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站在化妆间里，看着镜中的自己。化妆师正在为她上妆，
粉刷扫过脸颊时带来细微的痒意。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在镜中瞥见了推门而入的程砚。
他还是那样，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肩线笔直。化妆间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
在鼻梁处投下一道阴影。苏念记得，当初就是被这双眼睛蛊惑，才会在事业巅峰期选择结婚。
"苏老师。"程砚微微颔首，语气疏离得像个陌生人。苏念垂下眼帘，"程老师。
"化妆师识趣地退了出去，带上门的那一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念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是他们自提交离婚申请后，第一次独处。
"节目组安排我们做开场表演。"程砚走近几步，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这是剧本。"苏念接过纸张，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熟悉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剧本上，
却发现这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他们第一次合作的电影《暗涌》中的经典片段。
"我记得你当时总说，这场戏的感情不够到位。"程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现在应该能演好了。"苏念攥紧了剧本。是啊，那时候她总是入戏太深，分不清戏里戏外。
而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在镜头前完美地控制情绪。节目录制开始得很顺利。
他们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打下，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程砚的演技越发精湛，
每一个眼神都恰到好处。苏念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那个雨夜。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她准备了烛光晚餐，却等到深夜才接到他的电话。他说剧组临时加戏，走不开。她站在窗前，
看着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就像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卡！"导演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程砚立刻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后退一步。苏念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接下来的录制中，他们默契地完成了所有环节。
观众席不时爆发出掌声和笑声，没有人看出这对金童玉女已经走到了尽头。最后一期节目，
导演组安排了一个特别环节。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他们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第一次合作的青涩，
婚礼上的誓言，颁奖典礼上的相视一笑......苏念感觉眼眶发热，她转头看向程砚，
却发现他也在看她。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但很快，他就移开了视线。
节目结束后，程砚在后台叫住了她。"苏念，"他的声音有些哑，"对不起。
"苏念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她知道他在为什么道歉，为那些失约的晚餐，
为那些被工作占据的纪念日，为那些她独自度过的夜晚。"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祝你前程似锦。"走出演播厅的那一刻，苏念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她抬手擦去，
却发现天空开始飘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像他们初见那天一样。只是这一次，
她不会再等他一起看雪了。凌晨两点，程砚的手机在床头震动。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念念"两个字。"喂？"他的声音还带着睡意。
话那头传来苏念虚弱的声音："程砚......我胃病犯了......"程砚瞬间清醒，
掀开被子坐起来："你在家？我马上回来。"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连拖鞋都穿反了。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砚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他想起上次苏念胃病发作，他正在剧组拍戏，只能让助理送她去医院。二十分钟后，
程砚推开家门。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苏念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不去医院？"程砚蹲在她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一片冰凉。
苏念摇摇头："太晚了，不想麻烦别人......"程砚的心揪了一下。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苏念轻得让他心疼。将她放在床上后，他转身去厨房煮粥。水开了，
米粒在锅里翻滚。程砚靠在流理台边，看着窗外的夜色。他想起苏念曾经说过，
最喜欢看他做饭的样子，可他已经很久没有为她下过厨了。粥煮好后，程砚端着碗回到卧室。
苏念已经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他轻轻摇醒她："念念，喝点粥再睡。"苏念睁开眼，
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程砚舀了一勺粥，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我自己来......"苏念想要接过碗。"别动。"程砚按住她的手，
"让我照顾你一次。"苏念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慢慢张开了嘴。温热的粥滑入胃里，
疼痛似乎减轻了些。程砚一勺一勺地喂着，动作轻柔得不像他。喂完粥，
