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家里的催婚，我租了个男友。他叫周屿，帅气，体贴，完美得不像真人。
我妈对他满意得不得了，当场就给了他一个大红包。周屿走后，我给他发消息。
红包分我一半。他回：不用，你妈给的钱，我都捐了。下个月你生日，
我再陪你演一场，这次免费。我有些感动，以为他对我也有意思。直到我爸出差回来，
指着家庭合照上，我那个失踪了十年的亲哥哥。这就是你哥，周屿。1.我爸的声音，
像一把生锈的钝刀，一寸寸割开我的耳膜。世界在我眼前碎裂成无数黑白像素点。合照上，
那个穿着蓝色海魂衫，笑得缺了颗门牙的小男孩，渐渐和我脑海里另一个身影重合。周屿。
那个我花三千块租来的，完美的假男友。我爸叹了口气，收起照片。他十年前走丢，
半年前才找到。他说不想太突然，怕你接受不了，就想用这个办法，先和你熟悉熟悉。
熟悉熟悉？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些心动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
他看我时专注的眼神。他为我挡开拥挤人群的手臂。他说下次免费时，我疯狂跳动的心。
原来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兄妹相认大戏。我感觉自己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在舞台上卖力表演，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我爸还在说：你哥也是一片好心。好心？
我抓起手机，冲进房间，反锁了门。客厅里传来我妈的声音，她刚买菜回来，兴奋地喊我。
溪溪，我买了好多周屿爱吃的菜，你快打电话叫他晚上过来吃饭啊！我妈的每一句话，
都像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在我脸上。我点开和周屿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戳得砰砰响。
哥，演得不错啊。消息发送成功的绿色气泡，显得格外刺眼。2.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周屿两个字。我直接挂断。他又打了过来。我再挂。第三次，我接起来，
开了免提，把手机扔在床上。周屿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可闻的急切。
溪溪，你听我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演技多好，把我耍得团团转？
我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声音冷得像冰。还是解释你早就知道一切，
就看着我像个小丑一样，因为你一句『下次免费』就心神不宁？电话那头沉默了。
死一样的寂静。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我只想戳穿他虚伪的面具。我只是好奇，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因为你扮演的假男友而心动，
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我没有！他立刻反驳，声音都变了调，
我看到你租男友的帖子，看到你的照片，我才知道是你。溪溪，我找了你们好多年。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怕你怪我，怕你这么多年已经忘了我。他的话，
我一个字都不信。别说了。我打断他，周先生，我们的合同已经结束了。钱货两清，
以后别再联系了。说完，我就要挂电话。他忽然说：我给你带了生日礼物。
我不需要。是你小时候最想要的那个，有星星灯的八音盒。我找了很久才找到。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八音盒，是我缠着哥哥要了很久，他答应我生日时一定送我的。
可没等到我生日，他就丢了。这件事，我只跟他说过。我在你家楼下。我猛地站起来，
冲到窗边。楼下路灯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仰头看着我的窗户。手里，
好像还提着一个礼品盒。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显得有些单薄。我妈还在客厅念叨：溪溪，
你怎么还不给小周打电话？菜都要凉了。我的头，疼得快要炸开。3.我最终还是下了楼。
不是心软，我只是想把话说清楚，然后彻底结束这场闹剧。我们约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
隔着半米的距离。他把那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递给我。我没接。周屿，或者我该叫你，哥。
我叫出那个称呼时，他的肩膀微微一颤，眼底有什么东西在闪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问。我说了，我只是想……和你重新认识。他把盒子放在我们中间的长椅上，
声音很低，用一个你不会抗拒的方式。所以你就骗我？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以为……我话没说完，但我们都懂。我真的以为，我遇到了爱情。
他看着我，满眼都是愧疚和无措。对不起，溪溪，是哥哥不好。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我。是一颗用彩色糖纸包着的水果糖。小时候，
我每次哭，他都会变戏法似的给我一颗这样的糖。他说，吃了糖，眼泪就不会苦了。十年了，
他还记得。我看着那颗糖，心里筑起的高墙，裂开了一道缝。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忘了她就在几十米外的楼上。溪溪！你跑哪去了？
我跟你说，我刚才问了你王阿姨，她说下个月十六号是黄道吉日，特别适合订婚！
