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星河,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化妆师正在为我整理领结,镜子里的男人西装笔挺,
眉眼间是压抑不住的喜悦。我和林若雪,十五年的感情,今天终于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林若雪是我爸妈战友的遗孤,六岁那年被接到我们家。她像一株脆弱的含羞草,
我用了整整十五年,才让她在我面前肆意绽放。我陪她走过父母双亡的阴影,
陪她度过叛逆的青春期,甚至在她十八岁那年因为和人飙车,导致双腿失去知觉后,
我不离不弃地陪着她做了五年复健。所有人都说那是医学奇迹,只有我知道,
那是我用无数个日夜的汗水和坚持换来的。当她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刻,我抱着她,
哭得像个孩子。从那天起,我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我一定要娶她。
婚礼进行曲庄严地响起,我站在红毯的尽头,看着我爸牵着林若雪的手,一步步向我走来。
她今天美得像个天使,白色的婚纱衬得她纯洁无瑕,脸上带着我熟悉的、依赖的微笑。
我伸出手,从岳父——也是我爸——手中,接过了我的新娘。“星河,以后若雪就交给你了。
”我爸眼眶泛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重重点头,握紧林若雪微凉的手,
感觉自己握住了整个世界。“林若雪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你面前的沈星河先生,
无论……”司仪的声音回荡在庄严的礼堂里,我深情地凝视着她,等待那句“我愿意”。
然而,就在这时,礼堂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踉跄地闯了进来,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毫无血色,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是陈烁。林若雪的初恋,
一个我以为早该消失在她生命里的小混混。所有宾客都惊愕地回头望去。
陈烁的目光死死锁在林若雪身上,声音嘶哑而急切:“若雪……别嫁给他……我快不行了,
我只有三个月了……你陪陪我,好不好?”我的心猛地一沉。我能感觉到,我握着的那只手,
瞬间变得冰冷,然后开始剧烈地颤抖。林若雪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
迅速变成了心疼和挣扎。她看着陈烁,那个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和不舍。“若雪?
”我低声唤她,试图将她的注意力拉回来。她却像是没听见。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
在我和司仪的面前,她猛地从我掌心里抽回了她的手。那个动作,果断得像一把刀,
瞬间捅进了我的心脏。“对不起,星河。”她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提起婚纱的裙摆,
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个男人。她扶住摇摇欲坠的陈烁,泪水决堤而出:“阿烁,
你怎么这么傻?我带你去看医生,我们去看最好的医生!”两人相拥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决绝地离开了礼堂。偌大的礼堂,死一般的寂静。我像一尊雕塑,僵在原地,
手里还残留着她抽离时的温度。十五年的付出,五年的陪伴,一场精心筹备的婚礼,
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成了全城的笑柄。我强忍着心脏被撕裂的剧痛,
拿起话筒,对着台下目瞪口呆的亲友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抱歉,各位,
今天的婚礼……出了点小意外,取消了。大家……吃好喝好。”说完,我走下台,
扶住摇摇欲坠的母亲,对我爸说:“爸,妈,我们回家。”那晚,
我把自己关在我和林若雪的婚房里。房间里贴满了喜字,床上铺着龙凤呈祥的被褥,
一切都是喜庆的红色,却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没有喝酒,也没有哭,只是静静地坐着,
一遍遍地回想这十五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是我对她不够好吗?还是我的爱,
太过理所当然,让她感觉不到重量?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若雪发来的短信。“星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阿烁他得了癌症,晚期,医生说只剩下三个月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走完最后一程。等他走了,我就回来找你,我们重新开始,
好不好?”我看着那行字,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在她的世界里,
我的十五年,比不过他所谓的三月。我的爱,是可以被随时暂停,又随时重启的游戏。
我没有回复,只是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从那一刻起,沈星河死了。
那个围着林若雪转了十五年的沈星河,死在了婚礼上。之后的一个月,我过得浑浑噩噩。
我辞掉了工作,每天陪着爸妈,努力装作一个没事人。爸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开始疯狂地给我安排相亲。我没有拒绝,像个木偶一样去见了一个又一个女孩,
但心里那块巨大的空洞,却怎么也填不满。直到那天,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遇到了夏晚风。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长发束成高马尾,正专注地看着笔记本电脑。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我差点没认出来。她是我高中同学,
也是林若雪曾经的……闺蜜。印象里,她一直是个安静内向,甚至有些自卑的女孩,
总是跟在林若雪身后,像个小透明。“沈星河?”她也看到了我,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夏晚风?”我试探着叫出她的名字。她笑了,眉眼弯弯:“好久不见。”简单的寒暄后,
我才知道,她刚从国外回来,目前待业。而我,也正准备回公司上班。第二天,
我回到公司销假,人事部经理却领着一个人进了我的办公室。“沈总监,
这是公司新聘请的助理,夏晚风。”我愣住了。夏晚风也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朝我伸出手:“沈总监,以后请多指教。”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这是巧合,
还是命运的刻意安排。起初,我有些刻意地和她保持距离。毕竟,她是林若雪的闺蜜,
我不想再和那个世界有任何牵扯。但夏晚风的工作能力,却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她逻辑清晰,做事干练,甚至在我为一个棘手的项目焦头烂额时,她只用了半天时间,
就整理出了一份完美的解决方案。“你是怎么想到的?”我看着她递过来的文件,
由衷地佩服。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一笑:“上学的时候,
我就觉得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很特别,所以一直有默默学习。”她的话,
让我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我们开始因为工作有了越来越多的交集,一起加班,
一起吃饭,我发现她和高中时真的完全不一样了。她独立、聪明、有主见,
和她聊天是件很舒服的事。她总能在我最emo的时候,用一两句云淡风轻的话,
让我瞬间人间清醒。我那颗冰封的心,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就在我以为生活终于要步入正轨时,林若雪又出现了。她直接找到了公司。那天我正在开会,
她就那么闯了进来,眼睛红肿,憔悴不堪。“星河,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求求你,
你见我一面好不好?”她拉着我的胳膊,苦苦哀求。我把她带到办公室,
夏晚风很识趣地关上门出去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挣开她的手,语气冰冷。“不,
没有结束!”她哭着摇头,“星河,再给我一点时间,等阿烁走了,我保证,
我一定回到你身边。我们十五年的感情,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十五年?”我自嘲地笑了,
“林若雪,你扪心自问,这十五年,你真的爱过我吗?”“还是你只是习惯了我的照顾,
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时疗伤、随时抛弃的备胎?”我的话像刀子,刺得她脸色发白。
她大概没想到,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我,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我……我爱过你的,
星河……”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毫无底气。我累了,真的累了。“你走吧,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以为这次之后,她会彻底死心。但我低估了她的依赖和自私。
一个周末,我爸妈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我临时想起有份文件忘在婚房,便开车回去取。
那套房子,我一直没舍得处理,总觉得那里还残留着我们曾经的美好。
可当我用钥匙打开门时,却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陈烁穿着我的睡衣,
大喇喇地躺在我的沙发上,而林若雪,正系着我买给她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玄关处,
还放着他们俩的行李箱。他们,竟然住进了我的婚房。那一瞬间,我感觉血液都冲上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