌重重地落下,那声音仿佛是一道惊雷。
“肃静!现在开庭。”
法官严肃的声音在法庭里回荡。
随着案件陈述,那些残酷的真相一点点被揭开。
我出生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
夜幕降临,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昏黄。
走廊尽头的产房里,张薇紧闭着双眼,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她的手抓着床单,几乎要把床单撕烂。
她只有15岁,却在这个本应无忧无虑的年纪,承受着生育的痛苦。
“再用力一点,孩子就要出来了!”黄医生的声音在产房里回荡,他的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冷漠。
张薇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
随着一声啼哭,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真漂亮,像你。”
黄医生对张薇说。
但张薇没有回应,她太累了,也太绝望了。
黄医生迅速将孩子包裹起来,没有让张薇多看一眼。
在医院的另一端,商人韩健焦急地在医院的走廊里踱步。
他的妻子江美坐在长椅上,双手紧握,像是在祈祷。
“韩老板,我们的孩子来了。”
黄医生的声音打断了韩健的思绪,他递给韩健一个包裹严实的襁褓。
江美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她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声说:“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韩健看着妻子和怀里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但他和江美都太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他决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生活。
韩健轻轻拍了拍江美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给他一个幸福的家。”
江美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她将韩浩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所有的爱都倾注给他。
几个小时后,张薇被推进病房,她的身体虚弱,心更累。
她知道,她的孩子不会再回来了。
黄医生给了她一笔钱,足够她过上几年好日子。
她躺在病房里,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愧疚。
但也许,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最好的事。
4我听着公诉人的讲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我的心里,让我忍不住颤抖。
心情随着真相翻江倒海,如过山车一般翻了一圈又一圈。
好多次,我望向天花板,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法庭陈述结束,我扭头再次望向两个被告。
张薇依旧低着头,泪水从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黄医生则脸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被自己强行咽了回去。
“她们现在这样,我该恨她们还是可怜她们?”我被困在这痛苦的漩涡中,找不到出口。
“张薇,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亲生儿子?”法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张薇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颤抖,开始讲述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 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我成长在一个贫困到极点的家庭。
家里穷得随时揭不开锅,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和弟弟穿的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冬天的时候,寒风从衣服的破洞里灌进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父母眼里只有弟弟,我初中没毕业就被迫辍学。
我去找工作,可没学历没技术,没人接纳我。
我就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流浪。
有时候饿极了,就去垃圾桶里翻找别人扔掉的食物。”
“就在我觉得生活没有一丝希望的时候,乔公子出现了。
他穿着光鲜亮丽,开着豪车,对我嘘寒问暖,带我去高档餐厅吃饭,给我买漂亮衣服。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关怀,我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幸福。
可是,当我发现自己怀孕后,一切都变了。
他逼迫我去流产。”
“在医院里,黄医生知道了我的情况,她说实在养不起可以送人。
她还帮我找到了领养孩子的人。
我太想要这个孩子了,我想,哪怕送人,也想让他看看这个世界。”
张薇泣不成声。
法庭上一片沉默,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张薇的讲述。
有的听众眼中泛起了同情的泪花;有的则微微皱眉,陷入沉思。
“黄医生,你为什么要出卖韩浩?”法官的目光转向黄医生。
黄医生低下头,声音颤抖:“我…… 我当时也是为了帮助张薇,她有难言之隐,又无力抚养孩子,我才答应帮她的。”
法庭上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对黄医生的话议论纷纷。
法官沉默了一会儿,宣布休庭。
