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学第一天,我就被冰山学神冻伤了。他弄丢我的作业害我罚站,
我转身一个雪球精准砸进他后颈。“同学,下次扔准点。”他睫毛结霜,眼神却像淬了火。
被迫结成学习互助小组,他指尖划过我的草稿纸。“这么笨,怎么考上重点班的?
”篮球赛他意外下场,三分球空心入网瞬间,目光穿越人群锁定我。赛后他拦住我:“水。
”指尖滚烫。直到竞赛题泄露谣言四起,矛头直指我这个“关系户”。
我攥着熬夜整理的押题卷冲上天台,却发现他正把诬陷纸条撕得粉碎。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钉在习题册上:“哭什么?全世界我只信你的答案。
”---九月的风还裹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尾巴,但附中的林荫道上,
新刷过漆的香樟叶子绿得发亮,空气里浮动着书本油墨和新生们叽叽喳喳的兴奋因子。我,
宋暖,背着塞得快要炸裂的书包,正艰难地在高二1班门口的人潮里劈波斩浪,
寻找自己的名字。挤得额头冒汗,马尾辫都蹭乱了,指尖终于点到了“宋暖”两个字,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身后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撞了过来!“哎哟!”我整个人往前一扑,
手里捏着的水蜜桃味早餐奶脱手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抛物线。时间仿佛被拉长,
我眼睁睁看着那粉嫩嫩的纸盒,“啪叽”一声,
精准无比地砸在了一个刚踏上走廊台阶的身影上。纯白的、崭新的校服衬衫。
左肩胛骨的位置。奶渍以惊人的速度晕染开,留下一大片湿漉漉的、暧昧的粉白污渍,
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空气瞬间冻结。周围所有喧闹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无数道目光,
带着惊愕、探究和看好戏的兴味,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我僵在原地,
血液“轰”地一下全冲上了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完了……开学第一天,大型社死现场。
那个被砸中的人,缓缓地转过了身。阳光恰好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落在他身上,
却带不来丝毫暖意。他很高,身形挺拔,简单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
硬是穿出一种清冷料峭的质感。肤色是冷调的白,鼻梁很高,
下颌线条清晰利落得像用刀裁过。最让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
此刻没什么情绪地垂着,淡淡地扫了一眼肩上的狼藉,又抬起眼皮,目光像带着实质的凉意,
穿透空气,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人窒息。
仿佛我是什么碍眼的尘埃,或是……一团不小心蹭到他身上的污垢。是江逾白。附中的传奇,
学神中的学神,常年盘踞红榜顶端、据说眼神能冻死南极企鹅的那位。我张了张嘴,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是后面有人……”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见我那蚊子哼哼般的解释。
视线只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漠然地移开,
仿佛我只是走廊背景板上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径直抬手,
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疏离,捏住了那件被弄脏的衬衫肩部布料,
像是要把它剥离身体一样,随意地提了一下,绕开我,步履平稳地走进了教室。
那股清冽又拒人千里的气息随着他擦肩而过,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像个被遗忘在舞台中央的小丑。肩胛骨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他衣料擦过的、冰凉的触感。
“噗嗤……”周围不知是谁没憋住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过来。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开学第一天,很好,宋暖,你成功地让“学神”记住了你,
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早读课结束的铃声像是救命稻草。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奔向洗手间,试图用冷水浇灭脸上滚烫的温度和心里的憋闷。
镜子里的女孩,脸颊通红,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懊恼和一丝委屈。“没事的宋暖,
”我对着镜子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阳光少女绝不认输!” 默念三遍“我是小太阳”,感觉又活过来了几分。回到教室,
课代表已经开始收昨天布置的预习作业。我赶紧低头翻找书包,里里外外,夹层都掏遍了,
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我的数学预习本呢?昨晚明明写完就塞进书包了!
那本天蓝色封皮、画着个小太阳的本子,此刻踪影全无!“宋暖,就差你了。
”数学课代表推了推眼镜,声音没什么波澜。“等等!我……我明明带了的!再找找!
”我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把书包倒了个底朝天,书本哗啦啦散了一桌。没有,
哪里都没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怎么回事?
