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影视城后山的乱葬岗，阴风打得那些半枯的野草簌簌乱响，
空气里一股子土腥气和若有若无的霉味。林苟四仰八叉地躺在一个刚刨开没多久的土坑旁边，
身上套着件脏得快看不出原色的粗布兵丁服，脸上还被化妆师特意抹了几道泥印子。
他得演一具在追击路上被主角随手干掉的倒霉龙套，死得不能再死那种。
冰凉的地气透过薄薄一层布料往骨头缝里钻，他悄悄把硌在腰后的一块小石子拨开，
心里骂了句娘。这鬼地方，晚上还真有点瘆人。
就在他琢磨着待会儿收工是去吃泡面还是啃面包的时候，周遭的风，毫无征兆地停了。
不是那种自然的停歇，是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万籁俱寂，连草叶都不再晃动。紧接着，
一股子钻心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刚才的地气冷了何止百倍，
冻得他牙齿差点打了个颤——幸好他记得自己是个“死人”。眼皮缝隙里，
坑底那堆胡乱堆放的苍白骨头，好像……动了一下？
一丝丝黑气从泥土和骨殖的缝隙里钻出来，像有生命般蠕动着、汇聚着，
眨眼间凝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那身影逐渐清晰，是个穿着玄色古装长袍的男人，长发未束，
墨一样泼在身后。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惨白，偏生唇色殷红如血。他悬浮在坑底上方，
缓缓睁开眼，瞳孔深不见底，里面一丝光都没有，直勾勾地“钉”在了林苟身上。
林苟浑身汗毛倒竖，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操！真见鬼了！还是古装的！那男鬼，或者说，
鬼王，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贴到了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目光，
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属于他的所有物，冰冷，专注，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占有欲。
他抬起手，那手指修长，指甲却透着不正常的青黑色，缓缓伸向林苟的脖颈。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刹那，林苟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块万年寒冰给烙了一下，血液都快冻僵了。
一股强大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意念蛮横地往他脑子里钻，挤进来一句话，低沉喑哑，
带着回音：“等了千年……竟是如此孱弱之躯。罢了……你的身体，本座要了。”完了！
夺舍！标准流程！巨大的恐惧像冰水泼头，但奇异的是，极致的恐慌底下，
一个不合时宜的泡泡——那是林苟在片场摸爬滚打、看遍各路奇葩剧本后练就的本能：沙雕，
或许可以搏一搏！就在那鬼王指尖要用力，似乎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苟动了！他躺在地上的身体猛地一个抽搐，像是尸变的前兆，把鬼王都搞得动作顿了一瞬。
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那条更脏的现代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屏幕碎裂得跟蜘蛛网似的，但不影响使用。解锁，点开音乐APP，找到收藏夹，播放！
动作一气呵成！
哆婆夜哆他伽多夜……”庄严而洗脑的《大悲咒》瞬间以最大音量从那个破喇叭里冲了出来，
回荡在死寂的乱葬岗上。鬼王：“？？？”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名为“错愕”的情绪，伸出的手都僵在了半空。林苟趁热打铁，
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连滚带爬地蹿到一旁，拉开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脸上挤出一个从业以来最敬业、最谄媚的笑容，尽管肌肉因为恐惧还在抽搐：“这位……哥！
鬼哥！办卡吗？啊不是，超度业务了解一下？我们往生堂年度大促，充十万送三万功德，
附赠地府VIP快速投胎通道，孟婆汤还能免费续杯！考虑一下？”他一边说着，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猛地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把在路上顺手买的、准备晚上煮了吃的糯米，
天女散花般朝鬼王撒了过去！白色的米粒穿过鬼王虚幻的身体，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屁用没有。鬼王缓缓低头，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糯米，又缓缓抬头，看向林苟。
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开始凝聚风暴，周围的温度骤降，黑气再次翻涌，比之前更浓烈。
“凡夫俗子……竟敢戏弄本座？”声音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林苟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脑子转得比陀螺还快。戏弄？不，
这是战略性沟通！他噗通一声，也不知道是腿软还是故意的，直接跪下了，声音带着哭腔，
感情充沛地大喊：“祖宗！老祖宗！是我啊！您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的玄孙啊！
可算找到您了！您不能夺舍我啊，这是断咱自家的后啊！”鬼王周身的黑气一滞。
他盯着林苟，那张俊美却死气沉沉的脸上，表情极其复杂，
像是听到了开天辟地以来最荒谬的笑话。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度阴森、充满玩味的弧度。
“哦？”他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证明给本座看。”林苟心里咯噔一下。
证明？这他妈怎么证明？DNA检测报告他也没有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脸上浮现出一种“为了祖宗豁出去了”的悲壮。
他迅速从身后也不知道哪个口袋抽出一个便携式自拍杆，麻利地装上手机，调整好角度，
确保自己和背景里那个黑气缭绕的“老祖宗”都能入镜。然后，
他点开了某个短视频平台的直播界面，脸上瞬间切换成标准的网红营业笑容，声音拔高八度，
充满了咋咋呼呼的活力：“家人们！谁懂啊！今天vlog不一样！
找到我失散多年的老祖宗了！老铁们刷波火箭庆祝一下！没啥好孝敬祖宗的，
我给老祖宗整个活儿，跳个时下最火爆的——科目三！音乐，起！”手机里瞬间切歌，
从《大悲咒》变成了某个节奏魔性、鼓点强劲的网络热门舞曲。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在那极具穿透力的BGM中，
林苟根本不管对面鬼王是什么反应，把自拍杆往地上一插，腰一扭，胯一送，
直接就跟着节奏开摆了！动作幅度之大，表情之投入，堪称灵魂舞者！
“……”鬼王周身原本翻涌的恐怖鬼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自称是他玄孙的神经病，在他面前，在这么个阴森恐怖的乱葬岗，
扭动着极其不协调的四肢，做出各种难以理解的抽搐和摇摆动作。就在林苟一个笨拙的旋转，
差点把自己绊倒，动作扭曲到极致，
胯部以一种挑战人体工学的角度再次扭出去的刹那——嗡！鬼王身后，
一道凌厉无匹的赤红色剑气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毫无预兆地破空而来，直斩向他后心！
与此同时，鬼王似乎也终于从巨大的精神冲击中回过神，暴怒的鬼气轰然爆发，漆黑如墨，
迎向那道剑气！轰！赤红剑气与浓黑鬼气猛烈碰撞，炸开一圈无形的气浪，
吹得地面飞沙走石。而爆炸的中心边缘，那个罪魁祸首，
依旧在全神贯注地、忘我地、沙雕地……扭着他的胯。
第二章剑气与鬼气碰撞的冲击波像一面无形的墙，轰然扩散。
林苟正扭到“科目三”的高潮部分，一个重心不稳的顶胯，直接被这股气浪掀了个屁股墩儿，
结结实实摔在硬邦邦的土地上，尾椎骨一阵酸爽。“哎哟卧槽！”他龇牙咧嘴地抬头，
只见原本他站着的地方，一道赤红色的身影与那玄衣鬼王已经战作一团。新来的是个女人，
一身利落的红色劲装，长发高束，手持一柄泛着灵光的长剑。她的招式凌厉迅捷，
剑剑直逼鬼王要害，带起的灼热剑气将周围的阴冷空气都炙烤得微微扭曲。“厉千尘！
你竟敢冲破封印！”红衣女子声音清越，带着凛然正气。被称作厉千尘的鬼王冷哼一声，
周身黑气翻涌，凝聚成实质般的盾牌，轻易挡开剑锋。他袖袍一挥，
一道阴寒刺骨的鬼气如毒蛇般噬向红衣女子。“凌昭，千年不见，你还是如此……碍眼。
”两人打得飞沙走石，光影乱闪，特效堪比顶级大片现场。林苟坐在地上，看得目瞪口呆。
这可比他在影视城见过的任何一场武打戏都要真，都要猛！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免得被误伤。就在这时，他插在地上的自拍杆连同手机，因为刚才的冲击歪倒在地，
但摄像头恰好对准了激战的中心。手机屏幕里，直播竟然还没断！卧槽？！刚才什么动静？
地震了？ 主播牛逼！这特效哪儿做的？比五毛强多了！
那个红衣服的小姐姐好帅！是新演员吗？ 鬼王哥哥颜值杀我！打戏也太带感了！
等等……这真的是在拍戏？我怎么感觉地面真在震？ 打赏走起！
给特效组加鸡腿！弹幕滚得飞快，零星还有几个打赏特效闪过。林苟眨巴了一下眼睛，
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被恐惧和沙填满的脑子。保命第一，热度第二！
机会来了！他一个骨碌爬起来，也顾不上拍屁股上的土，赶紧扶正自拍杆，调整了一下角度，
确保能把激战的两人和自己那张强作镇定的脸都框进去。他清了清嗓子，
脸上瞬间切换成战地记者般的严肃假装表情，压低了声音，
对着话筒手机收音孔开始现场解说：“家人们！看到了吗？情况突发！情节有了神展开！
”他语气急促，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慌”，“我方老祖宗，
也就是本剧最大BOSS鬼王厉千尘，刚刚破封，
就遭遇了千年宿敌——驱魔天师凌昭的阻击！
”镜头适时地给到交手双方一个特写他手动放大画面。“看！
天师小姐姐这招‘凤凰点头’，剑气凝而不散，专破阴邪！再看我家老祖宗，这手鬼气化盾，
举重若轻，尽显千年修为！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主播口才可以啊！解说得很专业！
所以这真的是在拍戏对吧？对吧？ 剧本不错，演员演技在线，关注了！
鬼王大人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玄孙媳妇啊！ 打赏一枚火箭！
给鬼王哥哥买胭脂！弹幕更加活跃了。场中，厉千尘一掌逼退凌昭，
阴冷的目光倏地扫向正在“敬业”直播的林苟。那眼神里的意味极其复杂，有杀意，有荒谬，
