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我身上属于顾清婉的栀子花香水味，早已浸入骨血，成了一种洗不掉的烙印。
沈聿说，他喜欢这个味道，能让他想起清婉，闻着安心。可他永远不会知道，
我天生对栀子花严重过敏，这五年，每一个夜晚，我都必须靠着服下大把的抗敏药，
才能在皮肤的刺痒和呼吸的滞涩中勉强入睡。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的生日。我花了一整个下午，
在偌大的厨房里忙碌，亲手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一碗暖胃的菌菇汤。
菜品精致地摆在长长的餐桌上，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却照不进一丝暖意，
反而让这空旷的别墅显得愈发冷清。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九点。桌上的菜，
凉了热，热了又凉，最后彻底失去了温度，就像我那颗逐渐冷却的心。我终是没忍住，
拿出手机，指尖微颤地拨通了沈聿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很嘈杂，有音乐声，
还有男男女女的嬉笑声。“有事？”电话那头，沈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疏离，
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我攥紧了冰凉的手机，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沈聿，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做了你爱吃的菜……”“清婉心脏不舒服，我在医院陪她。”他干脆利落地打断我，
语气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人，“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又是顾清婉。永远都是顾清婉。
我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干涩发紧，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声音轻得像羽毛：“那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蹙着眉头的样子，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对我的厌烦。“林溪，
”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我没时间陪你玩猜谜游戏，更没心情应付你的无理取闹。
清婉需要我，别再打电话过来了。”嘟嘟嘟——忙音传来，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扇在我脸上。我看着满桌为他精心准备的、已经凉透的饭菜，
再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眶酸涩得厉害。我怎么会这么蠢，
怎么会忘了，我的生日，恰好是顾清婉和沈聿约定俗成的“情人节”。五年前，
林家一夜破产，父亲不堪重负从顶楼一跃而下，母亲受不住刺激重病入院。
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沈聿如天神般降临，将我从地狱般的泥潭里拉了出来。
他为我母亲付了天价的医药费，为我摆平了所有追债的麻烦。代价是，
我要成为他白月光顾清婉的替身。从那天起，我不再是林溪。
他让我扔掉所有自己喜欢的衣服，
换上和顾清婉风格一致的白色连衣裙；让我剪掉留了多年的长发，
烫成和她一样的微卷弧度；甚至强迫我对镜练习她温婉浅笑的模样，
连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态，都必须模仿得惟妙惟肖。他说：“林溪，记住你的本分。
你只是清婉的影子。”在沈家人的眼里，我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廉价替代品，
是攀附沈家、妄图飞上枝头的“野鸡”。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沈家的家宴。
我按照沈聿的要求，穿了一件顾清婉同款的香奈儿白色长裙，拘谨地坐在他的身边。席间，
沈聿那位向来看不惯我的姑妈，端着酒杯，用挑剔的眼神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然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呵，穿得再像，骨子里的那股穷酸气也盖不住。
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真以为穿上龙袍就能当太子了？我们沈家，
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附的。”她的话音量不大不小，
却足以让整个餐厅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鄙夷，
带着嘲讽，带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窘迫地坐在原地，手脚冰凉，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沈聿，渴望他能为我说一句话。
可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着嘴角，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他姑妈羞辱的不是他身边的人，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就在我难堪到极点时，
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心的顾清婉，却突然站了起来。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沈聿姑妈身边，伸出纤纤玉手，柔柔弱弱地拉住她的衣袖，
一副菩萨心肠的模样。“姑妈，您别这么说林小姐，”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像山涧的清泉，
“她……她也很不容易的。毕竟，阿聿需要一个……”她的话没有说完，
但那意有所指的停顿，和那似有若无瞟向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悲悯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加伤人。一句话，就将我死死地钉在了“可怜的替身”这个耻辱柱上，
让我所有的难堪无所遁形。沈聿的姑妈冷哼一声，却也没再多说。而沈聿，终于抬起眼皮，
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冷漠和警告。然后，
