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唯一知道顶流女星苏晚秘密的人：她有个地下男友。每次颁奖典礼，
她都会在后台角落偷偷给我塞糖。“姐姐，糖吃多了蛀牙。”我笑着看她紧张地张望四周。
直到那晚她拍戏晕倒住院，我冒险溜进VIP病房。她虚弱地勾住我的手指：“别怕，
窗帘拉好了。”话音未落，经纪人猛地拉开窗帘：“苏晚，你在跟谁说话？！
”---镁光灯的浪潮淹没了整个颁奖礼现场，台上流光溢彩，台下暗潮涌动。
我蜷在后台最深处一根冰冷沉重的承重柱后面，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唯一的光源是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新闻标题——“苏晚封神之夜！红毯女王再夺影后桂冠！
”空气里弥漫着化妆品、发胶和昂贵香水的混合气味，
还有工作人员来回奔跑带起的尘土味儿。我缩了缩脖子，
把脸埋进洗得发白的连帽卫衣领口更深的地方，指尖冰凉。这地方与我格格不入，
唯一维系着我站在这里的，是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
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韵律。我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是她。苏晚。
刚走下领奖台的苏晚。那身价值不菲的星光长裙在她身上流淌，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裙摆拂过冰冷的水泥地面，沾上些许灰尘，却丝毫无损她此刻的光芒万丈。
她脸上还带着面对镜头时的完美笑容，只是眼神像探照灯一样，
飞快地扫过堆满道具箱的杂乱后台角落。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我藏身的柱子阴影。
那完美的笑容瞬间起了微妙的变化，唇角抿紧，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掠过她精心描绘的眼尾。
她脚步没停，甚至没有朝我这边偏一下头，像一阵裹挟着昂贵香气的风，径直从我面前掠过。
就在她身影与我重叠又即将错开的电光石火间，一只冰凉、带着薄汗的手，
极其迅捷地探入我卫衣宽大的口袋。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落了进去。没等我有任何反应，
那只手已经抽走，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拂过。
苏晚的身影毫不停顿地消失在通往另一侧化妆间的拐角，
只有裙摆扫过地面的细微声响残留着，还有我口袋里那颗糖，硬硬地硌着我的大腿，
像一个滚烫的秘密烙印。后台依旧嘈杂混乱，搬运道具的推车发出隆隆的噪音。
我靠在冰冷的柱子上，手指在口袋里蜷缩，紧紧握住那颗小小的水果硬糖。
塑料糖纸摩擦的沙沙声，在鼎沸的人声和机器的轰鸣里，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却在我耳中震耳欲聋。它提醒着我，刚才那个光芒万丈、被所有人仰望的女人，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阴影里，用这种近乎幼稚的方式，笨拙地传递着她的存在和温度。
像暗夜里唯一一颗孤星，只为我闪烁。我低头，摊开掌心。
一颗裹着亮晶晶糖纸的橘子味硬糖，安静地躺在那里。
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弱的、橘色的光。心脏深处，
有什么东西被这颗小小的糖彻底融化了。***“姐姐，糖吃多了蛀牙。
” 我靠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上，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锁在几步之外的女人身上。苏晚猛地转过身，食指竖在饱满的唇瓣前，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她那双在镜头前能倾倒众生的漂亮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惶，像只受惊的鹿。她紧张地左右张望，
视线飞快扫过堆满杂物的角落和远处喧闹的通道口，确认没有窥探的眼睛。“小声点！
” 她几乎是用气音呵斥，踩着细高跟的脚不自在地碾了碾地面，昂贵的鞋尖蹭上一点灰。
确认安全后，她才长长地、无声地吁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一点，
随即又有些懊恼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羞恼。我忍不住，
低低地笑出声。她这副样子，和在台上那个光芒万丈、冷艳逼人的影后苏晚，简直判若两人。
紧张兮兮，还有点……可爱。这笑容似乎激怒了她。她几步冲到我面前，
带着她身上那股清冽又温暖的独特气息。冰凉的手指带着点赌气的力道，
一下子捏住我的脸颊，迫使我抬起头直视她。“笑什么？”她凑得很近，声音压得更低，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痒痒的，“再笑下次不给了。”她仰着脸看我，
眼妆在后台不甚明亮的光线下依旧精致闪亮，可那眼神深处，褪去了舞台上的疏离和完美，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孩子气的执拗，还有一丝丝被我看穿伪装的窘迫。
她捏着我脸颊的手指微微用力，像是惩罚，又像是不知所措的掩饰。
指尖的凉意和她身上传来的暖意交织，脸颊被她捏着的地方微微发烫。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脸，看着她眼底那份独独在我面前才会流露的紧张与真实，
心脏像被泡进温热的橘子汽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酸酸甜甜的泡泡。“好，不笑了。
” 我努力收敛笑意，声音放得更软，带着点哄劝的意味，任由她捏着脸，“姐姐给的糖，
我一定好好存着。”她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松开手，指尖离开时，
似乎不经意地在我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那点冰凉的触感，却像带着火种，瞬间燎原。
“这还差不多。” 她退开一步，又恢复了那副努力维持的“姐姐”姿态，
理了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裙摆，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往我脸上瞟，
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和尚未完全消散的羞赧。后台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隔开，
只剩下我们之间这方寸之地流动的、带着糖纸甜香的空气。
***手机屏幕在深夜里骤然亮起，像一道惨白的闪电，狠狠劈开沉沉的黑暗，
也劈得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推送的新闻标题触目惊心：“爆！影后苏晚片场突发昏厥，
紧急送医！情况不明！”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
