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指尖冰凉。屏幕上最后一条私信像烧红的烙铁:“你怎么还不去死?
”心脏像被一只湿冷的手攥住,闷闷地往下坠。我猛地合上笔记本盖子,
仿佛能隔绝那些带着毒汁的文字。可没用,那些话早就刻进脑子里了。房间死寂,
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突然,合上的笔记本屏幕自己亮了。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炸开,
逼得我闭上眼。再睁开,屏幕上不是熟悉的桌面,
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缓慢旋转的幽蓝漩涡,像要把人吸进去。
动……符合绑定阈值……正在接入……1%……50%……100%……绑定成功。
宿主:林见鹿。我僵在椅子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谁?林见鹿?是我的名字!
它在我的脑子里说话?欢迎进入‘心跳百分百’恋爱生存游戏。
游戏目标:与指定对象建立深度恋爱关系,获取‘心动值’。
新手任务发布:与游戏对象初次相遇,限时:10分钟。失败惩罚:生命体征归零。
那行猩红的“生命体征归零”像血一样在屏幕上跳动。“什么鬼东西!退出!
立刻给我退出!” 我对着电脑低吼,手指发颤地在键盘上乱按。拒绝选项无效。
倒计时:9分48秒……9分47秒……冰冷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那声音不是在恐吓,
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不玩,就得死。胃里翻江倒海,恐惧像藤蔓缠紧喉咙。
“对象……对象是谁?”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屏幕上的漩涡骤然停止,
一张清晰无比的照片弹了出来。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衬衫,
靠在深色丝绒沙发里。光线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下颌线,鼻梁高挺,薄唇抿着,
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倨傲。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隔着屏幕,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轰!
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江屿深!化成灰我都认得这张脸!
是那个在网络上对我穷追猛打、用最恶毒的语言把我钉在耻辱柱上的黑粉头子——“深巷”!
他那些刻薄的点评截图、引导网暴的帖子、甚至人肉我的信息碎片……一瞬间全涌了上来,
压得我喘不过气。倒计时:8分12秒。请宿主尽快准备。准备?
准备去见那个恨不得我立刻消失的人?和他谈恋爱?这游戏在开什么地狱玩笑!
“不……不可能!”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我要跑,
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个该死的电脑!刚迈出一步,一股强烈的电击感猛地窜过四肢百骸!
“啊!” 我痛呼出声,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跌坐回椅子上。心脏狂跳,
眼前发黑,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警告:消极逃避行为触发一级惩罚。
倒计时:7分30秒。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波澜。
痛楚和恐惧像冰水浇头。我明白了,这不是恶作剧。这玩意儿真能要我的命。去见江屿深,
可能会被他唾弃羞辱;不去,立刻就得死。我抖着手,抹掉额头上的冷汗。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味。活下来,先活下来再说。“怎么……怎么做?
” 声音嘶哑。空间跳跃准备。目标地点已锁定。倒计时:6分15秒。
屏幕上幽蓝的漩涡再次疯狂旋转起来,光芒越来越盛,瞬间吞噬了整个房间。
强烈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我,五脏六腑都像被甩了出去。眼前一黑。
……身体重重砸在什么东西上,不疼,但很闷。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挡地泼洒下来,
我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咸腥、潮湿、带着植物气息的风扑面而来。耳边是规律的海浪声,
哗啦——哗啦——我放下手,愣住了。身下是细软、滚烫的白沙。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蓝得晃眼的辽阔大海。高大的椰子树在热风中摇曳着宽大的叶子。
阳光炽烈,空气滚烫,一切都真实得可怕。荒岛?我真的被扔到了一个荒岛上?
新手任务:与游戏对象初次相遇。倒计时:5分02秒。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在脑中响起。我挣扎着爬起来,沙子沾了满身。心脏还在狂跳,
环顾四周,除了海、沙滩、树,什么都没有。江屿深呢?他在哪儿?
提示:对象位于宿主正前方300米,椰树林边缘。我眯起眼,顶着刺目的阳光望过去。
在沙滩尽头,那片浓绿椰林的阴影边缘,似乎……真的有个模糊的人影!是他!
