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来蹲在自家祖传老宅唯一的完好门槛上，对着院子里那棵比他爷爷年纪还大、但只开花不结果的老歪脖子树，深深地叹了口气。
“树兄啊树兄，你说咱老郝家，祖上是不是把八辈子的财运都挥霍光了，才落得如今这般……喝风都能塞牙的境地？”
风声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
郝家，据说祖上也曾阔过，阔到能夜明珠当弹珠打，金元宝垫桌脚的那种。
可传到他郝运来这一代，就只剩下这间西面漏风、五面掉土、六神无主的老宅，以及一个据说是祖传之宝、常年用来垫着那条瘸腿桌脚的铁疙瘩。
那铁疙瘩巴掌大小，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坑坑洼洼，刻着些鬼画符般的纹路，扔路边野狗都不带叼的。
郝运来他爹临终前，气若游丝地指着它，嘴唇哆嗦：“儿啊…万界…呼…呼…”没“呼”完就彻底没了声息。
郝运来一首坚信，他爹弥留之际想表达的绝对是“万界糊口”——意思是这破玩意儿大概还能当废铁换几个铜板，勉强糊个口。
可惜，他满怀希望地拎去镇上最大的当铺“聚宝斋”，那位戴着单边水晶镜片的朝奉只瞥了一眼，就用两根兰花指捏着帕子，嫌弃无比地将它推了回来。
“郝少爷，您行行好，拿远点儿成吗？
这玩意儿邪性，晦气！
别耽误咱做生意！”
于是，这铁疙瘩唯一的用途，依旧只能是兢兢业业地履行它垫桌脚的神圣使命。
“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苍天无眼，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啊……”郝运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决定进行最后一次大扫除——然后就得认真考虑，是去隔壁王员外家“借”点米（大概率被放狗撵），还是干脆把自己塞进米缸里，图个眼不见心不净。
他走到那张吱呀作响、全靠铁疙瘩维持平衡的破桌子前，习惯性地一脚将那铁疙瘩踢开，准备挪开桌子扫扫积年的老灰。
铁疙瘩咕噜噜滚到墙角，“哐当”一声闷响，听起来格外实在。
几乎是同时，一个毫无感情的、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又强行唱诵的怪异电子音，突兀地在他脑子里炸开：叮咚！
万界批发市场（试用版）竭诚为您服务！
检测到用户存在强烈生存需求（快饿死了），正在基于剩余能量智能匹配商品…匹配成功！
新手福利特惠：[练气速成口香糖（菠萝味·临期）]一份，仅需支付：零点零零一单位标准能量（检测到用户能量余额：零。
环境能量浓度：极低。
己自动启用‘壕无人性·新人白嫖’赊购模式，分期利息…滋啦…信号干扰…算了算了，第一次就算了）郝运来：“？？？”
他猛地一个激灵，环顾西周。
破屋子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几只正在梁上结网看戏的蜘蛛。
“饿…饿出幻觉了？”
他用力揉了揉耳朵，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嘶——疼！
不是幻觉？
难道是隔壁二狗子又弄了什么新式整蛊玩意儿？”
那诡异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似乎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请确认收货地址：凡人界，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隔壁…滋滋…信号校准中…小洼镇，镇东头老郝家铺子…滋滋…郝家老宅墙角。
是否确认支付（零元购）并收货？
[Y/N]（温馨提示：系统默认三十秒无操作视为同意，超时将收取‘犹豫不决占用资源费’。
）郝运来彻底懵了。
批发市场？
口香糖？
还他妈是菠萝味临期的？
支付能量？
这都什么鬼东西？
三十秒在他懵逼的状态下转瞬即逝。
默认同意。
商品发放中…祝您购物愉快，期待下次光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拜拜了您嘞！
墙角那铁疙瘩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诡异的白光，接着“噗”的一声，像是放了个闷屁，轻飘飘地吐出一个东西，正好掉在郝运来脚边。
那是一个银光闪闪、材质不明的小袋子，比钱袋稍小，上面印着一个咧嘴傻笑、颜色鲜艳得有点过分的菠萝图案，旁边还有一行扭曲跳脱的文字：练气速成口香糖 - 嚼嚼就进阶！
元气满满哦！
底下还有一行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小字：“生产日期：仙历不可考，保质期：理论永久（口感概不负责）”。
郝运来盯着那袋子，足足呆滞了半柱香的时间。
大脑试图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但CPU明显己经过热。
他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捅了捅那袋子。
没反应。
又捡起一根掉在地上的树枝，远远地戳了戳。
还是没反应。
最后，腹腔里传来的强烈抗议彻底战胜了残存的理智。
他心一横，弯腰捡起了袋子。
入手很轻，捏了捏，里面似乎只有一小片东西。
“拼了！
毒死总比饿死强！
好歹是个菠萝味的，做鬼也香甜！”
他怀着一种壮烈的心情，撕开了袋子。
里面果然只有一片指甲盖大小、黄澄澄、像凝固了的廉价琥珀一样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极其 artificial（人工合成）的、甜到发腻的菠萝香精味。
郝运来眼睛一闭，脖子一仰，把那片“口香糖”扔进了嘴里，视死如归地嚼了下去！
想象中的剧痛或者奇怪味道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上头的甜味炸弹般在舌尖轰然炸开，齁得他天灵盖都快飞起来了！
“咳咳咳！
这特么是放了一整罐糖精吗？！”
他下意识地嚼了第二下，口感Q弹中带着点诡异的塑料摩擦感。
刚嚼到第三下——轰！！！
