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一天的我伸了一个懒腰，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滩上的日落，
疲惫的心情好像舒缓了一些。靠坐在真皮坐椅上，轻抿了一口咖啡，
不经意间看到文件旁的照片，那是我和老公李耀的合照。合照里我俩都比较腼腆，
毕竟那时才18岁。1一眼望不到头的连绵大山，小小的我背着一捆柴，
气喘吁吁地沿着泥泞的山路往下走。好几次都差点摔倒，还好我眼疾手快。
每次我都及时护住了背上的柴。这是我辛苦半天，费尽力气才绑好的，
如果散了又要重新捆绑。山路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我咬着牙，
探低了些身子，终于我走进了村子。我在一处破茅草屋前停下，卸下背上的柴。“奶奶，
我回来了。”没有回应，我热得不行，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口。见奶奶还没回来，
在泥砖灶上做起了晚饭，倒入一些菜籽油，炒了一碗野菜，往火堆旁放了几个红薯。
晚饭做好，奶奶还是没有回来，正要出去寻找，奶奶出现在家门口，看她挎着筐子，
我就知道她又去挖野菜了。我上前接过筐子，“阿奶，饭做好了。”奶奶慈祥地看着我，
“好，我的小囡囡。”正吃着饭，奶奶从筐子里拿出用树叶包裹的东西递给了我。
我打开一看，一脸惊喜，“是阳桃，谢谢阿奶，你也吃。”奶奶摆了摆手道：“我不爱吃，
这是我挖野菜时看见的，带回来给我的囡囡吃。”吃完晚饭后，我和奶奶躺在炉火旁的地上，
奶奶搂着我，我挂着满足的微笑入睡了。下半夜，我背上奶奶给我编的藤书包，
奶奶顺手递给我两个烧熟的洋芋，从炉灶边将火把点燃，等烧着后递到我的手中。“囡囡，
要好好听课哦。”“知道了，阿奶。”我背着书包，拿着火把，跟上了路队。山路湿滑，
有火把照亮，要好走很多。走了几公里的山路，我终于在天亮前到了学校。朗朗书声响起，
我认真的听着课，虽然不像其他同学有纸和笔，但能坐在教室里已经很满足了。课间，
我一个人坐在教室外面的石头上，我羡慕地看着那些男生和女生，在玩跳皮筋，
但他们不愿意带我一起玩。我扣着破洞的裤子坐在石头上发呆，等着上课铃响起。
他们有时在一起玩，有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眼睛时不时瞄向我。
我抬着头看着看，云朵可以被我想象成任何小动物。山里的课结束的早，我背上书包，
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我一个人走在队伍的后面，听着前面的人有说有笑。在天黑前，
赶回了家。奶奶已等在门口，接过我的书包。吃过晚饭，
我拿出棍子在沙地上把老师今天教的知识点写了一遍，一连五天上完课，
我拿过柴刀又进了山，我要多砍一些柴，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阿素，又去砍柴啊！
”“是啊，刘婶。”山路不好走，我边走边用柴刀劈砍着杂草灌木。
2我将砍好的柴捆好背在身上，路上遇到同学，他们鄙夷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会沿着山路慢慢移动，山上的松针落地后，踩在上面非常滑，我每一步都很小心。
突然，后面的柴好像被施了大力，我因为惯性向前窜去，连带着柴滚落下了山坡，
身上传来刺痛，幸好有树挡着，身上只是被灌木藤刺扎到了。我扶着树爬起，
忍着痛将柴捡起来放在一起，用绳子重新捆绑好，忍着痛挑了回去。将柴放在门口，
和奶奶吃过晚饭，拿针将身上的刺挑出来，奶奶用手指抹着泪，“我要去找他们。”“奶奶，
我没事儿，我不会在意他们说什么的，你不要去。”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
我想可能也不是不在意，只是习惯了，甚至麻木了。3经过日复一日的努力，