还有一丝……被当成猴戏观看的暴怒。凌昭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柳眉微蹙，
显然对林苟的行为感到极度不解和……嫌弃。林苟被厉千尘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
但戏不能停！他立刻换上一种担忧又带着点自豪的语气：“不好！老祖宗好像分心了！
看来是很在意我这个玄孙的现场报道啊！家人们，弹幕保护刷起来！
让老祖宗感受到我们家人的热情！”他话音刚落，厉千尘似乎被彻底激怒了，
一道凝练的鬼气脱离战团，如同黑色利箭般直射林苟面门！“卧槽！”林苟吓得魂飞魄散，
解说戛然而止，下意识就把手里的自拍杆连带手机当成了盾牌往前一挡！砰！
鬼气击中自拍杆，金属杆瞬间扭曲变形，手机屏幕彻底黑了下去，直播信号中断。
但诡异的是，那足以开碑裂石的鬼气，
在接触到手机主要是接触到后面那个手都在抖的活人时，竟然自行消散了大半，
只剩下一点余波震得林苟手臂发麻。厉千尘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似乎对自己的力量未能奏效感到不解。凌昭抓住他这一瞬的分神，剑光大盛，
一道符箓随着剑势射出，化作金色锁链缠向厉千尘。“哼，暂且留你性命。
”厉千尘冷冷瞥了林苟一眼，身形骤然化作一团浓郁的黑气，无视了金色锁链的缠绕，
瞬间没入地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金色的锁链扑了个空，缓缓消散。乱葬岗上，
只剩下喘着粗气的凌昭，以及握着扭曲自拍杆、惊魂未定的林苟。阴风再起，
吹动着凌昭红色的衣摆和林苟那身脏兮兮的龙套服。凌昭收剑回鞘，走到林苟面前，
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一种看奇葩的意味。“你是什么人？为何与那鬼物纠缠？
方才……又在做些什么？”林苟看着眼前这位明显不是普通人的天师小姐姐，咽了口唾沫，
脑子飞快转动。实话实说？说自己是演死尸的，被鬼王看上了，然后靠沙雕和直播勉强周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无辜又可怜的表情，晃了晃手里报废的自拍杆和手机，
声音带着哭腔：“天师姐姐……我、我就是个路过的短视频博主，
搞户外探险直播的……谁知道真撞鬼了啊！那鬼，那鬼非要认我当孙子，
还要带我走……我吓死了，只能开直播求救，
人多阳气壮……呜呜呜……我的设备……全毁了……这下真的要喝西北风了……”他一边说，
一边偷偷观察凌昭的反应。手机坏了，直播断了，死无对证！完美！凌昭看着他这副惨样，
又想到他刚才那番极其不正常的“解说”和跳舞，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沉默片刻，
似乎在判断林苟话里的真假。最终，
她似乎认定眼前这人只是个脑子不太正常、运气特别差的凡人。“那鬼王厉千尘凶戾非常，
他既盯上你，便不会轻易放手。”凌昭语气严肃，“你……好自为之。”说完，
她不再多看林苟一眼，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显然是去追查厉千尘的踪迹了。
转眼间，乱葬岗上就剩下林苟一个人。他站在原地，看着手里报废的装备，
又看了看厉千尘消失的地面，再想想那个明显不好糊弄的天师小姐姐。冷风吹过，
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阿嚏——！”完了，这下好像……玩脱了。
不但被一个变态强力鬼王给缠上了，好像还得罪了一个看起来很能打的天师。保命之路，
看来任重而道远啊。林苟哭丧着脸，把扭曲的自拍杆和黑屏的手机小心翼翼揣进兜里。
“妈的，
亏大了……这得演多少具尸体才能赚回来……”第三章林苟揣着彻底报废的手机和自拍杆，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影视城外围走。夜风一吹，他浑身凉飕飕的，一半是吓的，
一半是心疼设备钱。“造孽啊……”他嘟囔着，脑子里乱糟糟地回放着刚才那魔幻的一幕幕。
鬼王厉千尘那冰冷的眼神，红衣天师凌昭审视的目光，
还有自己那套惊天地泣鬼神的“科目三”和现场解说……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他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片场演死尸演多了，阴气入体，产生了集体幻觉。
可手里这坨扭曲的金属和塑料，又无比真实地提醒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得赶紧回他那廉价出租屋，蒙上被子睡一觉，也许醒来就发现这只是个过于离奇的梦。
然而，他刚拐出后山，走到一条相对僻静、只有几盏昏黄路灯的小路上，
一股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寒意就毫无预兆地再次从背后袭来。林苟脚步一顿，头皮瞬间炸开。
不是梦！阴魂不散啊！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回过头。路灯惨白的光线下，
一道修长的玄色身影静静地立在三步开外，正是去而复返的厉千尘。他周身没有黑气缭绕，
只是站在那里，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唇色却愈发殷红，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林苟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绝对没有善意。“玄、玄孙……拜见老祖宗！”林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声音发颤，脑子却在疯狂运转。直播设备没了，天师小姐姐也不在，这下真·单挑鬼王了！
怎么办？继续沙雕？还是求饶？厉千尘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缓步上前，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
扫过林苟全身，最后落在他那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的膝盖上。“玄孙？”他薄唇微启，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弄，“本座沉睡千年，何时有了你这般……骨骼清奇的后裔？
”他往前又逼近一步，几乎要贴上林苟，
那股混合着古老檀香和腐朽气息的味道再次将林苟笼罩。“你那驱邪的咒乐，辟邪的米粮，
还有那……伤风败俗的舞姿，作何解释？”压力山大！林苟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
他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无比，
甚至硬是挤出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主要是吓的。“老祖宗明鉴！”他带着哭腔，
“那都是孙儿的一片孝心啊！孙儿流落凡间，孤苦无依，就靠着在网上学点东西防身。
那咒乐是给老祖宗净化环境，营造舒适灵居！那糯米是怕老祖宗饿了，给您预备的点心！
那舞……那舞是孙儿特意学的，想着老祖宗沉睡千年，定然寂寞，跳个舞给老祖宗解解闷儿，
尽尽孝道啊！”他一边胡说八道，一边偷偷观察厉千尘的表情。
只见鬼王陛下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眼神里的冰冷好像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有戏？！
林苟趁热打铁，决定抛出终极忽悠大法：“老祖宗，您有所不知！
我们林家……到孙儿这一代，就剩我一根独苗了！我要是没了，林家就绝后了！
您忍心看着我们老林家香火断绝吗？您夺舍了我，就等于亲手断了自家的根啊老祖宗！
”他声情并茂，捶胸顿足，演得自己都快信了。厉千尘沉默了。他盯着林苟，
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周围安静得可怕，
只有林苟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咚咚的擂鼓声。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厉千尘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说……你是我林家血脉？”“千真万确！
比真金还真！”林苟指天发誓，“要是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
”内心：劈也是先劈你这老鬼！厉千尘忽然伸出手，
那修长冰冷的手指再次触向林苟的额头。林苟吓得闭紧了眼睛，
以为对方要搜魂或者直接动手。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
厉千尘的指尖只是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一股极其微弱、冰凉的细流探入，转瞬即逝。随即，
厉千尘收回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疑惑和……难以置信。
林苟偷偷睁开一只眼，小心翼翼地问：“……老祖宗？”厉千尘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明。
半晌，他冷哼一声：“血脉稀薄近乎于无，魂魄更是驳杂不堪，
毫无资质可言……”林苟心里一沉。“……但，”厉千尘话锋一转，
语气带着一种屈尊降贵般的嫌弃，“确有一丝微末的因果牵连。”林苟瞬间活了过来！
赌对了？！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这具身体的原主，
难道真跟这老鬼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是吧是吧！孙儿就说没骗您！
”林苟立刻顺杆爬，脸上笑开了花，“老祖宗，既然是一家人，
那夺舍的事儿……”厉千尘冷冷地打断他：“本座何时答应不取你身体了？
”林苟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厉千尘踱了一步，玄色衣袍在夜风中微动，
“在你证明自身‘价值’之前，这具皮囊，暂且寄存在你处。”价值？什么价值？
当充电宝的价值吗？林苟心里吐槽，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至于你……”厉千尘的目光再次落到林苟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从今日起，
跟在本座身边。”“啊？！”林苟傻眼了。跟在他身边？当随身挂件？
还是移动血包/备用身体？“怎么？”厉千尘眼神一寒，“不愿？”“愿！愿意！
一万个愿意！”林苟赶紧表忠心，“能侍奉在老祖宗身边，是孙儿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内心：我修你个大头鬼！形势比人强，先保住小命再说。跟在这老鬼身边，
总比被他冷不丁摸过来夺舍强……吧？
厉千尘似乎对他的识时务还算满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的想法，不再多言，