一股混杂着恐惧、厌恶和荒谬的强烈情绪直冲头顶。我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就想往反方向跑。
滋滋——熟悉的电击感瞬间在指尖炸开!虽然比刚才弱,但足以让我僵在原地,
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警告:偏离任务方向。请宿主立刻前往指定地点。
倒计时:3分50秒。该死的系统!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屈辱感像火一样烧着。去,还是不去?去见那个在虚拟世界里把我踩进泥里的人?
电击的余痛还在神经末梢跳跃。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下被逼到绝路的狠劲。行,
江屿深,看看谁先死!我迈开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滚烫的沙子上,朝着那片椰树林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距离在缩短。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我看清了。
江屿深背对着我,站在几棵高大的椰子树下。他也是一身狼狈,
昂贵的黑色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沾满了沙子和不知名的绿色汁液。
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耷拉着,几缕湿发贴在额角。
他似乎正烦躁地检查着自己的手腕,动作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压抑的怒火。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即使如此狼狈,
他站立的姿态依然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挺拔和……攻击性。
我的脚步停在了离他大概十米远的地方。心跳如擂鼓,喉咙发干,
所有准备好的、在脑子里翻滚了无数遍的质问和咒骂,此刻都堵在嗓子眼,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浓烈的恨意和荒谬感在胸腔里冲撞。就在这时,他猛地转过身。
那双眼睛,和在照片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冷,更锐利,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只是此刻,
里面充满了真实的、不加掩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嫌恶。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他薄薄的嘴唇动了一下,那表情,
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恶心、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垃圾。“林、见、鹿?” 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点沙哑,却像冰锥一样扎过来,每一个字都透着极度的厌恶和不可思议,“怎么是你?!
”这句话像引信,瞬间点燃了我压抑的所有情绪。“江屿深!”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尖锐,“我还想问呢!怎么是你这个王八蛋!是不是你搞的鬼?
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你的新把戏?在网上黑我还不够,还要玩真人追杀?!
”他脸上的震惊迅速被一种更深的、被冒犯的怒火取代。他上前一步,
眼神锋利得能杀人:“我搞的鬼?林见鹿,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这鬼地方像是我能搞出来的?” 他指着周围原始的、无人的海滩和丛林,语气充满讥讽,
“追杀你?呵,就你?也配浪费我这么多成本?”“我不配?
那你现在跟我呼吸同一片空气岂不是脏了您江大少的肺?” 我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
“‘深巷’!你的马甲捂得可真严实啊!在网上披着皮当正义使者,骂我写得垃圾,
骂我抄袭融梗,骂我人品低劣,煽动你的粉丝网暴我!现在装什么无辜!
”江屿深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深巷?
”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弧度,“原来是你。
那个写无脑狗血、剧情稀烂、还死不认错的‘鹿鸣’?真是……冤家路窄。
”他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劣质商品。“看来系统不仅瞎了眼,
还坏了脑子。”滴!新手任务‘初次相遇’完成。检测到双方情绪波动剧烈,
产生大量‘冲突能量’。
能量转化中……恭喜宿主与游戏对象获得新手生存礼包:纯净水2瓶,压缩饼干4块。
物资已投放至宿主脚边沙滩。冰冷的电子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我和江屿深同时低头。
就在我们两人中间,离我的脚更近一点的沙地上,
凭空出现了两瓶矿泉水塑料瓶和四块银色的真空压缩饼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诡异的寂静。
刚才还剑拔弩张、恨不得撕了对方的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奖励”噎住了。
恋爱生存游戏正式开启。主线任务一发布:在日落前,
双方共同收集‘椰林之心’成熟椰子3颗。任务时限:6小时。
任务奖励:简易庇护所搭建指南1。
失败惩罚:随机剥夺一项基础感官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24小时。
新的任务提示像一盆冰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怒火,只剩下透骨的寒意和荒谬。剥夺感官?
