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顾淮安的白月光顶罪，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冰冷的柏油路磨破了我的皮肤，
鲜血和汽油混合的气味钻入鼻腔。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顾淮安疯了一样冲过来。
他没有看我一眼。他径直越过我血肉模糊的身体，
冲向了毫发无损的肇事司机——他的白月光，我的好姐姐，苏晚晴。
他将瑟瑟发抖的苏晚晴紧紧揽在怀里，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和后怕：“别怕，晚晴，
别怕。那个女人死了。”他顿了顿，用淬了冰的视线，最后扫过我逐渐冰冷的躯壳。“以后，
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了。”1灵魂被抽离身体的感觉很奇妙，像卸下了一副沉重多年的枷锁。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车祸现场的一片狼藉。警笛声由远及近，
将这条偏僻的公路照得亮如白昼。顾淮安始终将苏晚晴护在身后，
用他昂贵的西装外套裹住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而我，苏念，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像一滩垃圾般被遗弃在路边，等待着法医盖上那块冰冷的白布。“顾总，初步判断，
是苏念小姐自己驾车失控，撞上了苏晚晴小姐的车。”一个交警毕恭毕敬地向他汇报。
顾淮安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声音冷得掉渣：“她想干什么，我清楚得很。嫉妒会让人发疯。
”苏晚晴在他怀里抽泣起来，声音又轻又软，像受惊的小鹿：“淮安，
你别这么说念念……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太恨我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回来，
你们就不会……”“闭嘴！”顾淮安打断她，语气里满是心疼，“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你有什么错？错的是她，是她鸠占鹊巢，贪得无厌！”他看向我的“尸体”，
眼神里没有半分情谊，只有刻骨的厌恶。“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她欠你的，
总算用命还清了。”我飘在空中，静静地听着。心口的位置，早已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
是啊，我欠她的。十年前那场大火，是苏晚晴冒名顶替，成了顾淮安的救命恩人。而我，
那个真正冲进火场，被烧伤了后背，差点死掉的小女孩，却因为父母的偏心和威胁，
成了夺走苏晚晴人生的“罪人”。十年来，我活得像个影子，一个替身，
一个随时要为苏晚晴的任何差错背锅的工具。顾淮安说，这是我的赎罪。他说：“苏念，
你记住，你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偷晚晴的。所以，你要加倍对她好，弥补她。”于是，
苏晚晴不想上的课，我去上。苏晚晴闯了祸，我来顶罪。苏晚晴在他的设计稿上打翻咖啡，
导致公司损失千万，是我跪下来求他，签下不平等条约，承诺用一辈子来偿还。
就连这场车祸，也是苏晚晴约我出来，说要和我“和解”。她开着车，在我面前癫狂地笑着，
说：“苏念，你知道吗？淮安说，只要你死了，他就会立刻娶我。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然后，她一脚油门，朝着我的车撞了过来。我为了避让她，方向盘打死，
撞上了路边的护栏。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和解”。用我的命，换她的锦绣前程。
2我的葬礼办得极其草率。来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是公司的员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悲伤，
眼底却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我的父母，苏明峰和林美兰，穿着黑色的衣服，
却掩不住眼中的解脱。林美兰甚至还抽空补了个妆，对着小镜子，
小心翼翼地擦掉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她压低声音对苏明峰说：“总算是解决了。
以后晚晴就是我们唯一心爱的女儿了，再也没有那个讨债鬼来分她的东西了。
”苏明峰点点头，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顾家这门婚事。不过好在，晚晴和顾总感情深厚，
以后总有机会的。”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到我的黑白照片前，看上一眼。照片上的我，
笑得有些勉强，那是大学毕业时拍的，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没有苏晚晴在身边的照片。
顾淮安来了。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冷峻。
他只是象征性地站了一会儿，便被苏晚晴拉到了一边。“淮安，我好难过。
