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店的锁，锁死两个人第一次遇见赵康，我的书砸进了水洼。
他父母轻蔑地笑：“修车铺的油污永远洗不干净。”后来慈善晚宴上，
他们亲手将项链塞进我的包。我签下婚书那天，赵康房间墙壁留下血迹斑斑的拳印。再后来，
他攥着破伞在旧书店外等一个永远不回来的人。雨夜里，
他父亲终于崩溃嘶吼：“是我们亲手碾碎了他！
”而我的日记静静躺在抽屉里：“若牺牲我能换你前途光明，我甘愿沉入深渊。
”1 雨中邂逅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生疼。我抱紧怀里刚从“时光页”淘换来的几本旧书，
埋头往家冲。拐过街角，那熟悉的屋檐就在眼前。我猛冲过去，
撞进了一个带着清冽雨气的怀里。书脱了手，哗啦一声，全掉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最上面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不偏不倚砸进一小洼积水里。“对不起！
”一个带着歉意的声音响起。我顾不上抬头，手忙脚乱地去捞那本湿了封面的书，
心疼得要命。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指尖差点碰到我的手背。我触电般缩回手。“真抱歉，
”那声音带着点懊恼，“是我没看路，撞到你了。”我这才抬眼。是个高大的男生，
穿着深色大衣，雨水顺着短发往下淌，此刻正皱着眉，眼神里全是歉意。他弯腰，
小心翼翼地把浸湿了边角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捡起来，用自己干燥的袖口轻轻擦着泥水。
“没关系。”我低声说，伸手去拿书。指尖不可避免地碰了一下，有点凉。他没立刻松手，
反而问：“你喜欢马尔克斯？”我点点头，有点意外。这书不算冷门，
但他看起来就有点……的男生会读，还认得出来，有点稀奇。“写得真好，
那种……跨越时间和死亡的执着，”他像是找到了话题，
“阿里萨等费尔米娜等了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可等到了，也未必是当初那个人了。
”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雨还在下，我们俩挤在小小的屋檐下，默默收拾散落的其他书。
空气里有潮湿泥土的味道。雨渐渐小了。他把擦得半干的书递给我：“弄湿了你的书，
真不好意思。这本算我赔你的，好吗？”他指指《霍乱时期的爱情》。“不用，擦擦就好了。
”我连忙拒绝。他已经转身跑到“时光页”书店门口了，不一会儿，
一本崭新的书递到我面前。“拿着吧，不然我过意不去。”他笑了笑，“我叫赵康。
健康的康。”“林晚。”我接过书，感觉脸有点热。“林晚，”他念了一遍，点点头，
“好名字。那……再见？”他指了指雨势渐歇的巷口。“再见。”我抱着书，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湿漉漉的巷子尽头。怀里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封面还有点潮，
却沉甸甸的。我以为那只是一次雨中的偶然，会很快了无痕迹。我错了。三天后，
在图书馆靠窗的角落，一片阴影落在我的书页上。“这么巧，林晚？”赵康拿着两本书，
神情自然地说道。我愣住了，心跳快了一拍。这“巧遇”来得太快，也太刻意。
“你也常来这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嗯，找个安静地方看书。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那天那本书，看了吗？”“没，还没顾上。”我实话实说，
忙着打工和功课，闲书只能往后排。“不急，”他笑了笑，目光扫过我摊开的专业书，
“机械？挺厉害。”“混口饭吃。”我低头，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复杂的图纸。
我家那间小小的“老林修车铺”，是我爸半辈子的心血，也是我未来可能的饭碗。
“靠本事吃饭，最踏实。”他没有一丝敷衍或轻视。我们没聊太多，大部分时间各自看书。
偶尔眼神撞上，他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空气很安静，却一点也不尴尬。离开时，
他在图书馆门口自然地问我：“回宿舍还是？”“去店里帮忙。”我说。“哦？你家开的店？
”“嗯，一个小修车铺，就在老街那边。”“老街？”他眼睛亮了一下，
“那离‘时光页’不远？下次还书，或许可以一起去？书店老板那儿有些绝版书，
外面很难找。”他的邀请坦荡又自然，让人很难拒绝。“好。”我低着头回答。于是，
“时光页”成了我们的据点。我们分享各自喜欢的书，争论书里的人物和情节。他知识渊博，
见解独到，却从不居高临下。我偶尔冒出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他也会很认真地听，
然后眼睛亮亮地说：“有意思！”他喜欢看我谈论那些复杂机械原理时专注的样子，
说那眼神里有光。我喜欢他给我念诗时低沉的嗓音……。我们之间有种奇妙的默契，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足以传递千言万语。他会在我忙得焦头烂额时，
拎着奶茶和点心出现在修车铺外，隔着油腻的玻璃窗对我笑。他会笨拙地帮我爸递个扳手，
结果差点把工具箱碰翻，惹得我爸这个老实人难得地哈哈大笑。
他会在我累得靠在油腻的墙角打盹时，悄悄给我披上他的外套。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像偷来的时光。直到那个周末，赵康小心翼翼又带着点雀跃地说：“晚晚，
爸妈说……想见见你。”2 首见之殇我吃惊地注视着他。赵康家的别墅坐落在半山，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周蕴仪，赵康的母亲，穿着丝质套装，优雅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招呼我坐下，问了些不咸不淡的问题，学校、专业、家乡。语气温和，
眼神却在我身上来回打量。“听说你父母经营一家……修车铺？”她端起茶杯。“是的，
阿姨。”我挺直脊背。“哦，那挺辛苦的。”她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小康从小被我们保护得太好，有时候想法太单纯，容易……感情用事。