这比直接电击更让人毛骨悚然。江屿深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盯着地上的水和饼干,
又抬眼看了看头顶高耸入云的椰子树,那些青绿色的椰子挂在高高的树冠顶端。
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收集椰子?”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冷得掉冰渣,
“就凭我们?徒手爬树?”我没理他,弯腰一把抓起一瓶水和两块压缩饼干,紧紧抱在怀里。
这是活下去的物资,不能指望那个混蛋。他也立刻反应过来,动作更快,长腿一迈,
就把剩下的水和饼干捞走了。动作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哼。” 他冷哼一声,
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大口水,喉结滚动。看来他也渴坏了。我背过身,
也小口地喝了几口水。清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稍微压下了心头的烦躁和恐慌。
压缩饼干硬邦邦的,味道寡淡,但嚼在嘴里,多少给了点虚弱的踏实感。滴!
触发强制互动任务:爱的初体验一。
任务内容:与游戏对象进行第一次‘亲密’接触形式不限,
需双方身体部位产生明确接触。任务时限:30分钟。
任务奖励:基础工具包石斧雏形、坚韧藤条。
失败惩罚:双方同步体验‘中度电击’。噗!我差点被嘴里的饼干呛死!亲密接触?!
和江屿深?!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猛地转身看向他。江屿深显然也收到了同样的提示,
他捏着矿泉水瓶的手指猛地收紧,塑料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脸色瞬间铁青,
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我,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警惕。“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 他的声音低沉,一字一顿,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你以为我想?!
”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看见你我就想吐!这破任务谁爱做谁做!
”倒计时:29分15秒……29分14秒……冰冷的数字在脑中跳动,像催命符。
“一定有别的办法!” 江屿深烦躁地来回踱步,昂贵的皮鞋踩在沙子上,“系统!出来!
解释清楚!什么狗屁亲密接触!”系统毫无回应。只有那催命的倒计时,一秒一秒,
无情流逝。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只有海浪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衬得这沉默更加压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倒计时:10分钟。江屿深停下了脚步,
他背对着我,肩膀绷得很紧。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倒计时:5分钟。
那种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微弱电流感再次开始在指尖和脚底窜动,是惩罚前的预警。
我咬着嘴唇,尝到了更重的血腥味。屈辱感排山倒海。难道真要为了活命,
去碰那个恨我入骨的人?倒计时:3分钟。江屿深猛地转回身。他的脸色依旧难看,
但眼神里那种极致的厌恶似乎被一种更深的、被逼到墙角的狠厉压下去了一点。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林见鹿。” 他开口,声音哑得厉害,“听着。
这不是我的意愿,也不是你的。这只是……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他朝我这边走了一步。
我下意识地后退,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干什么?别过来!
”“不想被电死就站着别动!” 他低吼,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又往前逼近一步。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三步了。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被阳光晒过的、属于陌生男性的气息,混合着海风的咸腥。
这让我胃里一阵翻涌。倒计时:1分钟。滋滋的电流声越来越清晰,在皮肤下隐隐躁动。
江屿深眼神一厉,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猛地伸出手,不是冲我,而是抓向我的手腕!
“滚开!” 恐惧和厌恶瞬间压倒了一切,我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开他!
江屿深大概没料到我反抗这么激烈,猝不及防被我推得向后踉跄!他身后几步远,
就是一段被海浪冲刷得湿滑无比的礁石滩!“小心!” 我脑子一懵,脱口而出。晚了。
他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惊愕的表情在眼前放大,直直地朝后面倒去!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冰凉的海水甚至有几滴溅到了我脸上。江屿深掉进了齐腰深的海水里!
“江屿深!” 我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冲过去两步,停在礁石边缘。
他整个人摔坐在海水里,昂贵的衬衫和西裤瞬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线条。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不断滴落。他撑着湿滑的礁石想站起来,
动作有些狼狈。滴!强制互动任务‘爱的初体验一’完成!
