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已经是第十七个了。
她放下手中正在批改的作业，长长叹了口气。今天是她和江以南在一起的第六个年头纪念日，他们约好晚上去民政局附近的那家小餐厅吃饭，然后讨论结婚的事情。
可现在都快八点了，江以南还没出现。
"林老师，你还没走呀？"同事张老师探头进办公室，"这么晚了还在改作业？"
"嗯，等个人。"林晚晚勉强笑了笑。
张老师看了看她的表情，欲言又止地走了。
林晚晚继续低头批改作业，字迹工整的拼音练习在她眼前变得模糊。六年了，从大学到现在，她一直在等江以南。等他从警校毕业，等他考进消防队，等他升职，等他有时间结婚。
现在连纪念日，她都还在等。
手机铃声响起，林晚晚几乎是瞬间接起电话。
"晚晚，对不起，队里有紧急任务，我可能今晚赶不回来了。"江以南的声音有些疲惫，背景音很嘈杂，似乎真的在忙。
"又是加班？"林晚晚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不是约好了今天要谈结婚的事情吗？"
"我知道，真的对不起。明天补偿你好不好？我带你去你最喜欢的那家火锅店。"
林晚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江以南，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江以南慌张的声音："是...是我们的纪念日。晚晚，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记的，这次的任务..."
"算了。"林晚晚打断他，"工作重要，我理解。你忙你的吧。"
"晚晚..."
林晚晚已经挂了电话。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华灯初上，城市里的情侣们都在享受浪漫的夜晚，而她却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六年来，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多少次？生日、情人节、纪念日，每一个重要的日子，江以南总是有理由缺席。起初她还会生气，会哭闹，后来就习惯了。
她告诉自己，江以南的工作性质特殊，消防员就是这样，要随时准备拯救生命。她应该理解，应该支持。
可是今晚，当她收拾好办公桌准备离开时，却在楼下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画面。
江以南的消防车就停在学校门口，他穿着那身熟悉的橙色制服，正温柔地扶着一个女孩上车。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长发飘飘，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夜灯下显得特别娇弱。
林晚晚愣在原地。
她看到江以南小心翼翼地给女孩系安全带，动作温柔得像对待珍贵的瓷娃娃。那种温柔，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队长，苏瑾还是觉得不舒服，要不要先送她去医院？"一个年轻的消防员走过来。
"不用了，我直接送她回家。"江以南回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细致入微。
林晚晚终于明白，为什么江以南今晚不能来赴约了。不是什么紧急任务，而是要送一个叫苏瑾的女孩回家。
她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孤单。身后传来消防车启动的声音，渐行渐远。
回到家，林晚晚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发呆。她和江以南住在一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里，是江以南父母留下的。房子不大，但她布置得很温馨，到处都是他们的合影。
最显眼的是客厅墙上那张放大的照片，是他们大学毕业时拍的。那时候江以南还会在她耳边说甜言蜜语，说要和她结婚，给她一个幸福的家。
现在想想，那些承诺都变成了空话。
手机又响了，林晚晚看了一眼，是江以南发来的微信：
"晚晚，真的对不起，我现在在医院，苏瑾她..."
林晚晚没有看完，直接关了手机。
她不想知道苏瑾是谁，也不想知道江以南为什么要深夜送一个女孩去医院。她只知道，六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变得摇摇欲坠。
深夜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她蜷缩在沙发上，想起白天还在和学生们说的话："要相信爱情，要相信真心会有回报。"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外面开始下雨，雨点敲打在窗户上，就像敲打在她心上。林晚晚闭上眼睛，任由眼泪静静流下。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江以南正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眼中满是焦急。苏瑾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握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以南哥，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苏瑾的声音很轻，"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你是我救回来的，我有责任照顾你。"江以南轻拍她的手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
两个月前，江以南在一场火灾中救出了苏瑾。女孩当时被困在三楼，满脸泪水地等待救援。江以南冲进火海，将她抱出来的那一刻，苏瑾就紧紧抱住了他，哭着说："谢谢你救了我，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从那之后，苏瑾就经常以各种理由出现在消防队。有时候是送锦旗，有时候是送水果，有时候就是单纯地想来看看救命恩人。
队员们都说苏瑾是个好女孩，知恩图报。江以南也觉得她单纯可爱，像个需要保护的妹妹。
渐渐地，他开始习惯苏瑾的存在，习惯她的依赖，习惯被人需要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林晚晚很久没有给过他的。
林晚晚太独立了，工作生活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从来不需要他的保护。有时候江以南甚至觉得，没有他，林晚晚也能过得很好。
但苏瑾不一样，她需要他，依赖他，让他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以南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苏瑾小声问道，"你女朋友会不会生气？"
江以南愣了一下，想起今晚的纪念日，想起林晚晚失望的声音。
"没事，她会理解的。"他说得有些心虚。
苏瑾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江以南没有看到。
雨越下越大，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