转身便朝着与影视城相反的方向走去。“老祖宗，咱们这是去哪儿啊？”林苟赶紧爬起来，
小跑着跟上。他这身脏兮兮的死尸龙套服，跟在一位古装俊美“贵公子”身后，
显得格外滑稽。厉千尘头也不回，只丢下两个冰冷的字：“回府。
”林苟看着前方那挺拔却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背影，
又回头望了望渐渐远去的、代表着他平凡穷困生活的影视城，心里五味杂陈。
保命第一步，貌似成功了？
但跟着一个随时可能把自己当点心或者备用零件的老祖宗回“府”……这前途，
怎么看都像是从一个坑，跳进了一个更深的、不见底的鬼坑啊！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叹了口气。“老祖宗……那个，府上……管饭吗？”第四章“回府”。
这两个字从厉千尘嘴里吐出来，带着一股子理所当然的阴间寒气。林苟跟在他身后，
心里直打鼓。鬼王的“府邸”？听着就不像什么阳光明媚的好地方。
是乱葬岗深处的豪华棺材板儿，还是哪个年久失修、闹鬼闹得最凶的古墓？他一边胡思乱想，
一边偷偷打量前面的背影。厉千尘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
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纹丝不动，只有衣摆偶尔拂过地面，带不起半点尘埃。这气场，这派头，
确实像是个有“府邸”的大佬。两人一前一后，
穿过影视城边缘那些越来越偏僻、路灯也越来越稀疏的小道，
渐渐走入了一片完全未经开发的荒地区域。四周黑黢黢的，
只有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杂草和乱石的轮廓。就在林苟开始怀疑这老鬼是不是迷路了，
或者干脆就想把他带到荒郊野岭杀人灭口虽然好像没必要这么麻烦时，
厉千尘在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壁前停下了脚步。山壁上爬满了枯藤，
看起来跟周围环境毫无二致。厉千尘抬手，指尖一缕极淡的黑气溢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
轻轻点在山壁某处。嗡——一声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传来。紧接着，
那面坚实的山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浮现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朦胧的光晕入口。
入口后面，隐约能看见一条向下的、幽深冰冷的石阶。林苟瞪大了眼睛。卧槽！秘境入口！
修真小说诚不欺我！“走。”厉千尘丢下一个字，率先迈入光晕。林苟犹豫了一秒，
回头看了看身后那片代表着正常世界的、虽然贫穷但至少安全的黑暗，咬了咬牙，
硬着头皮跟了进去。穿过光晕的瞬间，他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
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阴冷潮湿，还带着一股陈年的尘土和石头的味道。
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向下延伸的石阶，两侧是粗糙的岩壁，
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镶嵌着一种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石头，提供着勉强照明，
让整个通道显得更加鬼气森森。这地方，比影视城搭的鬼屋场景真实恐怖一百倍！
石阶的尽头，是一扇对开的、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黑色石门，
门上雕刻着一些繁复而诡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扭曲的鬼怪。
厉千尘甚至没有抬手，那石门便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门后的景象。林苟探头往里一看，
瞬间有点……懵。和他想象的阴森恐怖不同，门后并非什么骸骨王座或者血池油锅，
而是一个极为宽敞、布置得……相当古朴，甚至可以说有点“雅致”的巨大石室。
石室顶部很高，同样镶嵌着幽绿的光石。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黑石，
中央是一个干涸的、类似水池的构造。四周摆放着一些石制家具——石床、石桌、石凳，
样式简单，透着千年不变的冷硬。
角落里还散落着几个蒙尘的、看起来像是陶罐玉器之类的东西，估计是陪葬品？整体风格，
可以概括为“极简古墓风”，虽然没什么灰尘蜘蛛网，
但也绝对跟“温馨”、“舒适”不沾边，冷得像个大型冰窖。“这就是……府上？
”林苟忍不住小声嘀咕，这条件，还不如他那月租三百的出租屋呢，
至少他那屋有张能睡的床，不是石头的。厉千尘已经走到了石室中央，背对着他，
闻言淡淡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带着回音：“怎么？嫌简陋？”“不敢不敢！
”林苟赶紧摆手，“老祖宗清修之地，自然是……格调非凡，与众不同！
”他搜肠刮肚地拍着马屁，“这石料，这做工，这历史沉淀感……绝了！
”厉千尘似乎懒得理他的胡言乱语，径直走到那张光秃秃的石床边，袖袍一拂，坐了下来，
然后就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林苟。林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感觉自己像是被摆在砧板上的肉。他搓了搓手，没话找话：“那个……老祖宗，
您平时……就睡这石床啊？不硌得慌吗？要不要孙儿去给您搞床被子？羽绒的，暖和！
”厉千尘没回答，反而问了一句：“你方才，问是否管饭？”林苟眼睛一亮，
赶紧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老祖宗，孙儿这凡胎肉体，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您看这……”他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表情可怜巴巴。厉千尘沉默了一下，
似乎在思考“饭”这个问题。千年鬼王，显然早就不需要人间烟火了。他抬手，
指向石室一个角落。那里随意地堆着几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箱子和包裹。
“那里有些……昔日之物，你自己去看。”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漠不关心，
仿佛那堆东西是无关紧要的垃圾。林苟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心里琢磨着，千年古物？
不会是金银珠宝吧？
那倒是能换不少泡面火腿肠……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看起来最完好的木箱。
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既没有金银，也没有珠宝，
只有几件早已褪色、一碰几乎要碎掉的古代衣物，
以及一些完全看不出原貌、氧化得黑乎乎的金属饰品。另一个箱子里倒是有些竹简和帛书，
但字迹模糊，而且他根本看不懂。最后，他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个不起眼的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疑似……千年前的干粮？
林苟拿起一块，用手指敲了敲，梆硬。他尝试着用牙磕了一下，差点把牙崩掉。
“老祖宗……”林苟哭丧着脸，举着那“石头干粮”回头，“这……这玩意儿还能吃吗？
”厉千尘瞥了一眼，面无表情：“不能。”林苟：“……”那您让我看个啥？！绝望之下，
林苟开始掏自己身上那几个可怜的口袋。龙套服口袋里空空如也，
但他记得自己牛仔裤口袋里还有点“存货”。他摸了出来——半包捏碎了的方便面，
一小袋榨菜，还有几颗快融化的水果糖。这是他今天出门前随手塞的，
准备演死尸间隙垫补一下。看着手里这寒酸到极致的“存粮”，林苟叹了口气。
他撕开方便面袋子，把碎面倒进嘴里，干嚼了几下，又撕开榨菜袋，就着榨菜把面咽了下去。
那味道，混合着尘土和汗味，实在算不上美好。吃完，他舔了舔嘴角的调料渣，感觉更饿了。
一抬头，发现厉千尘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手里的榨菜袋和糖。“此乃何物？
”鬼王陛下终于对现代垃圾食品产生了一丝好奇。林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赶紧把剩下的一小袋榨菜和那几颗糖递过去，谄媚道：“回老祖宗，
这是孙儿孝敬您的……呃……人间风味小食！您尝尝？”厉千尘没有接，只是指尖微动，
那袋榨菜和一颗糖就凭空飞到了他面前。他仔细看了看那塑料包装，
又嗅了嗅虽然鬼可能不需要呼吸，然后，在林苟惊讶的目光中，
他用一种极其优雅且诡异的方式，指尖划过，包装袋无声开启，
一小条榨菜和那颗糖悬浮起来，落入他口中。他细细品味着，眉头微蹙，
似乎在分析这陌生而强烈的味道。林苟紧张地看着他，心里嘀咕：鬼能吃阳间的东西吗？
会不会拉肚子？如果鬼有肚子的话片刻后，厉千尘眉头舒展，看向林苟，语气依旧平淡，
但似乎少了些许冰冷：“尚可。”林苟松了口气，
赶紧把剩下的“贡品”往前推了推：“老祖宗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厉千尘却没有再动那些东西，只是挥了挥手，那些零食便轻飘飘地落回了林苟手里。
“既是你的口粮，自己留着。”他闭上眼，似乎准备进入某种调息状态，
“无事莫要扰本座清静。”林苟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榨菜和糖，
又看了看坐在石床上、气息逐渐变得虚无缥缈的厉千尘，
再环顾了一下这个冰冷、空旷、除了石头就是“古董”的“府邸”。
他默默走到一个离石床最远的角落，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了下来，把榨菜和糖小心地收好。
前途一片黑暗，肚子依旧饥饿，身边还守着个定时炸弹一样的老祖宗。这保命的日子，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啊。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欲哭无泪。
“好歹……给口热水泡面啊……”第五章林苟是被饿醒的，也是被冻醒的。
靠着冰冷石壁睡着的后果，就是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又酸又痛，胃里更是火烧火燎地难受。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石室里依旧是一片死寂的幽绿，中央石床上，
厉千尘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黑气，仿佛亘古未变的石雕。
“咕噜噜——”肚子叫得惊天动地，在这空旷的石室里格外响亮。林苟尴尬地捂住肚子，