”一个略显严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班主任老李背着手踱了进来,眉头紧锁。“李老师,
宋暖同学没交预习作业。”课代表立刻汇报。老李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审视:“宋暖?
开学第一天就不交作业?”“老师!我真的写了!也带了!肯定是……”我急得语无伦次,
目光慌乱地在教室里扫视,试图找到一丝线索。
视线不经意间掠过靠窗最后一排那个清冷的身影。江逾白正微微侧着头,看向窗外。
他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竞赛题集,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平静得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而就在他桌角,
一摞刚收上来、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作业本最上面,压着一本眼熟的天蓝色本子!是我的!
那个歪歪扭扭画着的小太阳,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老师!我的本子!
在……在江逾白同学那里!”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
手指直直地指向那个方向。一瞬间,几乎全班的目光都随着我的手指聚焦到了江逾白身上。
他终于动了。缓缓转过头,目光从窗外收回,没什么情绪地落在我身上,又顺着我的手指,
看向自己桌角那摞作业本顶端。他伸出两根修长干净的手指,捏起那本天蓝色的本子,
随意地翻了一下封面。“哦。”他发出了一个极其简单的音节,平静无波,
甚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漠然,“刚才收作业,掉地上了。”他手腕一抬,
那本承载着我“清白”的本子,在空中划过一个轻飘飘的弧线,“啪”地一声,
落在了课代表手里那摞作业的最上面。轻描淡写。仿佛那只是一片无关紧要的落叶。
“李老师,我真的写了……”我试图辩解,
声音却在他那句“掉地上了”和那毫不在意的态度里,变得苍白无力。
老李的脸色沉了下来:“掉了捡起来就是!作业没按时交到课代表手里就是没交!
开学就态度散漫?走廊站着去!好好反省!”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手脚冰凉。委屈、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忽视践踏的难堪,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心脏。
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眼眶里的酸热涌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拖着沉重的脚步,
一步步挪向门口。经过江逾白座位旁时,他似乎微微抬了下眼。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
像深冬结冰的湖面,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的狼狈。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走廊外的穿堂风更甚,
瞬间攫住了我。---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午休时还只是零星的小雪籽,
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窗外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的世界。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教学楼像是被裹进了一个巨大的棉花糖里。寒风卷着雪花,在窗玻璃上拍打出细碎的声响。
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混合着书本纸张和少年人特有的气息。我趴在摊开的物理练习册上,
笔尖烦躁地在草稿纸上戳着点,留下一个个深蓝色的小坑。公式和符号在眼前跳舞,
脑子里却像塞满了湿漉漉的棉花,沉甸甸又理不清。眼角的余光,
不受控制地往靠窗最后一排飘。江逾白依旧坐得笔直,像一棵风雪里也不会弯腰的青松。
他微微垂着头,视线专注地落在摊开的书页上,侧脸线条在窗外雪光的映衬下,
显得愈发清冷料峭。细碎的额发垂落,遮住了点眉峰,却遮不住那份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桌角那本天蓝色的预习本,和他那句轻飘飘的“掉地上了”,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股被压抑了一下午的委屈和憋闷,混合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声,
在心底某个角落疯狂地发酵、膨胀。凭什么?凭什么他弄丢我的作业害我罚站,
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凭什么他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样子?
全世界都欠他的吗?指尖用力,笔尖“啪”地一声戳穿了薄薄的草稿纸。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所有的理智。去他的学神!去他的冷静自持!
我猛地抬起头,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在老班转身写板书的间隙,
在全班同学都埋首于书本的安静里,我像一道闪电,无声地拉开后门,闪了出去。
走廊空旷无人,只有穿堂风卷着雪沫在呼啸。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全身,激得我一哆嗦,
脑子却异常清醒。我几步冲到楼梯拐角正对着操场的那扇大窗户前。窗户开了一条缝,
寒风裹着大片的雪花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操场上早已积了厚厚一层雪,白得晃眼,空无一人。
就是现在!我飞快地弯腰,双手插入冰冷的积雪中,刺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到手臂,
却奇异地让心头那股灼烧的怒火更加炽烈。我用力攥紧一大把雪,双手飞快地揉搓、压实,
动作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松散的雪粉迅速在我掌心凝结成一个沉甸甸、瓷实的雪球,
边缘被我的体温微微融化,带着冰晶的锐利感。目标,
清晰无比地锁定在那个靠窗的清冷背影上。我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后仰,
调动起体育课上扔铅球学来的那点可怜技巧,手臂抡圆,用尽全身力气,
将那颗凝聚了我所有愤怒和委屈的雪球,
狠狠地朝着高二1班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位置掷了出去!
