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的甜腻气味,像烧糊的糖浆裹着腐败的肉,死死堵住了姜砚的喉咙。她猛地睁眼。
爬满枯藤的民国鬼楼,如同巨兽的骸骨,森然矗立。锈蚀的黑铁门上方,
“圣心育婴堂”的牌匾裂开狰狞的大口,暗红霉斑如同干涸的脓血。死寂,没有一丝风。
腕上冰冷的金属环骤然亮起,幽蓝光屏刺破昏暗。
欢迎进入无限游戏第一副本:午夜育婴堂。
任务:72小时内找到1943年大火的完整真相需拼凑三份关键证据,
存活至最后一刻。禁忌规则:1. 午夜12点后,
镜子含水面、金属反光会映照出“不该存在的东西”,直视超过3秒者,将被拖入镜中!
2. 听到婴儿哭声时,必须待在有光源的地方,若在黑暗中回应,
会被哭声的主人“标记”!3. 切勿向穿碎花裙的女孩提供任何红色物品,包括血液!
否则——光屏熄灭的刹那,刺耳的惊呼和崩溃的啜泣撕裂了寂静!姜砚抬眼,
五个陌生男人如同被硬塞进这地狱图景,惊疑不定地杵在阴影里。
寸头、眉骨带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的男人——沈惊寒,绷紧的站姿透着职业性的力量。
苍白、瘦削、脚边黑色手提箱散发冷冽化学气味的青年——林深,垂着眼,
像隔绝了所有混乱。金丝眼镜、嘴角噙着玩味笑意的风衣男——谢辞,
目光如同在打量待解剖的标本。火红头发、皮夹克、暴躁踹着断石的男人——陆烬,
戾气几乎凝成实质。卫衣、脸色惨白透明、死死捂着耳朵颤抖的男孩——苏妄,
失焦的眼里只有无尽的恐惧。姜砚的手指,下意识地按上颈间。
一枚温润的砚台形羊脂白玉佩,正散发着微弱却固执的暖意。这是她离开那个地狱时,
唯一的战利品,此刻是她唯一的锚。沈惊寒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在她颈间玉佩上停留了半秒,沉声如铁:“哭嚎没用!想活命,进去!
”他指向那扇如同巨兽咽喉的虚掩铁门。“操!杵着等死吗?!”陆烬暴躁地低吼,
猛地撞开铁门!“吱呀——嘎——!”生锈铁轴的呻吟,如同垂死的哀嚎,长久回荡。
一股混合着浓烈焦糊、陈腐霉烂和诡异甜腻奶腥的恶臭,如同腐烂的浪潮,
劈头盖脸砸了出来!门内,挑高的大厅笼罩在惨淡光影里。生锈变形的婴儿车骨架散落,
车轮上缠绕着油腻乌黑的头发,如同水鬼的触手。天花板上,巨大的玻璃吊灯布满蛛网,
灯泡疯狂地忽明忽灭!每一次闪烁,墙壁上炭条刻画的涂鸦便狰狞显现:“妈妈,
火好烫……”“姐姐说不听话的孩子要被锁起来……”光影明灭,
那些字迹仿佛在墙壁上痛苦地蠕动。沈惊寒第一个踏入,军靴踩碎死寂。
他蹲在最近的婴儿车前,戴着手套的手指精准捻起一撮异常乌亮的发丝。“刚断的,
”他声音低沉,“切口整齐,不是自然脱落。”他抬眼,目光再次扫过姜砚颈间的玉佩,
探究意味更浓。林深无声地跟入,放下黑箱,金属搭扣弹开。
细长银镊夹起地上一块焦黑碎布。“棉质,”他声音平静无波,“烧痕边缘有二次灼烧痕迹。
”他抬眼,淡色的眸子扫过众人:“火,不是一次烧起来的。”姜砚下意识靠近一步。
林深握着镊子的手极其自然地微动,同时,脚后跟将黑箱无声地推向姜砚脚边。
几片闪着寒光的尖锐碎玻璃,被箱子牢牢挡住。谢辞最后一个踱步进来,
靠在还算干净的门框内侧。修长手指随意敲击着腕表终端。“规则里的‘镜子’,范围很广,
”他慢悠悠开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审视的笑意,“水面,
金属反光……包括你们手机屏幕的反光,都算。”他的视线精准落在姜砚脸上,
嘴角弧度加深:“刚才进门时,
你后面那辆婴儿车轮毂反光里……有个穿碎花裙的影子跟着你,没发现?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姜砚的脊椎!她猛地回头!那扭曲轮毂在昏光下泛着油腻模糊的光泽。
“妈的!”陆烬暴躁地骂了一声,“啪嗒”点燃叼着的烟。橘红火苗跳动,映亮他桀骜的脸。
“这楼的木头,”他用夹烟的手指点了点头顶深暗的房梁,“被泡过煤油,一点就着,
烧起来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他眼角瞥见姜砚正警惕地盯着墙角一盏积满灰的旧煤油灯。
“怎么?想试试?”他嗤笑,“点着了,咱们几个全变烤猪!”话落,他猛吸两口,
狠狠摁灭烟头,几步跨过去,高大的身躯有意无意挡在了煤油灯与姜砚之间。
一直捂着耳朵的苏妄,身体猛地剧震!他踉跄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墙壁!