5再次开庭,法院对张薇和黄医生的案件进行了宣判。
判决张薇有期徒刑五年;黄医生则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
法官的声音刚落,张薇的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泪水夺眶而出。
黄医生则仰脸眨了眨眼,仿佛在这眨眼间把往事化为了尘灰。
我大脑一片空白,死死地盯着被告席上的那个女人。
她可是给了我生命的亲生母亲啊!曾经,我无数次在梦里幻想她的模样,渴望她温暖的怀抱。
可现在呢,被法警押着,马上就要被带走。
我甚至还没有和她好好说过一句话!我脑海里不断闪过这段时间以来所发生的一幕幕。
得知自己是被领养后的迷茫、在苦苦探寻身世真相的艰辛,这一切都让我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怨恨。
可当我对上她那憔悴的面容,还有那满是无助与悔恨的眼神时,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法庭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嘈杂的脚步声和议论声在我耳边回荡,可我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双脚怎么也挪不动。
我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法警把她带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走出法庭,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了我此刻复杂的内心。
街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在我看来都像是一场虚幻的闹剧。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来到一家小超市。
在小超市里,我买了毛巾、牙刷、牙膏,一袋水果。
选了一套保暖内衣。
我不知道合适张薇的尺寸,挑了最大号。
最后拿了一双袜子、一双毛拖鞋,也是最大号。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监狱外,把东西寄给了接待窗口的狱警。
望着那高高的围墙、冰冷的铁门,心里五味杂陈。
我想着她此刻在里面,是不是也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在思念着我这个从未好好相处过的孩子?我恨她,恨她这么多年对我的不管不顾。
可我又想她,想弥补那些缺失的爱。
我在监狱外徘徊着了许久。
然后离开。
6亲生母亲入狱,而李明,这个陌生又有着微妙关联的人,成了我心中绕不开的结。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
我站在他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手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谁啊?”屋内传来李明略显沙哑的声音。
“我…… 我是……”话到嘴边,我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门缓缓打开,李明出现在门口。
他身形消瘦,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深深的倦意,眼神中透着一丝戒备和疑惑。
他微微侧身,低声说:“进来吧。”
我走进屋子,屋内光线昏暗,家具陈旧,摆放得却整整齐齐。
李明指了指沙发,说:“坐吧。”
我坐下后,他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一时间,屋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 “滴答滴答”的声响。
我抬起头,看着李明,鼓起勇气说道:“我……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李明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她,盼着能和她团聚,可现在……”我忍不住说道。
李明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和无奈。
但咱们不能被这些打倒,得坚强地走下去。”
那次见面后,我们之间依然生疏,联系也不多。
我以为我们会像两条平行线,就此擦肩而过,不再有交集。
然而,命运却安排了一场意外,让我们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7那天,我放学回家,路过一条偏僻的小巷,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几个小混混正围着一个卖水果的大爷。
其中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家伙一脚踢翻了大爷的水果摊,苹果、橘子滚了一地。
大爷满脸焦急,苦苦哀求着:“求求你们,别闹了,我这一天的生计都在这儿了。”
“哼,老子今天心情不好,砸了你的摊又怎样!”红毛嚣张地说道,还用力推了大爷一把。
“你们太过分了!”就在我犹豫要不要上前制止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李明。
他大步走过来,挡在大爷身前,怒目圆睁地看着那群小混混,大声喝道:“欺负一个老人算什么本事!”“哟呵,哪儿冒出来多管闲事的,找揍是吧!” 红毛恶狠狠地说道,带着几个小弟朝李明围了过去。
李明毫不畏惧,挺直了腰板,大声说:“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那群小混混被李明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红毛色厉内荏地说:“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有你好受的!”“赶紧给我滚!不然我就报警了。”
李明毫不退缩。
僵持了一会儿,那群小混混见讨不到便宜,可能也怕真的有人报警,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李明蹲下身子,帮大爷捡起地上的水果。
