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胡菁同学考入北大！” 升学宴上掌声雷动，我的“父母”满面红光。我拿起麦克风，
展示出一张亲子鉴定报告：“我叫顾好，前16年都生活在深圳的慈心福利院，
两年前车祸失忆，被你们偷梁换柱顶替了被你们亲手杀死的‘女儿’胡菁。这两年来，
谢谢‘款待’。” 父母的笑容瞬间冻结，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这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始于街角那家飘着木质香的烘焙屋，那个看我的眼神复杂又温柔的老板姐姐——朱钰。
1、“嘀……”远远传来刺耳的声音，好像是车辆紧急刹车在马路上摩擦的声响。
朦朦胧胧中好像满眼都是红色，是血、大片的血，
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倒在像是十字路口的血泊中。然后是又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扑到她身边，
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什么……“姐姐、姐姐，我很快就长大了，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
”小姑娘稚嫩又坚定的童声似乎在耳畔清晰回响……凌晨四点，我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
我叫胡菁，今年17岁，去年我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头部受伤，失去了前17年的记忆。
好在性命无碍，也没落下残疾。我从医院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医护人员。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我有些恐慌。他们给我检查评估后，
一对中年男女匆匆赶来。主治医生表示可能是因为我脑袋受伤，造成我记忆的完全缺失。
可能是直觉，我觉得这对陌生的中年男女，听说我完全不记得从前的所有事情，
反而对我愈发的和蔼些。医生离开后，空手而来的两个人，女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男人则在床尾坐下。女人泪眼汪汪地看着我说了一句，“我的女儿，谢天谢地，
你没出什么大事。”这个这个圆脸笑起来很和气的女人，自我介绍是我的母亲苏柔，
旁边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矮胖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我的父亲，名叫胡志刚。我叫胡菁，
当时16岁，家里还有个比我小3岁的弟弟胡梁。我是在晚自习路上出的车祸，
伤势很严重的样子。老家小县城不好治，他们连夜给送来邻省h市的大医院动手术，
好在给我救活了。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都是母亲照顾的我，母亲碎碎念着父亲把弟弟接来了。
他刚刚结束小学毕业考，等我身体好了，就给我和弟弟转学到大城市这边念书。
我成绩好进一中不是问题，弟弟嘛，花些钱上国际班绰绰有余。
出院后母亲带我来到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区，她自顾自念叨着“这是你爸特意找的学区房，
你们姐弟俩平时走读也方便呢。”“妈，我念高中住校不是更有效率吗？
”我看着母亲的脸色，还是将心中的疑虑斟酌着问出来。母亲瞪了我一眼，“你这孩子，
学校哪有家里舒服方便。你们姐弟出生到现在都没有长时间离开家的，
在外面住你们怎么适应的了呢？”“这次你出了事，
我和爸爸以后每天都要接送我们才放心的。你从前是最听话的，以后可不许再提住校了，
我和爸爸会伤心的，下不为例啊。”母亲说着一把攥紧了我的手，我感到有些吃痛，
但是她直勾勾地望着我，我只好乖巧地回应她“知道了妈妈，这次是我说错话了。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嘛。”见我乖觉的模样，母亲才满意地点点头，
拉着我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她接下来絮絮叨叨些有的没的，我却一头雾水。
初中、高中还能走读，大学呢，总不能不住校吧，我想起新闻中提过的的“陪读妈妈”，
背后无端地有些发凉。父亲笑容满面地给我们开门，“我们的女儿回来啦，好好好！”，
我却注意到母亲一直提到的弟弟正背对着我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听见父母的声音，他才转过身恭恭敬敬地轻声说了一句“父亲、母亲，早安……姐姐早安。
”我还是发现了他暗戳戳地瞥了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父母似乎很满意他的规矩有礼，
“这才是我的好儿女，阿梁多看看新闻，阿菁去收拾一下房间。
我们胡家人最要紧的就是抓紧时间做事情，动起来吧！”父亲说完这番话匆匆去了书房。
“你们都是乖孩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书房是爸爸工作的地方，
乖孩子可不能打扰大人工作。喂，王姐，做美容嘛，我当然要来啦！
”母亲语重心长地叮嘱我们几句后接了个电话，
进入主卧换了身朴素的衣服便哼着小曲出门了。午饭的时候，母亲没有回来，
父亲出去买了快餐，弟弟十分钟就迅速吃完了。收拾完碗筷后，
离开桌子前又轻声说了一句“父亲我吃完了，您慢用。”，在父亲点头后，
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加快速度，3分钟后学着弟弟的样子，“父亲我吃完了，
您慢用。”，父亲满意地看了我一眼，才点点头。我回到房间轻轻带上门，
坐在书桌前开始复习功课，我感觉到房门被悄悄推开。身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是父亲。