偷偷瞄了一眼厉千尘，发现对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叹了口气，摸出昨晚剩下的那点榨菜和水果糖。看着这可怜的存货，他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只撕了半条榨菜含在嘴里，又剥了一颗糖塞进去。
甜咸交织的怪异味道暂时压下了饥饿感，但显然撑不了多久。得想办法搞点吃的！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开始在石室里溜达，
美其名曰“熟悉一下老祖宗府邸的环境”。除了中央的干涸水池和石制家具，
那几个角落里的箱子和包裹是他重点探查对象。他不死心地又翻了一遍，
除了那些一碰就怕碎掉的古物和硬邦邦的“干粮”，再无他物。连个能啃的草根都没有。
难道这鬼地方就没点别的出口或者隐藏储物间？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
他沿着石壁一点点摸索，敲敲打打，希望能发现什么机关暗道。可惜，
除了冰冷的石头和手上沾的灰，一无所获。就在他摸到那扇沉重的黑色石门附近，
琢磨着能不能溜出去找点吃的时候，一直如同入定般的厉千尘，
周身那层极淡的黑气忽然波动了一下。他倏地睁开眼，眸中一丝猩红厉色闪过，
视线锐利如刀，直射向石门方向。“有人闯阵。”他声音冰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林苟心里一咯噔。闯阵？谁会找到这鬼地方来？
难道是……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红衣飒爽的身影——天师凌昭！完了！
肯定是她追过来了！几乎是同时，石门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撞击。门上那些诡异的符文骤然亮起幽光，抵抗着外界的冲击。“轰！
”又是一声更强烈的撞击，整个石室都微微晃动，顶上有细小的碎石和灰尘簌簌落下。
符文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厉千尘冷哼一声，长身而起，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周身原本收敛的鬼气开始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浓黑如墨，整个石室的温度瞬间骤降。
林苟吓得抱头蹲到墙角，心里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一遍。这两位大佬要是真在这里打起来，
他这条池鱼肯定第一个被殃及，死得连渣都不剩！“厉千尘！滚出来！
”凌昭清冷而充满怒意的声音穿透石门，清晰地传了进来。石门上的符文在连续的重击下，
光芒越来越暗淡，最后“咔嚓”一声，如同玻璃般碎裂消散。轰隆！
沉重的石门被一股巨力强行轰开，碎石飞溅！一身红衣的凌昭持剑立于门口，剑身赤红流光，
气势凛然。她目光如电，瞬间锁定石室中央鬼气森森的厉千尘，
以及……墙角那个缩成一团、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苟。看到林苟，凌昭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但随即又被对厉千尘的敌意覆盖。“你果然藏在此地！”厉千尘面对破门而入的强敌，
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只有被蝼蚁挑衅的冰冷杀意。“凌昭，你是在找死。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再次上演全武行，林苟的求生欲瞬间飙升到顶点！
打起来他必死无疑！必须做点什么！他猛地从墙角蹦起来，
一个滑跪姿势熟练得让人心疼蹿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摆出一个极其蹩脚的“大”字，
声音带着哭腔大喊：“住手！都是自己人！别打了！
”厉千尘：“……”凌昭：“……”两位大佬的目光同时落在这个行为艺术般的凡人身上。
凌昭眉头紧皱：“你让开！此獠凶险，小心伤及你性命！
”厉千尘则眼神幽深地看着林苟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林苟心脏狂跳，但戏不能停！
他转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凌昭，开始即兴发挥：“天师姐姐！你误会了！
老祖宗他……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正在闭门思过，痛改前非！
你看他都愿意收留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玄孙，就是打算重新做人……啊不，做鬼的证明啊！
”凌昭一脸“你看我像傻子吗”的表情。林苟又转向厉千尘，拼命使眼色：“老祖宗！
您快跟天师姐姐表个态啊！就说您以后一定遵纪守法，不乱跑，不吓人，
做个对社会无害的好鬼王！争取宽大处理！”厉千尘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的弧度，
没说话。凌昭显然没了耐心，剑尖一指：“休要胡言乱语！让开！”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或许是刚才强行破门消耗过大，又或许是旧伤未愈，凌昭脸色突然一白，
身形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持剑的手也微微一颤。虽然只是瞬间的破绽，
但如何能瞒过厉千尘的眼睛？他眸中血光一闪，周身鬼气轰然爆发，如同黑色的狂潮，
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室！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恐怖！“小心！”林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提醒谁。厉千尘动了！他并未直接攻击凌昭，而是身形化作一道鬼魅般的黑影，
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直扑向因为瞬间气息紊乱而露出空门的凌昭！凌昭强提一口气，
赤红长剑横斩，剑气与汹涌而来的鬼气狠狠撞在一起！轰——！
比昨夜更强烈的气爆在石室内炸开！林苟直接被气浪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
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等他眼冒金星地爬起来，只见场中形势已然大变。
厉千尘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周身鬼气略微紊乱。而凌昭则半跪在地，以剑拄地，
唇边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显然在刚才的交锋中吃了亏。厉千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冰冷残酷：“千年过去，你还是如此不堪一击。”他缓缓抬起手，
浓郁的鬼气在他掌心凝聚，化作一柄漆黑的长矛，矛尖直指凌昭的咽喉。那森然的杀意，
毫不掩饰。林苟看得头皮发麻。这老鬼来真的！他要杀了天师小姐姐！凌昭试图起身，
但内息翻腾，一时竟无力反抗，只能倔强地抬起头，怒视着厉千尘。
眼看黑色长矛就要刺下——“老祖宗！手下留人！”林苟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连滚带爬地再次冲了过去，这次直接抱住了厉千尘抬起的那条胳膊触手一片刺骨冰寒。
“放开。”厉千尘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苟抱得更紧了，脑子飞快转动，
语速极快：“不能杀啊老祖宗！您想想，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在编天师！您杀了她，
那就不是简单的民事纠纷了，那是袭警！啊不对，是袭击国家特殊公务人员！性质极其恶劣！
后果不堪设想！”他喘了口气，继续胡诌：“到时候，来的可就不止她一个了！
什么天师协会，道门联盟，佛门高僧，搞不好还有龙组异能者！倾巢而出，天涯海角追杀您！
您刚出来，实力还没完全恢复，何必惹这麻烦呢？划不来啊老祖宗！”厉千尘动作微微一顿，
似乎在思考这套歪理邪说。林苟见状，赶紧趁热打铁，压低声音，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老祖宗，留着她有用！她是官方的人，
肯定知道很多内部消息，比如哪里阴气重适合您修炼，
哪里又有对头要找您麻烦……咱们可以把她扣下，当个……当个情报员！对！废物利用嘛！
”厉千尘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眨巴着眼睛努力表现“我很忠心很有用”的林苟，
又看了看不远处强撑着不倒下的凌昭。他掌心的黑色长矛缓缓消散。“聒噪。
”他甩开林苟的手，语气依旧冰冷，但杀意却收敛了大半。他走到凌昭面前，
指尖弹出一缕黑气，如同锁链般瞬间缠绕上凌昭的四肢和脖颈，封住了她残余的力量。
凌昭闷哼一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厉千尘和林苟。
厉千尘不再看她，转身走向石床，只留下一句：“看着她。
”林苟看着被鬼气锁链捆得结结实实、跌坐在地的凌昭，
又看了看回到石床上继续“入定”的厉千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妈的，
这活儿越来越难干了。不但要当玄孙，还得当调解员、说客，现在又成了狱卒？
他走到凌昭旁边，蹲下身，讪讪地笑了笑：“那个……天师姐姐，
委屈你了哈……其实我们老祖宗，他……他脾气还可以的，
就是有点起床气……”凌昭直接闭上了眼睛，懒得看他。林苟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看着眼前一个重伤被俘的天师，一个闭目养神的鬼王，
再想想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和渺茫的前途。这保命之路，真是充满了意外的“惊喜”啊。
第六章石室里的气氛，比万年寒冰还要冻人。一边是坐在石床上，闭目调息，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鬼也滚”气场的鬼王厉千尘。另一边是跌坐在地，
被几道凝实的黑气锁链捆得动弹不得，只能靠眼神表达“尔等邪祟，
我迟早将你们挫骨扬灰”愤怒的天师凌昭。而夹在中间的，是肚子叫得比打雷还响，
感觉自己快要饿成一张人皮，还得努力扮演“和事佬”兼“狱卒”的林苟。他瞅瞅左边，
又瞅瞅右边，最后目光落在凌昭苍白的脸上和唇边的血迹上。内伤，饥饿，
加上鬼气锁链的侵蚀，这位天师姐姐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呼吸也略显急促。再这么下去，
别说提供情报了，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问题。林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凌昭要是真挂了，厉千尘这老鬼肯定眉头都不皱一下，
