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一家老旅馆,房东只给了404号房。第一天,镜子里的“我”开始学我眨眼。第二天,
警察告诉我:“你三天前跳楼死了。”第三天,手机倒计时归零——她说,
我该“还回去”了。我以为这是一场附身,直到我看见那段视频。
——我不是她的“替代品”,我是她不想面对的那一面。她想活,我也想。可只能活一个。
那年七月,我死了一次。三天后,我决定活得更清醒。“对不起小姐,
我们只剩404号房了。”前台女孩把房卡递给我时,用的是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点头。
无所谓了,已经找了三家旅馆都说客满,不是命中注定还能是什么?这间旅馆叫“白楼”,
坐落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装修有些旧,地毯甚至卷起了边,但价格便宜,离地铁站也近,
我没多想就办了入住。电梯在四楼停下,“叮”的一声,灯闪了下,随即熄灭。
我站在黑暗中,手机刚好没电。四楼的走廊安静得有些诡异。昏黄的灯一盏接一盏亮着,
我提着行李往404号房走去。左右两边的房门上贴着红色的福字,大多数是反的。
404号房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幅画,风格像是二十年前的廉价印刷品,
一个女人抱着一只黑猫,猫眼是绿色的,瞪着我。我总觉得这猫像活的。门一打开,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屋里空无一人,干净整洁。标准的单人间,白色墙面,深蓝床单,
床头灯还在闪烁,像是刚有人离开。我躺到床上时,心跳得很快。不是累,
而是一种莫名的紧张。或许是那画里那只猫。手机充上电,我点开微信,
一条陌生消息跳了出来——你为什么回来了?头像是我自己。我愣了好几秒,
第一反应是有人恶作剧。我进了设置,一查,账号只有我一个设备登录。更怪的是,
那条消息的发送时间,竟然是三天前。可我三天前,还在家里收拾行李准备出门。
我心里发凉,关了手机,钻进被子里。夜里十二点,我被敲门声吵醒了。“咚、咚、咚。
”三声,清脆,稳。我没出声。敲门声没再响,但门缝下面,慢慢滑进来一张房卡。
我咽了口口水,起身走过去,把那张卡捡起来。是我的身份证。我记得很清楚,
身份证一直在钱包里,压着机票单。可现在——它正躺在我手上,冰凉,湿润,
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有人在开玩笑。”我试图安慰自己。门突然被从外面轻轻拍了一下。
我猛地后退,靠在床边。耳朵贴着门板,外面没有动静。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我缓缓坐回床上,眼睛不敢合上。不知什么时候,我睡着了。凌晨四点,我从梦中惊醒。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反复低语:“你走错了房。”我打开手机,想看看几点,
却发现——屏幕上不是时间,而是一个倒计时:“还有72小时。”我用力按下电源键,
屏幕一黑,再亮,计时依旧。我试图重启,但手机怎么都关不掉。
那个倒计时像是钉在屏幕上,背景是404号房的门。“啪——”灯灭了。
床头传来细碎的声响,我转头,看见了我自己。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坐在床尾,
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她说:“欢迎回来。”我盯着那个“我”,动也不敢动。她的头低着,
发丝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嘴角。嘴唇薄,颜色发白。“欢迎回来。”她又说了一遍,
声音像铁钉刮玻璃。我下意识抓起枕头砸了过去——“嘭!”枕头穿过空气,落在床尾。
床尾什么都没有。我猛地打开床头灯,房间恢复原样,安安静静,哪有什么“另一个我”。
我的指尖冰冷,发抖。可能是做梦。一定是梦。
但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71:22:19。我咬紧牙,关掉手机电源,
踉跄冲进洗手间,用冷水拍脸。镜子里,我的样子像是没睡几个月。黑眼圈,嘴唇发干,
眼神空洞。可就在我低头时,镜子里的我没有动。它还在盯着我笑。我头皮发炸,
猛地抬头——镜中动作已经恢复同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我疯了。”我拧开门,
冲出房间。走廊空空荡荡,一道道灯光像从头顶滴下来。我试着按电梯,电梯坏了,
屏幕一片漆黑。我只好踩着厚重的地毯,往下走。转角时,我听见了敲门声。“咚、咚、咚。
”我回头,声音不是从404来的,而是……401号房。我屏住呼吸,脚步放轻。
401号门前,站着一个女孩,穿着白色长裙,头发遮住了脸,正一下一下地敲着门。
“咚……咚……咚……”我正要转身,她忽然停下,慢慢转头看向我。她的脸上没有五官。
我夺路狂奔,一口气跑到一楼前台,喊:“有人在四楼装神弄鬼!”前台女孩慢吞吞抬头,
看着我说:“小姐,旅馆四楼没有401号房。”我愣住:“怎么可能,
我就住404号的……”“404是顶楼,我们这里只有一个房间。”她的语气极平静,
像在说天气。我头发一根根立起来,踉跄着冲出旅馆。夜风呼啦啦地刮,
我站在“白楼”门口往上看——旅馆确实只有三层。404号房在哪?我眼前发黑,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我下意识拿出手机,
起——还有70:02:48下方跳出一条新提示:你正在逐步恢复记忆是谁发的?