房门口的柴越来越多，我很高兴。我和奶奶冬天的柴已经快备好了。
我和奶奶还晒了很多菜干，冬天没菜吃的时候，可以煮一些。日子就这样过着，
一晃就来到了冬天，快过年了，村子里很热闹，奶奶的心情却变得沉重，她给了我一元钱，
让我去村口小卖部给我爸打个电话，问他今年回不回来。我跑到小卖部，
按照电话簿上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等了好久，那边传来一声“喂？谁啊？”“爸，
是我阿素，奶奶她……”话音未落，电话传来一阵忙音，对方挂断了。想起奶奶期盼的眼神，
我再次拨打了过去，没人接，打了5次过去后，那边终于接了，声音非常不耐烦，
“不要再打了，听不明白吗？”我用力攥紧了电话，“阿奶让你回家过年。”“不回。
”电话彻底挂断。一元钱也这样折腾没了。回了家，和奶奶说爸说工作太忙了，
今年过年不能回来了。奶奶一晚上都没有再说话。一晃眼来到了暑假，
村里的孩子聚集在小卖部门口，或者下河游泳捞虾。我坐在家门口，用柴刀划着竹片，
将竹子刨成细细的竹条，竹条在我手中交错，在黄昏前终于编好了三个鱼篓。
我提着鱼篓避着人来到河边，将鱼篓下在鱼经常出没的地方，放置的位置也比较隐蔽。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睁眼了，用凉水抹了把脸，就向昨天下的地方走去。我走入水中，
山泉水沁骨的冷，我哆嗦地从水中提起鱼篓，慢慢将三个鱼篓收起来。来到岸边，
将鱼篓放在石块上，打开盖子，里面进了几条鱼，不大不小，也够吃了。
我提着鱼篓跑回了家，用柴刀将鱼鳞和苦胆去除，清洗后，切成鱼块，将野花椒泡的水倒入，
腌制一会后，将鱼放入锅中炖煮。刚打捞上的鱼很鲜，在熬煮一会儿后，锅中泛起了奶白色。
在出锅时，撒上一把野山葱。我给奶奶盛了一碗，她尝了后，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的囡囡做的就是好吃。”之后我也捕了很多鱼，有的奶奶舍不得吃，晒成了鱼干。
4天太热，我不想让奶奶太辛苦，我提着篮子去挖猪草，走到村口附近，
奶奶说那里的有一片猪草可以挖。我低头挖着，看到小卖部门口一群人围着一个人。
我以为他们又在欺负人，没有在意，只想多挖些猪草。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出现在眼前，
“你就是那个讨厌的人？”声音很干净清澈，但其中有一丝傲慢。我依然低头干活未答。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我被突如其来地推倒在地。“你推他干啥？”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个长相清秀的人，白白净净的，村里不多见，感觉不是本地人。“李耀，
你的意思是要维护她喽！”男生一脸鄙夷地看着我，也看着他。可能是为了面子，
为了在小团体中维持自己老大的权威。“我才不会维护她呢！我讨厌她还来不及。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背起猪草，向家走去。回到家，我将猪草用柴刀砍碎，
放入锅中熬煮，搅动着猪食，想起他清澈的眼神，
我想他是除奶奶之外唯一一个维护过我的人了吧！虽然时间很短暂。晚上，和奶奶一起吃饭，
奶奶说村长的孙子今年回来过暑假了。我瞬间想到那个白净的男生，应该就是他了吧。
日子照常过着，我在河边的坡上发现很多鱼腥草，正挖着往筐子里装，
挖完后坐在河边的石块上清洗着。一个石块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让我睁不开眼，
也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裳。用手指抹去水液，看清了，又是那个叫李耀的男生。
他站在小河对面看着我的反应，我不再理会他，他自讨没趣便离开了。将鱼腥草放回家后，