但对自己来说，绝对是重大损失——少了个可能牵制老鬼的筹码，
也断了一条了解外界以及怎么逃跑的渠道。更重要的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
尤其还是个漂亮小姐姐在眼前香消玉殒，他这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良心有点过不去。
得想办法给她弄点吃的，至少别让她伤重不治。可是……吃的从哪里来？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堆“古董”箱子，
绝望地发现连那硬邦邦的“石头干粮”都被他昨晚试吃时磕掉了一个角，彻底不能指望了。
难道要出去找？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苟自己先打了个寒颤。外面是什么情况他根本不知道，
而且厉千尘会允许他随便出去？万一撞上其他更凶的鬼或者凌昭的同行，他岂不是送菜？
他偷偷瞄了一眼石床上的厉千尘，对方依旧如同老僧入定，但林苟毫不怀疑，
自己只要敢靠近石门一步，立刻就会被拎回来，或者干脆被做成“生魂刺身”。怎么办？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在石室里扫荡，最后，定格在了自己身上那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龙套服，
以及……脚下踩着的一双还算结实的运动鞋上。一个大胆且心酸的想法逐渐成形。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挪到石床前，距离保持在三步开外，
确保不会打扰到对方，又能让声音清晰地传过去。“老祖宗……”他压低声音，
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为难，“您看，天师姐姐这伤……好像有点重啊。这要是一个不好，
魂归西天了，那多浪费您留下的这道鬼气锁链，是吧？”厉千尘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苟硬着头皮继续：“孙儿想着，能不能……出去给她找点草药，或者弄点吃的？
好歹吊着命，等您哪天想审问了，也能有个活口，对不对？”“不必。”厉千尘终于开口，
声音冷淡，“她的死活，无关紧要。”林苟心里一沉。果然不行。但他不死心，话锋一转，
开始打苦情牌：“老祖宗明鉴！其实……主要是孙儿……孙儿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您法力无边，不食人间烟火，可孙儿这凡胎肉体，再不吃点东西，
怕是没力气伺候您老人家了……万一饿晕过去，耽误了您的大事，那孙儿万死难辞其咎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揉着肚子，试图让那“咕噜”声更响亮些。厉千尘缓缓睁开眼，
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林苟，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他拙劣的表演，
直抵他真实的想法——怕凌昭死掉，以及自己快饿死了。“你想出去？”厉千尘语气平淡，
听不出情绪。“不不不！”林苟赶紧摆手，“孙儿不敢擅自离开！
主要是……不知道去哪儿找，也怕给老祖宗惹麻烦。”他试探着说，
“要不……老祖宗您指点个方向？或者，给孙儿画个安全区域？”厉千尘沉默了片刻，
就在林苟以为没戏的时候，他屈指一弹。一缕极细的黑气如同活物般射出，并非射向林苟，
而是直接没入了那扇被轰破、此刻只是虚掩着的石门。石门表面，
那些原本黯淡的符文微微亮起，散发出微光。“此门已设下禁制。”厉千尘淡淡道，“凭你，
出不去。”林苟：“……”得，路堵死了。唯一的希望破灭，林苟顿时像霜打的茄子，
蔫儿了。他哭丧着脸，看着自己脚上的运动鞋，难道真要……“不过，”厉千尘话锋一转，
视线落在了林苟那身龙套服上，
尤其是腰间挂着的一个充当配饰的、脏兮兮的小布袋道具组发的，空的，
“你若真有机缘，或许……可凭此物，换些所需。”凭此物？这个破布袋？林苟愣住了，
低头看看那个除了脏毫无特点的布袋子，又抬头看看厉千尘，一脸懵逼。厉千尘却不再解释，
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林苟站在原地，琢磨着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机缘？
换所需？拿什么换？跟谁换？这鬼地方除了他们仨，还有别的……东西？
他狐疑地拿起那个小布袋，翻来覆去地看，甚至把里面翻出来抖了抖，除了掉出几点灰尘，
啥也没有。这老鬼，不会是饿晕了头，开始说胡话了吧？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准备放弃，
考虑是不是真要把鞋带解下来煮汤的时候，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石室角落里那些散落的、蒙尘的陪葬品——几个陶罐和玉器。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厉千尘说的是……“凭此物”？难道不是指布袋本身，
而是指……“持有此物”这个行为？或者说，这个布袋代表了他“鬼王玄孙”的身份？
有了这个身份，就能动用这里的……资源？他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他再次看向那些陪葬品，
眼神变得不一样了。这些东西，虽然破旧，但可是实打实的古董啊！就算是最普通的陶罐，
拿出去应该也能换点钱……吧？可是，怎么拿出去换？跟谁换？
他猛地想起厉千尘刚才给石门设下禁制前，那缕没入符文的黑气……难道，
这禁制不仅仅是封锁，还能……联通外界？或者说，这石门本身，
就是一个特殊的“交易通道”？一个更加荒诞，
但又隐隐符合“鬼王”设定的想法冒了出来——鬼市！小说里不都写了吗？阴阳交界之处，
有鬼市存在，活人死人，神仙妖魔都能在那里交易！这扇门，莫非能通鬼市？
林苟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看了一眼闭目的厉千尘，又看了看地上虚弱的凌昭，
最后目光坚定地投向那扇散发着微光的石门。赌一把！他深吸一口气，
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的龙套服，拍了拍那个小布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有身份”的鬼。
然后，他挺直腰板虽然肚子很饿，迈着尽量沉稳的步伐，走向石门。
在距离石门还有一步之遥时，他停下脚步，学着厉千尘刚才的样子，抬起手，但他没有鬼气，
只能虚虚地按向石门，同时心里默念：“芝麻开门……啊呸！鬼市鬼市快开门！
我要用这个陶罐换馒头！”毫无反应。林苟老脸一红，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不死心，
又换了个说法：“咳咳……吾乃厉千尘座下……玄孙！欲以此古物，换……换阳间食物若干！
”话音落下的瞬间，石门上的符文光芒似乎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林苟感觉到手中一轻！
他低头一看，原本空无一物的小布袋，此刻竟然微微鼓胀了起来！他心脏狂跳，
颤抖着手打开布袋。里面没有出现馒头包子，而是多了一枚……样式古朴，
泛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黑色铜钱？铜钱上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符文。这是……鬼钱？与此同时，
他感觉自己和石门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一种极其微弱的联系，
一段模糊的信息流涌入脑海：下品阴陶罐一件，兑换“幽冥通宝”一枚。
可于‘夜墟’换取凡俗食水需自行寻觅交易对象。卧槽！真行？！
林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虽然只换到了一枚听起来就不怎么值钱的“幽冥通宝”，
而且还得自己去什么“夜墟”找卖家，但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缕曙光啊！他强压下兴奋，
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石床上的厉千尘对方依旧没反应，
又看了看地上的凌昭她正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林苟扬了扬手里的黑色铜钱，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天师姐姐，有救了！等我给你换烧鸡回来！
”第七章林苟捏着那枚触手冰凉的“幽冥通宝”，心情如同坐过山车。希望是看到了，
但“夜墟”在哪儿？怎么去？难道要穿过这扇门？他试探着将手伸向虚掩的石门，
指尖在触碰到那层微光的瞬间，一股无形的阻力传来，柔和却坚定地将他推开。果然，
禁制还在，他出不去。“老祖宗……”林苟只好再次求助，晃了晃手里的黑色铜钱，
“这……‘夜墟’怎么走啊？门不让过。”厉千尘依旧闭着眼，仿佛入定，
但一道意念却冰冷地传入林苟脑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集中精神，感知铜钱，
默念‘夜墟’即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莫要提及本座名号，徒惹麻烦。
”林苟精神一振！果然有门道！他赶紧依言照做，紧紧握住那枚幽冥通宝，闭上眼睛，
集中全部精神感知着铜钱上传来的那股独特的阴冷气息，心中默念：“夜墟！夜墟！
我要去夜墟！”刹那间，他感觉手中的铜钱微微发烫，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液体，光线急速扭曲、暗淡。
一种类似电梯急速下降的失重感袭来，让他头晕目眩。等他好不容易稳住心神，
那股吸力骤然消失，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归。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眼前已不再是那个幽绿死寂的石室，而是一条……光怪陆离的街道。天空是永恒的暗紫色，
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漂浮的、散发着惨白或幽绿光芒的灯笼提供着照明。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和摊位，建筑风格千奇百怪，有古色古香的木质楼阁，
有破败歪斜的茅草棚子，甚至还有几间闪烁着霓虹灯牌的现代风格店铺，
只是那灯光也透着一股子阴间滤镜的惨淡。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形态各异。
有穿着各朝代古装的，有裹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有直接就是半透明飘着的阿飘，
还有顶着兽头人身的、拖着尾巴的……奇形怪状，不一而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味道，
有檀香、纸钱燃烧的气息，有淡淡的腐味，还夹杂着一些……油炸食物的奇异香气？
