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抱着新领的课本转过教学楼拐角，忽然听见金属栏杆被砸出闷响。
"这是第几次了？"教导主任的怒喝震得走廊回音阵阵，"月考作文交白卷，早自习翻墙买奶茶，现在还敢在教师办公室门口玩滑板？"梧桐叶沙沙摇晃，穿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斜倚栏杆。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正转着银灰色魔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六色色块间翻飞，仿佛在弹奏某种无声的乐器。
"江逾白！"主任的文件夹重重拍在窗台，"别以为次次考第一就能为所欲为！"魔方最后一块蓝色归位时，少年终于抬头。
树影掠过他冷白的面容，眼尾一颗浅褐色泪痣跟着睫毛轻颤："您说完了？"声音清冽如初春化开的溪水，"那我去上竞赛课了。
"林小满被这场景钉在原地。
怀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突然滑落，哗啦啦砸在地上。
空气瞬间凝固。
江逾白转身时带起一阵薄荷气息，掠过她涨红的脸颊。
他弯腰捡起那本紫色封皮的习题册，指尖在"林小满"三个工整的楷体字上顿了顿。
"转学生？"他忽然笑了，泪痣在阳光下像粒碎钻，"建议你换个地方看热闹。
"修长手指夹着习题册递过来时，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链，挂着枚小小的雨燕吊坠。
这抹银光刺得小满眼眶发酸。
十年前老弄堂里，戴同款手链的小男孩把摔哭的她背回家，杏花落满他柔软的发梢。
"你..."她刚要开口，江逾白已经走远。
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胀，像只拒绝停泊的帆。
2·余弦定理物理竞赛辅导课教室飘着速溶咖啡的苦香。
林小满把《费曼物理学讲义》竖起来，偷偷打量讲台上的少年。
江逾白握着粉笔讲解洛伦兹变换，袖口卷到手肘，雨燕手链随动作轻晃。
当他写下最后一个希腊字母时，粉笔"啪"地断成两截，骨碌碌滚到小满脚边。
"第三排发呆的同学。
"他忽然敲敲黑板，"解释下钟慢效应。
"小满触电般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窗外蝉鸣突然喧嚣，她盯着少年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枚银色校徽，逆光看像团小小的月亮。
"就是...运动的钟会变慢？"她声音发虚，"比如坐飞船的人衰老得更慢？"教室里响起零星嗤笑。
江逾白用断掉的粉笔头在公式旁画了颗彗星："正确答案是观察者会看到对方的钟变慢。
下次打瞌睡记得选后排——尤其是当你连参考系都搞混的时候。
"下课铃解救了她。
小满抱着书包想溜，却被阴影罩住。
江逾白倚着课桌，指节叩了叩她摊开的笔记本："推导过程错了三步，要补课吗？"夕阳穿过他指缝，在草稿纸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小满突然发现他虎口有道月牙形疤痕，和她记忆里那个总是擦伤的小男孩重叠。
"为什么帮我？"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少年抽走她夹在书页间的银杏叶书签，对着光端详叶脉："物理老师让我带竞赛生。
"他忽然将叶片弹向窗外，"但教笨蛋真的很费劲。
"3·带电粒子周五的图书馆顶层像被施了静音咒。
小满在第7次写错拉格朗日方程时，钢笔尖"咔嚓"折断，蓝墨水在稿纸上晕出朵忧郁的花。
对面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
江逾白把《量子力学导论》推过来，扉页上他的字迹锐利如刀："电磁场中带电粒子运动轨迹由初始条件决定，就像..."后面的话被涂改成凌乱的公式。
"就像什么？"她忍不住问。
少年正在转笔，金属钢笔在他指间开成银花。
他忽然倾身靠近，小满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就像你每次都会在第三题犯错。
"呼吸拂过她耳尖，"这么喜欢我画的星云图？"小满这才发现自己的草稿纸边缘不知何时爬满星座简笔。
她慌忙去捂，手腕却被轻轻扣住。
江逾白的拇指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解题要专心。
"他指尖的温度顺着血管灼烧，小满感觉心跳快得像粒子对撞。
书架缝隙漏进的阳光在地面游移，将他们的影子绞成解不开的结。
当江逾白突然松开手时，小满才发现他耳机线缠住了自己的发卡。
他低头解缠绕的细线，发丝擦过她滚烫的耳垂："下周末市物理竞赛，要来看吗？"玻璃窗映出少年发红的耳尖，小满忽然想起被遗忘在书包夹层的旧照片——六岁的她踮脚给小男孩别发卡，杏花落满他肩头。
4·暗夜密码周五的晚自习，校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笼罩。
