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是武林盟主的独女，秦筝。
他们叫我“天之骄女”，捧着我，敬着我。
直到我撞破了青云派掌门岳步离的腌臢事。
一夜之间，我成了修炼魔功的妖女。
我爹，那个永远把“大局”挂在嘴边的男人，亲手废了我的武功，挑断了我的手筋，把我扔进了乱葬岗。
他以为我会死。
那些“名门正派”以为江湖从此太平。
他们都想错了。
武功没了，手筋断了，但我还有脑子。
别人练剑，我摆弄齿轮。别人运气，我调配毒药。
十年后，江湖上多了个“千面人”。
没人知道我是谁，他们只知道恐惧。
我回来了。
不是来杀人的，那太便宜他们了。
我是来当个导演，请他们这些伪君子，亲口把自己画好的那张皮，一片一片撕下来，演一出好戏给我看。
准备好了吗？好戏开场了。
十年了。
我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也待了十年。
指尖划过一具刚刚成型的黄铜蝎子，冰凉的触感让我很舒服。蝎子的尾针上，淬着我新调的“三笑散”。
这毒不杀人，只是让人浑身发痒，痒到骨头缝里，然后控制不住地狂笑三小时。死不了，但比死难受。
这是我送给青云派张承山长老的开场礼物。
十年前，就是这个老东西，站出来“作证”，说亲眼看见我吸收月之精华，修炼魔功。
他说得绘声绘色，连我当时穿什么颜色的肚兜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我当时就纳闷，我爹书房里的房中术画本，怎么会跑到他床底下去了。
现在，该轮到他还债了。
张承山有个毛病，好色。尤其喜欢去城南的“春风楼”。
我的人，早就在他常去的那个雅间里，装好了东西。
我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平平无奇，是那种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路人甲”脸。这十年，我换过无数张脸，行走江湖，收集情报，布置棋子。
“千面人”这个名号，不是白叫的。
我提起装着黄铜蝎子的木盒，走出地下室。
春风楼里，老鸨看到我这张脸，露出一副标准的假笑。
“客官，一个人？”
我点点头，扔给她一锭银子。“要张长老隔壁那间。”
老鸨眼睛一亮，立马哈着腰把我引上楼。
“好嘞，您请。”
她不知道，整个春风楼的二楼，地板下面都已经被我的人掏空，铺满了传声的竹管和观察的孔洞。这里，是我的剧场。
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耳朵贴在特制的墙面上，隔壁的声音清晰传来。
是张承山那个油腻的声音。
“小桃红，来，给爷香一个。”
接着是一阵女人的娇笑和推拒。
我掏出一个小巧的竹哨，对着墙角的通风口，轻轻吹了一下。
一种极细微的，人耳几乎听不见的声波传了过去。
隔壁雅间，房梁上挂着的一个装饰香囊，受到声波震动，里面藏着的一个微小机括被触发。
一根比牛毛还细的钢针，无声无息地弹了出来。
钢针上，没有毒。
但它精准地刺破了张承山放在桌上那壶酒的油纸封口。
我笑了。
好戏，要开始了。
张承山这个人，好色之外，还好酒。但他又怕死，每次出门喝酒，都只喝自己带的陈年女儿红。
他以为自己带的酒最安全。
他不知道，我早就买通了他府里的一个下人，在他最爱的那几坛女儿红里，加了点“佐料”。
那佐料，是草木灰和另一种植物的汁液混合物。
无色无味，喝了也没事。
但一旦它遇到我黄铜蝎子上的“三笑散”，就会变成这世上最折磨人的痒药。
而“三笑散”，早就被我通过春风楼的通风管道，吹进了他的酒壶里。
隔壁，张承山果然喝下了那杯酒。
“好酒，好酒啊！”他还在那儿赞叹。
我掐着时间。
十，九，八……三，二，一。
“啊……啊嚏！”张承山打了个喷嚏。
然后，他开始挠脖子。
“怎么回事？有点痒。”
“张长老，是不是蚊子咬了？”小桃红的声音带着关切。
“不对，不对……浑身都痒！啊！痒死我了！”
张承山的叫声开始变调。
我能想象到他现在猴急的模样，一个道貌岸然的长老，在姑娘面前，把自己扒得精光，像条野狗一样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哈……”
他开始笑了。
一边笑，一边撕心裂肺地抓挠。
“救命……痒……哈哈……救我……哈哈哈哈……”
声音凄厉又滑稽。
春风楼的龟奴和老鸨冲了进去，看到的景象，足够他们笑一辈子。
堂堂青云派长老，赤身裸体，在地上抽搐，皮肤被自己抓得血肉模糊，嘴里却发出停不下来的狂笑。
整个春风楼都惊动了。
我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张诡异的笑脸。
这是“千面人”的标记。
我把纸条塞进一支小巧的袖箭里，对准隔壁的窗户。
“嗖”的一声。
袖箭带着纸条，精准地钉在了张承山旁边的柱子上。
做完这一切，我扔下几枚铜钱，施施然地下楼，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中。
人群里，我听见有人在议论。
“是千面人！又是那个千面人干的！”
“这青云派长老是造了什么孽？”
“谁知道呢，名门正派，背地里指不定多脏呢。”
听着这些话，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张承山，这只是开胃菜。
你这条命，我会留着。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守护的那个光鲜亮丽的青云派，是怎么一点点烂掉，臭掉的。
下一个，轮到谁呢？
我想了想，青云派那个负责财务的刘长老，好像最近……不太干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