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包国维猛地坐起来，胸口还在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眼前是熟悉的旧床，
墙上贴着褪色的明星画，空气中飘着老爹老包身上特有的肥皂味。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
没有胡茬，再看手腕，细瘦，带着少年人的青涩。“我……回来了？”包国维不是傻子，
上一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他混到三十多岁，一事无成，欠了一屁股债，
最后在工地上摔死时，脑子里全是老爹老包佝偻着腰给人理发的样子。老包一辈子当理发匠，
省吃俭用供他上学，可他呢？跟着富家子弟郭存鬼混，调戏女同学被开除，
后来又闯祸打伤同学，逼得老包四处借钱赔偿，最后积劳成疾，不到五十就没了。临死前，
老包还攥着他小时候的奖状，喃喃说“我儿是块料”。想到这儿，包国维扇了自己一巴掌，
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对不起，我的好大爹……”门被轻轻推开，老包端着一碗稀粥走进来，
穿着洗得发白的褂子，头发上还沾着点碎发。“国维，咋了？做噩梦了？
”包国维看着老爹眼角的皱纹，喉咙发紧，半天憋出一句：“爹，我没事。”“快趁热喝粥，
今天还要上学呢。”老包把碗递给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铜板，“省着点花，
别跟那些富家子弟学坏。”上一世，他拿着这钱去买了烟，跟郭存他们凑份子。这一世，
包国维把铜板攥紧，点头：“爹，我知道了。”吃完饭，包国维背着书包往学校走。
刚到校门口，就被郭存拦住了。郭存穿着绸缎衣裳，头发抹得油亮：“国维，
昨天跟你说的事忘了？今天去堵那个女学生，哥几个给你撑场面。”上一世就是这事，
他跟着郭存去调戏女同学安淑真，被人告到学校，直接被开除，从此彻底走上歪路。
包国维往后退了一步：“不去，要上学。”郭存愣了，随即嗤笑：“你装什么正经？
忘了上次是谁求着跟哥混的？”“以前是我糊涂。”包国维转身就走，“我要读书，
没空跟你瞎闹。”郭存气得骂了句“怂包”，但也没再纠缠。课堂上，包国维坐得笔直，
认真听老师讲课。以前他总觉得上课无聊，现在才知道，这是老爹用血汗钱换来的机会。
老师提问时，他居然答上来了，老师惊讶地夸了他一句，他心里又酸又甜。放学路上，
郭存带着两个人堵他。“包国维，不给哥面子是吧？”“我再说一遍，我要读书。
”包国维攥紧拳头，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怂。就在这时，
理发铺的老七路过。老七跟老包是熟人，知道包国维的德性，没想到今天他敢硬气。
“郭少爷，欺负一个穷学生算什么本事？”郭存看老七是成年人，没敢动手，
撂下一句“你等着”就走了。老七叹口气：“国维，你爹不容易，别再惹事了。”“七叔，
我知道错了。”包国维鞠了一躬。回到家，老包正在给人理发，见他回来，
问：“今天没跟郭存他们瞎混？”“没有，我上课呢。”包国维把书包放下，主动去烧火，
“爹，晚上我给你捶背。”老包愣了愣，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好，好。
”接下来几天，包国维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就回家帮老包干活。郭存来找过他几次，
他都闭门不见。同学见他变了样，也没人再嘲笑他是“理发匠的儿子”。这天放学，
包国维路过集市，看见有人在卖旧书，其中一本是数学习题集。上一世他数学最差，
补考了三次都没过。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铜板，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下来。晚上，老包睡了，
包国维就着煤油灯做题，不会的就记下来，第二天问老师。老师见他好学，
特意给了他几本旧笔记。月考成绩出来，包国维的数学考了七十多分，全班中游。
老包拿着成绩单，手都在抖，拉着邻居就说：“我儿国维出息了！
”包国维看着老爹高兴的样子，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好学校，让老爹过上好日子。