我见状,也连忙走过去帮忙。
回家的路上,我和李明并肩走着。
我看着他,心中多了些敬佩。
从那以后,我和李明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我们会一起吃饭、聊天,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在我遇到困难时,他总是耐心地给我出主意,鼓励我不要放弃。
在他生病时,我也会主动去照顾他。
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胜似父子。
8小学毕业的这个假期,我从人间跌落地狱,又从地狱爬回人间。
经历过人生波折。
学业也转入了初中。
踏入初中校园的那天,阳光灿烂,我怀揣着对新的学习生活的憧憬,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
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我所在的学校是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有好多同学都是小学时候就曾见过面。
我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空座位已所剩无几,最后落在了后排的一个角落。
角落里独自坐着一个女孩,之前从未谋面。
那女孩身形瘦小,头发有些枯黄毛躁,低垂着头,似乎在刻意躲避着周围的一切。
我心生好奇,便走过去,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
微笑着说:“你好,我叫韩浩,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
女孩微微抬起头,快速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小声说道:“你好,我叫小玲。”
小玲不爱说话。
她是从一个农村小学转过来的。
她的基础很差,入学测试在全班排名倒数。
但她从未有过一丝懈怠,总是默默地努力着。
每天清晨,她第一个到学校,全神贯注地背课文、背单词。
课堂上,她极其认真地听讲。
课后,同学们都在嬉笑玩耍,她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复习课堂知识,认真完成作业。
遇到不懂的问题,她会鼓起勇气向老师请教。
期中考试成绩公布时,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小玲的成绩竟一跃成为全班第三。
我由衷地对她说:“小玲,你太厉害了!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
她微微红着脸,小声说:“我只是不想一直落后,想证明自己。”
小玲不仅学习认真,她的手也很巧。
手工课上,老师要求同桌两人共同完成一件作品。
我天生不擅长做手工,本以为这会是个不小的挑战。
可没想到,无论是剪裁纸张、折叠形状,还是粘贴装饰,我都只用负责在一旁给她递材料、打下手。
期末考试前夕,我因为参加奥数培训,落下了很多课程。
看着堆积如山的作业和复习资料,我感到无比焦虑,不知从何下手。
小玲主动把她的学习笔记递给我,真诚地说:“韩浩,你拿去看吧,希望能帮到你。”
我接过笔记,发现上面的字迹工整,每一页都详细记录了老师上课讲的重点、难点,还穿插着她自己总结的解题思路和方法。
这份笔记成了我的 “救命稻草”。
我按照笔记上的内容,一点点补上落下的课程,遇到不懂的地方,小玲总是耐心地给我讲解。
在小玲的帮助下,期末考试我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经过这些事,我和小玲之间的情谊越来越深厚。
9小玲的好日子在初一下学期被打破。
一次课间,我正准备找小玲一起讨论作业,却听到教室后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哼,听说你是被拐卖来的,怪不得这么不合群!”一个高个子男生双手抱胸,满脸不屑。
这男生平日里就喜欢在同学中找存在感,成绩垫底。
看到小玲这样的 “异类”,便想通过欺负她来显示自己的“强大”。
旁边几个同学听到这话,有的跟着哄笑起来。
他们大概只是盲目地跟风,觉得这样能融入这个小群体。
有的则默默看着,眼神中虽有一丝不忍,但也不敢站出来制止。
“就是,你亲生父母都不要你了!”另一个男生在一旁附和着,还故意推了小玲一把。
这个男生家里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其实内心有些自卑,他想通过参与欺负小玲来融入那个“小团体”。
他害怕自己如果不跟着一起,也会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小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紧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却不敢吭声。
看到这一幕,听着他们说的话,我莫名其妙地来气。
只感觉内心像是有一座活火山突然喷发,一股血腥味直往鼻子里冲。
我怒视着那几个男生:“你们干什么!不能随便造谣!”高个子男生撇了撇嘴:“哟,韩浩,你少管闲事,我们就是和她开个玩笑。”
“这算什么玩笑!”我大声嚷。
嘴里说着,拳头握得老紧,手不由自主微微颤抖。
有种无法控制拳头,想往他头上砸去的冲动。
这时,走廊的那头出现了老师的身影。
那几个男生嘟囔着散开了。
我深深吸气,又呼出去。
然后转身看着小玲,轻声说:“别理他们,他们习惯了胡说八道。”
小玲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中午吃饭,我看到小玲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便端着餐盘走过去,坐在小玲对面:“一起吃吧。”
小玲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说:“谢谢你,韩浩。
我…… 我习惯一个人吃。”
这时,几个路过的同学看到我们,又开始议论起来:“看,韩浩还和她一起吃饭,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说不定韩浩也有什么问题呢。”
“是啊,也许是同病相怜,都是没有亲生父母的人!”我直接把碗砸了过去。
不偏不歪砸在了说我有问题的人头上。
鲜血瞬间从额头流了下来。
随着碗筷落地,无数双眼睛向我射来。
