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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荡的雪与血

赵晏的太阳穴突突跳着，鼻腔里灌满铁锈味。他分不清这是汴京旧宫残瓦的霉腥，还是自己额角淌下的血——也可能两者皆有。三支火把在三十步外的芦苇荡里晃成鬼眼，金兵喉间滚动的喉音混着皮靴碾碎薄冰的脆响，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他的神经。

“宋猪跑不远！“有人用女真语低吼。

他缩进半倾的船舱，左肩伤口被冰碴子刺得发麻。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显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宗室子，掌心连个茧都没有，倒是腕骨内侧有道淡青胎记，形似他现代那台碎屏手机上的裂纹。

记忆如潮水拍岸。半小时前他还在空调房里校对《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此刻却攥着把豁口的环首刀，缩在南宋初年的黄天荡发抖。历史系毕业生的黑色幽默：他刚考证完韩世忠如何在此围困金兀术四十八天，现在轮到自己被五个金兵追杀。

冰面开裂声骤响。

“那边！“女真语炸开的瞬间，赵晏猛地滚向船尾。箭矢擦着耳廓钉入朽木，震得耳膜嗡鸣。他忽然想起《宋史·兵志》里记载的细节：金军轻骑常配三棱破甲箭，但黄天荡水道复杂，骑兵下马后——

芦苇丛中传来重物坠地声，接着是压抑的闷哼。

赵晏瞳孔骤缩。韩世忠当年在芦苇荡埋过铁蒺藜！他扯下腰间玉佩往左前方冰面砸去，清脆的碎裂声引来更多箭雨。当第三个金兵踩中暗桩跌进冰窟时，他已经潜到最瘦小的那个骑兵身后。

刀锋切入颈动脉的触感比想象中粘稠，热血喷在雪地上像泼翻的朱砂。赵晏盯着尸体皮甲上的狼头纹，突然意识到这是完颜兀术的亲卫营。史书记载绍兴三十一年冬，一队金兵精锐曾突袭至平江府...

“咻！“

破空声打断思绪。赵晏本能地扑倒，却见一支白羽箭洞穿正要举刀的金兵咽喉。箭杆刻着细小的“岳“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青。

百步外的冰丘上，有人勒马挽弓。玄色大氅被北风扯得猎猎作响，兜帽滑落的刹那，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