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把一个发黄的布包放在紫檀木桌上。布包里是一纸婚书,还有半块龙形玉佩。
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叫赵文秀,是云城江家的主母。
她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光芒刺眼。旁边坐着她的女儿,江依珞。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气质清冷,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从我进门到现在,
她一眼都没看过我。赵文秀捏起那纸婚书,像是捏着什么脏东西。她只扫了一眼,
就扔回桌上,像丢垃圾。婚书的纸角,碰倒了桌沿的一只青花瓷茶杯。杯子没碎,
在厚厚的地毯上滚了两圈,停下了。“二十年前的一张废纸,也想娶我江家的女儿?
”赵文秀的声音很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女儿江依珞,是云城公认的第一美人,
追求她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未来要嫁的,也必然是人中之龙。”她上下打量着我,
眼神像刀子。“你,一个从山里来的野小子,算什么东西?”我没看她。我的视线越过沙发,
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别墅外院子里那棵枯黄的梧桐树。老头子说,山下的世界很精彩,
也分三六九等。江家,在云城算是顶上那一等。可在我眼里,这满屋子的富贵,
还不如山上的一块青石板。我收回目光,看向赵文秀。然后我开口,声音不大,
却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停住了。“你说的都对。”“但这婚,你退不了。
”赵文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正要说话。我打断了她。“因为三天之内,
你会跪着来求我娶她。”2客厅里死一样寂静。赵文秀脸上的讥笑凝固了,慢慢变成了愤怒,
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你……你说什么?”旁边的江依珞,也终于第一次正眼看我。
她的眼神很冷,像是看着一个疯子,或者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丑。“你是在威胁江家?
”她开口了,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摇了摇头。“不是威胁,
是陈述一个事实。”我站起身,把桌上的婚书和玉佩重新收回布包里。“我说完了,告辞。
”“站住!”赵文秀厉声喝道,“把话说清楚!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顶撞过。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落在江依珞的脸上。
她的确很美,美得有些不真实。但在我看来,她和山上那些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没有七师姐养的那只波斯猫灵动。“江小姐,你印堂发黑,气血虚浮,
眉宇间缠着一丝病气。不出意外的话,你每个月的那几天,都会腹痛如绞,冷汗不止吧?
”江依珞的脸色瞬间变了。她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震惊。赵文秀也愣住了。
我没理会她们的反应,继续说道:“这还只是小问题。真正有问题的,
是住在这栋宅子里的长辈。”我的目光转向二楼。“楼上那位老爷子,
应该就是江家的顶梁柱,江振国老先生吧?”“他常年被心悸、胸闷、盗汗困扰,
时常感觉有力使不出。医院里的诊断,应该是冠心病,或者心肌供血不足。开的药,
也无非就是那些扩血管的西药。”赵文秀的脸色彻底白了。我说的,一字不差。“可惜,
那些药治标不治本。老爷子体内的病根,已经深入心脉。就像这院子里的梧桐树,
看着还活着,其实根已经烂了。”“不出三天,他必有一次大劫。到时候,神仙难救。
”我说完,不再停留,转身朝门口走去。“疯子!一派胡言!”赵文秀在我身后尖叫,
“给我把他轰出去!马上!”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立刻冲了上来,拦住我的去路。
我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想让江家断了根,你们就动手。
”两个保镖的动作僵住了。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犹豫。我没再理会他们,
径直走出了这栋压抑的别墅。门外,阳光正好。我深吸一口气,山下空气混浊,
还是没有山上的清冽。老头子,你让我下山,说这红尘里有机缘,可我怎么觉得,全是麻烦。
3我离开了江家别墅区。这里是云城的富人区,叫云顶山庄。一栋栋别墅隔得很远,
私密性极好。我沿着盘山公路往下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跑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卷起一阵尘土。车开出几十米,又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然后倒了回来。车窗降下,
是江依珞那张冰冷的脸。“上车。”她言简意赅。“不必了,我喜欢走路。”我淡淡地回答。
“这里打不到车。”“没关系,我不赶时间。”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似乎对我的不识抬举很不满。“你到底想怎么样?开个价吧。”她以为我之前说的那些话,
都是为了抬高价码。我笑了。“江小姐,你觉得你的身价,值多少钱?