程砚又拿来胃药和温水。看着苏念吃完药躺下，他才松了口气。"睡吧，我在这守着。
"他坐在床边，轻轻拍着苏念的手。苏念很快又睡着了。程砚借着月光打量她的睡颜，
才发现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这段时间，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他想起经纪人今天说的话："程砚，你再这样拼命接戏，迟早会把身体搞垮。
而且......苏念她......"当时他还不以为然，
现在才明白经纪人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程砚轻轻握住苏念的手，低声说："对不起，
是我太自私了。"他决定明天就给经纪人打电话，推掉接下来三个月的通告。或许，
是时候停下来，好好陪陪她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一道银线。程砚第一次觉得，这个家，这个夜晚，是如此温暖。
程砚推开经纪人办公室的门时，陈姐正在打电话。看到他进来，她匆匆挂断电话，
眉头紧锁："你确定要这么做？""我确定。"程砚在她对面坐下，"未来三个月的工作，
全部推掉。"陈姐揉了揉太阳穴："程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暗夜追凶》的男一号，
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还有那个国际品牌的代言，
人家等了半年才等到你的档期......""我知道。"程砚打断她，
"但我更需要时间陪苏念。"办公室陷入沉默。陈姐盯着他看了半晌，
忽然笑了："你终于开窍了？"程砚苦笑："是不是太晚了？""确实有点晚。
"陈姐叹了口气，"但总比不醒悟好。"她翻开日程本，"不过你要想清楚，
这些资源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也没有了。"程砚的目光落在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光影。他想起去年苏念生日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他答应陪她去海边，
却在临出门前接到剧组的电话。"剧组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一趟。
"他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说的。苏念站在玄关，手里还拿着准备好的野餐篮。
她笑了笑："没事，工作要紧。"那天他在剧组待到深夜，回到家时，苏念已经睡着了。
餐桌上摆着一个完整的生日蛋糕，蜡烛都还没点过。"程砚？"陈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推掉吧。"他收回目光，"这些年，我欠她太多了。"陈姐合上日程本："好吧，
我去处理。不过你要做好准备，可能会面临一些违约赔偿。""我知道。"程砚站起身，
"谢谢陈姐。"走出办公室，程砚打开手机相册。最新的一张照片是昨晚拍的，
苏念睡着的侧脸。他轻轻摩挲着屏幕，想起她昨晚吃完药后，迷迷糊糊地说了句："程砚，
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医院的味道。他昨天下午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说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建议他休息一段时间。程砚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苏念的电话。
响了三声后，电话被接起。"喂？"苏念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念念，我今晚回家吃饭。
"程砚顿了顿，"我下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挂断电话，程砚打开备忘录。
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苏念的喜好：不喜欢吃香菜，最爱喝红枣茶，
睡前要喝温水......他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向停车场。路上经过一家花店，
他停下脚步。橱窗里摆着一束满天星，那是苏念最喜欢的花。"先生要买花吗？
"店员热情地问。程砚点点头："要一束满天星，再加几支白玫瑰。"抱着花束上车时，
程砚的手机响了。是陈姐发来的消息："《暗夜追凶》的导演很生气，说要换人。
你真的不考虑......"程砚直接回复："不考虑。"发动车子时，
他瞥见副驾驶座位上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一看，是苏念的字迹："明天是程砚生日，
记得买蛋糕。"程砚愣住了。他这才想起来，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而苏念，居然还记得。
他握紧方向盘，眼眶有些发热。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弥补。程砚提前结束了下午的会议。
他特意绕路去买了苏念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又去超市买了牛排和红酒。
推开家门时，他愣住了。客厅里飘着淡淡的香薰味，是他最喜欢的雪松香。
餐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烛台上插着未点燃的蜡烛。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
还有苏念轻声哼着的歌。程砚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苏念背对着他，
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她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露出白皙的后颈。锅里炖着汤，
香气四溢。"念念......"程砚轻声唤道。苏念转过身，脸上还沾着一点面粉。
看到程砚手里的东西，她笑了："你怎么也买了蛋糕？"程砚这才注意到，
料理台上已经放着一个黑森林蛋糕，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店的特制款。
"我......"程砚一时语塞。苏念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先去换衣服吧，
马上就可以吃饭了。"程砚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苏念忙碌的背影，突然上前一步，
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苏念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推开他。"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