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那日。正是我被庶妹推下河的前一刻。冰冷的河水漫过口鼻时,
我分明看见沈月柔对着岸边的萧景渊笑。笑我蠢。笑我到死都以为,萧景渊是真心待我。
1 寒潭重生,婚约如锁指尖触到寒意的瞬间。我猛地睁开眼。雕花木窗映着熟悉的海棠影。
空气中飘着沈月柔惯用的熏香,甜腻得发腻。而我的手腕,正被她死死攥着,
半个身子悬在窗外的寒潭边。“姐姐,你看这水多清。”沈月柔笑得天真,眼底却淬着毒,
“跳下去,就不用嫁给萧将军了呀。”萧将军。萧景渊。前世,我便是信了她这句鬼话。
以为跳河能逃开那桩人人称羡的婚事。却不知,这正是他们二人设下的局。
我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沈清辞。母亲早逝,父亲续弦,带了沈月柔进门。十五岁那年,
圣上赐婚,将我许给了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萧景渊。沈月柔日日在我耳边念叨,
说萧景渊杀伐过重,性情暴戾,前几个通房都被他折磨死了。又说,
她偷听到父亲和继母商量,要在我嫁妆里动手脚,让我嫁过去就被夫家嫌弃。
我被吓得六神无主。在她“好心”的怂恿下,跳了府里的寒潭。虽被救起,却落了病根,
缠绵病榻。萧景渊嫌我身子弱,配不上他,却又不敢抗旨。便和沈月柔勾搭上,
日日在我面前恩爱。他们用我母亲留下的嫁妆打点人脉,踩着我沈家的尸骨往上爬。最后,
给我灌了一碗毒汤,对外宣称我病逝。我死前,清清楚楚听见沈月柔依偎在萧景渊怀里,
娇笑着说:“姐姐总算死了,以后这将军夫人的位置,还有镇国公府的家产,都是我的了。
”而萧景渊,只是低笑:“还是柔儿聪明,一步棋,让她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恨意如毒藤,
瞬间缠紧心脏。沈月柔见我半天不动,又用力推了我一把:“姐姐,快呀!”我猛地回神,
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啊!你干什么?”“干什么?”我冷笑,
眼底的寒意怕是比这寒潭的水还要冷,“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推嫡姐下河,按律,
该杖责三十,发去家庙思过三年。”沈月柔被我的气势吓住,眼眶一红,
眼泪就掉了下来:“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帮我?”我逼近一步,
声音压得极低,“帮我去死,好让你顺理成章地嫁给萧景渊,是吗?”沈月柔脸色瞬间惨白。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父亲和继母来了。沈月柔立刻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对着刚进门的两人哭道:“爹,娘,姐姐她误会我!我只是想劝姐姐不要胡思乱想,
她就要推我下河!”继母柳氏一把将沈月柔护在怀里,瞪着我骂道:“清辞!
你怎么如此恶毒?月柔好心劝你,你竟要置她于死地?”父亲沈从安皱着眉:“清辞,
还有三日便是你的婚期,安分些。”安分?前世我就是太安分,才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甩开沈月柔的手,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淡淡道:“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要跳河,
想栽赃我。”“你胡说!”沈月柔尖叫,“刚刚明明是你……”“哦?”我挑眉,
看向院角的老槐树,“那里藏着的婆子,可是看到了全过程?要不要叫来问问?
