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君一场千秋梦下一句

他跪在暴雨里，只为求我捐肾给他的白月光。我笑着问他：“用我的命换她的命，你舍得？

”他沉默片刻，答：“她比你更需要。”后来我躺在手术台上，他却发疯般冲进来。

医生递上病危通知书：“病人癌细胞已扩散。”他撕碎通知书怒吼：“不可能！她只是肾源！

”可我已经听不见——麻醉让我沉入永恒的梦境。---窗外是泼天的雨，砸在玻璃上，

发出沉闷又持续的轰鸣。夜已经很深了，深得连灯光都似乎染上了湿漉漉的寒气。

沈延就跪在那片雨水里，别墅铁门外的空地上，笔挺的黑色西装彻底湿透，紧贴在他身上，

狼狈得不成样子。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往下淌，汇成一股股细流。可他只是仰着头，

隔着雨幕和窗，死死盯着我，那眼神里是某种濒临绝境的、孤注一掷的哀求。

林薇需要一颗肾，而我的，刚好匹配。真是……天大的巧合。我端着一杯红酒，

指尖轻轻晃动着杯脚，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住又滑落。然后我推开落地窗，

走了出去，走到二楼的露台，有顶棚，但斜飞的雨丝还是瞬间打湿了我的裙摆和脸颊。

风雨声立刻变得震耳欲聋。我扶着冰冷的栏杆，微微俯身，

看着楼下雨地里那个模糊又清晰的身影，脸上带着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笑意。“沈延，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哗哗的雨声中，奇异地穿透过去，“用我的命，去换林薇的命，

你舍得？”楼下的身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不是被雨水浸泡，

而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击中。他仰着的脸在路灯惨白的光线下，毫无血色。

雨水冲进他的眼睛，他都忘了眨。时间像是被这粘稠的雨给胶住了。每一秒，都拉扯着神经。

他沉默着，那沉默比冰冷的雨水更能浸透人的骨头。很久，或许也没有很久，

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被风雨撕扯着，但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她比你……更需要。

”我端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杯脚冰凉。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盛了些，

嘴角弯起的弧度自己都感觉有些僵硬。“好啊。”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快，

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的意味，“那就……给她。”楼下的沈延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挺直的脊梁猛地塌了下去，他用手撑住湿漉漉的地面，才没有彻底瘫倒。

雨水无情地继续冲刷着他。我没再看他，转身回了屋里。身后的暴雨声，

还有那个跪在雨里的男人，都被隔绝在外。世界重新变得安静，只有心脏某处，

传来细微的、冰层碎裂般的声响。……手术室外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无影灯的光线冰冷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那种干净又窒息的味道。我躺上手术台，

身下是硬邦邦的，带着凉意。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在身边安静地忙碌着，

器械碰撞发出轻微的、金属的脆响。麻醉师的声音很温和，隔着口罩传来：“放松，

我会给你进行全身麻醉。就像睡一觉一样。”我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冰凉的药液顺着留置针的软管，开始注入我的血管。意识像退潮的海水，

一点点变得模糊、稀薄。身体的感觉正在远去，变得轻盈，仿佛要漂浮起来。很远的地方，

好像传来了急促的、混乱的脚步声，还有声嘶力竭的呼喊，像是困兽濒死的咆哮，

撞击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开门！让我进去！停下手术！”是沈延的声音。真吵啊。模糊中，

似乎听到医生在跟什么人急促地交谈，然后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一个更加清晰严肃的声音响起，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

穿透我逐渐沉沦的意识：“病人家属呢？签字！病人原发性癌症，癌细胞已广泛扩散，

情况极度危险，必须立刻……”“不可能！！！”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吼声猛地炸开，

几乎要掀翻屋顶。“她只是来捐肾的！只是肾源！你们搞错了！把通知书给我！撕了它！

我不准你们碰她！不准！”是沈延，他好像冲进来了。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扭曲着，

充满了毁灭般的疯狂。真吵。这些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不断加深的海水传来，

模糊，扭曲，渐渐失去意义。麻醉的药效已经完全掌控了我。冰冷的，黑暗的，

无边无际的静谧包裹上来，温柔地，不容抗拒地，将我拖拽下去。那吵闹的，疯狂的，

绝望的一切，都消失了。……终于，安静了。---那吵闹的、属于人间的最后一丝喧嚣，

彻底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静谧里。麻醉像温柔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感官，

也淹没了可能存在的最后一点念想。没有痛苦，没有不甘，甚至没有清晰的回忆碎片，

只有不断下沉、不断消散的虚无。而手术室外，是截然相反的人间地狱。

沈延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

那封被他撕得粉碎的病危通知书纸屑还沾在他的西装袖口和颤抖的手上。

他试图冲向那扇紧闭的、代表着生与死界限的手术室大门，

却被闻讯赶来的更多医护人员和保安死死拦住。“先生！请你冷静！手术已经无法中止！

”主刀医生摘了口罩，脸上是疲惫而严峻的神色，他看着状若疯狂的沈延，

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癌细胞扩散程度远超我们术前预估，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进行任何捐赠手术！我们之前竟然没有发现……”“闭嘴！