你跟小周商量一下，我们把日子定下来好不好？我妈的大嗓门，在安静的夜里，
清晰地传到周屿耳朵里。我看到他的脸，瞬间白了。我脑子一片空白，心脏狂跳。
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看着我妈在电话那头兴高采烈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个失而复得却让我无比混乱的哥哥。我鬼使神差地，对着手机吼了一句。妈！
我们正在商量结婚的事！说完，我飞快地挂了电话。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撞击着胸膛。我抬起头，
对上周屿那双写满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很好。这下，我们两个都成了这场闹剧里，被捆死的蚂蚱。
4.结婚？周溪，你疯了？周屿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惊愕。
我从长椅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是你先开始的。我……他一时语塞。
是你先闯进我的生活，是你先打乱我的一切。现在，轮到你了。我看着他，眼神冰冷。
你得陪我演下去，直到我想出办法，跟我妈坦白一切。他皱着眉，
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这太荒唐了。荒唐？你一个失踪十年的亲哥，
摇身一变成了我租来的男朋友，这就不荒唐了？我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妈当真了怎么办？那也是你的问题。我把锅甩得干干净净，
谁让你当初表现得那么完美？完美到我妈非你这个女婿不可。周屿靠在椅背上，
一脸的生无可恋。这副样子，才让我找到了一点报复的快感。就在这时，我妈的电话又来了。
我按下免提，递到他面前。喂，妈。溪溪啊！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速度快！
妈妈支持你们！不过结婚是大事，得先见见亲家。你问问小周，他爸妈什么时候有空，
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把事情商量一下！我挑衅地看着周屿。他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我对着电话说：妈，他爸妈……我故意停顿，等着周屿自己开口。他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阿姨，我爸妈最近在国外旅游，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他的声音，
又恢复了那种温和有礼的调调。我妈有点失望：啊？那得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个还说不准，周屿的谎话张口就来，等他们回来，我第一时间带他们登门拜访。
挂了电话，我抱着手臂看他。可以啊，哥，业务很熟练嘛。他没理我的嘲讽，
只是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溪溪，这件事必须尽快结束。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我转身就走，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身后传来他无奈的声音。那个八音盒，记得拿上去。
5.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周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我们成了一对地下兄妹，
和一对地上情侣。为了应付我妈时不时的查岗，他不得不经常出现在我家。
他会带着我妈爱吃的水果，会陪我爸下棋，甚至还学会了修我家的下水道。我爸妈看他，
是越看越满意。只有我知道，他每次踏进家门，脸上挂着的完美笑容背后，藏着多深的无奈。
周末，我妈勒令我们必须约会，培养感情。我故意挑了一家很贵的情侣餐厅。周先生，
今天你买单。我翻着菜单，专挑贵的点。他点点头，没什么反应。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不用问，他给我倒了杯水，就当是这些年欠你的生日礼物。我心里一堵，
瞬间没了捉弄他的兴致。气氛有些沉闷。为了打破尴尬，他开始说起他这些年的经历。
十年前，他在公园和一个小朋友交换了玩具，跑远了去追滚走的弹珠，再回头，
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他被送到了福利院，后来被现在这个家的爸爸妈妈收养。
养父母对他很好，给他改了名字，让他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他们是很好的人。
他说这话时，眼神很温柔。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们？我忍不住问。他放下筷子，
认真地看着我。因为这里才是我的根。我总是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梦到你，梦到爸妈。
我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他顿了顿，继续说：几年前，我开始偷偷找。直到半年前，
我才通过一些线索，找到了爸爸。但他没敢直接告诉我妈和你，怕你们受刺激。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他是被我爸找到的。没想到，是他一直在找我们。心里某个地方，
悄悄地软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周溪？真的是你！好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