可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郭存因为记恨，到处说包国维的坏话，还联合几个同学孤立他。
有人把他的课本扔到地上，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包国维没像以前那样哭闹，
捡回课本继续上课。他知道，只有成绩好，才能让那些人闭嘴，才能对得起老爹。期中考试，
包国维考了全班第十。老师在班上表扬了他，安淑真还主动跟他借笔记：“包国维，
你进步真快。”2包国维脸一红，递过笔记：“你要是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
”郭存气得把笔摔在桌上，却没敢再找他麻烦。放暑假，包国维没闲着。
他知道老包理发赚的钱少，就去码头找了个搬货的活，虽然累，但一天能赚五个铜板。
每天晚上，他把钱交给老包，老包心疼得直掉眼泪：“国维，别去了，爹能供你上学。
”“爹，我有力气，不累。”包国维笑着帮他捶背，“等我赚够钱，给你买件新褂子。
”老七见了，跟老包说：“你家国维真是变了个人，以前谁敢想他能这么懂事。
”老包笑得合不拢嘴：“是我儿长大了。”暑假结束，包国维攒了不少钱。他没给自买东西，
全给老包买了补身体的红糖和鸡蛋，剩下的钱留着交学费。开学后，包国维更加努力。
他不仅自己学，还帮着成绩差的同学补课，班里的同学都愿意跟他来往。
安淑真经常找他讨论问题，两人成了好朋友。郭存看着包国维越来越受欢迎，
心里更不平衡了。这天，他趁包国维不在，把他的习题集撕了个粉碎。包国维回来看到，
气得浑身发抖。但他没去找郭存打架，而是蹲下来，一片一片捡起来，想粘好。
安淑真走过来，递给他一本新的习题集：“这是我哥用过的，你拿去用。”“谢谢你。
”包国维眼眶红了。“郭存就是嫉妒你。”安淑真说，“别理他，我们好好学习。
”包国维点点头，把碎纸片收好，他要留着，提醒自己不能再回到过去。期末考试，
包国维考了全班第一。学校给了一块银元的奖学金，他拿着钱跑回家，举到老包面前：“爹，
我拿奖了！”老包接过银元，手都在抖，眼泪掉在银元上：“我的儿，真是好样的！
”邻居们都来道喜，老七笑着说：“老包，你总算熬出头了。”老包把银元小心收好，
说：“这是国维的造化，也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包国维看着老爹骄傲的样子，
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初二这年，
学校要选拔学生去省城参加竞赛。包国维报名了，每天熬夜复习。老包怕他累着，
每天都给她煮鸡蛋，陪着他到深夜。郭存也报名了，但他根本没复习，
还想让包国维给他传答案。包国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要靠自己本事。”竞赛那天，
老包特意给包国维买了个肉包子，让他垫肚子。“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包国维点点头，
咬了口包子，心里全是干劲。竞赛结果出来，包国维拿了二等奖，能去省城领奖。
老包高兴得一夜没睡，给包国维缝了件新衣裳。去省城那天，老包送他到车站，
反复叮嘱：“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别乱花钱。”“爹，我知道了。”包国维抱了抱老爹，
这是他第一次抱老包，感觉老爹的肩膀很瘦弱，却撑起了他的整个世界。在省城领奖时，
包国维看到了很多优秀的学生，也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他暗下决心，
一定要考上省城的高中，然后考大学。回来后，包国维更加努力。
他利用课余时间帮老包看铺子，给客人递水递毛巾，老顾客都说：“老包，你儿子真懂事。
”老包笑得满脸褶子：“是啊，懂事了。”初三那年，郭存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临走前，
他找到包国维，难得没耍横：“你比我强，好好学。”包国维看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郭存的路是他自己选的。中考前，老包得了重感冒，
咳嗽得睡不着觉。包国维每天给老爹熬药，帮他看铺子，晚上还要复习。安淑真知道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