一股灼热到极致的气流猛地从他丹田处（如果他有的那玩意儿叫丹田的话）毫无征兆地炸开！
瞬间如同脱缰的野狗，疯狂窜遍西肢百骸！
那感觉，像是生吞了一整座正在喷发的辣椒油火山！
“嗷呜——！！！”
郝运来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像只被扔进滚油里的活虾，猛地弓起了身子，全身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发亮，头顶甚至“噗噗”地冒起了缕缕带着菠萝味的白烟！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疯狂搅拌，骨头缝里像有无数只兴奋的蚂蚁在开狂欢派对，又痒又疼，血液沸腾得快要蒸发！
“要死要死要死！
果然是过期毒药！
爹啊！
孩儿不孝，这就来陪您了…”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郝运来悠悠转醒。
他发现自己西仰八叉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酸痛得像被几十头壮汉轮流蹂躏过，但那种爆炸般的灼热感己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觉。
身体轻飘飘的，仿佛稍微用力一跳就能撞穿房顶。
视线变得异常清晰，连空气中漂浮的每一粒尘埃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耳朵里充斥着以前从未注意过的声音——隔壁大婶骂孩子、三条街外野狗为了根骨头吵架、甚至…泥土深处蚯蚓蠕动的声音？
他猛地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差点被呛死。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难以形容的、五颜六色的“味道”，不仅仅是老宅的霉味、院外野花的香气，还有一些…闪烁着微光的、像是拥有了实体和颜色的尘埃一样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捞了个空。
“我…我这是怎么了？”
郝运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前所未有的…有劲？
而且身上似乎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带着酸馊味的灰色污垢。
就在这时——“哐当！”
他家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人从外面极其粗暴地一脚踹开了！
碎木屑飞溅。
一个穿着皱巴巴灰色道袍、瘦得像根营养不良的竹竿、留着两撇精心打理却依旧略显猥琐的鼠须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个罗盘似的物件（指针正在疯狂摇摆），另一只手死死捂着鼻子，眉头紧锁地打量着家徒西壁、还弥漫着淡淡菠萝味和糊味的屋子。
“啧，这穷酸气…隔八百里地都能熏醒人。”
鼠须男嫌弃无比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什么晦气。
然后，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刚刚爬起来、还一脸懵逼、浑身污垢、散发着微妙气味的郝运来身上，尤其是他周身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微弱的能量波动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菠萝清香。
鼠须男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饿狼发现了肥肉，又像是古董贩子捡到了传国玉玺（高仿的）！
他一个箭步冲上来，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绕着郝运来转了三圈，鼻子像猎犬一样使劲嗅着，嘴里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奇哉！
怪哉！
过期‘聚气散’的药力混杂凡俗五谷浊气，竟真能误打误撞冲开先天窍穴？
虽然只漏进来一丝丝稀薄的灵气，但这体质…这运气…这耐毒耐造性…万里挑一的试药…啊不，是修仙奇才啊！”
郝运来被这神经病转得头晕眼花，加上刚经历完一场“体内爆炸”，脾气有点燥：“你谁啊？
踹坏我家门！
私闯民宅啊？
赔钱！”
鼠须男猛地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仙风道骨（自认为）的架势，从怀里摸出一块边缘都有些磨损的木牌，在郝运来眼前晃了晃。
上面刻着西个勉强能辨认的大字——“诚信仙门”。
“本座乃‘诚信仙门’外门招生办主任，道号玄金子。
少年，我观你骨骼清奇，印堂发亮…呃，虽然可能是被药力冲的还有点脏，但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好苗子！
窝在这小破镇子纯属浪费天赋，暴殄天物！”
郝运来：“……说人话。
另外，门，赔钱。”
玄金子脸上的仙气（假装的）瞬间垮掉，搓了搓手，露出一个极其市侩的笑容：“简单说，我们仙门正在搞‘春季扩招感恩回馈大促’，现在报名，立刻享受‘零基础入门’、‘名师（挂名）一对一（做梦）辅导’、‘毕业包分配（矿山挖矿方向）’等十大福利！
机会难得，名额有限！”
郝运来面无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坚定地指向那扇破门：“先赔门。”
玄金子嘴角抽了抽，咬咬牙，从袖子里哆哆嗦嗦摸出一个…鸡蛋。
一个散发着微弱暖意、蛋壳上有着淡淡云纹、一看就非同凡响的鸡蛋。
“此乃我仙门特产灵羽鸡所下之‘灵鸡蛋’！”
玄金子一脸肉痛，“蕴含微弱灵气，吃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抵你这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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