这里就是夜墟？阴阳交界的鬼市？林苟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龙套服，
又摸了摸怀里那枚铜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慌，
现在他是“鬼王玄孙”自封的，是来消费的！他学着那些“行人”的样子，
尽量目不斜视，摆出一副“老子见多识广”的架势，沿着街道往里走。
两边的摊位上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卖符箓法器的，有卖不知名草药和矿石的，
有卖各种瓶瓶罐罐疑似骨灰坛？的，
甚至还有卖“最新款纸扎手机”、“豪华阴宅模型”的。林苟看得眼花缭乱，
但他没忘正事——找吃的！他鼻子抽动，循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油炸香气往前走，
终于在一个相对热闹的十字路口角落，看到了一个摊位。
摊主是个胖乎乎、笑眯眯、穿着类似明朝员外服的老鬼，脸色红润鬼知道怎么做到的，
看着挺和善。他的摊位很简单，一口翻滚着黑色油浪的大锅，旁边摆着几个簸箕，
里面放着一些金黄油亮的……油炸面团？还有几坛子密封的酒。
摊位招牌是一面歪歪扭扭的小旗，上书——“孟氏油炸鬼，百年老字号，童叟无欺”。
油炸……鬼？林苟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名字真是应景。香气正是从这口锅里飘出来的。
林苟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这名字吉利不吉利了，凑上前去。“老板，这怎么卖？
”他学着周围鬼魂的腔调，压低声音问道。胖老板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笑容可掬：“新客？一枚幽冥通宝，三个‘油炸鬼’，
附赠一碗‘忘忧汤’。”他指了指旁边几个冒着热气的陶碗，
里面是浑浊的、散发着淡淡酒气的液体。一枚铜钱才三个油炸面团？这物价有点黑啊！
林苟心里吐槽，但面上不显。他掏出那枚唯一的铜钱，放在摊位上：“来一份。”“好嘞！
”胖老板麻利地用一张不知什么材质的黄纸包了三个热腾腾的“油炸鬼”，
又舀了一碗“忘忧汤”递给林苟。林苟接过食物，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油炸鬼”。
口感……意外的还不错！外酥里软，带着一股淡淡的麦香和一种说不清的植物清甜，
除了油味有点重，吃起来跟人间的油条差不多。那碗“忘忧汤”闻着像酒，
喝下去却没什么酒精感，反而有种清凉解腻的效果。
饿极了的林苟三下五除二就把三个“油炸鬼”和一碗“汤”消灭干净，终于感觉活过来了。
肚子里有了底，他开始琢磨正事。凌昭还伤着呢，光吃饱不行，得搞点疗伤的东西。
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钱袋就一枚铜钱，花完了，
以及自己身上除了这身破衣服和一双鞋之外，再无长物。难道……真要卖身……啊不，卖艺？
他的目光在熙熙攘攘的鬼市上扫过，看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心里有了主意。
他走到那个角落，清了清嗓子，
再次掏出了那个虽然屏幕碎了但还能开机的手机幸好昨晚鬼气只是打坏了自拍杆和直播，
手机本体居然奇迹般幸存。他点开音乐APP，找到那首熟悉的、魔性的伴奏。然后，
他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往地上一放，自己则后退两步，摆开了架势。“家人们！老铁们！
夜墟的朋友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林苟扯着嗓子开始吆喝，瞬间切换成街头卖艺模式，
“初来贵宝地，给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表演个绝活——科目三！有钱的捧个钱场，
没钱的捧个人场！觉得好的，赏点药费！小弟在此谢过了！
”激昂的、与周围鬼气森森环境格格不入的网络神曲瞬间炸响！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林苟豁出去了，跟着节奏，
把他那套歪歪扭扭、毫无章法但极其投入的“科目三”再次搬了出来！在暗紫色的天空下，
在无数奇形怪状的“观众”面前，他扭动着胯部，甩动着胳膊，跳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忘乎所以！周围的鬼魂们都惊呆了！无论是飘着的、走着的、蹲着的，全都停下了动作，
齐刷刷地看向这个行为艺术般的活人。有的一脸懵逼，有的面露鄙夷，
有的……居然跟着节奏微微晃起了脑袋？甚至有几个穿着现代服装的年轻鬼魂，
发出了兴奋的嘘声和口哨声。“好！够沙雕！” “这活整得可以！” “再来一个！
”一曲跳罢，林苟累得气喘吁吁，满怀期待地看着地面。然而，地上空空如也。
别说幽冥通宝了，连个纸钱都没有。林苟傻眼了。这帮鬼，白嫖啊？！就在他心灰意冷，
准备收拾东西滚蛋的时候，一个穿着破烂袈裟、拄着根破禅杖的光头老和尚鬼？，
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他看起来慈眉善目，但眼神里总透着点不太正经的光。“小友，
舞跳得不错，就是……有伤风化啊。”老和尚笑眯眯地开口，声音洪亮。
林苟翻了个白眼：“大师，我都快饿死……啊不是，我都快急死了，还管什么风化！
我朋友重伤等着药救命呢！”“哦？重伤？
”老和尚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虽然他可能没有下巴，打量了一下林苟，
“看你也是个穷鬼……罢了，和尚我心善，见不得人受苦。
”他从他那破破烂烂的袈裟袖子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灰扑扑的、巴掌大小的小布袋，
递了过来。“这是‘百纳功德袋’，算是和尚我年轻时……化缘用的。
”老和尚眼神飘忽了一下，“虽不是什么法宝，但胜在结实，能装些零碎。看你顺眼，
送你了。
林苟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个看起来比他的龙套服口袋好不了多少的小布袋：“这……能换药吗？
”“嘿！你这小子！”老和尚一瞪眼，“不识货！这袋子本身不值钱，
但和尚我在里面存了一道微末的‘净衣咒’，能去污除尘，保持洁净！对你或许无用，
但对某些爱洁的……女施主，说不定能换点东西。”净衣咒？去污除尘？林苟眼睛一亮！
这玩意儿……听起来好像有点用？至少能把凌昭那身沾血的红衣弄干净？病人嘛，
环境整洁有助于恢复！他赶紧把袋子收好，对着老和尚连连鞠躬：“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老和尚摆摆手，拄着禅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走了。
林苟看着手里的“百纳功德袋”，又看了看依旧空荡荡的地面，叹了口气。
虽然没直接换来伤药，但总算不是一无所获。他收拾心情，准备打道回府。再次集中精神，
握住那枚已经失去光泽、变得平平无奇的幽冥通宝似乎是一次性往返车票？，默念石室。
失重感再次传来。当他重新站稳，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幽绿冰冷的石室。
石床上，厉千尘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而地上的凌昭，也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再次睁开了眼，
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林苟拍了拍身上的灰虽然可能拍不掉，
扬了扬手里那个灰扑扑的小布袋，对着凌昭咧嘴一笑：“天师姐姐，别急！烧鸡暂时没有，
但我给你搞了个……全自动洗衣袋！咱们先解决一下个人卫生问题！
”第八章石室里的两道目光，一道冰冷探究，一道虚弱却锐利，
齐刷刷钉在林苟和他手里那个灰扑扑的“百纳功德袋”上。林苟被看得有点发毛，
尤其是厉千尘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就用本座指点的方法，换了这么个破烂回来？”。
他干咳一声，赶紧走到凌昭身边蹲下，献宝似的把小布袋递过去：“天师姐姐，你看！
这可是夜墟高僧开过光的……呃，百纳功德袋！自带净衣咒，去污除尘，效果杠杠的！
你身上这血啊土啊的，用它一弄，保证光洁如新！
”凌昭看着那其貌不扬、甚至有点寒酸的小布袋，
又抬眼看了看林苟那张写满“快夸我”的脸，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懒得理会。她现在伤势不轻，鬼气锁链更是不断侵蚀她的力量，
实在没精力跟这个思路清奇的凡人计较。林苟讨了个没趣，挠挠头，自己研究起这个袋子。
他拿着袋子，对着凌昭衣襟上那片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心里默念：“净衣咒！发动！
”什么都没发生。他又把袋子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血迹上，再次默念。依旧毫无反应。
“难道要念咒语？可那老和尚没给密码啊……”林苟嘀咕着，开始胡乱尝试，“妈咪妈咪哄？
般若波罗蜜？清洁溜溜？干干净净？”石床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冷哼。
林苟老脸一红，感觉自己像个对着收音机调频的傻子。
他有点泄气地把袋子往凌昭身边一放：“反正东西给你了，怎么用你自己研究吧，
说不定需要注入点灵力什么的……”他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原本灰扑扑、毫无动静的小布袋，在接触到凌昭身体或者说，
接触到她身上那属于天师的、与鬼气截然不同的纯净灵力气息的瞬间，
突然散发出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肉眼难辨的柔和白光！紧接着，凌昭衣衫上的血迹、尘土，
竟然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一般，开始一点点淡化、消失！不仅是血迹，
连她脸上沾染的些许污迹也变得洁净起来！效果虽然不算立竿见影，
速度也慢得像是在播放慢镜头，但确实在起作用！凌昭猛地睁开眼，
惊讶地看着自己逐渐变得干净的衣襟，又看了看那个散发着微光的小布袋，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林苟也瞪大了眼睛，随即狂喜：“卧槽！真有用！还是声控……啊不，
是灵力触发的！高级货啊！”他得意地瞥了一眼石床上的厉千尘，
看到对方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然而，好景不长。
那布袋上的白光只持续了不到十息功夫，就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消失。
而凌昭衣襟上的血迹，也只被清除了一小块，大约巴掌那么大，
露出了下面原本鲜红的衣料颜色，与周围大片的脏污形成了鲜明对比。效果……有限。
而且看起来耗尽了能量。凌昭眼中的亮光也随之熄灭，她叹了口气，再次闭上眼，
似乎连失望的力气都没有了。林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就……没了？一次性体验装？
