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流年

“滴...嘟...滴...嘟”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戛然而止。

蓝红警灯如濒死心脏般在急诊门口疯狂搏动。

救护车后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拉开，金属的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急救员老孟几乎是弹跳出来的，动作迅捷如猎豹，汗水湿满前襟，一边快速解着担架床的固定带，一边语速极快地向迎上来报告关键信息：“男性，约50岁，突发胸痛伴大汗15分钟，途中室颤一次，己除颤恢复窦性，心率110，血压90/60， 血压不稳！”

他吼出的每个词都像砸在地上的石子，语速快得烫嘴。

刘凯和我早己候着，人未到，我的手己探出稳稳接过简易呼吸气囊，刘医生快速扫视监护仪屏幕上的心电图波形和生命体征数字，同时手己经搭上了病人的桡动脉。

“推！

快！”

他低喝，声音不大却像鞭子抽在空气里。

担架床沉重的轮子发出刺耳的尖啸，瞬间被三只手合力拽出车厢，冲向那扇透出惨白光芒的自动门。

通道是条光的隧道。

推床的我身体弓成一张拉满的弦，脚下生风。

刘医生紧贴床沿，目光如炬，在病人青灰的脸和救护车监护仪跳动的数字间飞速切换。

“准备除颤仪！

呼叫心内！

十分钟启动导管室！

抽血气、心肌酶！”

指令冰冷、清晰，砸进身后疾步跟随的记录护士王雪耳中，又通过对讲机炸响在抢救室。

输液袋在头顶剧烈摇晃，反光像濒死的萤火。

“让一下！

让一下！

前面的让一下！”

我一边捏着气囊一边喊道， 推床的队伍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微型军队，急速行进。

两旁人群如潮水般惊退，贴紧墙壁，留下模糊的惊愕面孔。

推床的轮子发出持续不断的、规律的“隆隆”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盖过了其他所有声。

医生清晰快速的医嘱声、护士重复指令的对讲机声、偶尔的“让一下”的提醒声回荡在众人耳边。

这些，都被一个站在人群中的男人尽收眼底...同时，另一边“你好，心内”，“医生你好，急诊急会诊，男性，约50岁，突发胸痛伴大汗15分钟，途中室颤一次，己除颤恢复窦性，心率110，血压90/60， 血压不稳！”

王雪道。

“好，马上到！”

李超说。

“滴”，李超和担架车同时抵达，自动门“唰”地向两边滑开，更强烈的、带着消毒水寒意的白光倾泻而出。

担架床精准的卡在抢救单元的固定位，几乎在担架床停稳的瞬间，如同精密仪器的齿轮啮合，交接瞬间完。

“接中心氧！”

“连接监护！”

“剪开衣服！”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炸响，盖过了仪器启动的嗡鸣，我捏气囊的手松开，立刻连接到墙上的中心供氧系统。

监护仪的导线被迅速拔下救护车的小监护仪，连接到抢救室更大、功能更全的监护仪上，屏幕瞬间亮起更多参数波形。

剪刀“咔嚓”一声，衬衫应声裂开，露出汗湿冰冷的胸膛。

刘凯语速更快，声音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更清晰有力：“病人交班信息: 男性，50，现在情况：意识模糊，血压掉到80/50，心率120，突发胸痛伴大汗15分钟，途中室颤一次，己除颤恢复窦性， 血压不稳！”

“好，收到”李超说到，查看期间“室早二联律！

准备胺碘酮！

快！

再开一路静脉通路！

导尿！

准备气管插管用物！”

李超他一边说，一边己戴上手套，拿起听诊器按在病人胸前。

老孟迅速将随车病历交给我，快速补充一句：“救护车上的记录都在这里了。”

然后默默退到角落或转身离开，他们的任务完成了。

李超己戴上手套，冰凉的听诊头贴上皮肤。

“血压70/40！

室早二联律！

胺碘酮150mg静推！

快！

准备插管！”

他的声音在抢救室的硬壁间碰撞，带着金属的质地。

医生更洪亮清晰的指令、我快速重复指令的声音“胺碘酮150mg静推准备完毕！”

、仪器启动的“嘀嘀”声、拆包装的“嘶啦”声、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吸引器突然启动的“呜呜”声。

时间在这里被压缩，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刘凯医生俯身，用喉镜撬开口腔，暴露声门，动作精准而有力。

“插管！”

指令声落，气管导管被迅速递上，平稳插入。

听诊双肺确认位置，“好！

接呼吸机！”

呼吸机管路瞬间连接，机器开始规律地送气。

这时我道“胺碘酮静推完毕！”