默默看了十分钟，似乎是满意我在认真学习，他才默默关上门。
脚步停在了隔壁的弟弟房间门前，又过了五分钟，我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看着书本的眼神逐渐迷离，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的氛围让我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2、晚饭是母亲打包回来的，看包装袋是附近的一家小吃店。
我们一家四口像中午一样无声又迅速地吃完饭，弟弟依然是第一个离开餐桌的。
“父亲、母亲我吃完了，您们慢用。”，在他们的同意后他才起身回房间。
我注意到父亲和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刻意吃慢了一点，等母亲收拾桌子丢掉垃圾后，
我才起身。父亲见我离开后便去了书房，我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时，听见母亲往反方向走去，
那个方向只有书房。果然如父母所愿，新学期我和弟弟顺利进入了一中的高中和初中部。
这三个月的相处，我发现父亲很少出门，除了初一十五的晚上出去一趟，
他基本上在书房工作。母亲倒是隔三差五经常出门，每次都是白天，有时候早上有时候下午，
都是接到电话去做美容。回家后就会到书房找父亲，其他时候她几乎不进书房。
他们有的时候工作很忙，有的时候又很清闲。我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但是从父亲喜爱的古董字画，还有母亲频繁购买的珠宝和奢侈品，看得出来很优渥了。
弟弟胡梁为人木讷寡言但很有礼貌，他好像在家里的存在感不高，总是待在房间里。
但我总觉得他有时候看着我怪怪的，不像是有恶意，倒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想要对我说什么呢？父母似乎都不擅长做饭，好在我们家周边饭店不少，
不远处还有个美食街。家里的一日三餐就靠这些店铺养活了。
不过我们一家人除了吃饭在一个桌子上，其他时候好像都是各忙各的，一家四口的交流很少。
父母偶尔与我们姐弟交流，也只是问学业上的事情，要么就是叮嘱我们要争气要好好学习。
第一次做那个奇怪的梦，是在我回到家的第99天凌晨。我惊慌失措地从梦中惊醒，
这个梦明明画面有部分模糊失真，我却有种荒诞的真实感，
明明在这个梦里我也是旁观者角度啊。我以为只是一个偶然的梦，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年，
我会频繁做同一个梦。今天凌晨的这个梦有所不同，多了最后那个小女孩的独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学校对面街口今天新开的烘焙屋里，
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老板姐姐。下午放学回家时，走过街口转角处，
无意中看见了那家新开的烘焙屋。崭新的牌匾用的橘粉色新漆“好好好烘焙屋”，
又看见里面坐着的那个美人姐姐，女子本就为“好”。
这家店不像其他店铺那样忙着开业大酬宾或是做活动，店门只开了半扇。
我顺着暖黄色的灯光往里一瞥，正对上坐在柜台的老板姐姐的目光。
老板是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她与我对视后愣了一下，望着我粲然一笑。
那双满是温柔笑意的眼睛让我不自觉走了进去，其实我不太饿来着。可是她那样看着我，
我的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诚实地想要走向她。我其实不知道缘由，
当时就只想着要靠近她这个人，这个我第一次见到的人。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她站起来了，
我堪堪到她眼睛的位置。“小妹妹吃点什么呢？”，她的嗓音偏低，
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心头脑海。我们隔着一个柜台，我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木质调香气，
温暖地莫名让我有些眼热。“姐姐是新开的店吧，这样好不好，你推荐两个点心吧。
”“是的呢，好啊～”她倒是句句有回应，眯着眼睛笑的样子像一只漂亮又柔软的三花猫，
还是最漂亮的那种。毕竟回家二十分钟就要吃饭了，我知道家中饭点一向固定。
她笑吟吟地地从后厨拿来两样家常小碟子装的点心，一碟三个。刚好一口的大小，
正适合尝尝又不占肚子。她贴心地配了两根银签子，
我本来想着给美人姐姐一点面子试一下的。咬开桂花糕的那一刻，我的眼睛亮了一下。
意外地合我的口味，不甜的甜品大概是中国人对甜品的最高形容了吧。嗯，
我吃到了清甜的桂花蜜味道，绝对是纯手工制作的。而另一碟饼干更是让我惊艳，
是花生酱饼干，香脆的饼干夹着分量十足的花生酱。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饼干，没有之一。
虽然我只有一年的记忆，但我就是这么自信。老板娘姐姐长得这么好看，手艺还这么好，
我真的很庆幸今天走进这家宝藏店铺。在这个平平无奇的黄昏，
少女温热的心脏跳动了101下。3、成为“好好烘焙屋”最忠实的食客，我只用了一个月。
虽然老板姐姐人美心善、物美价廉，收获周围不少顾客。但是连周末都要特意跑来买甜品的，
也只有我一个了。每天全勤打卡，老板姐姐都记住我了，她每次见到我都笑得眉眼盈盈如画。
又是一个周六，我刚进了“好好烘焙屋”5分钟，外面就狂风大作，天黑压压一片，
这是要下大雨的节奏。果然随着一道闪电，一场雷雨噼里啪啦地拉开了序幕。
我出门前母亲就说要下雨，要不是我借口去图书馆看书她才不让我出来呢。
我可能失忆前成绩就挺好的，反正这一年来我学习是事半功倍，一点也不费力，
她对我也放心一些。好像是从第一天走进这家店开始，
每次我都是让老板姐姐给我推荐两样点心，每次她端上来都合我的口味。
是真的符合我的口味，真不是我替漂亮姐姐打广告，我真没收钱，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我一个多月天天打卡，除了老板姐姐看着亲切，