那老和尚坑我！他悻悻地拿起那个再次变得平平无奇的小布袋，
塞回自己怀里：“咳咳……看来这咒语能量不足，需要……充电。
下次去夜墟我再找那老和尚问问。”肚子里那三个“油炸鬼”带来的饱腹感正在逐渐消退，
饥饿感再次隐隐袭来。林苟愁眉苦脸地坐到墙角，看着一个重伤员，
一个不需要吃饭的老祖宗，感觉自己这个“后勤部长”压力山大。
光靠捡破烂古董换吃的，不是长久之计啊。而且那“幽冥通宝”看起来也不经花。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自己身上。龙套服已经脏得没法看，鞋子……总不能真卖鞋吧？等等！
他的视线定格在龙套服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小标签上，
上面印着影视城的Logo和一行小字——“《仙魔怒》剧组 - 兵丁丙”。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仙魔怒》！
那可是最近影视城投资最大、号称S+级别的仙侠巨制！光是主角配角们的戏服、道具，
就奢华得令人发指！他这种龙套的衣服是破烂，但那些主要角色的……他猛地抬头，
看向厉千尘，眼神灼热：“老祖宗！孙儿想到一个发财……啊不是，
是想到一个为府上创收、改善生活条件的绝妙点子了！”厉千尘眼皮微抬，示意他说下去。
林苟兴奋地比划着：“老祖宗，您看您这气度，这风采，往那儿一站，
那就是活脱脱的仙君魔尊模板！比现在那些小鲜肉有气场多了！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他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如同献上锦囊妙计：“孙儿认识个剧组，正在拍仙侠大片，
缺您这种有‘真实感’的特型演员！尤其是演那种上古魔神、绝世妖皇，
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以您的演技……呃，以您本色出演，那绝对一条过！
片酬肯定少不了！”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钞票在飞：“到时候，咱们有了钱，
想吃什么买什么！烧鸡、烤鸭、酱肘子！还能给天师姐姐买最好的伤药！
把这石室也装修一下，铺上地毯，摆上软榻……总比这硬邦邦的石头强啊！
”厉千尘听着他这番异想天开的言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寒气似乎更重了。
让他，堂堂千年鬼王，去凡人的戏台上，扮演……戏子？
林苟见他没有立刻反对也可能是无语了，赶紧加大忽悠力度：“老祖宗，这不丢人！
这叫体验生活，融入时代，搜集情报！您想啊，剧组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说不定还能碰到其他……隐世修行的‘同行’呢？”“而且，
”林苟图穷匕见，露出了最终目的，“孙儿可以当您的经纪人！帮您谈合同，处理杂事，
您只需要往那儿一站，释放一点点王霸之气就行！赚了钱，咱们三七分……啊不，您九我一！
我就拿点跑腿辛苦费！”厉千尘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寒刺骨，
带着一丝荒谬的杀意：“你让本座，去卖笑？”林苟脖子一缩，感觉周围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连忙摆手：“不是卖笑！是展示！是艺术！是为了更好的潜伏和……创收！”厉千尘盯着他，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墨色翻涌，仿佛在权衡是把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凡人捏死，
还是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更离谱的花样。角落里的凌昭虽然闭着眼，
但嘴角似乎又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这个凡人，
真是每一次都能突破她对“作死”认知的下限。良久，就在林苟以为自己要变成冰雕的时候，
厉千尘周身那骇人的气势缓缓收敛。他并未答应，但也未直接拒绝，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入定姿态，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容本座，考虑。
”林苟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没立刻拒绝，就是有戏！看来，
这忽悠鬼王出道挣钱的伟大计划，还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他摸了摸又开始咕咕叫的肚子，
看着怀里那个能量耗尽的“洗衣袋”，以及远处那堆可能还能换几个“油炸鬼”的古董陶罐。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继续捡破烂啊！第九章“考虑”两个字从厉千尘嘴里吐出来，
轻飘飘的，却像两块大石头砸进林苟心里，溅起希望的水花，但更多的是忐忑。
这位老祖宗的心思，比海底针还难捞。谁知道他考虑的结果，是觉得这主意不错，
还是觉得林苟这厮留不得了？不过，眼下更迫在眉睫的问题是——饿。
那三个“油炸鬼”提供的能量正在飞速消耗，林苟感觉自己又能表演一遍“饿死鬼投胎”了。
他眼巴巴地瞅着那堆陪葬品，琢磨着再拿哪个陶罐去换点“幽冥通宝”。
就在他掂量着一个看起来稍微完整点的陶壶时，一直闭目调息的厉千尘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
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准备一下，随本座出去。”林苟手一抖，
差点把陶壶摔了：“出、出去？老祖宗，您考虑好了？真要去……剧组应聘？”他内心狂喜，
这么快就想通了？看来鬼王陛下也很向往人间繁华和片酬嘛！厉千尘冷冷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智障：“本座何时答应去做那戏子？”“那……出去是？”“觅地疗伤，
恢复元气。”厉千尘言简意赅，“此地阴气虽重，但过于死寂，于本座修为进展太慢。
”林苟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修炼。不过只要能出去，就有机会搞到吃的，
说不定还能找机会溜号……或者，把“忽悠鬼王出道”的计划付诸实践！“好好好！出去好！
”林苟忙不迭点头，“老祖宗您指哪儿，孙儿打哪儿！绝对不给您拖后腿！”他顿了顿，
指了指地上还被捆着的凌昭，“那……天师姐姐怎么办？”厉千尘袖袍一挥，
缠绕在凌昭身上的鬼气锁链骤然收紧，化作几道细密的黑色符文，
如同纹身般烙印在她手腕、脚踝和脖颈处，虽然不再限制她行动，
但那阴冷侵蚀的感觉依旧存在。“带上她。”厉千尘语气淡漠，“或许有用。
”凌昭闷哼一声，挣扎着站起身，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倔强，狠狠瞪了厉千尘和林苟一眼，
显然把这笔账算在了两人头上。林苟缩了缩脖子，得，狱卒的活儿还得继续干。
厉千尘不再多言，径直走向那扇破损的石门。他并未像林苟那样需要借助铜钱，
只是抬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滋啦——空气中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露出后面光怪陆离、暗流涌动的景象——正是夜墟的某个偏僻角落。“走。
”厉千尘率先迈入，林苟赶紧拉着其实是虚扶着，不敢真碰一脸不情愿的凌昭跟了进去。
再次经历那短暂的失重和空间转换，三人出现在了一条人鬼烟相对稀少的夜墟小巷。
厉千尘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目不斜视，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他步伐不快，
但林苟和带伤的凌昭必须小跑才能跟上。林苟一边跑，一边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
寻找着可能的机会。他看到有卖吃食的摊位，肚子叫得更响了，但摸了摸空空的口袋，
只能咽口水。不行，得想办法搞钱，或者……直接实施B计划！
他瞅准一个看起来像是通往阳间方向的出口根据周围鬼魂的流动和气息判断，
又看了看前面厉千尘挺拔却疏离的背影，以及身边咬牙切齿的凌昭，心一横。“老祖宗！
”他忽然捂住肚子，表情痛苦地蹲了下去，“哎哟！不行了！肚子疼！
可能……可能是刚才那‘油炸鬼’不干净！我得去方便一下！你们先走，我马上追上来！
”厉千尘脚步一顿，回过头，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凌昭则投来一个“信你才有鬼”的眼神。林苟捂着肚子，演技全开，
额头甚至逼出了几滴冷汗主要是跑的：“真的！憋不住了！老祖宗，您放心，
有天师姐姐在您手里，我肯定回来！我发誓！”他一边说，
一边用手指悄悄指了指那个出口的方向，又对厉千尘挤了挤眼，暗示自己是去“搞事”。
厉千尘盯着他看了几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五脏六腑，看清他肚子里那点弯弯绕。最终，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回身，继续往前走，算是默许了。林苟如蒙大赦，立刻夹着腿，
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飞快地蹿向那个出口，瞬间消失在鬼影幢幢之中。
一离开厉千尘的视线范围，林苟立刻直起腰，撒丫子狂奔，哪里还有半点肚子疼的样子。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拼命朝着影视城跑去。幸好夜墟这个出口离影视城不算太远，
他拼尽全力，终于在体力耗尽前，
看到了影视城那熟悉的、在夜色中亮着零星灯火的外围建筑。他扶着墙，大口喘着气，
心脏砰砰直跳。成功了！暂时摆脱老鬼了！但他不敢耽搁，休息了不到一分钟，
就立刻朝着《仙魔怒》剧组所在的区域摸去。这个点，夜戏应该还没完全收工。果然，
远远就能看到一片被大灯照得亮如白昼的区域，工作人员来回穿梭，
穿着华丽戏服的演员们正在候场。林苟目标明确——服装间和道具库！
他凭借着自己多年龙套的经验，熟门熟路地绕开巡逻的保安，
从一个堆放杂物的后门溜了进去。服装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绝伦的戏服，
从仙气飘飘的长袍到霸气侧漏的铠甲，应有尽有。林苟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
最终定格在一套玄色为底、绣着暗金蟠龙纹、配着宽大曳地外袍的魔尊戏服上。这套衣服，
无论是材质、做工还是款式，都透着一股“我很贵”的气息，而且颜色款式，
跟厉千尘那身古装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就是你了！”林苟二话不说，
上前就把这套衣服扒了下来，胡乱卷成一团，
捞了一个镶嵌着“宝石”估计是玻璃的额饰和一条看起来像是某种黑色金属锻造的腰链。
做完这一切，他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不敢多留，抱着这堆“赃物”，