“它们在哭……”他痛苦呻吟,声音带着哭腔,
“好多……好吵……说……说‘她’来了……‘她’要来了——!
”“嗒、嗒、嗒……”清晰的小皮鞋踩踏木地板声,如同冰锥,骤然从二楼幽深的走廊刺下!
声音很轻,却精准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由远及近,
由近及远……像一个看不见的小女孩在空荡的走廊里孤独奔跑嬉戏。空气瞬间冻结!
吊灯的闪烁诡异地停滞了一瞬!刺骨的寒意如同活物,缠绕上每个人的脚踝,疯狂向上攀爬!
沈惊寒猛地抬头,鹰隼般的目光如刀刺向二楼黑洞洞的楼梯口!
林深的手指无声扣紧箱子的金属提手,指节泛白!谢辞脸上那点玩味的笑容彻底消失,
镜片后的眼神只剩下冰冷的警惕!陆烬下意识摸向腰后——空空如也,只有一声暴躁的低咒!
姜砚颈间的玉佩,暖意骤然清晰了一分,像微弱的火种在无边寒夜中挣扎燃烧。她的目光,
越过大厅的混乱,死死锁定了深处那扇紧闭的、布满灰尘的档案室木门。“分头找线索!
”沈惊寒的声音斩断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两人一组,保持通讯!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谁跟我去地下室入口?”无人立刻响应。头顶的“嗒嗒”声,
如同催命的鼓点。“我去档案室。”姜砚的声音平静响起,没有一丝波澜。
她径直走向那扇门,没有看任何人。谢辞推了推眼镜,
嘴角重新勾起那点若有似无的弧度:“那我陪这位……胆子不小的女士走一趟档案室好了。
”他迈步跟上。陆烬“啧”了一声,满脸不耐:“老子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烧的!
”转身就走。苏妄滑坐在地,虚弱地靠着墙,
声音破碎:“我……我就在这里……它们太吵了……”林深沉默提起箱子,
目光在沈惊寒和姜砚的背影间短暂停留。最终,他转向通往育婴室的幽暗走廊:“我去那边。
”分组在恐惧的驱赶下仓促完成。众人如同投入黑暗池塘的石子,迅速散开,
消失在腐朽建筑的阴影里。只留下苏妄蜷缩在冰冷角落。头顶那盏吊灯,
依旧在忽明忽灭地闪烁。墙壁上无声呐喊的涂鸦,在光影中扭曲、蠕动。
---档案室的门沉重得如同墓石。推开时发出的呻吟,像是无数亡魂在门轴里叹息。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裹挟着陈年纸浆腐败和灰尘的窒息感,瞬间吞噬了姜砚和谢辞。
只有腕表终端发出的惨白光束,如同垂死者的目光,勉强刺破一小片黑暗。光束扫过之处,
是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高大档案柜,布满灰尘和蛛网。“真是个……令人愉快的工作环境。
”谢辞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刻意维持的轻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的光束漫无目的地扫过模糊不清的卷宗标签。姜砚没有理会。她的直觉像一根冰冷的引线,
直直指向档案室最深、最浓的黑暗。玉佩的暖意在她指尖下微微搏动,如同微弱的心跳,
抵抗着四周刺骨的阴冷。她快步走向深处。终端的光束在布满厚厚灰尘的金属柜面上移动。
编号模糊不清。指尖拂过冰冷的柜门,灰尘簌簌落下。突然,
腕表终端冰冷的数字无声跳动——00:00。午夜的钟声,在这死寂之地,无声敲响。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阵尖利到足以刺穿耳膜的婴儿哭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档案室的死寂!
那哭声就在姜砚耳边炸开!凄厉!怨毒!饱含着无尽的痛苦和饥饿!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住她,仿佛无数只小手正试图抓住她的脚踝!
规则第二条如同血红的警示灯在她脑中亮起:听到婴儿哭声时,必须待在有光源的地方!
谢辞的腕表光束猛地扫过来,厉声喝道:“别动!待在光里!
”他正站在几米外一个档案柜旁,光束稳定。姜砚此刻,
却恰好站在两个档案柜之间狭窄的缝隙边缘,完全置身于黑暗之中!
那凄厉的哭声在她耳边疯狂放大,仿佛有冰冷的吐息喷在她脖颈上!“标记”!
这个词如同毒蛇般噬咬神经!按照规则,她应该不顾一切冲向谢辞的光源!
