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上，沈疏萤被起哄玩“蒙眼猜人”游戏。
黑暗里，她吻了三个男人，笑着喊“老公”。
视频传到靳砚手机时，他刚结束跨国会议。
“玩得开心吗？”他问。
沈疏萤慌了：“只是游戏…”
靳砚把最后一份签好字的文件扔进待处理篮，办公室的恒温系统让空气带着点凉意。窗外，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的光晕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彩。他捏了捏眉心，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紧绷感稍微缓解。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沈疏萤发来的信息，说她晚上大学同学聚会，会晚点回家。
“知道了，少喝点。”靳砚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回了过去。他想象着沈疏萤在那种场合的样子，大概会有点拘谨，又带着点见到老朋友的放松。他们结婚五年，日子像温吞的水，没什么波澜，却也安稳。他信任她，就像信任自己实验室里那些精密的仪器。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助理发来的，提醒他半小时后有个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靳砚收起那点关于妻子的思绪，重新把注意力拉回面前摊开的复杂报表上。数字和图表才是他此刻的世界。
“疏萤！真是你啊！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漂亮！” 大学时的班长，如今已经发福成个球的钱大伟，挺着个啤酒肚，热情地拍着沈疏萤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趔趄了一下。包厢里人声鼎沸，烟雾缭绕，空气里混杂着酒精、香水还有各种菜肴的味道。
“班长，你倒是…更富态了。”沈疏萤笑着躲开他油腻的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确实没怎么变，眉眼温婉，只是眼神里多了些为人妻的沉静。这种喧嚣让她有点不适，但老同学的面子总要给。
“哎，咱们班花来了，气氛得搞起来啊！”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以前班里的“交际花”李莉，现在做了网红，妆容精致得像个假人。她扭着腰过来，一把搂住沈疏萤的胳膊，“疏萤，听说你嫁得可好了？老公是大老板？今天怎么没带来给我们开开眼？”
“他工作忙。”沈疏萤淡淡地解释，抽回自己的胳膊。
“忙？再忙也得陪老婆啊！”另一个男同学，赵刚，以前就爱起哄，现在开了家小公司，嗓门更大，“疏萤，你这不行啊，得管管！来来来，先罚酒一杯！”他不由分说地塞过来一杯满满的啤酒。
沈疏萤推拒着：“我真不能喝，我开车来的。”
“开车？叫代驾啊！今天谁不喝就是不给我赵刚面子！”赵刚不依不饶，周围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疏萤，难得聚一次，别扫兴嘛！”
“喝一杯！喝一杯！”
沈疏萤被吵得头疼，看着那杯晃动的黄色液体，胃里一阵翻腾。她皱着眉，勉强接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皱着眉抿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苦涩。她放下杯子，杯底还剩大半。
“哎哟，这不行啊，养鱼呢？”李莉夸张地叫着，又给她满上，“感情深，一口闷！疏萤，你这点面子都不给老同学？”
“我真不行…”沈疏萤感觉有点晕，包厢里的空气更闷了。
“好了好了，别为难我们班花了。”钱大伟出来打圆场，小眼睛里闪着精光，“光喝酒多没意思，咱们玩点游戏！活跃活跃气氛！”
“玩什么？”有人问。
钱大伟嘿嘿一笑，目光扫过沈疏萤，带着点不怀好意：“玩点刺激的！‘蒙眼猜老公’，怎么样？经典永流传！”
包厢里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和口哨声。
“好！这个好！”
“班长有想法！”
“疏萤，你可是主角啊！必须参加！”
沈疏萤的脸瞬间白了：“不行！这…这太过了！”她下意识地往后缩。这游戏她知道，蒙上眼，让几个男的站面前，女的去摸去猜，甚至…她不敢想下去。这根本不是游戏，是羞辱。
“哎呀，玩玩嘛！都是老同学，谁还能占你便宜不成？”李莉亲热地挽住她，力气大得惊人，“你看大家多期待啊！别扫兴嘛疏萤！就图个乐呵！”
“就是！疏萤，别那么放不开！你老公又不在，怕什么？”赵刚拍着桌子，唾沫星子乱飞，“咱们这关系，纯友谊！纯的！”
“对啊对啊，玩玩嘛！”
“别那么小气！”
“就是就是，快点的！”
起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像无形的潮水，把沈疏萤死死地困在角落。她看着一张张被酒精和兴奋扭曲的脸，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变得陌生而充满压迫感。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被巨大的噪音淹没。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孤立无援。钱大伟已经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条厚厚的黑色丝巾，油腻的脸上堆满笑，一步步逼近。
“疏萤，来，班长亲自给你蒙上，保证公平！”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
沈疏萤的手心全是冷汗，指尖冰凉。她看着周围那些闪烁着兴奋和看戏光芒的眼睛，拒绝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点点泄掉。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不合群”的恐慌攫住了她。她甚至荒谬地想，也许…也许真的只是游戏？也许…靳砚永远不会知道？