再次从后门溜了出去，沿着原路拼命往回跑。当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地再次冲进夜墟，
找到刚才分别的小巷时，发现厉千尘和凌昭果然还等在那里。厉千尘负手而立，
仿佛从未移动过，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几分。凌昭靠墙站着，脸色比刚才更白，
呼吸也急促了些，显然鬼气符文的侵蚀并不好受。看到林苟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跑回来，
两人都投来了目光。“老、老祖宗！”林苟跑到近前，献宝似的把包裹打开，
露出里面那套华丽非常的魔尊戏服，“您看！孙儿给您搞来的‘行头’！顶级配置！
穿上这个，往那儿一站，都不用演，您就是魔尊本尊！”厉千尘的目光落在那套戏服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那过于繁复华丽的装饰有些不屑。
林苟赶紧解释：“老祖宗，入乡随俗嘛！现在凡间就流行这个调调！穿这个才显得有身份，
有排面！那些剧组的人就认这个！”他又拿出那个额饰和腰链：“还有这些配饰，
都是加持气场的好东西！”厉千尘没说话，只是伸出手，
指尖在那件玄色暗金纹的外袍上轻轻拂过。一股微不可察的黑气掠过，
衣服上沾染的凡尘气息和细微褶皱瞬间被抚平，整件衣服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隐隐流动着一层内敛的幽光，看起来更加不凡。“带路。”他收回手，淡淡道。
林苟心中大喜！这是同意了？！虽然没明说去拍戏，但肯换上这身行头，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好嘞！老祖宗您这边请！”林苟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引路，
带着换上了一身华丽魔尊戏服、气场瞬间与周围鬼市格格不入的厉千尘，
以及一脸“我看你们要作什么妖”的凌昭，再次穿过夜墟的出口，回到了阳间，直奔影视城。
此时，《仙魔怒》剧组所在的片区依然灯火通明。导演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发火，
对着几个工作人员大吼大叫。林苟瞅准机会，拉着厉千尘就凑了过去，
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导演！导演您好！我是来推荐演员的！
您看这位……”他侧身让出厉千尘，“……形象气质，演咱们剧里的终极BOSS魔尊，
是不是绝了？都不用化妆！”那导演正烦躁，闻言不耐烦地转过头，刚想骂人，
目光触及到厉千尘的瞬间，骂声卡在了喉咙里。只见来人一身玄衣，暗纹流转，
身姿挺拔如松柏，面容俊美却冰冷如玉雕，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
一股无形迫人的气场便弥漫开来，仿佛周围的喧嚣都被他隔绝在外。
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动作和台词，那睥睨漠然的眼神，
就完美诠释了什么是视众生为蝼蚁的魔道巨擘。导演的眼睛瞬间直了，
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干了这么多年导演，见过无数号称有“气场”的演员，
但眼前这位……这他妈是直接从剧本里走出来的吧？！“完、完美！太完美了！
”导演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推开身边的工作人员，冲到厉千尘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
越看越满意，“就是这种感觉！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公司的？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剧组试个镜？不！不用试了！就你了！魔尊‘幽冥’，就定你了！
”林苟在一旁听得心花怒放，赶紧上前：“导演，这是我……我远房表哥，姓厉，叫厉千尘。
他刚从山里出来，不太懂规矩，但演技绝对没问题，本色出演！”“好！好！厉千尘！
好名字！”导演搓着手，兴奋不已，“片酬好说！按特约演员的最高标准给！不！
我再给你加！”他像是怕厉千尘跑了似的，赶紧招呼助理：“快！带厉老师去定妆！
拍几张定妆照！我马上通知制片和投资方，给他们个惊喜！”厉千尘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眸子淡淡地看着眼前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凡人导演，
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林苟在一旁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好歹给点反应。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剧组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几个穿着打扮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快步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老者，和一个穿着月白僧衣、手持念珠的和尚。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便装，但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的年轻人。这几人一来，
目光就齐刷刷地锁定了场中气场最强的厉千尘！那老道士眉头紧皱，拂尘一指，
声若洪钟：“好重的阴煞鬼气！何方妖孽，竟敢光天化日……呃，深更半夜在此现身？！
”那和尚也口诵佛号，眼神凝重：“阿弥陀佛，施主身上怨念缠身，煞气冲天，绝非善类，
还请随我等走一趟，化解戾气。”林苟心里“咯噔”一声！卧槽！真碰上“同行”了？！
还是官方认证的那种？！导演和工作人员都愣住了，看看这群突然出现的“奇装异服”者，
又看看厉千尘，一脸茫然。厉千尘缓缓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那老道和和尚，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聒噪。”他只说了两个字，
但那股无形的威压骤然增强，如同实质般朝着那几人碾压过去！老道和和尚脸色同时一变，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如临大敌！现场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林苟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又看了看身边岿然不动、但显然已经引起真正修行者注意的厉千尘，
以及远处那些目瞪口呆的剧组人员，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这戏还没开拍，
就要先上演全武行了！他这“经纪人”的职业生涯，怕不是要史上最短命？！第十章“聒噪。
”厉千尘这两个字如同冰珠子砸在地上，带着一股无形的气浪，震得那老道拂尘微颤，
和尚手中的念珠也顿了一瞬。剧组那亮如白昼的灯光，此刻仿佛都聚焦在他一人身上，
将那身华丽魔尊戏服映照得愈发幽深，也将他眼底那抹非人的冰冷与漠然放大到了极致。
导演和工作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对峙搞得一头雾水，
但导演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主要指撕番位和抢戏，
眼看自己刚找到的“宝藏演员”被人指着鼻子骂“妖孽”，护犊子的心态立刻占了上风。
“喂喂喂！你们什么人啊？”导演挺着啤酒肚上前一步，语气不满，
“没看见我们正在工作吗？什么妖孽不妖孽的，这是我们的特约演员厉老师！
正在拍定妆照呢！你们哪个部门的？场务！场务呢？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那老道眉头紧锁，目光如电，死死锁定厉千尘：“拍戏？哼！
阁下身上这股凝若实质的阴煞之气，绝非幻术妆效所能及！还有你身后那女子，
”他视线扫过被鬼气符文束缚、脸色苍白的凌昭，“气血亏损，灵台晦暗，
分明是受了邪术侵蚀！尔等究竟是何来历？！”凌昭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脖颈处的黑色符文微微一烫，将她的话语堵了回去，只能焦急地看向林苟。林苟头皮发麻，
冷汗都快下来了。这帮人眼睛太毒了！他赶紧一个箭步插到双方中间，脸上堆起职业假笑，
打起了圆场：“哎哟喂！几位大师！误会！天大的误会！”他对着老道和和尚连连作揖，
又回头对导演挤眉弄眼，“导演，这几位……估计是隔壁《都市异能管理局》剧组的老师吧？
你看这造型，多专业！肯定是走错片场了，或者……是来友情客串，
给咱们戏增加点‘特殊氛围’的？”他一边胡说八道，一边疯狂给导演使眼色，
暗示“这都是安排好的，为了艺术效果”。导演将信将疑，看了看老道和尚那一身“行头”，
又看了看厉千尘那浑然天成的“魔尊”气场，以及林苟那挤得快抽筋的眼睛，
居然……有点被说服了？现在拍戏讲究沉浸式体验，
搞点意外惊喜也不是不可能……“原来是客串老师啊！”导演立刻换上一副热情面孔，
“早说嘛！欢迎欢迎！
我们这《仙魔怒》正好缺几位像您二位这样有‘仙风道骨’和‘佛门气度’的老师！来来来，
一起拍个照？情节可以设计成佛道高人联手对抗魔尊，多有张力！”老道&和尚：“？？？
”我们是在降妖除魔！谁要跟你们拍戏？！那老道脸色一沉，正要发作，
却见一直沉默的厉千尘忽然动了。他并未理会那几位驱魔师，反而微微侧头，目光掠过林苟，
投向不远处架设好的摄影设备和反光板，似乎对这些现代玩意儿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兴趣。
他抬起手，学着刚才看到的某个演员的样子，
随意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袖戏服本身很平整，动作自然而优雅，
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属于上位者的姿态。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
配合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和周身挥之不去的冷冽气场，
瞬间让旁边的灯光师和摄影师激动得低呼：“绝了！这个感觉太对了！” “都不用打光，
自带氛围感！” “快！抓拍！抓拍！”咔嚓！咔嚓！相机快门声响起，
捕捉着这“魔尊莅临片场”的瞬间。那几位驱魔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工作氛围”搞得有点懵。
他们看着被众人围住、坦然接受拍摄的厉千尘，
又看了看一脸“我们在认真工作”的剧组人员，一时间竟有些不确定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