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合同那一刻,沈聿清冷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许微然的影子。
” 我垂着眼,乖巧点头,心里却在冷笑。影子?恐怕他不知道,光越是耀眼,
影子才越是深邃。他爱上的那抹惊才绝艳的“月光”,不过是我多年前,
随手丢弃的一粒尘埃。后来,当我站在世界之巅,他猩红着眼问我能不能回头时,
我只是将一张律师函递到他面前,轻描淡写地说:“沈总,侵权的赔偿金,麻烦结一下。
”---01“一千万,买你三年。做许微然的专属画替,直到她拿遍国内所有金奖。
”沈聿的指节叩在冰冷的合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我摇摇欲坠的自尊上,
钉下了最后一颗棺材钉。我妈的手术费,还差最后两百万。我别无选择。
“我需要预支两百万。”我抬起头,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弧度。“乔安,别得寸进尺。
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替代品。”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攥紧了藏在身后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替代品。从大学开始,这个标签就如影随形。
只因为我的画风,与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女许微然有七分相似。可没人知道,许微然的成名作,
那副让她一举拿下金奖、被誉为“百年难遇”的《涅槃》,是我半醉时画下,
被她“不小心”拿去参赛的。那时的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铺天盖地的新闻将她捧上神坛。我去找她,她却哭得梨花带雨,说她不是故意的,
求我成全她。看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我选择了沉默。可我没想到,这份沉默,
成了我日后所有痛苦的根源。如今,许微然江郎才尽,画不出满意的作品,
于是沈聿找到了我。用一千万,买断我作为“影子”的未来。“怎么,不愿意?
”沈聿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屈辱,拿起笔,
在合同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合作愉快,沈总。”他看都没看我一眼,起身走到画架前,
那里摆着一幅许微然的画。画的角落,有一个极不显眼的签名缩写——XWR。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近乎贪婪地描摹着那个签名,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我要的,
是这种感觉,是她的灵魂。”他回头看我,眼神又恢复了冰冷,“你,能做到吗?
”我看着那幅画,那是我最熟悉的风格,也是我最痛恨的枷锁。我没说话,
只是走到另一张空白画架前,拿起画笔。调色,落笔,一气呵成。不过十分钟,
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便在画布上绽放,无论是笔触、光影还是色彩的运用,
都与许微然那幅画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沈聿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快步走到我面前,
死死盯着我的画,又扭头看看许微然的作品,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你……”我放下画笔,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沈总,现在,我可以预支两A百W万了吗?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丢在桌上。
“密码六个零。记住,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间画室一步。”说完,
他转身就走,背影带着一丝狼狈的仓促。我看着桌上的黑卡,心里没有半分喜悦。
这间位于顶层、拥有最好采光的画室,不过是一座用金钱堆砌的华丽牢笼。而我,是笼中鸟。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城市。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到账信息。
两百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立刻把钱转给了医院。做完这一切,
我才有力气打量这个即将囚禁我三年的地方。画室很大,各种顶级画材应有尽有,
简直是每个画家的天堂。可我的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上了锁的柜子吸引。
那是一个深棕色的实木柜,样式很旧了,与整个画室的现代风格格格不入。鬼使神差地,
我走了过去。锁是老式的密码锁。我盯着那四个拨轮,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伸出手,
指尖在冰冷的金属上犹豫片刻,然后缓缓拨动了数字。1-0-0-5。许微然的生日。
“咔哒”一声,锁开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02柜门应声而开,
一股陈旧的纸张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沓厚厚的素描本。我颤抖着手,
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熟悉的笔触,熟悉的画风,熟悉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构图习惯。
这些……全都是我的画。从我大一第一张像样的作品,到大三那年画下的半成品,
全都在这里。我一本本翻过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来了,大三那年,
我租住的公寓失窃,丢了一堆画稿。当时我以为是普通的盗窃,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原来从那么早开始,许微然和沈聿,就已经在算计我了。他们拿走了我的画,
抹去了我的名字,将我的心血,变成了许微然通往成功的垫脚石。而沈聿,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的是许微然“灵魂”的男人,他真正迷恋的,不过是我的才华。多么可笑,
多么讽刺。我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抱着那堆画稿,像个傻子一样,
在空无一人的画室里,哭得撕心裂肺。原来我不是替代品。我才是那个被替代的人。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才将我拉回现实。
是我的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乔小姐,你母亲的情况突然恶化,急需进行二次手术,
费用……可能还需要一百万。”一百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挂了电话,擦干眼泪,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
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亮。我拨通了沈聿的电话。“钱不够?”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我妈病危,还需要一百万。”我的声音有些沙哑。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知道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心里一片冰凉。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给,
但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大约半小时后,画室的门被推开。沈聿走了进来,
手里提着一个餐盒。他将餐盒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画稿,眉头微皱,
但什么也没说。“先吃饭。”他打开餐盒,里面是温热的饭菜。我没有动。“钱呢?