当然还有她的点心也实在对我胃口这个重要原因啦！今天应该是这会子天气的原因，
店里只有我们俩。老板姐姐看见我推门进来，似乎也并不意外，唯一满勤奖也不是浪得虚名。
姐姐笑着招呼我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从后厨现做了提拉米苏、茉莉奶冻还有一壶桂花酸梅汤，
是常温的刚刚好入口。她在我对面坐下来，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
因为下雨都不太会有人来了，于是我们放松的边吃边聊。我之前只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她也猜到我在一中念书，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多了解彼此。她先自我介绍自己叫朱钰，
今年23岁，是个孤儿。大学毕业后，靠着奖学金租下这间小店。我其实很想叫她“姐姐”，
也许是因为那个挥之不去的梦吧，但我还是克制住了这个冲动。只问“钰姐，
以后我叫你钰姐好不好？”“好啊”她似是愣了一秒，
总是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她用手背揉揉眼睛，温柔地对我这样说。
我告诉她自己去年出了一场车祸，忘记了前16年的记忆，
这一年多来我们一家四口过着平淡的生活。她听完我的叙述，
手上的叉子不小心掉在装酸梅汤的杯子托盘上，她轻声表示抱歉自己手滑，
我没多想只是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她忽然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轻声来了一句“小菁，
你知道嘛，看见你，我便想起一个故人……”这引起我的好奇心，追问她是谁呢？
“是我的妹妹，她叫好好！”“‘好好烘焙屋’的好好吗？她叫朱好吗？
”我咽下一口酸梅汤，不知道谁的心事也是微微酸的。“是的，不过她叫顾好。
”她放下了叉子，虽然她盘子里的点心也没怎么动过。“我们是一个福利院一块长大的，
她比我小七岁，她来福利院的时候只有5岁。那样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就爱跟着我身后跑，
明明福利院的孩子们那么多……”“她爱哭又爱吃点心，小时候吃到好心人赠送的零食，
眼睛就亮晶晶的。于是长大后，我就开了这个烘焙屋。”她似乎回忆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那顾好呢？”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酸酸的，脱口而出这句话。
“我把她弄丢了……”她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不过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她语气是那样坚定。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发现自己居然嫉妒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那个叫“顾好”的女孩。4、明明我们都比钰姐小了七岁，可是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还没天真到觉得自己认识钰姐一个多月，就能替代她相识多年的妹妹。“小菁，
姐姐其实很开心认识你。我的好好和你的口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从你吃我做的桂花糕还有花生酱饼干，姐姐就看出来了。”我听见她望着我一字一句这样说，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她自称“姐姐”，还是难过自己在她心里果然是“好好”的替身。
我感觉自己有些眼热，她忽然慌张地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下一秒我的头轻轻靠在她的小腹处。
她身上的木质香铺天盖地地将我包围，我却愈发不能自控地落下更多的泪。
她只是一下一下地轻轻拂过我的长发，哽咽地反复重复着“乖乖，不怕，姐姐在，
姐姐会一直保护你！”听到她下意识说出的这句话，我忽然平静下来。做替身就做替身吧，
“好好”和“小菁”不都是姐姐的妹妹吗？其实我追问她“好好”是谁时，没想过要答案的，
可是她还是回复我了，她回答的好认真。而我扪心自问，只要是她，我是拒绝不了她的。
当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的旁白出现了变化，还是那个小姑娘的童声“姐姐，
以后我叫你姐姐好不好？”“好啊”少女还未变声的甜美声音这样回答。“乖乖，不怕，
姐姐在，姐姐会一直保护你！”这是少女坚定又温柔的承诺。“姐姐、姐姐，
我很快就长大了，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小姑娘的回复这一刻形成了闭环。
我不知道第几次惊醒，梦里的那几句独白如雷贯耳，我的头有些隐隐作痛。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梦太真实了，还是我代入了钰姐和好好的故事，
我总觉得这些话我不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也许是我走火入魔了吧？又过了半年，
这天我打扫屋子时，意外在床头柜夹缝中发现了一张纸，上面是完全陌生的笔迹，
力透纸背地写着“跑，快跑，不要相信你的眼睛！！！”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又出现了，
我想了想还是将纸条贴身放起来，安心多了呢。又入冬了，h市今年会下雪吗？
我总觉得我应该和谁一起看雪来着？嘶，头好疼，钰姐为什么用那样心疼的眼神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