判定:意外推搡导致宿主主动触碰对象手腕,对象落水被动接触海水广义环境接触。
接触形式符合最低要求。任务奖励发放:基础工具包已投放至宿主脚边沙滩。
一个简陋的草编小筐出现在我脚边,里面躺着一块棱角锋利的深灰色石头,
还有几根看起来异常坚韧的深绿色藤蔓。完成了?就因为我不小心推了他,他掉水里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水里那个落汤鸡一样的男人。江屿深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
海水顺着他的裤管哗啦啦往下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起头看向礁石上的我。
那眼神……冰冷、暴怒、还带着一种“果然是你这个灾星”的极致鄙夷。“林、见、鹿!
”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你!故!意!的!”“我没有!
” 我下意识反驳,声音因为心虚有点飘,“谁让你突然抓我!”“我抓你是为了完成任务!
你这个蠢女人!” 他低吼着,一步一步从水里走上来,湿透的衣服沉重地贴在他身上,
每一步都带着浓重的戾气,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下面是礁石!”看着他浑身滴水、怒火冲天的样子,还有他话里那点微不可查的……后怕?
我心里那点愧疚瞬间被更大的委屈和愤怒盖过。“危险?江屿深!
是谁先在网上把我扒得底朝天,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让我差点活不下去的?现在跟我谈危险?
” 我指着他,手指都在抖,“掉水里就委屈了?你煽动网暴的时候,
怎么不想想别人会不会跳楼?!”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他。
江屿深上前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站在浅水里,离礁石只有一步之遥,浑身湿透,
海水还在不断滴落。暴怒的神情僵在脸上,眼神剧烈地闪烁了几下,
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刺中了,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
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随即,那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嘲弄。“网暴?
”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冰冷刺骨,“林见鹿,你写的那些东西,难道不是垃圾?
难道不是融梗?被指出问题就撒泼打滚倒打一耙,像疯狗一样咬所有批评的人,难道不是你?
”他一步步踏上礁石,逼近我,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带着海水的咸腥和他身上特有的压迫感。“我只是说了实话。至于别人怎么做,关我屁事?
”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锐利如刀,“承受不了批评,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你!
” 我气得眼前发黑,浑身发抖,所有的话都堵在胸口,只剩下汹涌的恨意。我猛地弯腰,
一把抓起地上那个装着石头和藤蔓的草编小筐,狠狠朝他砸过去!“拿着你的破工具滚远点!
”小筐砸在他湿透的胸膛上,不痛,但侮辱性极强。
里面的石斧雏形和藤条散落在他脚边的礁石上。江屿深低头看了看散落的工具,
又抬眼看向我,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他没再说话,只是弯腰,
沉默地、一件一件把石斧雏形和藤条捡起来。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捡完工具,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拎着东西,转身就走。湿透的背影挺得笔直,
却透着一种沉重的、生人勿近的戾气,朝着椰树林深处走去,很快消失在浓密的树影里。
沙滩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散落的两瓶水和两块饼干。海风吹过,带着咸腥的凉意。
刚才激烈对峙的怒火像被瞬间抽空,只剩下冰冷的疲惫和巨大的空洞。我慢慢蹲下来,
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进去。身体在发抖。委屈,愤怒,恐惧,
还有深不见底的、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像冰冷的海水,一波一波地漫上来,淹没头顶。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和他?主线任务一倒计时:5小时22分钟。
请宿主尽快开始收集‘椰林之心’。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残忍地提醒着残酷的现实。
哭没用。恨也没用。系统不会在乎。我用力抹掉脸上的湿痕,抬起头。眼睛通红,
但眼神一点点冷硬起来。活下去。先活下去。拿到工具包的是他,
但任务要求是双方共同收集。他一个人搞不定。我捡起地上剩下的那瓶水和两块压缩饼干,
塞进自己同样皱巴巴的外套口袋里。然后,深吸一口气,朝着江屿深消失的那片椰树林走去。
树林里比沙滩上阴凉许多,但空气更加闷热潮湿。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和盘根错节的树根。