”他看了我一眼,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签了它,钱就是你的。
”我拿起支票,看清上面的字后,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那不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那是一份……人体器官捐赠志愿书。而需要签名的,是“乔安”。“你什么意思?
”我的声音在发抖。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抬眸看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沉。
“微然的心脏不太好,医生说,最好提前找好备用供体。你的血型,正好和她匹配。
”轰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要我的心脏。他竟然……想要我的心脏!这一刻,
我终于明白,他找我来,根本不止是做画替那么简单。我是许微然的画替,
也是她的“备用血库”,甚至……是她的“备用心脏”。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过后,
我反而冷静了下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我不签呢?”他似乎笑了一下,
那笑容却比冰雪还要冷。他走到我面前,弯下腰,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乔安,你猜,
如果我现在停了你母亲的医药费,她能撑多久?”03沈聿的威胁,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精准地插在我最脆弱的软肋上。我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带着颤抖。他很满意我的反应,
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蚂蚁。“签了它,
你母亲就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
比任何话语都更令人胆寒。我看着桌上那份薄薄的纸,却觉得它有千斤重。签下它,
我就是个随时可能被推上手术台的活体器官库。不签,妈妈可能连今晚都撑不过去。“沈聿,
”我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你就不怕犯法吗?”“犯法?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乔安,你是不是忘了,这份志愿书,是你‘自愿’签的。
”是啊,自愿。用我母亲的命来逼我“自愿”。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里的脆弱和恐惧已经被压了下去。“好,我签。”我拿起笔,在那份志愿书上,
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我的名字。写完最后一笔,我将志愿书推到他面前,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沈总,现在可以把钱给我了吗?”他拿起志愿书,
仔细看了看我的签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张一百万的支票给了我。拿到钱的那一刻,
我没有任何喜悦,只觉得浑身发冷。我立刻将钱转给了医院,然后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瘫坐在椅子上。沈聿没有离开,他就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画室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为什么不画了?”他突然开口。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你的画,比许微然更有灵气。”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大学的时候,
我看过你在画展上展出的作品,那幅《星空下的鲸》,比她所有的画都好。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看过我的画?他还记得那幅画的名字?那是我唯一一次,
用自己的名字和风格参加的画展。那幅画,也是我最满意的作品。可笑的是,那次画展,
许微然也参加了,并且凭借着模仿我的风格,拿了金奖。而我的《星key下的鲸》,
却因为“风格过于小众”而落选。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用“乔安”这个名字画过画。
“既然你看过我的画,那你应该知道,我和她,根本不一样。”我看着他,声音沙哑地问。
他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乔安,这个世界,有时候不看你是什么,
只看别人认为你是什么。”“所以,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许微然是天才,所以我活该被埋没,
甚至……活该做她的备用器官?”我的质问像一把刀子,刺向他,也刺向我自己。
他没有回答,只是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天,会有一个国际艺术品拍卖会。”他弹了弹烟灰,“我需要一幅能镇得住场子的作品,
以微然的名义。”这是命令,不是商量。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他明明知道我的画更好,却还是要我模仿许微然,去为她铺路,为她增光添彩。
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知道了。”我低声应道。他掐灭了烟,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
又停下脚步。“柜子里的东西,看完就烧掉。”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
