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的灯，冷得像冰。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刀锋划开我的皮肤，肋骨被强行撑开，
一颗鲜活、温热的心脏被捧出胸腔。主刀医生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健康的心脏。
”站在无影灯下的男人，我的丈夫顾言琛，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开始移植吧，婉晴还在等。
”生命最后的一秒，我看到他终于对我露出结婚三年来的第一个微笑，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他说：“沈念，这是你欠她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时，我只有一个念头——顾言琛，
如果有来世，我定要你血债血偿。然后，我真的睁开了眼，回到了三年前，
他将婚前协议推到我面前的那一天。1“签了它，沈念。”顾言琛的声音还带着宿醉的沙哑，
俊朗的眉眼间尽是毫不掩饰的不耐。他指尖轻点着那份冰冷的婚前协议，
仿佛那不是一份关乎两人未来的文件，而是一张无足轻重的废纸。上一世，我爱了他十年。
从十六岁那年初见，到二十六岁嫁给他，我所有的青春和热望都耗在了他身上。
所以当他拿出这份协议时，我没有丝毫犹豫，卑微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协议内容极尽苛刻，
婚后财产独立，我无权干涉他公司任何事务，甚至……在他需要的时候，
我必须无条件配合他的一切要求。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以为这一切都是豪门的游戏规则，
以为只要我乖乖听话，总有一天能捂热他那颗石头心。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他不是心冷，只是他的所有温暖，都给了另一个人——他的白月光，许婉晴。而我，
不过是一个行走的、为许婉晴预备的“心脏容器”。我的心脏，和许婉晴完美匹配。
“在想什么？”顾言琛见我迟迟不动笔，眉头皱得更紧，“沈念，别耍花样。你知道，
我能娶你，已经是你沈家攀上的最大福气。”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施舍与傲慢。我抬起眼，
静静地看着他。这张脸，曾是我午夜梦回时最深的眷恋，
也是我死在手术台上时最刺骨的梦魇。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
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是命令的口吻：“签完字，我们就去领证。奶奶那边，我会处理好。
”他以为我是在拿乔，想多要些好处。我笑了。拿起桌上的派克金笔，指尖划过冰凉的纸面。
上一世，我签得有多快，这一世，我就要让他等得有多煎熬。“言琛，”我轻声开口，
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协议的内容，我基本都同意。只是，我想再加一条。
”顾言琛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一条很简单的补充条款而已。
”我拿起笔，在他的注视下，一字一句地在协议的末尾空白处写下。我的字迹清秀，
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写完，我将协议推回到他面前。顾言琛不耐烦地扫了一眼，
随即，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见那张纸上，清晰地写着——补充条款：本人沈念，
自愿声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无论是生是死，本人身体内的所有器官，
包括但不限于心脏、肝脏、肾脏、眼角膜等，均不捐献给任何人。此条款具有最高法律效力。
2空气瞬间凝固。顾言琛死死地盯着那行字，再抬眼看我时，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探究，
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沈念，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没什么意思。只是突然觉得，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
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该由我做主。我不希望死后，我的身体还被人分得七零八落的。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充满了现代女性的独立意识。但顾言琛不是傻子。
他知道许婉晴的心脏病，也知道我的心脏是她唯一的希望。这份协议，
本就是为了三年后那场换心手术铺路。现在，我亲手斩断了这条路。“你听谁说了什么？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说什么？”我故作不解地眨了眨眼，“言琛，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只是不想捐献器官而已，这难道不是每个人的自由吗？”我顿了顿，拿起笔，
作势要划掉那行字：“如果你觉得这条不妥，那就算了。这婚……不结也罢。”“等等！
”在我笔尖即将落下的瞬间，顾言琛猛地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
掌心的温度透过我的手背传来，却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我抽回手，
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他死死地盯着我，似乎在权衡利弊。许婉晴的病，
暂时还能用药物维持。三年，他还有三年的时间。他或许觉得，三年足够长，
长到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我“自愿”改变主意。他不能现在就放弃我这个完美的“供体”。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松开了手，脸上重新挂上那副虚伪的从容。“好，我同意。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就按你说的办。”他拿起笔，
在协议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顾言琛。看着那三个字，我心中冷笑。顾言琛，
游戏开始了。上辈子你亲手把我送上手术台，这辈子，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的白月光，
一点点走向死亡。而你，无能为力。3领完证，顾言琛像完成任务一样，
把我扔在了“观澜别墅”——我们未来三年的“婚房”，然后便驱车离去。我知道，
他是去医院看许婉晴了。也好，省得我看见他心烦。
我打量着这栋装修奢华却毫无生气的别墅，心中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像个尽职尽责的保姆，为他洗手作羹汤，熨烫每一件衬衫，
等他每一个不归的夜晚。我以为我能用温柔和顺从，换来他的一丝垂怜。结果，
只换来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重活一世，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拿出手机，