我小心翼翼地走着,警惕着可能存在的蛇虫。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我听到了动静。
前方一片稍微开阔点的林间空地,江屿深背对着我,正拿着那块棱角锋利的石头,
用力地砸着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底部。他动作生涩又粗暴,
石头砸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木屑飞溅。他浑身依旧湿漉漉的,
衬衫下摆甚至还在滴水,贴在紧实的腰背上,随着他用力砸树的动作,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但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沉默地、发泄般地砸着。那棵可怜的小树被他砸得伤痕累累,
却依然顽强地挺立着。我停在一棵大树后面,没有立刻出去。看着他笨拙又固执的背影,
心里那点幸灾乐祸刚冒头,就被任务倒计时的压力压了下去。“你这样砸到天黑也砸不断。
” 我的声音突兀地在安静的林间响起,带着点干涩。江屿深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没有回头,
但后背明显绷紧了。沉默了几秒,他才冷冷地开口,声音带着砸树后的微喘:“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 我走出来,站到他侧面几步远的地方,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像谈一桩交易,“任务要求是‘双方共同’收集椰子。
你一个人完不成。拿到庇护所指南,对我们都有好处。”他终于停下了动作,慢慢直起身,
转过头看我。额前的湿发黏在皮肤上,汗水混合着之前的海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冰冷,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怀疑。“合作?” 他嗤笑一声,
掂了掂手里那块沾着木屑的石头,“就凭你?”“就凭我。” 我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至少我知道,砍树不是靠蛮力砸。得用巧劲,找对角度,还要有合适的工具。
”我指了指他脚边那几根看起来异常坚韧的深绿色藤蔓:“那东西,叫‘老山藤’,
韧性十足。把石头绑在硬木棍上,做个简易石斧,比你用石头硬砸强一百倍。
”江屿深的目光顺着我的手指看向那些藤蔓,又看了看手里伤痕累累的石头,眉头拧得更紧。
他没说话,似乎在评估我的话有几分可信。“信不信由你。” 我抱起手臂,
看了一眼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脑子里有系统倒计时,“时间不多了。
你想继续在这里砸树浪费时间,还是试试我的办法?选一个。”空气凝滞了几秒。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江屿深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要把我看穿。最终,
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行。
” 他把手里的石头往地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溅起一点泥土,“林见鹿,
你最好真的懂。要是敢耍花样……” 他没说完,但那眼神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我没你那么无聊。” 我冷冷回敬,走过去蹲下,
捡起那块石头和一根看起来最粗壮笔直的木棍那是他刚才砸树弄断的树枝。
又拿起一根老山藤。“看着。” 我拿起藤条,开始用笨拙但还算正确的方法,
试图把石头牢牢地捆绑固定在木棍的一端。这活儿并不轻松,藤条很硬,石头也不规则。
我的手指很快被勒得发红发痛。江屿深就站在一旁,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
他没有帮忙的意思,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挑剔。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这里,要绕紧,打死结……对,就这样。” 我咬着牙,一边弄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粗糙的藤蔓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把歪歪扭扭、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石斧总算成型了。我拎着这简陋的工具站起来,
感觉手臂都在发酸。“好了。” 我把石斧递给他,语气生硬,“试试吧。砍树要斜着砍,
别用死力,顺着纹理。”江屿深没接,
只是用下巴点了点那棵被他砸得惨不忍睹的小树:“你示范。”我心里暗骂一句,
但还是拎着石斧走过去。调整了一下呼吸,回忆着以前看过的野外求生片段,双手握住木柄,
看准树干的一个角度,斜着用力挥了下去!咔嚓!
一声远比之前石头砸击清脆得多的断裂声响起!虽然只砍进去浅浅一道口子,
但效果立竿见影!江屿深的眼神终于变了。那层厚厚的冰壳裂开一道缝隙,
闪过一丝真实的惊讶。他不再废话,上前一步,直接从有些发愣的我手里夺过了石斧。
“让开。”他掂量了一下石斧,然后学着我的样子,看准角度,狠狠斜劈下去!咔嚓!
又是一道更深的口子!他力气比我大得多,动作也带着一股狠劲。几下之后,
那棵饱受摧残的小树终于发出一声哀鸣,嘎吱嘎吱地朝着一边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