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DNA沉默时我市接连发生三起命案,受害者均为年轻男性,
尸体被发现时都穿着红色上衣。凶手在现场没留下任何DNA,
却总在死者手心画一只睁开的眼睛。老刑警王大力追踪到一个废弃工厂,
发现墙上贴满了受害者生前的照片。每张照片后面都写着一行小字:“你看见我了吗?
”当他转身时,背后传来一声轻笑:“现在,轮到你了。
”---原型案件一九九六年至二零零二年间,
G省某市接连发生多起袭击年轻男性的案件,受害者共计十一人。凶手作案手法残忍,
多在夜间尾随独行男性至偏僻处,用锐器袭击其背部,随后迅速逃离。
部分受害者在被送往医院后,因伤势过重不幸身亡。该案因缺乏直接证据,
且凶手反侦察能力极强,现场未能提取到有价值的生物样本,导致案件长期悬而未决,
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此案警示我们,有些罪恶,能完美地隐匿于城市的阴影之中,
而追寻真相的脚步,永不能停歇。---正文开始夜雨把城市泡得发胀,
霓虹灯的光晕在水洼里扭曲、变形,像一滩滩被打翻的廉价颜料。南城区,第三起。
现场就在那条臭水沟旁边,还没完全拉起的警戒带被风吹得啪啪作响,
徒劳地圈出一小块被罪恶污染过的土地。王大力到的时候,技术队的人已经忙活一阵子了。
他五十出头,身材壮实,那身穿了多年的警用雨披也遮不住微微发福的肚腩,脸上沟壑纵横,
每一道都像是被无数个这样的不眠之夜用刻刀精心雕琢出来的。他掀开警戒带弯腰钻进去,
脚步踩在湿滑的泥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头儿。”年轻的技术员小李抬起头,
脸色在惨白的现场照明灯下显得有点发青,他递过来一双鞋套和手套。王大力沉默地接过,
利索地套上。空气里混杂着雨水、泥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的铁锈味。
他的目光越过忙碌的同僚,直接落在了那片核心区域。又是一个年轻男人。很年轻,
看面相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他就那么仰面躺在泥水里,双目圆睁,
空洞地望着墨汁般淋漓的夜空,雨水不断砸在他的脸上,又顺着苍白的皮肤滑落,像是在哭。
他身上那件鲜红色的连帽卫衣,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刺目,红得嚣张,红得绝望。
“身份核实了?”王大力的声音带着连夜鏖战的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初步判断是附近那所大学的学生,叫周明。具体信息还在核对。”旁边有民警低声汇报。
法医老赵正蹲在尸体旁做初步检查,他朝王大力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和前面两起一样,
干净,太干净了。致命伤在背部,锐器刺穿心脏,一击毙命。除此之外,
体表几乎没有多余的伤痕,没有搏斗挣扎的迹象。王大力走到尸体侧前方,蹲下身。
他无视了那狰狞的致命伤和那身扎眼的红衣,目光死死锁在死者垂在身侧的右手上。
手掌摊开,朝向黑暗的天空。掌心朝上,被人用某种黑色的、不易被雨水冲刷掉的记号笔,
画上了一只眼睛。线条简洁,甚至可以说有几分拙劣,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但那只眼睛,
是睁开的。瞳孔部分涂成了实心的黑点,直勾勾地,仿佛穿透雨幕,穿透这令人窒息的夜晚,
凝视着所有注视它的人。一股寒意,并非来自这冰冷的雨水,而是从骨髓深处,
悄无声息地渗了出来。王大力感觉自己的后颈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第一个死者,张伟,
二十四岁,公司职员,死在深夜加班回家的巷口。红衣。手心画着眼。第二个死者,李强,
二十二岁,健身教练,凌晨被发现于公园跑步路径旁的灌木丛里。红衣。手心画着眼。
这是第三个。周明,学生。红衣。手心画着眼。“搜索范围扩大!水沟下游,两旁的垃圾箱,
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凶手可能丢弃了东西!”王大力站起身,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层层涟漪。警员们立刻动了起来。
他自己则绕着尸体,缓缓地踱步。雨水顺着雨披的帽檐滴落,
在他脚下积起的小水洼里漾开一圈圈涟漪。他在模拟,模拟凶手站在这里时的情景。
一击得手,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然后呢?他不掠夺财物,不施加额外的凌辱,
他只是在每个死者的手心,留下这个诡异的标记。他在看什么?他想让谁看见?