”她脸色一寒:“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
我也未必会多看一眼。我对你,对江家,对你们的钱,都没兴趣。”“我来退婚,
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嘱托。”“至于救人,那是我的事,与婚约无关。我说过,三天之内,
你们会来求我。现在,才过去不到一个小时。”说完,我不再理她,继续沿着公路往下走。
身后的法拉利引擎发出一阵怒吼,然后绝尘而去。我从口袋里掏出七枚样式古朴的令牌,
这是老头子在我下山前给我的。他说,这是七个师姐的信物,叫“阎罗令”。每一枚令牌,
可以无条件地让对应的一位师姐,为我办一件事。老头子还说,不到万不得已,
不要轻易动用。“臭小子,师姐们疼你是好事,但男人终究要靠自己。你自己的路,
要自己走。这七枚令牌,是让你保命的,不是让你当个只会摇人的废物。
”老头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我把令牌收好,叹了口气。山下的世界,果然复杂。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才走到山脚。在路边摊随便吃了碗面,然后找了个小旅馆住下。
旅馆很旧,房间里有一股霉味。但这对我来说无所谓,在山上,有时候睡在山洞里,
条件比这差远了。我盘腿坐在床上,开始运转师门心法《九转归元诀》。老头子说,
我下山前,他用独门手法封印了我九成功力。只有在红尘中历练,心境提升,
才能一层层解开封印。现在我能动用的,只有不到一成的功力。即便如此,
对付山下这些所谓的凡人,也足够了。真气在体内缓缓流淌,洗去了一天的疲惫。江家的事,
我并不放在心上。江振国的生死,全在他家人的一念之间。我只是个传话的。至于那桩婚约,
老头子神神秘秘,只说是故人之后,让我下山走一趟,给了却一桩因果。退得了就退,
退不了……再说。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窗外,夜幕已经降临,云城的霓虹灯,
把天空都染成了彩色。这五光十色的红尘,似乎真的很有意思。4江家别墅,灯火通明。
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赵文秀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手里端着的茶杯一直在抖。“妈,
您别生气了。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骗子,想用这种江湖伎俩骗钱而已。
”江依珞在一旁安慰道,但她自己的眉头也紧紧锁着。那个叫秦澈的家伙,说的话太准了。
尤其是关于她身体的隐疾,除了她自己和私人医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骗子?哪有这么神机妙算的骗子?”一个中年男人沉声说道。他是江依珞的父亲,江海山,
江氏集团的现任总裁。“爸的身体状况,他说得一丝不差。
还有依珞你的……”江海山看了一眼女儿,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又怎么样?
”赵文秀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懂点中医皮毛,会察言观色罢了。这种人我见多了!
他就是想讹一笔大的!”“他要是真想要钱,今天就不会这么轻易离开。”江海山摇了摇头,
“而且,他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那不是一个骗子该有的眼神。
”“一个山里来的野小子,能有什么眼神?”赵文秀不屑地撇了撇嘴。就在这时,
一个管家匆匆忙忙地从楼上跑下来。“先生,夫人,不好了!
老爷子他……他突然喘不上气了!”客厅里所有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江海山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快!叫救护车!把王教授他们都叫来!
”一家人乱作一团,冲上二楼。二楼的卧室里,江振国躺在床上,脸色紫绀,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破旧的风箱。他的眼睛圆睁,
充满了恐惧和痛苦。“爸!爸!您怎么样?”江海山扑到床边,急得满头大汗。
赵文秀也吓得六神无主,只会一个劲地催促:“救护车呢?医生呢?怎么还不来!
”江依珞站在一旁,看着爷爷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她的脑海里,
不受控制地回响起那个叫秦澈的年轻人说的话。“不出三天,他必有一次大劫。”现在,
距离他离开,还不到五个小时。大劫,就来了。5云城第一人民医院的顶级专家团队,
很快就赶到了江家。为首的是心血管领域的权威,王承德教授。
一群白大褂围在江振国的床前,各种仪器滴滴作响。
心电图、血压、血氧饱和度……一个个数据汇集到王教授面前,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情况很不好,急性心力衰竭,伴有严重的心律失常。”王教授的脸色无比凝重。
“用了硝酸甘油和利尿剂,效果不明显。病人的心肌功能正在快速衰退。”“准备除颤仪!
