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季延舟结婚十年，是朋友眼中最坚定的丁克夫妻。三年前，我因病切除子宫，
他握着我的手说会爱我一辈子。今天是他父母的金婚宴，阖家欢乐。
一个六岁的男孩却突然跑过来，抱住季延舟的腿，甜甜地喊“爸爸”。我愣在原地，
婆婆笑着将孩子揽入怀中，满脸慈爱。“书书啊，这是延舟的儿子，叫季朝夕。你看，
多可爱。”季延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生不了，但顾家不能无后。”“朝夕的生日，
是你手术后第二天。”“我们全家都瞒着你，就是怕你多想。”“你反正也不能生了，
就当是我们的孩子，好好养着吧。”1我看着季延舟，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
他的脸部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就当是我们的孩子？”我重复着他的话，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个叫季朝夕的男孩从他母亲怀里接过来，
动作熟练地抱起。男孩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我从手术台上醒来，他握着我的手，
眼眶通红地说：“书书，没关系，我们有没有孩子都一样，我只要你。”原来，
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另一个女人，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我成了整个家族里，
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傻子。宴会怎么收场的，我记不清了。我像个提线木偶，
被季延舟塞进车里，带回了这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地方。别墅里一片漆黑，他没有开灯，
径直去了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明天妈会把朝夕送过来，他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我们隔壁。”他靠在吧台上，声音在黑暗中听不出情绪。“季延舟，”我开口，
喉咙里带着血腥味，“你把我当什么？”他喝了一口酒，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书，你是个聪明人。事情已经这样了，闹开了对谁都没好处。”“你还是季太太，
朝夕以后会叫你妈妈。顾家不会亏待你。”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好像是在施舍我一个天大的恩惠。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放下酒杯，一步步向我走来，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没有资格不同意。”他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主治医生，
三年前为我做手术的李医生。“温太太，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只是忽然想起，
您明天是不是该来复查了？”我握着手机，脑子里嗡的一声。三年前，
就是婆婆“多方打听”，给我找来了这位妇科权威李医生。也是他，拿着我的检查报告，
一脸沉痛地告诉我，我的病情恶化，必须切除子宫，才能保命。2第二天上午，
婆婆果然带着季朝夕来了。她笑得满脸褶子，仿佛昨天那个残忍地揭开我伤疤的人不是她。
“书书啊，你看朝夕，长得多像延舟小时候。”季朝夕躲在婆婆身后，探出半个脑袋，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我。婆婆将孩子推到我面前，“快，叫妈妈。
”孩子抿着嘴，不说话。婆婆的脸沉了下来，语气却依旧温和：“这孩子，怕生。
以后你多带带就好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朝夕的注意事项。
他不吃胡萝卜，对海鲜过敏，晚上睡觉要开着小夜灯，
喜欢听《小王子》的故事……”密密麻麻，写满了整整一页。我看着那张纸，
感觉像一个巨大的笑话。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了解，现在要我这个“替代品”来执行。“妈，
我有点不舒服，想上楼休息一下。”我没有接那张纸。婆婆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不懂事。延舟工作忙，以后朝夕就要你多费心了。”她把纸硬塞进我手里，
拉着季朝夕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了动画片。我捏着那张纸，慢慢走上楼梯。
路过书房时，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季延舟的书房，我很少进来。我推开门，
里面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在书架的最顶层，放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
我以前问过他里面是什么，他只说是大学时的一些旧东西。我踩上凳子，取下盒子。
锁很简单，我用一根发夹轻易就捅开了。里面不是什么旧书，而是一沓照片。照片上，
季延舟和一个眉眼弯弯的女孩笑得灿烂。他们穿着学士服，在毕业典礼上拥抱。
他们在雪地里打雪仗，女孩的鼻尖冻得通红。他们在海边看日落，季延舟从背后抱着她，
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那个女孩，我见过。我手术后，季延舟拿给我看过一张照片，
说是他远房表妹，刚生了孩子，长得很可爱。照片上的婴儿，就是季朝夕。
而抱着婴儿的那个女人，就是照片上这个女孩。她叫楚月。婆婆口中，
季延舟那段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楼下传来季朝夕的哭声，夹杂着婆婆不耐烦的训斥。
“哭什么哭！说了你妈妈很快就回来了，你这个新妈妈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
”我慢慢合上盒子，放回原处。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点点失去温度。
3我开始扮演一个合格的“后妈”。季延舟和婆婆都很满意我的转变。他开始像以前一样，
回家时会给我带一些小礼物，虽然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度。婆婆也时常过来，
对着邻居和朋友夸我贤惠大度。只有季朝夕，始终对我保持着距离。他会喊我“阿姨”，
而不是“妈妈”。吃饭时，他会把我不小心夹给他的胡萝卜挑出来，扔在桌上。晚上，
他会抱着枕头去敲季延舟的房门，“爸爸，我怕黑。”季延舟就会让我去客房睡。
我躺在冰冷的客房里，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我没有去质问，也没有去哭闹。
我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做了梳理和转移。季延舟对我一向大方，
结婚十年，送我的房产，珠宝，股票，加起来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他以为这些东西，
连同“季太太”这个头衔，就能把我牢牢绑住。我还联系了阿哲，我大学时的学长，
现在是一名私家侦探。“帮我查三件事。”我在电话里对他说。“第一，一个叫楚月的女人，
和季朝夕的全部资料。”“第二，三年前，给我做手术的李医生，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特别是他的财务状况。”“第三，帮我搞到季延舟公司的内部财务资料，越详细越好。
”阿哲在那边沉默了一会，“书书，你确定要这么做？季家不好惹。”“我确定。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好。”他答应下来，“给我点时间。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一天天过去。我每天对着季朝夕微笑，给他讲故事，陪他搭积木。
他看我的眼神，从警惕，慢慢变得有些依赖。有一次，他玩耍时摔倒，膝盖磕破了，
我抱着他去处理伤口。他趴在我怀里，小声地问：“阿姨，我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给他上药的手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她很久没来看我了。她说，
是你抢走了爸爸，不让她见我。”我看着他酷似季延舟的眼睛，心里一片荒凉。原来，
在孩子心里，我从一开始就是个坏人。晚上，季延舟因为一份文件回来得很晚。
他看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有些意外。“怎么还没睡？”“等你。”我站起来，