“标记性行为。”回到市局刑警队办公室,墙上已经挂起了三起案件的并案分析图。
三张年轻受害者的照片并排贴着,下方对应着现场照片,那手心的眼睛特写被放大,
黑洞洞地注视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王大力的徒弟,刚从警校毕业没两年的张扬,
指着白板上的图案,语气带着初生牛犊的锐气,“凶手在通过这些眼睛传达某种信息,或者,
他在完成一种仪式。选择红色上衣,可能象征着某种特定含义,比如…愤怒?警告?
或者他想掩盖什么?”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熬了通宵的刑警们个个眼珠布满血丝。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像一座座微型坟墓。“监控呢?”王大力啐掉嘴里的茶叶沫,问道。
他面前的烟灰缸同样壮观。“排查过了,和前两起一样,完美避开了主要摄像头。
几个边缘监控拍到一些模糊的影子,无法辨识体貌特征。这家伙对这片儿熟得很,像个幽灵。
”负责视频侦查的同事揉着太阳穴,声音疲惫。“社交关系排查?三名受害者之间,
确定没有任何交叉点?”王大力看向另一组人。“查了三遍了,王队。
生活轨迹、工作学习环境、社交网络、经济往来……完全没有交集。就像是……随机挑选的。
”随机?王大力心里冷笑。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随机犯罪,
尤其是这种带有强烈仪式感的连环案件。所谓的随机,
只是凶手精心编织的、尚未被他们识破的规律。“红衣……”王大力喃喃自语,走到白板前,
用粗壮的手指划过那三张受害者生前的生活照,他们都穿着常服,笑容灿烂,
与结局的惨烈形成残酷对比。“为什么是红色?为什么偏偏是眼睛?
”“可能凶手对‘注视’有特殊情结。”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局里新来的犯罪心理侧写师,苏晓。她年纪不大,但眼神冷静得与她稚嫩的面庞有些不符。
“眼睛,是监视,是审判,也可能是……寻找。他在寻找某个特定的目标,或者,
他在强迫这些受害者‘看见’某种他自认为重要的东西。而红色,或许是吸引注意的方式,
或者,是某种他必须满足的条件。”她的分析提供了一些角度,但依旧像是隔靴搔痒。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城市早高峰的喧嚣。
压力像实质的水泥,浇筑在每个人的心头。三天,三条人命。
媒体的长枪短炮已经架在了市局门口,网络上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上级一天三个电话催促破案。王大力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马路上逐渐汇聚的车流。
这座城市正在苏醒,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猎手,是否也正混迹于这涌动的人潮之中,
寻找着他的下一个目标?那手心的眼睛,仿佛也在这玻璃的倒影中,冷冷地注视着他。“查!