”她看向我的眼神里露出轻蔑，“林小姐，有些差距，不是靠个人努力就能抹平的。你说呢？
比如……环境熏陶出来的习惯、眼界、甚至……身上的气味。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那眼神，比直接扇我一耳光更疼。
赵康从楼上下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瞬间变了：“妈！
”周蕴仪瞬间又换上了那副优雅得体的面容：“小康下来了？我和林小姐随便聊聊。林小姐，
别介意，我这人说话比较直接。”赵康把我拉到他身后，对着他母亲，
声音绷得很紧：“晚晚很好！是我喜欢的人！请您尊重她！”周蕴仪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没再说什么。回去的路上，赵康一路紧紧握着我的手反复说着对不起，说他父母不了解我，
说他绝不会放手。“康，”我停下脚步，看着夜色，“我们……算了吧。”“不可能！
”他把将我拉进怀里，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晚，你看着我！
就因为他们的偏见？就因为他们几句话？这对我们公平吗？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我？
”我的心又酸又痛。闭上眼，靠在他的胸膛上。怎么可能没有？
那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温暖和默契，早已深植骨髓。“有。”我哑声说，眼泪无声地滑落。
他把我抱得更紧：“那就够了！晚晚，你信我！给我时间，我会让他们接受你的！
我会保护你！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谁也不能！”他在我耳边低吼。那晚的星星很亮，
他抱着我，一遍遍地重复着他的承诺。我选择了相信。赵康和他父母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
赵国邦，在商场上以铁腕著称的男人，私下找赵康谈过，
用现实逻辑分析“门不当户不对”的种种弊端，
勒令他立刻结束这段“毫无价值且自毁前途的感情”。赵康摔门而出，
用行动宣告了他的绝不妥协。周蕴仪则把矛头对准了我。她开始频繁地“偶遇”我，
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在我打工的咖啡馆外，甚至“路过”我家的修车铺。
她不再掩饰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言语间充斥着对“底层生活方式”的优越感和对我“接近她儿子目的”的恶意揣测。
“林小姐，听说你在咖啡馆打工？很辛苦吧？不过年轻人吃点苦也好，知道钱来得不容易，
就不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小康从小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他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水准，你确定你能跟得上？爱情不能当饭吃，激情过后，
柴米油盐才是现实。你总不希望他跟着你过那种……精打细算、斤斤计较的日子吧？那对他，
太残忍了。”每一次，我都沉默地听着，无法像她一样用刻薄的语言反击。赵康知道后，
愤怒地要去找他母亲理论。我拉住了他。争吵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他夹在中间更痛苦，
也只会让周蕴仪更认定我是个“挑拨离间”的祸水。“别去，康。”我疲惫地靠在他肩头，
“她说她的，我过我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他紧紧抱住我：“晚晚，委屈你了。
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时间？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暴风雨前的宁静，
压抑得让人窒息。打破这虚假平静的，是一张烫金的请柬。
由周蕴仪亲自送到我打工的咖啡馆。3 晚宴陷阱“林小姐，
下周我们家有个小型的慈善晚宴，为山区孩子募捐。我想着，
你也该见见小康生活圈子里的人了。多认识些朋友，总没坏处，对吧？
”她将请柬轻轻推到我面前。陷阱！这是个陷阱！但周蕴仪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拒绝？那等于直接承认我心虚，承认我“上不了台面”，
也给了她向赵康控诉我“不识抬举”的把柄。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谢谢阿姨，我会去的。
”周蕴仪满意地笑了：“那就好。晚宴需要正装出席，林小姐记得准备一下。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含义不言而喻——你买得起吗？她走后，
我久久无法动弹。我没有退路。为了赵康，为了我们那点微弱的的希望，我必须去。
晚宴那晚，我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一条简洁的黑色连衣裙，
是我咬牙用攒了半年的钱买的，只在重要的面试穿过一次。在陈家别墅璀璨的水晶吊灯下，
在满室衣香鬓影、珠光宝气中，它显得那么寒酸。周蕴仪“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
带着我穿梭在宾客中间，介绍着“这是小康的朋友，林晚”。
每一个“朋友”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里的轻蔑却毫不掩饰。
赵康被他父亲以“介绍几位重要叔伯”为由叫走了。离开前，他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用口型无声地说：“等我。”我点点头，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手心却全是冷汗。“晚晚，
你看，”她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停下，亲昵地拉起我的手，
指向不远处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李太太那条钻石项链，