我猛地想起什么,翻开相册,想看看我白天入住时拍的前台照片。
可是手机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画面里,404号房的门半掩着,我站在门内,背对镜头。
而拍摄者——就在我身后。我脸上的血色彻底退尽,脚下一软,蹲在路边大口喘气。不远处,
便利店还亮着灯。我冲过去,借口手机故障让店员帮我打个电话报警。“你报什么警?
”店员递给我座机时,好奇地问。我说:“白楼旅馆出事了。你知道那家旅馆吗?
”他看着我,眼神多了一丝古怪。“这附近从来没有什么白楼旅馆啊。
”我拿出手机要给他看照片。可是——404那张照片不见了,相册里什么都没有。
我像站在一场彻底捉弄我的梦境里,连空气都在发笑。我跌跌撞撞走出便利店,
原路返回——“白楼”依旧站在巷子深处,白墙红门,门口挂着牌子。我僵在原地,
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一切都是梦……为什么梦会反复出错又自洽?我走回旅馆,
前台不见了。灯依然暗黄。我回到404号房,房门虚掩。房间里静悄悄的,
连呼吸声都清晰得刺耳。我重新坐回床上,脑中一片空白。刚要闭上眼,
门“咔哒”一声轻响,自行关上了。然后,敲门声又来了——“咚、咚、咚。”这次,
是从房间里面传来的。我缓缓转头,床头衣柜的门在颤抖。门缝下,一张卡片缓缓滑出。
我低头。上面写着:欢迎回来,顾秋。你还有69小时。我靠着门,盯着那张卡片。
上面赫然印着我的名字、身份证号,甚至连签发日期都对得一字不差。
可背后用红笔写了一行字:你已经死了三天。我手一抖,卡片掉在地上,
发出轻微的“啪”一声。我不信。我猛地冲向床头柜,拿起手机,按下电源键。亮了。
倒计时依旧——68:42:19但这一回,
最上方跳出一条微信通知:您有1条新消息,来自:顾秋我怔住。我自己发的消息?
可我没有第二个号。我点进去,微信界面一如往常,
但聊天框里——“顾秋”真的发了一条信息给我:我已经死了,你别装了。
我喉头像被什么堵住,指尖发麻。我下意识回复: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回得很快: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太入戏。你本来不属于这里。我刚要回话,
对话框“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闪了又灭,紧接着,我那句刚发送的话像被谁拉走,
直接被撤回了。消息已撤回可我根本没按撤回。我感觉像被什么东西牢牢盯着,
举起手机刚要拍照,屏幕忽然一黑,再亮起时,微信界面变成了陌生的一个视频。画面里,
我穿着现在这套衣服,正站在白楼旅馆门口。旁边,是我死去三年的母亲。
她低头看我:“你终于来了,秋秋。”我喃喃:“不……这不可能,
她……她早就……”屏幕再次闪烁,画面跳回微信主页。那条对话消失了。包括联系人,
整个账号像是从未出现过。我急了,点开通讯录——每一个人都在。除了一个人:纪程。
我前男友。我分手前还给他发了条语音,现在却连记录都没有。我打开朋友圈,
满屏都是熟人的状态,但翻到去年七月那一段——全空白。我忽然想起,
那是我和纪程分手的日子。也是我失踪的时间。我拨通纪程的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顾秋?”他声音有些哑。我努力稳住情绪:“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不是刚给我发微信吗?”他顿了顿,“问我……你是不是死了。”我心口猛地一缩。
我根本没发。“你在哪?”他声音里多了一丝警觉,“你怎么会突然失踪,又突然联系我?
”我愣住:“我……我一直在啊……”“别骗我了,顾秋。”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你不是已经……你不是三天前跳楼了吗?”我脑中“嗡”地炸开。“你说什么?