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一个慵懒中带着惊喜的声音：“念念？
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我的发小，也是国内顶尖的私家侦探，
周子昂。“子昂，帮我个忙。”我开门见山。“你说。”周子昂立刻正经起来。
“帮我查一种药，叫‘赛诺菲宁’。我要知道它所有的临床试验数据、供货渠道，
以及目前国内最大的采购方是谁。”“赛诺菲宁？”周子昂愣了一下，
“这是一种治疗罕见心脏病的特效药，价格堪比黄金，而且极难搞到。你查这个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需要。”我随口编了个理由。“行，交给我。三天之内给你消息。
”挂了电话，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赛诺菲宁，
就是前世顾言琛用来给许婉晴续命三年的特效药。这辈子，这根救命稻草，
我要亲手给它拔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顾言琛几乎没有回过别墅。偶尔回来一次，
也是深更半夜，带着一身浓烈的香水味。那是许婉晴最喜欢的一款“一生之水”。
他对我视若无睹，我也懒得理他。我们就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这正合我意。我利用这段时间，将沈家的产业重新梳理了一遍。
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体弱多病，沈家的公司一直由几个叔伯辈的亲戚代管。
他们阳奉阴违，这些年不知中饱私囊了多少。上一世我满心都是顾言琛，
对家里的生意不闻不问，直到沈家被掏空，我才追悔莫及。这一次，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动沈家分毫。我以雷霆手段，开除了几个公司的蛀虫，
提拔了一批有能力的年轻人，并且利用前世的记忆，精准地投资了几个未来会爆火的项目。
我的强势和果决，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连我妈都拉着我的手，担忧地问：“念念，
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我笑着安抚她：“妈，我只是长大了。
”是啊，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不变呢？这天，我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
周子昂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念念，查到了。”他的声音有些凝重，
“赛诺菲宁在国内唯一的合法供货商，是瑞士的一家医药公司。
而他们最大的采购方……是顾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果然是他。”我冷笑一声，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还有，”周子昂继续说，“我查到，
这家瑞士公司最近正在研发一种替代药物，效果更好，副作用更小。
但因为研发资金出了问题，项目濒临搁浅。”我的眼睛瞬间亮了。机会来了。“子昂，
帮我约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我要和他们谈一笔生意。”4和瑞士那边的谈判进行得很顺利。
我以沈氏集团的名义，注资五千万欧元，买断了他们新药的亚洲区独家代理权。
对方的CEO，一个叫汉斯的德国老头，激动地握着我的手，
称赞我是“最有远见的天使投资人”。我只是笑了笑。我不是天使，我是来索命的魔鬼。
签完合同的第二天，我便以独家代理商的身份，单方面宣布：即日起，
停止向顾氏集团供应所有心脏病相关药物，包括赛诺菲宁。消息一出，整个商界都震动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沈氏和顾氏刚刚联姻，我这个新上任的顾太太，
转头就断了自家老公公司的救命药？这不是恩将仇报，自寻死路吗？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有劝我的，有骂我的，更多的是等着看好戏的。连我妈都急得快哭了：“念念，
你到底在做什么？快跟言琛道个歉，把合同恢复了！”我只是冷静地安慰她：“妈，
你相信我，我这么做，有我的道理。”道理？我的道理就是，我要让顾言琛尝一尝，
什么叫求助无门的绝望。果然，当天晚上，顾言琛就回来了。他一脚踹开别墅的大门，
满身戾气地冲到我面前，猩红着双眼，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沈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断了婉晴的救命药！你想让她死吗？”他的质问，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字字句句都扎在我心上。可笑。他为了许婉晴的命，来质问我。那上一世，我的命呢？
谁来为我的命负责？我强忍着手腕的剧痛，抬起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
一字一句地说道：“顾总，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第一，我是沈氏集团的总裁，
不是你的附属品。我的商业决策，不需要向你汇报。”“第二，我和你只是协议结婚。
你的白月光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他燃起的怒火上。
顾言琛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你说什么？”“我说，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声音冰冷刺骨，“许婉晴的命，在我这里，
一文不值。”5“沈念，你疯了！”顾言琛彻底被我激怒了。他上前一步，
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温柔善良，
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温柔善良？是啊，我曾经是。
可我的温柔善良，换来了什么？换来了被他亲手送上手术台，被活生生摘下心脏。
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哪里还有资格谈善良？“人是会变的，顾言琛。”我任由他摇晃，
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身后的水晶吊灯，“拜你所赐。”我的平静，让顾言琛的愤怒无处发泄。
他颓然地松开手，向后踉跄了两步，靠在墙上，脸上满是挫败和不解。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恢复供药？”他妥协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钱？股份？
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给你。”“我不要钱，也不要股份。”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诡异和残忍，“我只要你，跪下来，求我。”顾言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让他跪下？这个天之骄子，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从出生起就被人捧在手心，