旁边的同学有的露出惊讶的表情,有的则小声地和身边的人议论着,似乎在看一场大戏。
我被带到了老师办公室,被要求支付了医务室包扎伤口的费用。
我忐忑不安地等着更进一步的处罚。
父亲被叫到了学校。
给对方家长赔礼道歉。
之后,再没其他动静。
10有一天,我发现小玲的手臂上有一些伤痕,便问:“这是怎么回事?”小玲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说:“是他们…… 他们用铅笔扎的。”
我拉着小玲去找老师。
但老师的批评教育不仅没有让他们收敛,反而激起了他们对小玲的仇恨。
当然也包括对我的仇恨。
放学后,几个同学将小玲堵在了街边的一个角落里。
他们对小玲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骂着:“让你这个被拐卖的怪胎在这碍眼!”小玲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他们用打火机点燃了小玲的头发。
看着小玲惊恐的尖叫,他们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周围有几个同学路过,有的吓得赶紧跑开,生怕惹祸上身。
有的站在远处观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
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制止。
我正在挣扎怎么应对,一个拳头已经落在我的后脑勺上,耳朵里嗡嗡作响,感到天旋地转。
等我爬起身来,那几个施暴的同学已走远。
边走边嘻嘻哈哈地笑着,手舞足蹈、互相比划。
这些人在长期的霸凌过程中已经丧失了基本的道德和同情心。
他们通过暴力行为来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施暴使他们兴奋!小玲很快就因为这些人的兴奋而住进了医院。
那一次,几个霸凌者趁老师不在,将小玲强行拉进了学校的实验室。
他们把一些化学试剂混合在一起,命令小玲喝下去。
小玲不喝,一瓶硫酸就泼在了她身上。
身上的衣服瞬间被烧焦,皮肤迅速出现水泡、焦黑和溃烂,面积覆盖了左手臂的三分之二。
小玲吓得泪流满面,拼命挣扎,但最终还是被他们灌下了不明试剂。
有几个来实验室做实验的同学,看到小玲呕吐不止,感觉马上就要窒息死去的样子。
有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有的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叫人。
十几分钟后,小玲被120急救车拉走。
11再次遭到毒打,是在出院后的一个星期。
那天午后,学校举行校园足球比赛。
比赛中途,我去学校保管室借一个新足球。
当我路过另一块操场时,不经意间瞥见操场的一角围聚着一群人,隐隐传来嘈杂的哄闹声和痛苦的低吟。
我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玲。
外衣被人扯下一边,露出左手臂。
左手臂上那道深深的疤痕格外刺眼,颜色暗沉,质地粗糙。
大面积的伤疤让她的手臂活动依旧受限。
“哼,你这个怪胎,今天又让我们逮到了!”为首的高个子男生满脸横肉,他那丑恶的面容因扭曲的笑意愈发显得凶神恶煞。
话音未落,他高高抬起脚,狠狠地踢向小玲纤细的腿。
小玲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动作。
“砰”的一声闷响,她的膝盖猛地弯曲,整个人像只破碎的玩偶般瞬间失去平衡,重重地爬跪在地。
“看你还敢不敢在学校里晃悠!”旁边染着黄头发的男生跟着叫嚷,紧接着猛地冲上前,使出全身力气猛推小玲。
小玲瘦弱的身躯如同飘零在狂风中的落叶,后背重重地撞在操场边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让人心碎的闷响。
我仿佛能感受到她此刻背部传来的剧痛,仿佛那撞击的力量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这时,几个女生也围了上去,她们虽未动手,但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如淬了剧毒的利箭般伤人。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还想在这待下去!”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双手抱胸,满脸不屑,眼神里满是鄙夷与厌恶。
另一个短发女生也附和道:“真是个扫把星,走到哪都招人嫌!”其他几个男生一哄而上,拳脚如密集的雨点无情地落在小玲身上。
小玲脸色煞白如纸,双手慌乱地护住头部,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的嘴唇被咬破,鲜血渗出,却因恐惧而不敢发出太大的哭声,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
那声音仿佛是在黑暗深渊中无助的悲鸣,在空旷的操场角落显得微弱而凄凉。
12我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混蛋,放开她!”我用尽全力冲进人群,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些如雨点般落下的拳脚。
高个子男生见我冲进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里骂着脏话,一拳朝我的脸上打来。
我躲避不及,脸颊重重地挨了这一拳,脑袋瞬间一阵眩晕,脚步也踉跄了几下。
染黄头发的男生也冲了过来,对着我的腹部就是一脚。
我吃痛,身体向前弓起。
那些女生在一旁尖叫着,煽动着男生们继续施暴。
我的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脸上、腹部、背部都传来剧痛。
混乱中,警车的警笛声如凌厉的号角般划破校园的寂静。
在警车上,小玲靠在车窗上身体不停地颤抖,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止不住地流。
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派出所,那冰冷而压抑的氛围扑面而来。
