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拜佛之后，一行人来到佛庙厢房。顾以朗与齐婉兮手牵着手坐在榻上。齐婉兮柔声问道：“以朗，你今日祈了何愿？”顾以朗亦回得认真：“为父亲与母亲祈福，自然也为你和我们之后的孩子祈祷平安。”两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慕言服侍在一旁，又是烧茶又是倒水。齐婉兮忽然看向她，问道。“慕言，你呢，有什么愿望？”慕言一怔，立即低眉垂眼回道：“奴婢愿世子爷岁岁平安，同世子妃幸福美满。”闻言，顾以朗眼神浅淡地从慕言的脸上一晃而过。齐婉兮就笑道：“你啊，真是个傻孩子。”稍稍休息过后，齐婉兮就说要去供几盏长明灯。顾以朗竟没跟上她，反而同慕言一块留在了原地。慕言垂着眼，一言不发。顾以朗拧眉看着她，忽然沉声问道：“今年怎地换了个愿望？”慕言愣了一下，想起以往的十二年，自己的愿望一直许的是“能一直陪伴在世子的身边。”现在，顾以朗身旁已有合适之人相伴，她再许这愿望岂不是可笑至极。慕言抬眼看他，浅淡一笑：“世子世子妃过得好，奴婢就心满意足了。”顾以朗又看了她一眼，莫名的，觉得她脸上的笑刺眼极了。他冷笑一声：“你倒是乖觉，既如此，以后都不要再许这个妄念了。”慕言一怔，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蓦然鼻尖一酸。妄念……顾以朗说得对。“能一直陪伴在顾以朗的身边”不正是最不该有的妄念。幸好，她早已经断了这个念头。午后，用过庙中的素斋，几人准备回程。云觉寺今日的香火却旺盛得不像话。人群拥挤，即便是侯府中人，依旧免不了被裹挟在人流中。慕言却莫名生出些不安来，正想建议先在庙中休息。一转眼，就见顾以朗背后忽然靠近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寒光一闪，那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就朝顾以朗刺来。慕言见状，立即大叫一声：“世子，小心！”不知那儿出现的力气，她一下推开了顾以朗。下一瞬，慕言就感觉冰凉的剑刃没入了身体。失去意识前，她听到身后顾以朗在喊自己的名字，无比惊慌。……慕言再次醒来时，意识虽清醒，眼睛却睁不开。耳边，有人在低声向谁汇报。“慕姑娘生命无碍，但失血过多，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还请世子节哀。”慕言听得怔怔，心中的悲恸还没来得及弥漫，就听见了顾以朗低沉冷静的声音。“……也好，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慕言心口。身体上的痛感铺开，无孔不入地往她心里骨头里钻。她骤然睁眼。顾以朗立即察觉，走到床前，却见慕言眼睛虽然睁着，但目光却空洞至极。他知道她是听见了自己刚刚的话。这一瞬，他心中莫名慌乱，但最终还是压下了这古怪情感，淡淡质问。“既有了身孕，为何不说？”慕言沉默许久，最终气若游丝地回道：“这孩子本就不该留下，如今也算是为了保护世子爷死去，有了个好去处。”顾以朗身形一顿，久久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屈尊降贵地帮她掖了掖被子，说：“你好生歇息。”慕言闭上眼，没有再说话。之后，顾以朗下令，让她好生休养，身子好前不必伺候。郎中天天来复诊，齐婉兮也偶尔会来探望。腊月二十六，慕言终于能下地走动。她在院里坐了一会儿，又进了房，开始收拾东西。从前，侯府于她是安稳之处，在顾以朗的身边能让她心安。可如今，想到终于快离开，慕言才觉得踏实。叠好地图，收好银钱，系上包袱前，慕言拿起那块顾以朗赠予自己的玉佩。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冷风直直灌入。慕言心中一跳，猛然回头，就见顾以朗立在门口。他如鹰般的锐眸落到桌上摊开的包袱上，冷声质问。“为何收拾东西，你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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