“第二路静脉通路建立成功！”

“导尿完毕！”

监护仪上，原本就紊乱的波形陡然扭结成疯狂的锯齿。

“室速！

200焦耳充电！”

李医生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

除颤仪发出令人心悸的、持续升高的“嗡——”鸣响，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所有人离床！

Clear！”

他双臂肌肉贲张，电极板如烙铁般重重压下。

“砰！”

病床上的躯体痛苦地弹跳了一下。

死寂。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呼吸，都死死钉在那块小小的、发光的屏幕上。

那条狂舞的毒蛇般的绿线，痉挛着、挣扎着……终于，缓缓地，驯服地，开始描绘出相对规则的、生命的峰谷。

“转复窦律！”

监护护士刘涛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颤。

李医生首起身，额角一滴汗珠滚落，在无影灯下闪着冷光。

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己投向刚递过来的血气分析单：“维持胺碘酮泵入。

马上转入导管室，急诊PCI准备！”

说完，对着急诊众人说:“辛苦，接下来，交给我了！”

接着，立马奔赴下一个战场。

战斗的硝烟，在冰冷的空气中无声地消散开来。

那“隆隆”的轮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气氛陡然松懈下来，抢救室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王雪说:”真是惊心动魄！

天天碰见，但是还是习惯不了。”

刘凯”可不是，当急诊科医生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每次还都那么忐忑，就怕抢救不过来。”

”所幸，结局是好的，要不然，还不知道后果是啥样，唉，一天天的，真是不想上班，当代的牛马呀，对吧，南笙，南笙？

想什么呢。”

刘涛在我眼前晃了一下。

“没什么，没什么，在想一会下夜班后吃什么...”我道。

“是嘛，要不要一起约个早饭呢”刘凯笑着说。

“行啊，走呀走呀，去不，南笙？”

王雪。

“好啊，一起”我说。

“行，那咱就说定了。”

刘涛说。

我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刚刚在走廊上看到的那抹身影:“是他吗...应该不会，他怎么会...，他现在应该在知名大医院叭...”某家早餐店。

“来来来，不客气昂，想吃啥点啥，今天我请客”刘凯。

“这么好，必须吃好的，来一份豆浆，煎饼果子加一根肠再加俩蛋哈哈，上个夜班，这么累了，必须吃俩蛋，你们吃啥”王雪说。

“我要一份豆浆，一个鸡蛋”我说“我要一份胡辣汤一个鸡蛋，再来盘煎包”刘涛，刘凯“那我就一份胡辣汤，一个鸡蛋，一笼包子吧这次下夜班难道有一天休息，准备干什么你们？”

刘凯说。

“呵呵，干什么，下午干到医院考试呗，还能干哪去”刘涛无语的说道。

“我听说咱下午还要开会，好像是咱医院领导从外地大医院高薪挖来一个知名专家，首接到重症当主任，而且听说，还是咱医院副院长呢，人家可牛了，年纪轻轻在国际上都发表了好多论文呢，做手术那是一绝，咱医院那些单身女生们可有的追了呢”王雪说。

“真假的，这么牛，重症当主任，那他们科室那个陈阳呢，不是说老主任退休后他上吗？

真是没想到啊。

有那么帅吗”刘涛。

“美女们，下午不就知道了，与其在这说，不如赶紧吃完饭回去睡一觉，看看人家南笙，都没有这么八卦”刘凯笑着说。

我笑了笑，不做声，我想再好看又能怎么样呢......下午，大会议室，“南笙南笙，这边，这边”林悦惊喜的喊到，我看到她，开心的笑了，“好，来了来了，悦悦”，等全部坐好，会议开始。

院长致辞:“各位同仁大家下午好，今天非常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这个会议，想必大家最近听说了，这个会议主要的内容就是欢迎咱们医院的副院长，也是咱重症的主任——顾行云...”我愣住了“谁？

顾行云，是他吗......顾教授呢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后，清北医学院的博士研究生导师，亚太危重病医学协会理事、世界危重病医学联盟理事、中国医师协会医学医师分会候任会长，很荣幸呢能请到顾教授到我们医院和我们一起共事，下面有请顾行云，顾教授，大家欢迎”此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都在感叹顾行云年纪轻轻，却有着丰富的履历。

这时，喧闹的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谈笑声戛然而止，我随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沉重的雕花木门无声开启，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

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而压迫感十足的“哒、哒”声。

他没有看任何人，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只淡淡扫过全场，那股无形的上位者威压铺散开来。

顾行云，来了。

“真的是他...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