小玲如同一尊被抽去灵魂的木偶,呆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她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身体的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怎么也停不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不放过我?”小玲自言自语。
从派出所出来后,小玲和我被紧急送往医院。
护士很快推着医疗车过来,为我们处理伤口。
“小姑娘,会有点疼,忍一下。”
护士用镊子夹着棉球,蘸上消毒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小玲胳膊上那一道道淤青和破皮的地方。
药水刚一接触伤口,小玲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下意识地紧绷。
接着是处理膝盖的伤,膝盖处因为被踢,红肿得厉害。
护士给她敷上冰袋,冰凉的触感让小玲打了个寒颤。
清理完外伤,护士又开始查看小玲的腹部。
那里有几处明显的瘀伤,青一块紫一块。
拍过片子,医生给小玲开了住院通知书。
我还好,不用住院。
我把住院押金交了,在床边陪同小玲。
两人无语。
我的眼睛盯着输液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流。
而小玲则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惨白的墙壁,仿佛要在上面找到命运的出口。
13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将水果刀塞进书包夹层时。
我妈突然出现在身后。
“浩浩,你要干什么?!”她一把扯过书包,水果刀“哐当”砸在地上。
我浑身僵直,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们天天堵我,小玲还在医院……”妈妈一把抱住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把小玲被欺负和我被揍的过程都给她叙述了一遍。
爸爸回到家,夜已深。
客厅的等一直亮到临晨。
次日清晨,爸爸罕见地和我一起进了学校。
“我去找班主任。”
他本来让我先去教室。
但我跟着他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听了我们的叙述,班主任点头:“情况了解了。
我们会按规定处理,加强管理。”
然而,似乎没事发生一样。
一周后,霸凌者依旧在走廊冲我比划割喉手势。
黄毛男生甚至当众狞笑:“你爸找老师?老子爹给学校捐了图书馆!”父亲第二次来到学校,直接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校长端着茶盏叹气:“这事我已经了解到了。
学校有规章制度,我们按照规定处理。
初中学生都还未成年,学生打架嘛,教育为主……”话音未落,父亲将小玲的伤情鉴定拍在桌上——右耳鼓膜穿孔,三处肋骨骨裂。
第三次踏入校园的不止父亲。
当政法委书记的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时,校长额角瞬间沁出冷汗。
会议室里,书记指尖敲击着视频U盘:“监控‘恰好’坏了?教师‘没看见’?你们就是这么执行《未成年人学校保护规定》的?”视频里一瓶硫酸泼在了小玲身上,衣服瞬间被烧焦。
而后一瓶不明物体被灌了下去。
父亲看到视频时,钢笔生生折成两截。
一个星期后,学校宣传栏贴出公告:涉事学生转入专门学校接受矫治教育。
法治副校长监管失职被免职。
学校将全面开展自检自查,积极开展好整改工作。
结案那天,黄毛父亲在法院门口堵住我们,却被父亲一句“您该看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震在原地。
小玲来到操场。
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她的脸上,嘴角依旧青紫,却挂上了微笑。
我望向宣传栏里新贴的《反校园霸凌承诺书》。
风掠过耳畔,带来远处依稀的读书声。
14“韩浩,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这个疑问其实已经在我脑海里盘旋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敢开口问。
没想到,小玲竟主动说了起来。
“我一直都把这些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敢去触碰,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在撕开尚未愈合的伤口。”
小玲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都吸进肺里,然后缓缓吐出,开始讲述那段如噩梦般的经历。
“四岁那年,妈妈带我去医院看病。
医院的人特别多,到处都要排队。
她让我在一个长椅上等他。
我等啊等,老长时间不见妈妈出来。
这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
她蹲下来,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问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告诉她,我叫小玲,在等妈妈。
她说她可以带我去找妈妈。
我当时太想快点见到妈妈了,而且她看起来那么亲切,我就跟着她走了。”
小玲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也抖得厉害。
“她带着我穿过一条条走廊,来到医院的一个偏僻角落,那里有一扇门,打开门后,外面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她一把抱起我,就往车上走。
我挣扎着、哭着喊妈妈。
可她根本不理我,直接把我塞进了车里。
车很快就开走了。
我在车里又哭又闹,可车子越开越快,我感觉自己被黑暗彻底吞噬了。”
小玲的眼眶泛红,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车在一个偏远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一位年迈的老太太和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把我带回了家。
从那以后,我就住在了那个村子里。”
15我静静地听着她讲。
思绪随着她的描述飘向那个遥远而邪恶的小山村。