就在钱大伟的手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她认命般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细微得几乎看不见，但钱大伟捕捉到了。
“好嘞！”钱大伟兴奋地怪叫一声，厚厚的、带着烟酒混合气味的丝巾立刻蒙上了沈疏萤的眼睛，在她脑后打了个死结。世界瞬间陷入一片令人心慌的黑暗。所有的声音——哄笑、口哨、酒杯碰撞声——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尖锐地刺进她的耳膜。
“来来来，男的都过来！自愿报名啊！谁想当‘老公’？”钱大伟吆喝着。
黑暗中，沈疏萤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至少有四五个男人围到了她面前。她能闻到他们身上不同的气味：浓烈的古龙水、汗味、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她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手指冰凉地蜷缩着。
“开始开始！”李莉尖利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疏萤，快猜猜，哪个是你‘老公’？摸啊！别害羞！”
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带着汗湿的热度，猛地抓住了沈疏萤的手腕，强硬地往前拽。她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一个温热的、穿着衬衫的胸膛。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手，心脏狂跳。
“摸啊！怕什么！”赵刚的声音就在她正前方，带着酒后的粗鲁和戏谑。
哄笑声更大了。
沈疏萤浑身发抖，巨大的屈辱感让她几乎要哭出来。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噩梦。她胡乱地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再次碰到面前男人的身体。她胡乱地摸索着，只想敷衍了事。
“这…这个？”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不对不对！再猜！”李莉在旁边起哄，“亲一下！亲一下试试！亲了就知道是不是了！”
“亲一个！亲一个！”整个包厢的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整齐地拍着桌子，跺着脚，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那声音带着一种野蛮的、摧毁理智的力量，冲击着沈疏萤脆弱的神经。
黑暗放大了恐惧，也摧毁了最后一点坚持。在震耳欲聋的“亲一个”的声浪中，沈疏萤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结束它！快点结束它！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踮起脚尖，朝着刚才摸索到的那个方向，胡乱地、飞快地碰了一下。
嘴唇触碰到一个带着胡茬、有些粗糙的皮肤。是脸颊？还是下巴？她不知道。她只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噢——！”人群爆发出巨大的、满足的哄笑和口哨。
“下一个下一个！”钱大伟兴奋地指挥着。
沈疏萤被粗暴地推搡着转向另一个方向。同样的流程，同样的起哄，同样的“亲一个”的吼声。她像个提线木偶，在黑暗中，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在手机摄像头无声的聚焦下，又胡乱地“亲”了第二个男人。然后是第三个。每一次触碰都像被烙铁烫过。
每一次，在那些男人得意或戏谑的哄笑声中，在周围人疯狂的起哄声中，她都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屈辱地、机械地吐出那两个字：“老公…”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自己的心脏，也将在不久后，成为射向靳砚心脏的致命子弹。
包厢的角落里，李莉举着最新款的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兴奋到扭曲的脸。她调整着角度，确保能清晰地拍到沈疏萤蒙着眼、被男人环绕、被迫亲吻的画面。她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不是录像，而是精准地捕捉着最“精彩”的瞬间——沈疏萤踮脚凑近男人的侧脸，沈疏萤嘴唇碰到另一个男人的下巴，沈疏萤脸上那混合着痛苦和麻木的表情…还有她每一次喊出“老公”时，口型的特写。
“啧啧，真劲爆。”李莉低声对旁边的赵刚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幸灾乐祸，“你说，这要是让她那个‘大老板’老公看见了，会是什么表情？”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选中了那几张最具冲击力的照片，指尖悬在发送键上。
赵刚灌了一大口酒，嘿嘿笑着，眼神浑浊：“那还用说？肯定炸啊！嘿嘿，有好戏看咯！发，赶紧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李莉的手指重重落下。几张高清照片，带着包厢里迷乱的灯光和沈疏萤绝望的表情，瞬间化作数据流，飞越城市，精准地投递向那个标注着“靳砚”的联系人。发送成功的提示亮起，李莉和赵刚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充满恶意的笑容。
游戏还在继续，喧嚣震天。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无声的背叛，更没有人知道，这几张照片，即将引爆一场精心策划的、冰冷彻骨的毁灭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