”一阵忙乱之后,江振国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急转直下。心电监护仪上,
那条代表心跳的曲线,波动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了一条刺眼的直线。
“嘀——”刺耳的长鸣声,响彻整个房间。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王教授……”江海山的声音都在颤抖。王承德摘下口罩,满脸疲惫和无奈,
对江海山摇了摇头。“江总,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赵文秀两眼一黑,直接瘫倒在地上。江海山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江依珞呆呆地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滑落。
爷爷……就这么走了?不,不可能!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像一道闪电划过,
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脸。秦澈!他说过,老爷子会有一场大劫。他说过,神仙难救。
但他没说,他救不了!“他!找他!”江依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转身,
对着江海山喊道,“爸!快去找秦澈!只有他能救爷爷!”江海山浑身一震,
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对啊!那个年轻人!“他住在哪?我们去哪找他?
”“我不知道……”江依珞也急了,“我把他扔在了半山腰……”“查!动用所有关系,
就算把整个云城翻过来,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江海山对着手下咆哮道。整个江家,
瞬间行动起来。而此时,被宣布“临床死亡”的江振国,其实还有一丝微弱的生机吊着。
这丝生机,是我下午离开时,悄悄用一缕真气护住了他的心脉。这缕真气,
能保他十二个小时。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6我正在旅馆的床上打坐。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我接通了电话。“是秦先生吗?
”对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是我。”“秦先生!求求您,快来救救我们家老爷子吧!
他……他快不行了!”是江家的佣人,下午给我开门的那个。“地址。”我平静地问。
对方报出了云顶山庄的地址。我挂了电话,起身下楼。旅馆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被我惊醒。我扔下几张百元大钞,算是这几天的房费,然后走出了旅馆。门口,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已经停在那里,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恭敬地站在一旁。
江家的效率还算不错。我坐上车,车子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十五分钟后,
车子在江家别墅门口停下。别墅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如同冰窖。我走进客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震惊,有怀疑,
但更多的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期盼。江海山快步迎了上来,
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讨好。“秦……秦先生,您来了。”我没理他,径直朝楼上走去。
“秦先生,这边请。”江海山赶紧在前面引路。卧室里,一片狼藉。
王承德教授和他的团队还没有离开,他们正在做最后的努力,进行着心肺复苏。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徒劳。我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笔直的横线。
“都让开。”我的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王承德停下按压的动作,回头看着我,
眉头紧锁。“你是谁?这里是急救现场,请你出去!”一个年轻医生喝道。“王教授,
就是他!”江海山连忙解释,“他就是下午来的那位……”王承德打量了我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胡闹!病人心跳已经停止,你们居然相信一个江湖骗子?
”“他不是骗子!”江依珞突然开口,她的眼睛红肿,声音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王教授,求您了,让他试试吧!”王承德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不耐烦了。
“再耽误一分钟,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了。”我伸手,轻轻一拨,
挡在我面前的两个医生就不由自主地让开了。我从怀里的布包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檀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九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针尖闪烁着幽微的寒光。
7我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出手如电。银针精准地刺入江振国胸口的神封穴。
我的手指在针尾轻轻一弹。“嗡——”银针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鸣,
一圈无形的波纹荡漾开来。所有人都看呆了。尤其是王承德教授,他也是中医世家出身,
对针灸略知一二。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施针手法。这已经超出了“术”的范畴,
近乎于“道”。我没有停顿,第二根针,刺入膻中穴。第三根针,刺入巨阙穴。三针落下,
呈品字形,将江振国的心脉牢牢锁住。我将一丝《九转归元诀》的真气,通过三根银针,
缓缓渡入江振国体内。那缕真气,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清泉,
瞬间激活了他体内早已枯竭的生机。“嘀…嘀…嘀……”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
那条笔直的横线,突然跳动了一下。然后,又一下。虽然微弱,但确实是心跳!“动了!
动了!心电图有反应了!”一个年轻护士激动地叫了起来。整个房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