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沈念，你别得寸进尺！”“不愿意？”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那就算了。我想许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没有赛诺菲宁，应该也能撑下去吧？”我转身，
作势要上楼。“站住！”顾言琛叫住了我。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能感觉到，他的尊严和对许婉晴的担忧，
正在他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终于，我听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我缓缓转过身。
只见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双膝跪地，挺直的脊梁第一次在我面前弯下。他低着头，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屈辱。“沈念，
我求你……救救婉晴。”那一刻，我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片麻木的悲凉。
为了许婉晴，他真的可以抛下一切尊严。而我呢？上一世，我病倒在医院，高烧不退，
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只是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在忙”，便匆匆挂断。后来我才知道，
那天是许婉晴的生日，他包下了整个游乐园，为她放了一场盛世烟火。人和人的差距，
怎么就这么大呢？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顾言琛，你记着。这是你第一次求我。
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说完，我转身上楼，再没有看他一眼。第二天，我让公司发布公告，
宣布与顾氏集团达成“阶段性”合作，将限量供应赛诺菲宁。所谓“限量”，
就是每个月只供应刚好够许婉晴维持生命的剂量。多一粒，都没有。我要吊着她的命，
让她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反复挣扎。我要让顾言琛，日日夜夜都活在恐惧之中，害怕哪一天，
我会彻底断了这救命的药。这比直接杀了她，要有趣得多。6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顾言琛为了拿到那点救命药，开始频繁地回别墅。他不再对我冷言冷语，
甚至会笨拙地尝试讨好我。他会买我喜欢吃的甜点，会记得我的生理期，
会笨拙地为我熬红糖水。这些，都是上一世我求而不得的温暖。可如今看在眼里，
只觉得讽刺。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什么吗？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这天，
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上一世的这一天，我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等了他一夜，
他都没有回来。这一世，他却破天荒地推掉了所有应酬，早早地回了家。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念念，
纪念日快乐。”他将花递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期待。我没有接，
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我对花粉过敏，顾总不知道吗？”顾言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当然不知道。他从未关心过我的一切。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他讪讪地将花放在一旁，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璀璨夺目的钻石项链，
正是我上次在拍卖会上多看了两眼的那条“海洋之心”。“喜欢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着那条项链，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喜欢。当然喜欢。”我走上前，拿起项链，
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过，我记得许婉晴小姐，最喜欢的就是蓝色的钻石了。这条项链，
你确定是送给我的，而不是送错人了？”顾言琛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他大概没想到，
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啊，我怎么会不清楚呢？上一世，他送给许婉晴的每一件礼物，
都曾在我面前炫耀过。他像一个急于得到家长肯定的小孩，兴高采烈地问我：“念念，
你看婉晴戴这个好不好看？”我每次都要强忍着心痛，笑着说：“好看，她戴什么都好看。
”现在想来，我真是个十足的傻瓜。“我……”顾言琛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行了，别解释了。”我将项链扔回盒子里，随手丢在沙发上，
“你的心意我领了。饭就不吃了，我约了人。”说完，我拿起包，踩着高跟鞋，
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了一句：“沈念，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我的心？我的心，
早就在上一世死在手术台上的的时候，被你亲手掏空了。现在的我，没有心。7我约的人，
是周子昂。我们在一家清吧见了面。周子昂看着我，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就说。
”我给自己倒了杯酒。“念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你最近……是不是跟顾言琛闹得很僵？”“消息传得这么快？”“圈子里都传遍了。
”周子昂叹了口气，“都说你仗着沈家的势力，对顾言琛颐指气使，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还有人说……你是在报复他外面的那个女人。”我晃了晃酒杯，不置可否。“念念，
我知道你嫁给他受了委屈。但是顾家在A市的势力盘根错节，你这样跟他硬碰硬，
我怕你吃亏。”“吃亏？”我笑了，“子昂，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会怕吃亏吗？
”周子昂看着我，眼神复杂。“你真的变了很多。”“是吗？”我抿了一口酒，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那你是喜欢以前那个围着顾言琛摇尾乞怜的沈念，
还是喜欢现在这个？”周子昂沉默了。许久，他才苦笑一声：“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我愣了一下，随即岔开话题：“对了，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我让他查的，
是关于三年前的一件事。那一年，顾言琛在一次去邻市考察的途中，遭遇了泥石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