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指尖冰凉，颤抖着点开那条新闻链接。
屏幕的光映在我瞬间褪去所有血色的脸上，一片死寂的白。“据现场工作人员透露，
苏晚在拍摄一场夜戏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晕倒，目前已紧急送往本市某私立医院VIP病房，
具体病因尚在检查中，情况令人担忧……”私立医院？VIP病房？
这几个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理智在尖叫：不能去！
那里肯定被记者和她的团队围得水泄不通！我算什么人？
一个连名字都不能出现在她光明世界里的影子！可是身体已经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我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胡乱地抓起扔在椅子上的外套，
甚至来不及换下睡觉穿的T恤。冰冷的门把手硌在手心，
楼道里声控灯惨白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凌晨的街道空旷得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场。
夜风刀子般刮过脸颊，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单薄的外套里。我不管不顾地狂奔，
肺叶像破旧的风箱般拉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双腿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却停不下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尖叫，盖过了所有警告和恐惧——苏晚！
苏晚！那家以昂贵和私密著称的私立医院，即使在深夜也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峻气息。
我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避开正门炫目的灯光和隐约可见的记者身影，
凭着记忆里模糊的报道描述，在冰冷的建筑阴影里摸索。终于，在医院大楼背面，
找到了一扇不起眼的、似乎是运送医疗垃圾的厚重铁门。用力推开一条缝隙，
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清洁剂的味道扑面而来。通道里光线昏暗，
只有安全出口幽绿的指示牌散发着微弱的光。我闪身进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
几乎要破膛而出。走廊空旷得可怕，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回声在冰冷的墙壁间碰撞。
我强迫自己放轻脚步，像幽灵一样贴着墙壁移动，眼睛紧张地扫过每一个门牌。VIP三区。
就是这里！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深色的木门，像一道隔绝生死的闸口。
门牌号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是她的房间！门没有完全锁死，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
里面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所有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
巨大的恐惧和无法言说的担忧像冰冷的海水灭顶而来。我颤抖着手，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
轻轻地、再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壁灯，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昂贵香薰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宽大的病床上，
苏晚陷在雪白的被褥里，像一尊易碎的、失去所有色彩的玉雕。仅仅几天不见，
她瘦得脱了形。脸颊微微凹陷下去，衬得下巴尖得让人心惊。
曾经流转着无限风情的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片深重的阴影。
露在被子外的手背上，埋着留置针头，透明的药液正一点一滴，
缓慢而固执地流入她青色的血管。一片死寂的苍白，
只有床头监护仪器上微弱跳动的绿色线条和规律的低鸣，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碎，疼得无法呼吸。脚步不受控制地挪到床边，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近看，她连唇瓣都失去了血色，干燥得起了细小的皮屑。
“晚……” 喉咙干涩发紧，那个亲昵的称呼卡在舌尖，几乎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
她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像濒死的蝶翼在挣扎。然后，那双曾倾倒众生的眼睛，
极其缓慢地、吃力地掀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迷茫，失焦地在空中飘荡了几秒，
才终于艰难地、一点点地，聚焦在我脸上。那里面没有惊讶，没有责备，
只有一种近乎尘埃落定的疲惫，和一种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微弱光亮。她的嘴唇动了动，
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费力地、极其缓慢地，从被子底下抬起那只没有扎针的手。
那只曾经在聚光灯下优雅挥动、在后台紧张地捏我脸颊的手，此刻瘦弱得只剩下伶仃的骨节，
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带着病态的凉意。她摸索着，指尖带着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
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勾住了我垂在身侧、同样冰凉僵硬的小指。力道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
她看着我，干裂的嘴唇艰难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气若游丝，
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别怕……” 每一个音节都耗费着她巨大的力气，
“窗帘……拉好了。”她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确认自己最后一点掌控的安全区。
那根勾着我小指的冰凉手指，传递着一种脆弱到极致的依赖，像初生的雏鸟抓住唯一的依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