但姜砚眼底寒光一闪!她非但没有冲向光源,反而猛地抬手,
狠狠拍向墙壁上那个老旧的、布满灰尘的开关!“啪!”唯一的顶灯,熄灭了!整个档案室,
瞬间被纯粹的、令人绝望的黑暗彻底吞噬!谢辞的惊呼被掐断在喉咙里:“你疯了吗?!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那凄厉到极点的婴儿哭声,在灯光熄灭的刹那,
如同被掐断了脖子,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姜砚剧烈的心跳声,
在绝对的黑暗中擂鼓般敲击着自己的耳膜。冰冷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更加粘稠地包裹着她。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冰冷、半透明的“东西”,正贴在她的后背上!
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玉佩的暖意骤然变得滚烫!姜砚猛地转身!
在绝对的黑暗中,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凭着那股冰冷气息的来源和玉佩的指引,
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抓向身后那片虚无!入手冰凉滑腻,
如同抓住了一块凝固的、带着水汽的寒冰!那“东西”在她手中猛地一僵!随即,
爆发出一阵更加凄厉、几乎要震碎灵魂的尖啸!它疯狂地挣扎扭动,
冰冷的力量几乎要撕裂姜砚的手臂!谢辞的腕表光束疯狂地扫射过来,光柱在黑暗中乱舞,
映照出姜砚紧绷的侧脸和她手臂前方一片剧烈扭曲、翻滚的、半透明的阴影!
那阴影隐约呈现出婴儿的轮廓,却布满青黑色的怨气!“放手!它会撕碎你!
”谢辞的声音带着惊骇。姜砚咬紧牙关,手臂肌肉贲张,
如同铁钳般死死攥住那团冰冷的虚影!玉佩的暖流汹涌地顺着手臂涌向掌心!“指路!
”姜砚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穿透那凄厉的尖啸,“档案室最里面的柜子!
有什么?!”那疯狂挣扎的虚影,在玉佩暖流的冲击下,猛地一滞!尖啸声诡异地弱了下去。
它不再挣扎,反而像一只被驯服的、冰冷的猫,蜷缩在她手中。
一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意念,顺着姜砚的手臂传入脑海。冰冷,但指向明确。
姜砚毫不犹豫,拖着那团温顺下来的虚影,大步走向档案室最深处的角落!
谢辞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光束紧紧追随着她。在最后一个几乎被阴影完全吞没的档案柜前,
姜砚停下。虚影在她手中微微跳动,指向柜子最下方一个几乎被灰尘封死的抽屉。“打开它。
”姜砚命令。谢辞立刻上前,光束照亮那把锈蚀严重的挂锁。他毫不犹豫,
从风衣内袋抽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丝,动作娴熟地插入锁孔。几秒后,“咔哒”一声轻响。
锁开了。姜砚拉开沉重的抽屉。一股更加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抽屉里,只有一样东西。
一本边缘被烧得蜷曲焦黑、几乎散架的硬壳笔记本。封面上的字迹模糊不清,
隐约能辨出是“工作日记”。姜砚拿起日记的瞬间,
她手中那团冰冷的虚影发出一声满足般的叹息,如同青烟般消散在空气中。
玉佩的灼热感也随之平复。档案室的顶灯,诡异地自己亮了起来,发出昏黄的光。
姜砚翻开日记焦脆的第一页。潦草的字迹,带着绝望的气息,
映入眼帘:“1943年4月7日,晴。今天又有三个孩子发烧了,
咳嗽得很厉害……院长说不用管,省下药钱……我看着他们的小脸烧得通红,
心里像刀割……”“1943年4月15日,阴。
妈妈偷偷来看她了……她给莉莉带了一小包红色的糖果……莉莉高兴坏了……可院长发现了!
他像疯了一样把糖果全扔进火炉!还打了莉莉!骂她妈妈是‘贱人’……莉莉哭得撕心裂肺,
眼睛一直盯着火炉里融化的红……”---另一边,沈惊寒在地下室入口处发现了异常。
沉重的铁门被一把巨大的挂锁锁死。锁眼周围,有新鲜的、金属摩擦的细小划痕。
“有人试图撬锁。”沈惊寒眼神冰冷。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厚厚的灰尘。
几枚模糊的脚印,指向大厅方向,最终消失在混乱的痕迹里。突然,他目光一凝。
在铁门角落的阴影里,一个微小的金属反光吸引了他。他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地拨开灰尘。
一把生锈的、样式老旧的钥匙静静躺在那里。钥匙柄上,刻着两个模糊的数字:307。
三楼的禁闭室?沈惊寒收起钥匙,目光锐利如刀,
扫向二楼那依旧回荡着诡异脚步声的幽深走廊。---育婴室区域的走廊,
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的奶香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林深提着黑色箱子,
如同行走在停尸间的阴影里。他的脚步落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
推开一扇半塌的育婴室木门。里面是几排锈迹斑斑的小铁床,床单早已腐烂成灰黑色的碎片。
墙壁上,
……针……”“冷……好冷……”“姐姐……锁……”林深的视线落在房间角落的通风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