我拿着柴刀便准备上山，刚走到后山前，李耀就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个，我想去山上看看，
我看你这样子是要上山，可以一起吗？”我看着他细皮嫩肉的样子，我果断地摇了摇头。
看到我拒绝地如此快速，他看上去有些泄气了。我一路砍着茅草和灌木刺，
明明前几天放笼子时，已经砍过一次了，几天不见，又长好了。按照方位记忆，
我找到了放的笼子，里面有一只肥肥的竹鼠，另一只笼子里有一只小兔子。
将他们放入背篓里盖上盖子，准备离开。在路上看到他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身体，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没事吧？”“痒……我身上……好痒。
”他一边挠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痒。“你是不是碰漆树了？”“什么是漆树？”“有毒的树。
”“那我会死吗？”“不会，只是皮肤会痒会肿，你现在已经肿了。
”“那怎么办呜呜呜……”“还不快走。”我看不下去了，拉着他走了。“你要带我去哪？
”“废话少说。”终于来到了河边，我看着他，“淋水清洗，我去找些艾草。”“奥，好。
”我沿着河往上走，果然找到了一片艾草，我掐了很多回去，看到他坐在石块上，
眼皮肿得只能看见一条小缝，我竟莫名得有点好笑。将艾草清洗后放在石板上，用石头砸着，
等砸烂后，我递给了他，“揉在脸上。”他接过去揉在脸上，感觉痒意缓解了很多。
他疑惑道：“你对漆树不过敏？”“我不过敏，每年割生漆的时候，他们都会想到我，
我刚好也能赚一点儿。”5将剩下的艾草递给他，我看了一眼自己的筐子，
里面的鱼腥草、竹鼠和兔子都在。他好奇地盯着筐子，我拿过去给他看了一眼。“是小兔子，
好可爱啊！。”“嗯，是很可爱，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炒着吃。”“你要吃了它？
”那眼神好像我是什么恶毒老妖一样。“不然呢？”我反问道。“可以不要吃它吗？
”“不行。”被我拒绝后，两条小缝开始渗出泪水，身上的红疹也越来越多，我震惊了，
不是吧，不就被正常拒绝了，怎么这样。我沉默了一会儿后，
手放进筐子里把那只兔子塞入他怀里，“我不吃了，你别哭了。”“真的？”“真的，
兔子送你了。”李耀欣喜地搂紧了怀里的兔子。“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愣了一秒后，点了点头。“你送了我小兔子，
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我心里一阵无语，什么逻辑，送了一只野兔，就要当朋友了。
到村口后，我就直接回去了。回去后，奶奶做好了晚饭，我吃过后，将处理过的竹鼠撒上盐，
挂在火上烘烤。睡了一觉后，我感觉神清气爽。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也因为那句朋友好了起来。我起床后就忙着准备早饭，锅中丢一把米，
加水熬煮，做好后叫奶奶吃饭。吃过饭后，我看家里的猪草不多了，背起筐子就出了门。
来到一处山坡，奶奶说山坡后面有一片空地，有很多的牛皮菜可以挖。
我用柴刀砍着灌木茅草，终于翻过了山坡，山坡下果然有一片牛皮菜，长势喜人。
我奋力地挖着，直到筐子再也塞不下，想着猪应该可以吃一段时间了。背着筐子回村，
在村口发现李耀站在那里，向我挥着手，我走了过去。“有什么事吗？”“我们不是朋友吗？
那个我爸给我买了一条金鱼，你要看吗？”金鱼，我好像只在课文上，老师的嘴里听说过，
但没见过。“好，不过我要先把猪草送回去。”“好，我和你一起。”“行。”放下猪草后，
我就和他一起去了他家，水泥地面，楼房看上去很豪华。李耀从屋里把鱼缸搬到院子里，
红色的小鱼，在阳光的照耀下，身上一闪一闪的，好看极了。
我们两个就呆呆地看着鱼缸中的小鱼，看到眼睛发酸的时候才歇一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