雪球划过一道低平的、充满力量的弧线,穿过漫天飞舞的雪花,精准地、无声地,
从教室那扇开着的后窗上方掠过!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我清晰地看到,那颗雪球,
带着破开空气的微啸,不偏不倚,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直直地、狠狠地,
砸在了江逾白毫无防备的、微微低垂的后颈上!“啪!”一声沉闷又清脆的撞击声,
在安静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雪球瞬间炸开!无数细碎的、冰冷的雪块和雪粉,
如同白色的烟花般在他颈后爆裂、四溅!大块的雪顺着那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滚进了他熨帖的校服衣领深处!更多的雪粉则沾满了他的头发、肩线,
甚至有几片调皮的雪花,落在他微微颤动的眼睫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白霜。整个教室,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笔尖停住,所有的翻书声消失,所有的呼吸仿佛都在那一刻屏住了。
几十双眼睛,带着惊愕到极致的茫然,齐刷刷地钉在那个瞬间僵直的背影上。
老班写板书的手停在半空,粉笔“咔吧”一声脆响,断成两截。江逾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足足有两秒钟。颈后和头发上覆盖的白色冰雪,
与他冷白的肤色形成刺眼的对比。几缕湿透的黑发贴在颈侧,蜿蜒的水痕正顺着脊椎的凹陷,
悄无声息地往下淌,洇湿了蓝白校服的布料。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升格镜头。先是微微偏转了一下脖颈,骨骼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声。
沾着雪粒的睫毛缓缓掀起,抖落几点晶莹的霜花。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去看后窗的方向,也没有看任何同学。目光,
如同两道淬了寒冰又裹挟着滚烫岩浆的利箭,穿透凝固的空气,隔着大半个教室攒动的人头,
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穿透力,
精准无比地、死死地锁定了站在后门口、还保持着投掷姿势、脸色煞白的我。那眼神,
不再是平静无波的深潭。而是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冰海!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最终都燃烧成一种近乎实质的、能将人焚为灰烬的怒火!那怒火如此汹涌,
几乎要冲破他惯有的冰冷外壳,将他整个人点燃!教室里落针可闻,
只剩下窗外风雪愈发凄厉的呜咽。时间凝固了。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几乎要冲破喉咙。掌心残留着雪球的冰冷和用力过后的麻木感,血液却像是被那目光冻住,
四肢百骸都僵硬得无法动弹。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这个念头在嗡嗡作响。就在我以为下一秒他就会拍案而起,
或者直接冲过来把我冻成冰雕的时候——江逾白动了。他抬起一只手,
动作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优雅,拂去了后颈上残留的雪粉。
冰凉的水珠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落,滴在摊开的书页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然后,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依旧牢牢地钉在我脸上,薄唇轻启。清冷的声线,
带着一丝被冰雪浸润过的沙哑,清晰地穿透死寂的教室,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瓷砖地上,
冰冷、坚硬、带着回响:“同学。”他顿了顿,那双燃着冰焰的眸子,
在我毫无血色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却毫无暖意,
反而更添森寒。“下次扔,”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尾音微微拖长,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准点。”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脸颊瞬间滚烫,随即又褪成一片惨白。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当众处刑的难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灭顶淹没。“宋暖!