据说是她先生从法国拍卖会上拍下的，真是光彩夺目，对吧？”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很漂亮。”“来，我们靠近点欣赏一下。
”周蕴仪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向前走了几步。她离我很近，几乎贴着我，
手臂若有若无地环着我的腰。就在我们靠近那位李太太时，周蕴仪的手，
极其隐蔽而迅速地在我腰后滑过。我甚至没感觉到任何异样。欣赏完项链，
周蕴仪又拉着我闲聊了几句。果然，没过多久，周蕴伸手摸向自己的颈间，
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惊慌失措地喊道：“我的项链！我的钻石项链不见了！
”整个喧嚣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唰”地聚焦在我们两人身上。“蕴仪，
怎么回事？”赵国邦快步走过来，一脸“凝重”。“刚才还在的！”周蕴仪的声音带着哭腔，
身体微微颤抖，“就在这边，我和林小姐欣赏李太太的项链时还在的！
怎么一转眼就……”她猛地顿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地地转过头，
目光带着“震惊”和“痛心”地看向我。“林小姐……”她声音颤抖，
带着“失望”和“不可置信”，“你……你刚才……是不是离我特别近？”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那条该死的项链，现在就在我的包里！是她！
是她刚才塞进去的！“不……不是我……”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保安！
”赵国邦沉着脸，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封锁出口！
检查所有服务人员……以及……，”他冰冷的扫过我，“这位林小姐的随身物品。
”保安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拦住我的去路。无数道目光射过来，
鄙夷、幸灾乐祸……我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不！你们不能……”我徒劳地挣扎。
周蕴仪上前一步，脸上是痛心疾首的表情：“林小姐，我知道……我知道你家境可能不太好。
但做人，最重要的是清清白白！你父亲铺子里的油污洗不干净，
难道……难道你手上的、骨子里的穷酸气，也洗不干净吗？见了亮的东西，就忍不住要伸手？
”她的声音优雅依旧，却残忍地剜割着我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我没有！你胡说！
”我嘶声反驳，眼泪夺眶而出，屈辱和愤怒几乎将我撕裂。保安粗暴地夺过我的手包。
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了几下。然后，
缓缓地捏出一条闪耀着光芒的钻石项链！“哗——”满场哗然！
鄙夷、嘲讽、嫌恶的目光瞬间达到顶峰。“真的是她！”“看着挺清秀的姑娘，
手脚这么不干净！”“修车铺出来的，能有什么好教养？骨子里的穷酸气！”“啧啧，
陈家少爷真是瞎了眼……”那些窃窃私语扎进我的耳朵里。世界在我眼前旋转，所有的尊严，
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就在这时，赵康终于冲开了人群的阻隔。
他看到保安手里的项链和我惨白如纸的脸，再看到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和父母那冰冷的表情，
瞬间明白了一切。“晚晚！”他嘶吼着冲到我身边，将我护在身后，双眼赤红地瞪着他父母，
“是你们！是你们陷害她！这条项链是你故意塞给她的！周蕴仪！你无耻！”“小康！
你疯了！”周蕴仪厉声喝道，脸上是“震惊”和“被儿子误解”的“痛苦”，“证据确凿！
你怎么能为了这样一个……污蔑你亲生母亲！”“什么证据？你们设的局就是证据！
”赵康愤怒地咆哮，“林晚不可能偷东西！绝不可能！”“够了！”赵国邦低喝一声，
上前一步，攥住赵康的手臂，“还嫌不够丢人吗？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带下去！
”他示意旁边的人。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架住疯狂挣扎的赵康，
强行将他往宴会厅外拖。“晚晚！晚晚！放开我！你们放开她！爸！妈！你们不能这样！
你们会后悔的！晚晚——！”赵康愤怒的嘶吼声，越来越远，最终被隔绝在门外。“林小姐，
”赵国邦的声音响起，“请吧。我们赵家，不欢迎手脚不干净的人。
”他对着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步步挪向耻辱的大门。
身后，周蕴仪的声音，阴魂不散地钻进我的耳朵：“记住今天的教训，林小姐。有些地方，
有些人，不是你该想的。修车铺的油污，永远洗不干净。
”4 祸不单行我冲进外面的夜色里。内心充满屈辱和恨意。完了。我和赵康之间，
一切都完了。浑浑噩噩地回到家，推开修车铺吱呀作响的铁门。浓重的机油味扑面而来，
混合着铁锈和汽油的气息。“晚晚？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爸从一辆车底下探出头，
脸上还沾着油污，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笑容僵住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出啥事了？
”“没……没事。”我喉咙发紧。我妈也放下手里的抹布，担忧地走过来：“是不是太累了？
还是……陈家那边……”她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不安。看着父母被生活重担压弯的脊背，
生怕给我添麻烦的担忧，我喉咙里堵得慌。我不能说。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外面受了怎样的奇耻大辱，不能让他们再为我担惊受怕。
他们已经活得够苦了。“真没事。”我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有点累，
我先回屋了。”我逃似的钻进后面那个堆满杂物的隔间。关上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死死咬住手臂，不敢哭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