他转头对顾清婉露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声音宠溺得能溺出水来：“清婉，
你就是太善良了。坐下吃饭吧，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不相干的人。这五个字，
像五把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我以为这五年的折磨早已让我百炼成钢，
可在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羞辱和疼痛，还是让我差点窒息。真正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在那片冰冷无垠的大海上。沈聿豪掷千金，包下了一艘极尽奢华的游轮，
为刚做完一次心脏小手术，“劫后余生”的顾清婉庆祝。咸湿的海风吹乱了我的长发，
我一个人站在甲板的角落，像个多余的幽灵，远远地看着沈聿和顾清婉在人群的簇拥下，
举杯、微笑，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看起来是那么的登对。
就在我准备悄悄离开时，顾清婉却端着一杯香槟，摇曳生姿地朝我走了过来。
她在我面前站定，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胜利者的微笑：“林小姐，这五年，真是辛苦你了。
”我看着她，嘴唇紧抿，没有说话。她忽然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吐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带着剧毒：“你知道吗？阿聿私下里跟我说，
你身上那股廉价的栀子花味，闻着就让他感到恶心。”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
原来，我忍受着过敏的痛苦，为他营造的“安心”的味道，在他那里，
只是“廉价”和“恶心”。看着我惨白如纸的脸，
顾清婉笑得越发得意和残忍：“不过没关系，你的用处，到今天，就该彻底结束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猛地一歪，手中的香槟杯“恰好”脱手，
整杯酒液尽数泼在了我的胸前。而她自己，则像是被我狠狠推了一把，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清婉！”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从不远处传来，
震得我耳膜生疼。是沈聿。几乎是同一时间，
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从我背后狠狠袭来。我甚至来不及看清身后是谁，
整个人就失去了所有平衡，身体腾空而起，翻过了冰冷的金属栏杆。“噗通！
”我像一颗被丢弃的石子，重重地坠入了冰冷刺骨、黑暗无边的海水里。“救……救命！
”又咸又苦的海水疯狂地涌入我的口鼻，呛得我肺部剧痛。我拼命地挣扎，挥舞着手臂，
视线在海水的冲击下变得模糊。我看到游轮上已经乱作一团，唯一的救援船被迅速放了下来，
沈聿像一头暴怒的雄狮，第一个跳了上去。那一刻，我心中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拼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的方向游去。“阿聿！救我！我在这里！”他看见我了！
隔着翻涌的海浪，我清晰地看见了他脸上的焦急，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厌恶。
就在我以为他会驾船驶向我时，他却毫不犹豫地、猛地一打方向盘，让救援船掉转船头，
全速冲向了另一个方向——不远处的另一艘游轮上，顾清婉正“虚弱”地扶着栏杆，
脸色苍白，泫然欲泣。原来，我也落水，她也“遇险”。而在生死抉择的瞬间，
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便选择奔向他的白月光。我的身体被冰冷的海水彻底包裹，
四肢百骸的力气正一点点被抽空。绝望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我死死地缠绕、拖拽，
拉向深渊。我眼睁睁地看着那艘承载着我最后希望的救援船，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连同船上的灯光，都一起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模糊光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再狠狠捏爆，疼得撕心裂肺。原来，被全世界抛弃，
是这种感觉。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的脑海里只剩下沈聿那个决绝冷漠的背影，
和他那句在家宴上说的话。“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是啊，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所以，
我的生死，也无关紧要。刺鼻的消毒水味，取代了纠缠我五年的栀子花香，蛮横地钻入鼻腔。
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白的天花板，和吊在半空、正在滴答输液的药水袋。
ICU-03床头冰冷的电子牌，提醒着我，我还活着。在冰冷的海水里，
被绝望吞噬的最后一刻，是有人救了我。可笑的是，救我的人，不是我曾爱入骨髓的沈聿。
所有的爱意，都在那艘决绝远去的救援船下，被碾得粉碎。心口的位置，空了。也好。
没了心，就不会再痛。我缓缓撑起身体，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无视护士的惊呼和阻拦，
赤着脚，一步步走出这间重症监护室。“林小姐！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下床！
”我没理会她，只是扶着冰凉的墙壁，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给我一部能上网的手机，或者平板。”护士被我眼里的冷漠吓到，迟疑着递过她的手机。
我接过，指尖因为虚弱而微微发颤，却无比精准地在屏幕上敲击着。我在起草一份账单。
一份向沈聿讨债的账单。五年替身服务费用清单一、基础陪伴费：24小时随时待命，
5年，共计1825天，每日按高级特护标准三倍计费，合计：五千四百七十五万。
二、身体伤害费：栀子花过敏性损伤，包括但不限于皮肤红疹、呼吸道受损、慢性荨麻疹，
精神药物依赖，合计：三千万。
三、精神损失费：长期承受语言暴力、冷暴力、人格贬低等PUA行为，导致重度抑郁，
合计：五千万。四、特殊服务溢价：因模仿对象顾清婉为顶流千金，模仿难度极高，
需额外支付100%的品牌溢价，合计：一亿三千四百七十五万。
五、蓄意谋杀未遂惊吓费：游轮落水事件，精神受到巨大创伤，赔偿金：一亿。
总计：叁亿陆仟肆佰柒拾伍万元整。我将这份清单制作成一份精致的PDF文件，
收件人填上了那个我烂熟于心的邮箱地址，文件名是：沈先生，请查收您的账单发送。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还给目瞪口呆的护士，平静地说：“谢谢。另外，帮我结算所有费用，