”苏晚晴靠在他肩上，哭得梨花带雨，“念念她就这么走了，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虽然她总是不喜欢我，可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的。”“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顾淮安拍着她的背，声音放柔，“她已经为自己的恶毒付出了代价。”我看着他们，
突然觉得很可笑。我死了，他们如释重负。我的存在，
仿佛就是为了衬托苏晚晴的善良和美好。葬礼结束后，他们甚至没有给我立一块像样的墓碑，
只是将我的骨灰随意地寄存在了殡仪馆的角落。理由是：“晦气。等晚晴和顾总结婚的时候，
家里放着她的东西不吉利。”我跟着他们回到了苏家。那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
却从未有过归属感的别墅。我的房间，已经被彻底清空了。所有我存在过的痕迹，
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苏晚晴的画架、画板，以及她各种获奖的证书。
她挽着林美兰的胳膊，巧笑嫣然：“妈妈，你看，我把这里改成了我的画室，
以后我就可以在这里画画了。光线多好呀。”林美兰满眼宠溺：“喜欢就好，
我的宝贝女儿值得最好的。以前是委屈你了，让那个扫把星占了这么好的房间。”我的房间，
是整栋别墅里最朝南，阳光最好的。因为小时候的我，身体不好，医生说要多晒太阳。
可后来苏晚晴被接回来，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房间。我不同意，哭着闹着。结果，
被我爸苏明峰狠狠打了一巴掌，他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晚晴争？你的一切都该是她的！
你这个小偷！”从那以后，我被赶到了北边最阴冷潮湿的杂物间。而现在，我连那个杂物间，
都没有了。3时间过得飞快。没有我的世界，似乎没有任何不同。地球照转，公司照常运营，
顾淮安和苏晚晴的感情，在媒体的渲染下，成了一段“冲破阻碍”的佳话。很快，
就到了我的忌日。也是苏晚晴的生日。是的，我们是同一天生日。多么讽刺。
顾淮安为苏晚晴包下了全城最豪华的酒店，为她举办了一场盛大空前的生日派对。名流云集，
星光璀璨。苏晚晴穿着高定公主裙，戴着价值千万的钻石项链，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顾淮安站在她身边，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宠溺和深情。
他在所有宾客面前，单膝下跪，拿出了一枚鸽子蛋大的钻戒。“晚晴，
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嫁给我，好吗？”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苏晚晴捂着嘴，
感动得热泪盈眶，用力地点头：“我愿意！淮安，我愿意！”他们拥吻在一起，
闪光灯亮成一片星海。没有人记得，今天也是我的忌日。我的父母，穿着体面的礼服，
在人群中笑得合不拢嘴，骄傲地向旁人介绍着自己的“准女婿”。我飘在宴会厅的上方，
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场属于他们的狂欢。我的灵魂，在死后变得越来越轻，
那些生前沉重的爱与恨，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点剥离。我不再感到痛苦，
只觉得荒谬。夜深人静，派对散场。喝得微醺的顾淮安和苏晚晴回到了他们的顶层公寓。
这间公寓，原本是顾淮安为我们准备的婚房。如今，女主人换了人。“淮安，我好幸福。
”苏晚晴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满是醉人的红晕，“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顾淮安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沙哑：“委屈你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那……苏念呢？”苏晚晴状似无意地提起了我的名字，“你会忘了她吗？
”顾淮安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提她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冷，听不出情绪。
“可是……毕竟她是为了你……”“她不是为了我。”顾淮安冷声打断她，
“她是为了她自己那点可悲的占有欲。她那样的人，死了是解脱。”苏晚晴满意地笑了。
她踮起脚尖，吻上顾淮安的唇。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高。我漠然地穿墙而出，
飘荡在城市的夜空。我不想再看。不想再听。这些曾经能轻易刺穿我心脏的画面和话语，
如今，却再也激不起我一丝波澜。我只想起了十年前那场大火。那是我人生所有错误的开端。
4那年我十岁，顾淮安十二岁。他家和我家是世交，但顾家产业更大，我们家只能算依附。
那天，顾家的老宅意外失火。火势大得吓人，黑烟滚滚，吞噬了一切。所有人都跑了出来，
唯独顾淮安，为了回去拿他妈妈留给他的遗物，被困在了二楼的书房。消防员还没到，
大人们急得团团转，却没人敢冲进去。我听见顾淮安在里面撕心裂肺地喊“救命”。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起旁边水桶里浸湿的毛巾，捂住口鼻，就冲了进去。
浓烟呛得我睁不开眼，灼热的空气几乎要将我的肺烤熟。我凭着记忆，摸索着上了二楼，
找到了书房。门已经被烧得变形，我用尽全身力气才撞开。顾淮安已经昏倒在地，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半旧的音乐盒。我拖着他，一步一步往外挪。
