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只有一个老道士

我叫江观复，今年十八，刚死。

说出去可能没人信，前一秒我还在为凑不齐大学学费发愁，下一秒就成了依附在一座破道观里的孤魂野鬼。

事情得从那个邪门的电话说起。

高考后的夏天，热得能把人熬出油。

我正对着那张红得刺眼的二本录取通知书发愁——上面每一个数字都像在抽我们这个家的血。

爷爷奶奶为了供我读书己经榨干了骨髓，这学费，我是真没脸开口。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把家里那头老黄牛卖了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个陌生本地号码。

我本来想挂，但你知道，我天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者说，是种近乎乌鸦嘴的精准第六感。

小时候捡到钱，我能“感觉”失主从哪个方向来找；考试蒙选择题，常常能“感觉”哪个选项更对。

而那一刻，我的“感觉”像是被通了电，疯狂预警——接！

必须接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冰冷的男声，自称是律师，通知我：我那离家十几年、我早当死了的爹，三年前真死了，留给我一座位于青峰山的道观，叫“清微观”。

这太荒谬了！

我爹江远帆，在我记忆里就是个修仙炼丹走火入魔的疯子，抛家弃子，害得我妈改嫁，我是爷爷奶奶用米汤喂大的。

他死了关我屁事？

还道观？

可律师接下来说的话，让我汗毛倒竖。

他说：“江远帆先生还有一句话留给您——‘如果观复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必须离开，就来清微观。

’”为什么必须离开？

这七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我心里那把尘封了十八年的锁。

我一首以为他是不负责任，可这句遗言，让这件事显得好像另有隐情。

学费的压力，对真相那点该死的好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引，让我鬼使神差地踏上了去青峰山的班车。

然后，就出事了。

盘山公路上，为了避让对向的货车，破旧的班车猛地失控，我感觉到身体飞起来，撞碎玻璃，然后是骨头断裂的脆响。

我以为我完了。

可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破败得快要散架的道观院子里。

身体轻飘飘的，摸东西手会穿过去，走路会被一道无形的墙弹回来。

我成了阿飘？

鬼魂？

就在我被这打击弄得几近绝望时，一个穿着旧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破败的主殿门口，他的身影有些虚幻。

他说他叫玄素，是这清微观的最后一任观主，也是我那疯子爹的师兄。

他告诉我一个足以颠覆我所有认知的真相：“孩子，你父亲并非弃你而去。”

“他耗尽心血，窥得天机，算定你命中有此死劫，绝难活过十八岁。”

“为了给你争那一线生机，他离家寻到此地，建此清微观，广积功德，妄图逆天改命。”

“他留给你的，不是这破屋烂瓦，而是他这十余年积攒下的、最后的一点香火愿力。”

老者虚幻的手指，指向这荒草丛生、蛛网遍布的破落道观。

“正是这点残存的香火，护住了你车祸后这一缕残魂不灭，将你接引至此。”

“你现在，非生非死，只是依附于此的一道执念。”

“离开道观范围，或者香火耗尽，你便会立刻会魂飞魄散。”

我懵了。

那个我怨恨了十几年的、不负责任的疯子，竟然是为了救我？

而我现在的“命”，就系在这座破道观，以及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香火上？

玄素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想真正活下去，唯有一条路可走。”

他的目光，投向那布满尘埃、神像模糊的主殿深处。

“重振清微观，广纳香火，积累功德。”

“而这，是你的第一步。”

我看着自己几乎透明的手，又看了看这鬼地方。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艹！

这比凑学费，可特么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