你搞什么鬼!”老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咆哮如同惊雷炸响,脸都气成了酱紫色。
后面的话,我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江逾白那双冰冷刺骨、又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和他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下次扔准点”。我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在老班震怒的咆哮和全班同学惊愕、探究、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洗礼下,
被勒令滚回座位写三千字检讨。浑浑噩噩地挪回座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坐下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江逾白已经重新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那湿透的校服领口和发梢残留的水迹,无声地昭示着刚才那场“雪崩”的真实性。
他拿起笔,指尖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用力过后的微颤。
---老班气呼呼地甩上门走了,留下一个“你们自己看着办”的烂摊子。
教室里的空气凝滞了几秒,随即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压抑的骚动。
几十道目光在我和江逾白之间来回逡巡,带着探究、好奇,还有几分看好戏的兴奋。
江逾白依旧坐在靠窗的角落,像一座隔绝了所有喧嚣的孤岛。
他慢条斯理地从桌肚里抽出一张纸巾,垂着眼,
极其仔细地擦拭着颈后残留的水痕和发梢的湿意。动作从容,
仿佛刚才被雪球精准袭击的不是他本人。只是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透露出他并非全然的平静。“咳,”班长周扬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脸上堆起惯常的和事佬笑容,“那个……江逾白,宋暖,李老师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吧?
学习互助小组,就……就你们两个了哈!优势互补嘛,宋暖同学活泼开朗,
正好带动带动学习氛围……”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在江逾白毫无温度的目光扫过来时,
彻底消音。“我……”“可以。”我的抗议还没出口,就被一个清冷的声线干脆利落地截断。
江逾白终于擦完了最后一点水渍,将纸巾揉成一团,精准地丢进角落的垃圾桶。他抬起眼,
目光越过半个教室,没什么情绪地落在我身上,像是在看一件需要处理的物品。“放学后,
图书馆自习区。”他言简意赅,丢下这句话,便重新低下头,翻开了那本厚重的竞赛题集,
一副“谈话结束”的姿态。“……”我剩下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一口气堵在胸口,
憋得难受。凭什么他说了算?凭什么他一副施舍的样子?
可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生人勿近的冰山模样,再看看周围同学或同情或揶揄的眼神,
我知道,反抗无效。憋着一肚子闷气,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响。我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
拖到教室里几乎没人了,才慢吞吞地往图书馆挪。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射进来,
在光滑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自习区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江逾白已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了。他面前摊着几本书和笔记,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清俊专注的侧影,鼻梁挺直,薄唇微抿,眼睫低垂,
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整个画面安静得像一幅油画,
让人不忍打扰——如果忽略掉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气的话。我深吸一口气,
像奔赴刑场一样,在他对面的空位重重坐下,书包带子砸在椅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憋着气,也懒得开口,哗啦一声拉开书包拉链,
掏出皱巴巴的数学卷子和草稿本,故意弄得很大声。然后拿起笔,
对着卷子上那道画满了问号的几何证明题,开始苦大仇深地戳草稿纸。
辅助线画了一条又一条,像个没头苍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和我越来越烦躁的气息在安静的空间里弥漫。“啧。
”一声极轻的、带着明显不耐的咂舌声突然响起。我猛地抬头。江逾白不知何时停下了笔,
正微微蹙着眉,目光落在我那涂满乱七八糟线条的草稿本上。那眼神,
毫不掩饰地写着“惨不忍睹”四个大字。他伸出两根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直接从我僵住的手下抽走了那张被我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草稿纸。
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奇异的触感,像羽毛轻轻扫过,
激得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他垂着眼,视线在我那些毫无章法、歪歪扭扭的辅助线上扫过,
眉头蹙得更紧。薄唇轻启,清冷的声线没什么起伏,
却像冰锥一样精准地扎进我的耳朵:“辅助线画得这么随心所欲,”他顿了一下,抬起眼,
那双墨色的眸子终于对上了我的视线,里面清晰地映着我此刻因羞恼而涨红的脸,
以及一丝……毫不留情的嘲弄,“宋暖同学,这么笨,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怎么考上重点班的?”轰!
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你说谁笨?!”我“腾”地一下站起来,
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所有的委屈、愤怒、被轻视的难堪,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
在这一刻轰然爆发。脸颊滚烫,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声音也因为激动而发颤,“江逾白!
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做题吗?你……”“坐下。”他打断我,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力量。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冰冷,有审视,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