一块燃烧的木梁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我下意识地将他护在身下。木梁砸在我的后背上，
剧痛传来，我几乎要晕过去。但我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倒下。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将他拖到了门口。就在我即将脱困的时候，我看到了从外面跑进来的苏晚晴。
她是我们家保姆的女儿，比我大一岁，刚被我爸妈认为干女儿接回苏家不久。她看到我们，
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她没有上前来帮忙，
反而是在我将顾淮安彻底拖出火场，自己力竭倒地后，一把抢过昏迷的顾淮安，
对着姗姗来迟的大人们哭喊：“快来人啊！我把淮安哥哥救出来了！”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称赞她勇敢，夸奖她善良。而我，那个浑身是伤，后背被烧得血肉模糊的小女孩，
却被遗忘在了角落。等他们终于想起我时，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在医院里，我高烧不退，
昏迷了好几天。等我醒来，一切都变了。苏晚晴成了救了顾淮安的英雄。而我爸妈，
为了攀上顾家这棵高枝，默认了这一切。他们甚至威胁我，如果我敢说出真相，
就把我扔到孤儿院，永远不要我了。十岁的我，又怕又委屈，只能选择沉默。从那天起，
苏晚晴取代了我。顾淮安把所有的感激和温柔都给了她。他说，她是他的光，
是他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人。而我，成了他眼中拆散他们的恶毒女配，一个不知好歹的累赘。
每当他看到我，眼神里都充满了厌恶和不耐。“苏念，你为什么不能像晚晴一样懂事？
”“苏念，你能不能别再给晚晴添麻烦了？”“苏念，要不是你，
我和晚晴早就……”这些话，像一把把刀子，在我心里划了十年。直到我死去，他都不知道，
当年那个奋不顾身冲进火海的人，是我。5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作为一个孤魂野鬼，
看着他们幸福美满，直到我的灵魂彻底消散。但事情，却在我死后一个月，发生了转机。
顾淮安要处理一笔海外的资产，需要我的死亡证明和一些个人文件。他让助理去办理，
但有份文件需要他亲自去我曾经住过的那个杂物间里找。
那是唯一没有被苏晚晴“改造”的地方，因为她嫌弃那里又脏又乱。顾淮安皱着眉，
一脸嫌恶地踏进了那个阴暗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
衣柜里空空如也，我生前的衣物，早就被我妈林美兰当垃圾一样扔掉了。他要找的文件，
放在床下的一个铁盒子里。他俯下身，将盒子拖了出来。打开盒盖，除了文件，
里面还有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他随手拿起，解开了那块洗得发白的旧棉布。里面露出的，
是一个被烧得半边焦黑的音乐盒。正是当年他妈妈留给他的那个。顾淮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记得很清楚，大火之后，这个音乐盒就失踪了。他问过苏晚晴很多次，苏晚晴都说，
当时情况太紧急，她只来得及救人，没能把音乐盒带出来，可能已经被烧毁了。为此，
他还内疚了很多年。可为什么，这个应该被烧毁的音乐盒，会出现在苏念的遗物里？而且，
看这磨损的程度，和被小心翼翼包裹的样子，分明是被人珍藏了很久。一个可怕的念头，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顾淮安的脑海。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拿起音乐盒，
轻轻拧动了背后的发条。一阵略带嘶哑，却依旧熟悉的旋律，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是《致爱丽丝》。他妈妈最喜欢的曲子。也是他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支曲子。
他曾问过苏晚晴，记不记得这个音乐盒的旋律。苏晚晴当时笑得很甜，她说：“当然记得啊，
是《梦中的婚礼》，很浪漫。”那时，他只当她记错了，并未深究。可现在，
当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他才惊觉，当年，他听到的根本不是《梦中的婚礼》！冷汗，
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像疯了一样，冲出杂物间，冲出苏家，驱车赶往城郊的墓园。
他要去查！他要去查当年的火警记录！他要去查医院的就诊记录！他要查清楚，
十年前那场大火，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飘在他车后，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古井无波的心湖，
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顾淮安，你终于，开始怀疑了吗？6顾淮安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
十年前的档案，早已泛黄。但他还是找到了。火警出警记录里，清晰地记载着，
现场最先被救护车接走的两名伤者。一个，是吸入大量浓烟导致昏迷的顾淮安。另一个，
是背部二度烧伤，同样昏迷不醒的苏念。而苏晚晴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