我要出院。”“可……”“结账。”我打断她，语气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手机铃声果然在十分钟后，尖锐地响了起来。是我自己的手机，被救我的人一并送了过来。
屏幕上沈聿两个字，疯狂跳动。我慢条斯理地接起，按下免提，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
“林溪！你他妈是穷疯了吗？！”电话那头，是沈聿气急败坏的咆哮，
震得手机外壳都在嗡嗡作响。“叁个亿？你以为你是谁？镶了金边吗？！”我靠在床头，
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淡淡开口：“沈总，账单明细应该很清楚。
如果你觉得贵，可以不付。”“不付？你他-妈-的还敢威胁我？林溪，你别给脸不要脸！
是谁把你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是谁给你妈付医药费的？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
现在居然敢反咬一口？！”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挑战权威的暴怒和对我根深蒂固的鄙夷。
“哦，我差点忘了。”我轻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妈的医药费，三百万是吗？我会一并打到你的账户上。
至于你说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你给的，
我已经还给你了。在你选择救顾清婉，任由我沉进海底的那一刻，就还清了。”“沈聿，
现在是我，给你一条活路。”“三天之内，钱到账，我们两不相欠。否则……”“否则怎样？
！”沈聿怒吼，“你还想怎样？林溪，我告诉你，别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我没时间陪你发疯！”我没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对着他无能的狂怒，
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再给。紧接着，我拨出了另一个号码。一个五年里，
我只在深夜拨通过几次的号码。“喂。”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陈伯，
”我平静地说，“可以开始了。”“大小姐，您……想清楚了？”“想清楚了。”“好。
那些背叛林家的人，我会让他们，十倍奉还。”挂断电话，我打开了病房的电视，
调到了财经频道。不到十分钟。一条鲜红的快讯，弹了出来。突发！
沈氏集团股价开盘一分钟内离奇闪崩，瞬间蒸发百亿市值，疑似遭遇国际资本恶意做空！
重磅！天恒资本单方面宣布，即刻撤出与沈氏集团合作的‘东城之心’百亿地产项目，
沈氏资金链或将断裂！电视里，财经主持人的语速飞快，脸上写满了震惊。而我，
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那条急速下跌的绿色线条，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沈聿，
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各种新闻APP的推送接踵而至。而其中最劲爆的一条，
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八卦公众号。标题起得极具煽动性。我敲！
现实版《消失的她》？深扒京圈太子爷沈聿五年替身情人，以及那场被淹没的谋杀！
文章里，是我和顾清婉五年间穿着同款衣服、化着同款妆容的对比图。是我生日那天，
孤零零守着一桌冷饭的别墅监控截图。是游轮上，
我被沈聿的保镖毫不留情推下海的模糊远景照片。舆论，瞬间引爆。
#沈聿渣男# #顾清婉白莲花# #心疼林溪# 三个词条，以火箭般的速度冲上热搜，
后面跟着一个猩红的“爆”字。沈聿的“深情”人设，一夜之间，碎得连渣都不剩。“我靠！
这男的也太恶心了吧？把人当替身五年，最后还要杀人灭口？”“顾清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她那副柔弱样，妥妥的绿茶心机婊啊！”“五年！一个女孩子最好的五年就这么被毁了！
狗男女必须原地爆炸！”面对铺天盖地的骂声，顾清婉，果然出手了。
她发了一张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脸色苍白，楚楚可怜，配文是：“心脏好痛，
谣言止于智者。相信阿聿。”她的粉丝立刻冲锋陷阵，开始在评论区疯狂洗地，
哭诉她心脏病又犯了，都是被网友的恶意逼的。多熟悉的招数。可惜，对我没用了。
我登录了一个匿名邮箱，将一段早就准备好的音频，发给了全网最有影响力的几个爆料大V。
音频：顾清婉与闺蜜的下午茶音频里，顾清婉的声音娇俏又恶毒，充满了炫耀和不屑。
“那个林溪就是个蠢货，我对栀子花也过敏，我骗她说我最喜欢，
她就真的顶着一张烂脸喷了五年。”“阿聿闻着那股廉价味就烦，私下里跟我抱怨过好几次，
说闻着就想吐。可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忍着，因为他以为那是为了讨好我。
你说可笑不可笑？”“一个替代品，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等我这次手术做完，就让她滚蛋。
不对，滚都太便宜她了，最好是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音频的最后，
是她和她闺蜜肆无忌惮的、刺耳的笑声。我关掉手机，拔掉所有电源，
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铺里。沈聿，顾清婉。这场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那段音频，
像一颗深水炸弹，在互联网的舆论场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手机的静音键，
是我这辈子按过最正确的一个按钮。世界在狂欢，在愤怒，在替我“讨伐”沈聿和顾清婉。
而我，正坐在陈伯为我安排的顶层酒店套房里，慢悠悠地喝着一碗海参粥。暴风雨前的宁静，
总是格外磨人。我等了三个小时。沈聿没有打电话来咆哮，也没有发信息来质问。
他选择了一种更符合他身份的方式。我的新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开了免提。
“林小姐，我是沈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姓张。”电话那头的声音，冷静、专业，
带着一股精英阶层特有的傲慢，仿佛他不是在跟我通话，而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
“我的当事人，沈聿先生，委托我正式通知你。你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并传播录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