”那是母亲生前留下的老人,忠心耿耿。前世我跳河后,她偷偷告诉我,是沈月柔推的我,
可我那时病得糊涂,没能为她做主,反倒让她被柳氏寻了个错处,发卖到了乡下。
沈月柔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更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柳氏眼神闪烁,
强作镇定:“哪来的婆子?清辞,你莫不是病糊涂了?”“我清醒得很。
”我迎上父亲的目光,“父亲,三日后的婚期,我嫁。”父亲一愣,
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前世我哭闹了整整半个月,说死也不嫁。沈月柔急了,
拉着柳氏的衣角:“娘!”柳氏瞪了她一眼,又转向我,假惺惺地笑道:“这才对嘛,
萧将军年少有为,你嫁过去是享福。”我没理她,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刚进门,
就见那老槐树后的婆子快步走了进来,对着我跪下:“大小姐,您总算想通了!”我扶起她,
声音微哑:“张妈,委屈你了。”张妈抹着眼泪:“只要大小姐好好的,老奴不委屈。
”我让张妈去查,柳氏和沈月柔最近在跟什么人接触。
前世她们能那么顺利地谋夺母亲的嫁妆,背后一定有人帮忙。三日后,婚期。
红妆从镇国公府一路铺到将军府,十里长街,羡煞旁人。我坐在花轿里,
听着外面百姓的赞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月柔,萧景渊。你们等着。前世你们欠我的,
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2 新婚惊变,另有选择花轿落地。红盖头被挑开。
萧景渊穿着大红喜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若是不知他内里的龌龊,
倒真是个让人动心的良人。他看着我,眼中没有半分喜气,反而带着一丝不耐。
“你倒是比我想的识趣。”我屈膝行礼,声音平静:“夫君。”他冷哼一声,转身坐到桌边,
自顾自地倒了杯酒:“既嫁入我将军府,就该守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自然。”我抬眸,“只是我母亲留下的嫁妆,还请夫君让人妥善收好。
”母亲的嫁妆丰厚,光是良田就有千亩,还有几间京城最繁华地段的铺子。
前世这些都被柳氏以“代为保管”的名义扣下,后来全成了沈月柔的私产。
萧景渊挑眉:“你还惦记着那些?”“那是我沈家的东西,自然要惦记。”他放下酒杯,
起身逼近我,身上的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沈清辞,你最好搞清楚,
现在你是我萧景渊的夫人。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包括你这个人。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畏惧:“夫君说笑了。嫁妆是圣上亲赐,写明了是我的私产,
便是皇家也不能随意动。夫君刚立了大功,想必不会想因这点小事,惹圣上不快吧?
”萧景渊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一向懦弱的沈清辞,竟然敢跟他叫板。恰在此时,
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将军,二小姐来了。”是沈月柔。她倒是迫不及待。
萧景渊的脸色缓和了些,扬声道:“让她进来。”沈月柔穿着一身粉色衣裙,
娇滴滴地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姐夫,姐姐,我来送合卺酒。
”她眼神暧昧地看向萧景渊,眼底的情愫几乎要溢出来。我接过汤碗,却没有递给他,
反而放在了桌上:“今日是我与夫君的好日子,就不劳妹妹费心了。”沈月柔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萧景渊皱眉:“清辞,月柔也是一片好意。”“好意?”我笑了,
“妹妹这汤里,加了这么多助兴的药材,是怕我伺候不好夫君?”前世,就是这碗汤,
让我腹痛不止,新婚夜没能圆房。萧景渊以此为借口,说我身子不适,搬到了书房,
后来更是直接睡在了沈月柔的院子里。沈月柔的脸唰地红了,支支吾吾道:“我,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拿起银簪,插进汤里,簪尖瞬间变黑,“这是什么?
”萧景渊的脸色彻底黑了。他戎马多年,对毒物虽不精通,
却也认得这是能让人暂时失去力气的药。“沈月柔!”他低吼一声,眼神冰冷。
沈月柔吓得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姐夫,我真的不知道!是,是厨房的婆子给我的,
她说这是补汤……”“够了。”我打断她,“把她送回府,告诉父亲,管好自己的女儿。
”萧景渊看了我一眼,挥手让侍卫把沈月柔拖了出去。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萧景渊坐在我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变了。”“人总是会变的。”我淡淡道,
“夫君若是累了,便先歇息吧。”他盯着我看了半晌,起身去了书房。我知道,他在怀疑。
怀疑我为什么突然变得强硬,怀疑沈月柔的动机。但这只是开始。夜深人静。
张妈悄悄来报:“大小姐,查到了。柳氏最近常去城外的破庙,见一个姓周的道士。
”姓周的道士?我想起来了。前世父亲被罢官,就是因为这个道士伪造了证据,
说父亲通敌叛国。而那证据,据说藏在母亲留下的一幅画里。“那幅《寒江独钓图》,
现在在哪?”我问。“在柳氏的库房里,她说要拿去装裱,给您做嫁妆。”果然。
我冷笑:“想办法拿回来。”“是。”张妈走后,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萧景渊靠不住,