砸在我的心上。他知道我看了。他什么都知道。门被关上,画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那满地的画稿,看着那份签了我名字的器官捐赠志愿书,心里一个疯狂的念头,
开始生根发芽。他要一幅能镇住场子的作品?好,我给他。我给他一幅,
足以掀翻整个艺术圈的,“惊世之作”。04第二天,拍卖会现场。我以沈聿助理的身份,
跟在他身边。会场里名流云集,衣香鬓影。许微然作为今天最受瞩目的青年艺术家,
被众人簇拥在中心,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她看到我时,眼里闪过轻蔑,
随即又换上那副温婉可人的笑容,挽住了沈聿的胳膊。“阿聿,你来啦。
”沈聿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淡淡地“嗯”了一声。许微然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自然。我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一串手链上,
那是一串由细小的星星和月亮组成的铂金手链,很别致。我记得这条手链。大二那年,
我为了买一套绝版的颜料,省吃俭用了一个学期。拿到颜料的那天,
我高兴地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就是我画的一张星月草稿。第二天,
许微然就戴着这条一模一样的手链出现在我面前,笑着说:“安安,你看,这是阿聿送我的,
是不是和你画的很像?他真懂我。”那时我还傻傻地以为,这只是巧合。现在想来,
沈聿恐怕早就通过各种方式,在窥探我的生活,窃取我的灵感,然后,
再把这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一样一样地,送到许微然面前。拍卖会开始了。
一件件艺术品被呈上,又被高价拍走。终于,轮到了许微然的“新作”。
当那幅名为《晨曦》的画被推上展台时,全场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那是一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作品。画面上,浓重的黑暗被一道道锐利的金色光芒撕裂,
光芒的中心,是一片灿烂的晨曦。无论是构图、色彩还是意境,都堪称完美,
充满了力量感和希望感。就连最苛刻的艺术评论家,都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介绍着:“这幅《晨曦》,是许微然小姐沉寂一年后的巅峰之作,
代表着她对艺术的全新理解……”许微然站在台上,享受着所有人的赞美和掌声,
脸上是得体的微笑。沈聿坐在我身边,身体微微前倾,黑眸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我从未使用过的小号,刚刚发布了一条动态。
动态很简单,只有一张图片,和一句话。图片,是这幅《晨曦》的局部细节图,
精确到了每一处笔触的痕迹。那句话是:“现场的朋友,可以打开手机的闪光灯,
照一下这幅画的右下角,有惊喜哦。”发布地址,定位在拍卖会现场。做完这一切,
我关掉手机,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台上的那幅画。好戏,才刚刚开始。很快,
前排就有人注意到了这条奇怪的动态。有人抱着好奇心,打开了手机闪光灯。一道,两道,
三道……当十几道手机闪光灯同时照在《晨曦》的右下角时,奇迹发生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颜料下,竟然缓缓浮现出了两个小小的,
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字母——Q.A。Qiao An。我的名字。
这是我最新研发的一种复合颜料,在正常光线下是透明的,但遇到强光照射,
就会显现出预设的颜色。全场一片哗然!“Q.A?这是谁?”“不是许微然画的吗?
怎么会有别人的签名?”“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代笔?”议论声像潮水一样,
向台上的许微然涌去。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难以置信地看着画上的那两个字母。她不知道,我交给沈聿的,是两幅画。一幅,
是摆在台上的《晨夕》。另一幅,是我用小号发出去的,真正的《晨曦》。而现在,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场。我站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上了展台。
我拿起主持人手里的话筒,看着台下脸色铁青的沈聿,和摇摇欲坠的许微然,
微笑着开口:“大家好,我叫乔安。Q.A,是我的签名。
”“至于这幅画……它确实不是许小姐画的。”“因为,它是我画的。”05我的话,
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会场里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震惊,有怀疑,
有好奇。许微然的嘴唇哆嗦着,指着我,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胡说!你这个骗子!
这明明是我的画!”“是吗?”我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
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麻烦,播放一下里面的视频。”很快,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里,是我从拿到画板,到调色,再到落笔,最终完成这幅《晨曦》的全过程。
视频经过了加速处理,但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无比。更重要的是,视频的右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