在那偏远的山旮旯里,小玲的童年被阴霾所笼罩,生活的困苦如影随形。
她没有母亲,养父为了生计,背井离乡,奔赴遥远的城市打工,一年到头,归家的次数寥寥无几。
于是,小玲的成长岁月里,大多时候只有奶奶相伴。
奶奶年事已高,常年被严重的关节炎折磨。
大多数时候,奶奶连自己的生活起居都难以照料周全,更别说照顾小玲了。
她们居住的房子,是岁月侵蚀下的破旧土坯房,宛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仿若一张破碎的拼图,七零八落。
每逢下雨天,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屋顶的缝隙间簌簌落下,滴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小玲从未有过漂亮的新衣服,身上总是裹着破旧不堪、打着补丁的衣裳。
那些补丁,颜色五花八门,形状各异,与衣服原本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生活给她贴上的“苦难标签”。
寒冬腊月,凛冽的北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扑向这座破旧的小屋。
寒风从墙壁的缝隙、屋顶的破洞中灌进来,像无数把冰冷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割在小玲稚嫩的肌肤上。
夜晚,她瑟缩在冰冷潮湿的被窝里,牙齿不停地打着寒颤,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手脚长时间暴露在寒冷中,渐渐长满了冻疮,那红肿的冻疮又痒又疼,好似千万只蚂蚁在叮咬,让她难以入眠。
春节来临,村里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孩子们穿上崭新的衣服,像欢快的小鸟,在村子里奔跑嬉戏,手中拿着心爱的礼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小玲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家。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小玲常常仰头问奶奶,眼中满是期盼与渴望。
“快了,孩子,等他挣了钱就回来。”
希望一次次落空,像泡沫般易碎。
16时光悄然流转,小玲到了上学的年纪,她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踏入了村小的校门。
然而,她未曾料到,学校竟成了她的另一个“伤心地”。
同学们得知她是被收养的孩子后,便开始肆意地欺负她、排挤她,将她视作异类。
课间休息时,本应是欢声笑语、尽情玩耍的欢乐时光,可对于小玲来说,却是煎熬。
回家路,更是噩梦的延续。
无数次她一路哭着跑回家,扑进奶奶怀里问奶奶:“为什么他们都欺负我?”奶奶总是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无奈,轻轻叹气:“别理他们,孩子,咱过咱自己的日子。”
终于熬到了小学毕业的日子。
她鼓起勇气,泪如雨下地向父亲强烈要求离开这个令她肝肠寸断的地方,跟随父亲前往他打工的城市。
父亲看着小玲瘦弱的身躯在哭泣中瑟瑟发抖,满脸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微微颔首,同意了小玲的请求。
就这样,小玲怀揣着对新生活的一丝期许,告别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乡村。
来到了热闹繁华的城市,踏入了现在这所学校。
她想着,再没有人知道她是被拐卖的孩子。
然而,现实却给了小玲一记沉重的耳光。
对于像她父亲这样的打工人来说,漂泊不定、居无定所早已成为了生活的常态。
她来到这个学校还不到一个月,父亲就不得不跟着包工头前往另一个城市的工地。
如今,她独自住在爸爸租住的那个狭小的 5 平米楼梯间里。
楼梯间昏暗潮湿、逼仄压抑,弥漫着一股沉闷腐朽的气息。
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水渍,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屋顶的角落还结着厚厚的蜘蛛网,时不时有小虫子在上面爬动,让人心惊胆战。
唯一的窗户小得可怜,还被外面的杂物挡住了大半,阳光几乎照不进来,即使是白天,房间里也得开着灯。
小玲的作业通常都是天黑之前,蹲在屋檐下的角落里写完的。
屋内仅有的一张破旧单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床板凹凸不平,睡在上面硌得浑身难受。
床边放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小桌子,缺了一个角,用几块砖头垫着勉强支撑着,上面摆满了她的生活用品,显得杂乱无章。
为了节省开支,她每天的饭菜都极其简单,常常是白开始泡白米饭,偶尔能吃上一个水煮蛋,对她来说就是难得的“大餐”。
她的身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那么孤苦伶仃,比起在农村时的孤独感愈发浓烈。
17初中毕业的那个夏天,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愁绪与对未来的憧憬。
同学们或是激动地讨论着即将奔赴的新学校,或是伤感地与好友相拥告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对过往的不舍。
在这一片热闹又略带伤感的氛围中,我的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定在校园角落那个孤单的身影。
我不由自主地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当我站在她面前,看到了那写满失落与绝望的面容。
此刻的小玲,双手紧紧攥着那张惨不忍睹的成绩单,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
“小玲,你可以复读一年,再考一所理想的高中。”
我满心期望能给她一些力量。
小玲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与决绝让我感到一阵错愕。