父亲被柳氏蒙蔽,沈家迟早要败在他们手里。我必须找到一个靠山。脑海中,
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夜宸渊。那是当今圣上的胞弟,端王。三年前在围猎时被人暗算,
坠马伤了腿,从此瘫痪在床,被圈禁在京郊的别苑,形同废人。前世我死后,魂魄飘荡,
曾看到萧景渊和沈月柔庆祝,说端王终于死了,他们最大的威胁没了。那时我才知道,
端王一直在暗中调查他们的阴谋,却不幸被他们察觉,下了毒手。
若是能帮端王站起来……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的残月。或许,这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3 初遇端王,暗藏玄机三日后,回门。沈月柔眼眶红肿,见到我就扑了过来,
哭哭啼啼:“姐姐,你在姐夫面前说我坏话,害得我被爹爹罚跪了一天一夜。
”柳氏也帮腔:“清辞,月柔年纪小,不懂事,你做姐姐的,该多担待些。
”父亲沉着脸:“好了,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了。”我坐在桌边,
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妹妹若是懂事,就不会在我新婚夜,送那种东西来了。
”沈月柔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柳氏还想再说什么,被父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饭桌上,柳氏频频给我夹菜,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将军府的事。我随口应付着,
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去见端王。饭后,我借口去给祖母上香,离开了镇国公府。
马车没有去寺庙,而是驶向了京郊的别苑。别苑很偏僻,四周守卫森严,但看得出来,
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了,墙头上长满了杂草。我递上早已备好的帖子。
那是母亲生前与端王妃的交情,虽然后来王妃病逝,但这份情分应该还在。守卫看了看帖子,
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我进去了。别苑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正厅。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望着窗外的枯树。
他穿着一身素色锦袍,墨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身形清瘦,却透着一股难言的贵气。
“沈大小姐?”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病后的虚弱。“端王殿下。
”我屈膝行礼。他缓缓转过身。那张脸,俊美得近乎妖异,只是脸色苍白,唇色很淡,
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如寒潭,仿佛能看透人心。
“沈大小姐新婚燕尔,不去陪萧将军,来我这废人住的地方做什么?”他语气平淡,
听不出喜怒。“殿下说笑了。”我直视着他,“臣女来,是想帮殿下。
”夜宸渊挑了挑眉:“帮我?沈大小姐能帮我什么?帮我站起来?”他的语气带着自嘲,
显然对自己的腿疾不抱希望。“臣女或许可以。”我认真道,“臣女的外祖,
曾是太医院的院判,留下了一些医书,其中有记载治疗骨伤的秘方。”这不是谎话。
母亲的父亲确实是太医院院判,只是后来因事被贬,郁郁而终。那些医书,
前世被柳氏当作废纸卖了,这一世,我早已让张妈收了起来。夜宸渊盯着我看了半晌,
忽然笑了:“沈大小姐就不怕我是个陷阱?不怕萧将军知道了,治你一个私会外男的罪?
”“臣女不怕。”我迎上他的目光,“殿下是被人暗算,臣女的母亲,也死得不明不白。
我们或许,是同路人。”夜宸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锐利:“你知道些什么?
”“臣女知道,殿下的坠马,不是意外。”我压低声音,“臣女还知道,暗算殿下的人,
与想害我沈家的人,或许有关联。”夜宸渊沉默了。他看着我,仿佛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想要什么?”“臣女想要的,很简单。”我一字一句道,
“保护好沈家,还有,为我母亲报仇。”夜宸渊点了点头:“若是你真能让我站起来,这些,
我都可以帮你。”“一言为定。”“一言为定。”离开别苑时,天色已经暗了。
马车行驶在寂静的小路上,我却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回到将军府,刚进门,
就见萧景渊坐在客厅里,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去哪了?”他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回父亲那里了。”我平静道。“回父亲那里?”他冷笑,“沈清辞,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的人看到你去了京郊别苑,去见夜宸渊!”我心里一紧,没想到他竟然派人跟踪我。
“是又如何?”我没有否认,“我去见端王殿下,是为了请教一些事情。”“请教事情?
”萧景渊猛地站起来,逼近我,“请教什么?请教如何给我戴绿帽子吗?”他的话粗俗不堪,
气得我浑身发抖。“萧景渊!”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说话放尊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