走到他面前，帮他解下领带。他很享受我的温顺，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
“今天朝夕跟我说，想他妈妈了。”我状似无意地提起。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小孩子乱说话，你别放在心上。”他避开我的眼睛，“楚月她……身体不好，在国外休养。
”又是一个谎言。阿哲前几天刚发给我楚月的照片，她正挽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在一家高档商场里购物，笑得春风得意。我的心彻底冷了。这个男人，
为了他的白月光和私生子，把我骗得好苦。季延舟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他抓住我的手，
语气放软了一些。“书书，我知道你委屈。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旅游，就我们两个。
”我抽出手，笑了笑，“好啊。”他以为我信了。他不知道，我等的根本不是一场旅行。
我等的是阿哲的消息，等的是一个彻底掀翻棋盘的机会。就在这时，季延舟的手机亮了一下，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延舟，我下周回国。发信人，是楚月。季延舟看到信息的瞬间，
眼神里迸发出的光彩，是我从未见过的。他迅速删掉了信息，然后抬头看我，
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公司的事，我先去书房处理一下。”他落荒而逃。我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几乎要笑出声来。季延舟，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4楚月回国的消息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上。季延舟开始变得心神不宁。他会对着手机出神，
开会时走神，甚至有一次，把给季朝夕买的玩具赛车，错喊成了楚月的名字。婆婆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她把我叫到一边，旁敲侧击。“书书啊，男人嘛，总有点过去。你现在最要紧的，
是把朝夕当成自己的孩子，抓牢延舟的心。”“只要朝夕跟你亲，延舟就不会动别的心思。
”我低着头，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心里却在冷笑。抓牢他的心？他的心，
从来就没在我这里。周末，季延舟说公司有重要的应酬，很晚才回来。
我却在阿哲发来的照片里，看到他带着季朝夕和楚月，在游乐园里玩得不亦乐乎。
楚月抱着季朝夕，季延舟站在她身边，温柔地为她擦去嘴角的冰淇淋。他们三个人，
才像是一家。而我，不过是个鸠占鹊巢，又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小丑。我把照片保存下来，
一张一张，看得仔细。然后，我给阿哲回了消息。“李医生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有点眉目了。他三年前突然辞职，举家移民，对外说是为了孩子的教育。但我查到，
他移民前，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五百万的巨款，来源不明。”五百万。买断一个医生的良知，
也买断了我做母亲的权利。我的手抖得厉害。“他在哪里？我要见他。”“书书，你冷静点。
他现在很警惕，不好接近。”“我有办法。”我放下手机，走到季朝夕的房间。
他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楚月的电话。电话是阿哲给我的，他说楚月换了新号码，
但季延舟手机里存的还是旧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喂，哪位？
”楚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不耐烦。“楚小姐，我是温书。”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后，
她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得意。“哦，是季太太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延舟让你打的？”“我想跟你谈谈。”我说，“关于季朝夕的抚养权。”“抚养权？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温书，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朝夕是我的儿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明天下午三点，城南咖啡馆。你一个人来，否则，你会后悔的。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我赌她会来。因为她的贪婪，和她的不安。第二天，
我化了一个精致的妆，选了一件季延舟送我的，最新款的香奈儿连衣裙。我到咖啡馆的时候，
楚月已经在了。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却依然清丽动人。她看到我，
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但很快就被高傲取代。“说吧，找我什么事？”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我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我名下所有不动产的转让协议，签了字，它们就都是你的。
”楚月愣住了。她拿起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看，眼睛越睁越大。“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发颤。“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净身出户，成全你和季延舟。”我看着她，
一字一句地说，“但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我要季朝夕。”楚月猛地抬起头，
眼神锐利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戳出两个洞。“你疯了？”她把文件拍在桌上，
“朝夕是我的儿子！我凭什么给你？”“就凭你根本不爱他。”我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
“你爱的只是季家的钱，和季太太的位置。”“你胡说！”她激动地站起来，
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我没有理会，继续说：“你这次回来，
不就是为了逼季延舟离婚娶你吗？”“可季家看重的是长孙，不是你。你觉得，
一个声名狼藉，靠孩子上位的女人，季家会让她进门吗？”“我给你一个体面的选择。
你拿着这些钱，远走高飞。季朝夕留给我，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因为身体不好，
才把孩子托付给我。这样，你在季延舟心里，永远是那个善良美好的白月光。
”楚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她的要害。她贪婪，
但她也聪明，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她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评估这笔交易的风险。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反悔？”“我们签协议。
”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和一支录音笔。“这份协议，具有法律效力。
”楚月沉默了。咖啡馆里的冷气开得很足，我却感觉手心在冒汗。许久，她终于坐了下来，
拿起了笔。“好，我答应你。”就在她准备签字的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阿哲发来的信息。“找到了。李医生在城西的清和疗养院，用的是假名，叫张伟。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脏狂跳。季延舟，楚月，你们的好戏，该我来导了。
5和楚月签完协议，我没有立刻去找李医生。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慢慢玩才有趣。我回到家，
婆婆正陪着季朝夕在客厅看电视。看到我回来，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
“书书回来了，今天去哪了，这么开心？”我扬了扬手里的购物袋，“去逛了逛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