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也是一种对现状的彻底失望。
“韩浩,我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自己的出路。”
我还想再劝。
她已经转身,决然地离开了校园。
18我好不容易打听到小玲的工作地点。
一路小跑着来到小玲打工的餐馆。
刚踏入餐馆后厨,一股闷热混杂着食物馊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头,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小玲的身影。
在一堆堆积如山的脏碗碟旁,我看到了小玲。
只见她身形瘦弱,面庞显得疲惫不堪,眼眶深陷,脸色蜡黄,双手在洗洁精水里机械地忙碌着。
就在小玲停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捶酸痛的腰背时,两双眼睛碰到了一起。
我几步跨到小玲身边,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小玲,回去复读,别在这受苦了。”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玲,眼神里满是恳切,仿佛要用这目光将自己的决心传递给她。
她微微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轻轻摇了摇头,用几近沙哑的嗓音说道:“韩浩,我不能回去,我已经决定了,要靠自己活下去。”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像是在向我宣告,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我还想再劝,嘴唇动了动,可看着小玲那不容动摇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周围嘈杂的人声、碗碟碰撞的声响仿佛都消失了,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与不舍。
“一起出去走走吧?”我想了解一些小玲的近况。
“不行,活还没有干完,我必须继续干活。”
小玲用手指了指那堆碗。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我轻轻叹了口气:“那…… 你在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跟我说。”
小玲微微点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会的,韩浩,你别担心我。
你在学校也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好大学。”
我深吸一口气,说:“小玲,不管怎么样,咱们不能断了联系。
这样吧,临别前,咱们约定好,每个周日相见一次,你要是累了,有什么话想说,我随时都在。”
小玲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轻轻应了一声:“好。”
19周日,我起了一个大早。
我要到餐馆找小玲。
当我到达餐馆门口,小玲早已站在那里。
她穿的还是学校里穿过的那件淡粉色外衣。
经过多次的揉洗后,颜色稍有褪色,但干净整洁。
头发梳理得柔顺光洁,用一根橡皮筋松松地扎成马尾。
面容略显憔悴却难掩青春朝气。
我们约着去市中心的公园逛逛。
那是一座绿意盎然、繁花似锦的园子,平日里便有许多情侣在此漫步。
两人并肩走进公园。
道路两旁,五彩斑斓的花朵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馥郁的香气。
走着走着,我的目光落在了路边的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上。
那蓬松洁白的棉花糖,像是云朵被摘下了天空,十分诱人。
我快步走到摊前,买了两支。
“小玲,给你。”
我将棉花糖递到小玲面前,眼睛却不敢直视她。
小玲眼中满是喜悦:“谢谢。”
她轻轻接过,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手,两人都像触电一般,迅速缩了回去,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们寻了一处湖边的长椅坐下,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气氛有些拘谨,谁都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只是偶尔眼神交汇,又慌乱地移开。
我率先打破沉默:“小玲,这几天在店里…… 还顺利吗?”小玲轻轻咬了一口棉花糖:“嗯,有点累,不过…… 见到你,就好多了。”
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湖边来了一群放风筝的孩子,五颜六色的风筝在空中翱翔,甚是好看。
我站起身:“我们也去放风筝吧。”
我的眼神里带着期待。
小玲犹豫了一下,跟着站起身。
两人在草地上奔跑嬉戏,笑声在空中回荡。
小玲的裙摆随风飞扬,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时不时地望向她,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烦恼都离我而去,只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天边被染成了绚丽的橙红色,宛如一幅美丽的油画。
“韩浩,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声音里透着无奈。
我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嗯,那我送你。”
我将小玲送到公交站,看着她上车,车子缓缓驶离。
我还站在原地,心中回味着这一天的点点滴滴,满心期待着下一个周末的重逢。
20又一周过去。
我按时来到了小餐馆。
小玲从餐馆后厨走出来,身上穿着带着鱼腥味,餐厅专用的围腰上还沾着几片鱼鳞。
“对不起,韩浩,老板说星期天客人多,今天不给请假。”
“哦,那好吧,我下周日再来。”
下周日再来,小玲还是没有被准假。
下下周再来,小玲仍然没有被准假。
直到,一个月后的那个周日。
我准时出现在了小餐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