电闪雷鸣中，教室的灯光骤然熄灭，整个校园陷入一片漆黑。
林小满抱紧双臂，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物理实验室，她记得江逾白说过，今晚他会在那里准备竞赛资料。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林小满推开门，看见江逾白正坐在实验台前，面前摊开着一本笔记，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你怎么来了？”江逾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停电了，我……我有点害怕。”
林小满小声说。
江逾白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手电筒递给她：“坐过来吧，正好有些问题想和你讨论。”
两人坐在实验台前，讨论着竞赛的题目。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窗户被吹开，雨水灌了进来，浇灭了蜡烛。
黑暗中，林小满下意识地抓住了江逾白的手臂。
“别怕，只是蜡烛灭了。”
江逾白轻声安慰道，他摸索着找到手电筒，却发现电池没电了。
“门锁好像也出了问题，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江逾白检查了一下门，眉头微微皱起。
林小满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害怕地靠近江逾白：“那怎么办？”江逾白思考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电子设备：“我有办法，这个是摩尔斯电码发送器，我们可以用它向外面发送求救信号。”
在江逾白的指导下，林小满开始学习用摩尔斯电码发送信息。
手指在发送器上跳动，灯光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他们的秘密。
“其实，这条手链……”江逾白突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是我小时候的一个约定。
我答应过一个女孩，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去看流星雨。”
林小满的手顿住，她屏住呼吸，等待着江逾白继续说下去。
“那个女孩，就是你。”
江逾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忘记。”
林小满的眼眶湿润了，她紧紧握住江逾白的手：“我也没有忘记，我一直在等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呼喊声，救援的人来了。
灯光重新亮起，照亮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
5·雪夜方程式平安夜，校园里一片银装素裹。
林小满和江逾白是最后离开教室的人，他们在校园里漫步，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今晚的雪真美。”
林小满抬起头，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瞬间融化。
江逾白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是啊，很美。”
两人走到教学楼前，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手机的电量也所剩无几，他们被困在了寒冷的雪夜中。
“看来我们要在这里度过一个特别的平安夜了。”
江逾白无奈地笑了笑。
林小满冻得瑟瑟发抖，江逾白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冷吗？”林小满摇摇头，看着江逾白在地上用粉笔写下热力学公式：“你在做什么？”“计算一下这栋楼的热量散失，看看我们能坚持多久。”
江逾白认真地说。
暖气余温在玻璃窗上凝成霜花，林小满哈出的白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泽。
江逾白的大衣带着松针与石墨的气息笼住她，袖口滑落的雨燕手链擦过她冻红的耳尖，在雪地里折射出细碎的星芒。
"人体每小时散失约420千焦热量。
"江逾白的粉笔尖在瓷砖地面刮出淡青色轨迹，克拉珀龙方程在他指尖盛开成冰晶状，"假设密闭空间体积56立方米，空气导热系数0.024W/(m·K)——"粉笔突然折断，他蹲身的动作掀起细小气流。
林小满看见少年后颈未被衣领遮盖的皮肤泛起冻伤的淡红，像雪地里挣扎绽放的梅。
她悄悄把暖宝宝塞进他掌心，指尖触到他掌纹里未洗净的粉笔灰。
"这里。
"江逾白忽然用笔尾圈住某个微分项，"温度梯度随时间变化的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