”“404号房,七月十九号,你跳下来了。白楼旅馆的房东亲自报的警,尸体是我认的。
”他说完这句,直接挂断了。我双腿发软,跌坐在地毯上。三天前的七月十九号。
现在是七月二十二。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现在是谁?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倒计时:67:59:12下方多出一行小字:你不是顾秋,你只是借用了她的壳。
灯闪了一下,整个房间陷入黑暗。我拿着手机,开启手电筒模式,光柱在屋内扫动。
衣柜开着,里面空无一物。但我清楚地记得——我带来的那只红色行李箱,原本就放在那儿。
现在没了。我蹲下身,打开床下。一个布娃娃躺在那里,脸是我的模样,嘴角缝着线,
眼睛一只被挖了。我几乎要尖叫,刚后退一步,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男声:“顾秋,
你终于看到真相了。”我猛地回头,房间空无一人。手机光束晃过窗户玻璃,
我看到玻璃上倒映着两个我。一个在哭,另一个在笑。
我终于意识到:这个房间不止住着一个我。我死死盯着窗户上的倒影。玻璃里,
两张“我”的脸,一哭一笑,像画上去的诡异拼图。我捂住嘴,后退一步,撞到了衣柜门。
“砰——”衣柜自己合上了,发出沉闷的响声。
手机“滴”的一声弹出一条提示:你正在逐步接近镜中的真相下面,
倒计时继续:67:22:05我忽然意识到,我没照过这间旅馆的镜子。
哪怕洗手间的那面镜子,我每次洗脸都尽量不抬头看。为什么?我不记得。我冲进洗手间,
强迫自己站在镜子前。灯闪了三下,镜子亮起。我的脸——不对劲。
镜子里的“我”看起来比我苍白,嘴角微微上扬,但身体并没有跟我动作一致。我伸手,
她也伸手,但比我慢了半拍。她像在模仿,而不是同步。我缓缓靠近镜面,
镜中的“我”也凑近。我们的额头几乎贴在一起时,她忽然歪了歪头,嘴角咧开,露出牙齿,
声音穿透镜面:“顾秋,你现在才发现啊?你根本没醒。”我猛地转身,
却发现身后根本没人。再回头,镜子恢复正常。一切,像是从未发生。
我踉跄地靠在洗手池边,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接起,是陌生号码。对方没说话,
但能听到电流声,还有——镜子里的自己在说话。“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你就是你了?
”我猛地挂断,再看手机,通话记录空白。但通讯录里,
多出一个新联系人:另一个顾秋我不敢点开。我关掉手机电源,拉开门想逃离洗手间。
客厅里亮着床头灯,404号房一切如旧,但房间正中间,多了一面落地镜。
我确定之前从没见过它。镜子里站着另一个我,她穿着我高中时最讨厌的蓝白校服,
头发梳成马尾,嘴角还有颗痣。那不是现在的我。那是过去的我。她嘴巴动了动,
我读唇:“你不是顾秋。”“你是复制出来的空壳,是我最后的逃生出口。
”我喃喃:“什么出口?”她一步步从镜子里走出来。不是真的“走”,
是那种画面与现实之间的“转换”,就像镜子只是张照片,她从另一侧撕开帘子一样,
走进现实。我后退,撞翻床头的水杯。“你不是活着,你是替我活着。”她每说一句,
周围就黑一分,房间的灯开始像心跳一样闪烁。我咬牙扑向门口,门却死死锁住,
钥匙孔里被卡进了一截发丝。我的发色是深褐,那截是灰白色。
她在我耳边轻声说:“你活三天,是因为我死三天。”“你越活得清醒,我就越活得真实。
”“所以,倒计时一到——我们只能留一个。”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眼前的镜子空无一物。我不知道刚刚那一切是真,还是我脑子出了问题。
手机开机后自动跳出一张图片。画面是我坐在镜子前,自言自语。
嘴型清晰——和她刚刚说的一模一样。我终于开始明白。镜子里不是她,是我。
是那个不敢醒的、曾经死过一次的、活在阴影里的“我”。但如果我活着,
她为什么还能出现?我忽然意识到——有人骗了我。也许不是她在模仿我,而是我在模仿她。
我不是顾秋。我只是404号房镜子里逃出来的影子。而顾秋,
可能还被困在镜子里……凌晨三点四十四分,我从地板上醒来。冰冷,潮湿,
像是刚从井里爬出来。手机躺在脚边,屏幕亮着,
倒计时剩下:47:12:55过去两天,我睡得越来越少,但梦越来越清晰。不对,
是“不是我的梦”,却越来越像我的记忆。比如我昨晚梦到自己站在天台边,
穿着白色连衣裙,脸上没表情。远处传来纪程的声音:“你别冲动,秋秋。”而我,
笑了一下,轻声说:“你不是想我死吗?”下一秒,我跳下去。
我在梦里感受到风掠过脸颊的疼痛,感受到坠落的重量,甚至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醒来时,
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疼。可我从没跳过楼。我摸摸胸口,发现那颗老旧胎记,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细细的疤痕,像被什么划过。我身体里,正在发生变化。我照了照镜子。
镜中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眼神比之前更活跃,甚至主动朝我眨了下眼。那不是我。
我突然明白,那家伙不是“模仿”我,她在“逐步接管”我。我翻出手机,
试图再次联系纪程,可界面再次清空,通讯录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一个置顶对话框:顾秋-镜像新消息弹出:你准备好了吗?第三天开始同步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