”王大力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驱散了会议室里弥漫的无力感,
“把所有抛尸现场周边五公里内,
近一年内所有报失、或者被丢弃的红色衣物记录给我调出来!还有,
走访所有受害者最后出现地点附近的服装店、夜市地摊,问他们,
有没有人对大量购买红色上衣表现出异常兴趣!他不是幽灵,只要他动过,
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接下来的几十个小时,是整个刑警队不眠不休的高强度排查。
线索一条条汇集,又被一条条否定。希望的火焰刚刚燃起一点火星,
就被冰冷的现实无情浇灭。凶手的谨慎超乎想象。直到那个电话打到王大力的手机上。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声音经过明显的电子处理,嘶哑、怪异,分不清男女。
“警察……眼睛……在看……”电话很短,只有不到十秒,随即挂断,再回拨已是空号。
技术追踪需要时间,而且希望渺茫。但这通没头没脑的电话,
结合刚刚拿到的一份通讯公司提供的基站信号分析报告,
指向了一个模糊的区域——城北的老工业区。报告显示,第二名死者李强的手机,
在遇害前两小时,其信号曾异常地在该区域边缘出现过一次,短暂停留后消失。而那个区域,
恰好有一个废弃多年的纺织厂。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直觉攫住了王大力。他仿佛能闻到,
从那片被时代遗忘的废墟深处,散发出的浓重罪恶气息。他没有等技术支持的结果,
也来不及调动大量人手走繁琐的申请程序。他只叫上了张扬,两人驱车直奔城北。
越是靠近那片老工业区,周围的景象就越是破败。杂草丛生,
废弃的厂房像一头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匍匐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那座纺织厂更是如此,
锈蚀的龙门吊歪斜着,破碎的窗户像无数只空洞的眼眶。王大力和张扬拔出配枪,
互相掩护着,推开那扇虚掩的、发出刺耳呻吟声的沉重铁门。里面是一个空旷的旧车间,
高大的空间里回荡着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光线从屋顶的破洞投射下来,形成几道浑浊的光柱,
切割开弥漫的尘埃。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然后,
他们看到了。就在正对着大门的那面斑驳的、布满不明污渍和剥落油漆的墙上,贴满了照片。
密密麻麻,至少有二三十张。全都是年轻男性的生活照,走路时的,吃饭时的,
和朋友谈笑风生的……偷拍的角度。王大力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那一刻似乎凝固了。
他一步步走近,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他看到了张伟、李强、周明。他们的照片也在其中,
和其他那些陌生的、年轻的面孔挤在一起。每一张照片的下面,
都用细小的字标注着姓名、年龄、常出没的地点。而在每一张照片的背面,
都用同样纤细的笔迹,写着一行小字。王大力颤抖着手,轻轻揭下张伟的照片。
背后是那行字——你看见我了吗?他再揭开李强的,周明的,
旁边另外几张陌生的……全是同一句话,像一句恶毒的诅咒,又像一声绝望的诘问。
你看见我了吗?你看见我了吗?……冰冷的恐惧感如同一条毒蛇,
顺着脊椎一路蜿蜒向上,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这个疯子!他不仅是在杀人,
他更是在建立一个名单,一个死亡名录!他在玩一个残酷的狩猎游戏!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王大力。他猛地转身,
视线疯狂地扫过整个空旷、昏暗的车间,枪口随着目光移动,
搜寻着任何一个可能的阴影角落。“出来!混蛋!你给我出来!”他嘶吼着,
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撞击出空洞的回响。
就在他转身面向车间深处那片更浓重的黑暗时——一声轻笑,清晰地,从那个方向传了过来。
不高,不低,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冰冷地钻进他的耳膜。“现在,轮到你了。
”……时间仿佛被冻结,又被猛地敲碎。那声轻笑和随之而来的话语,像两根冰冷的针,
瞬间刺穿了王大力因愤怒而沸腾的血液,将一股极其锐利的危机感直接钉入他的大脑深处。
几乎是本能,在王大力猛地下蹲并侧身寻找掩体的同时,他粗壮的手臂已经向后挥出,
将还有些发懵的张扬狠狠推向旁边一台废弃的、布满油污的车床后面。“找掩护!
”他的吼声压过了车间里死寂的回音。“砰!”几乎就在他动作完成的瞬间,
一声清脆、锐利的枪响撕裂了沉闷的空气。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
擦着他刚才站立位置后方的铁质支架飞过,溅起一溜刺眼的火星,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弹头不知射向了何处。对方有枪!王大力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不是因为恐惧——尽管恐惧确实存在,
像冰水浸透四肢——而是因为高度兴奋和确认对手位置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