你们骗我！！”沈延嘶吼着，一把攥住医生的衣领，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对方提起来，

“是你们搞错了！她只是来捐肾的！她只是……只是肾源！她身体一直很好！什么癌症？

胡说八道！！”他拒绝接受这个信息，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扎进他的耳膜，

烫伤他的神经。林薇需要肾，顾言你的名字的匹配，所以他来了，他跪下来求她了，

她答应了……这明明是一个清晰的、可以解决的难题，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需要立刻进行抢救，但希望渺茫。请你签字，或者……准备后事。

”医生用力掰开他的手，语气沉重而冰冷，像手术刀一样切割着沈延最后的防线。

“后事……”沈延像是被这个词烫到了，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那些或同情、或无奈、或紧张的面孔，

看着手术门上那盏刺目的“手术中”红灯。那红光，像顾言最后看他时，

眼底深处那抹他从未读懂，或者说从未愿意去读懂的绝望。——“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你舍得？”他当时说了什么？“她比你更需要。”每一个字，此刻都变成了淬毒的匕首，

从他记忆深处翻涌而出，精准地捅进他自己的心脏，反复绞动。需要？

林薇的需要是活下去的希望，那顾言呢？她当时……需要的是什么？是一个拥抱，

一句“我不舍得”，还是仅仅是他片刻的犹豫？他给了她最彻底的否定。“啊——！！！

”沈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双手死死插入头发，

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

此刻如同鬼魅般清晰地浮现：她近来总是容易疲倦，脸色偶尔会苍白得厉害，

他以为是她故意装柔弱惹他心烦；她有一次按着腹部，眉头微蹙，

他当时正急着去医院看林薇，只不耐烦地让她别挡路；她甚至……似乎瘦了很多，

那晚在露台上，裙摆被风扬起，空荡荡得让人心惊……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深究？

为什么他那么笃定地认为，她只是不愿意捐肾而在演戏？为什么他眼里只有林薇的脆弱，

却看不到她强撑起的笑容下，早已千疮百孔的躯壳？因为他不在乎。

他从未真正在乎过顾言的感受，她的健康，她的……生命。在他心里，她只是一个符号，

一个暂时占据着“沈太太”位置、可以用来救他心上人的工具。现在，工具碎了，

他才看到里面流出来的，是滚烫的、鲜红的血。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了。

没有预期的病床推出来，只有主刀医生和几个护士走了出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沉重和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医生走向瘫坐在地上的沈延，

声音沙哑而低沉：“沈先生，我们……尽力了。”沈延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死死盯着医生，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问不出一句话。

“癌细胞扩散至全身多个主要器官，引发了多器官功能衰竭。

麻醉只是……让她走得没有痛苦。”医生顿了顿，艰难地补充道，“实际上，

即使没有这次手术，她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这些话，一字一句，像最后的判决，

将沈延彻底钉死在了绝望的十字架上。她早就病了。她一直在独自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而他，

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里，不仅没有给予丝毫温暖，还亲手将她推上了加速死亡的刑场。

他跪在雨里，求她去死。而她，竟然真的笑着答应了。那不是释然，那是心死之后，

对这人间，对他，最后的嘲弄。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车出来了，

那白布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那么瘦小，那么安静。沈延连滚爬爬地扑过去，颤抖着手，

想要掀开那白布，却被护士拦住了。“沈先生，请节哀……”“让我看看她！让我看看她！！

”他疯狂地挣扎着，试图冲破阻拦。混乱中，白布的一角被扯开，

露出了顾言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闭着眼睛，神情异常平静，

甚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极淡、极虚幻的弧度，像是在做一个遥远的、再也不必醒来的梦。

没有怨恨，没有痛苦，只有彻底的解脱。沈延的动作瞬间僵住，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空。他怔怔地看着那张脸，

那个他曾经觉得寡淡、从未真正用心凝视过的容颜。原来，她安静下来，是这样的。原来，

他从未好好看过她。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想要碰触一下她的脸颊，

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猛地缩回。那冰冷的温度，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

冻伤了他的指尖，也冻僵了他的心脏。担架车被推走了，沿着长长的、空旷的走廊，

走向那个永远不会再亮起灯光的地方。沈延维持着那个伸手的姿势，僵在原地，

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雕。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边泛起一丝灰白的光，

却照不进这条弥漫着绝望和消毒水气味的走廊。世界一片死寂。

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肾源匹配，却也永远失去了……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活生生的，

会哭会笑，最终被他亲手扼杀了所有生机的女人。而她的“舍得”，成了烙在他灵魂上，

永世无法磨灭的诅咒。---那辆覆盖着白布的担架车，轮子摩擦着走廊光洁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