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和全家不熟的人结婚

意识先于视线回归，是一种钝痛的、黏腻的绝望感，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

还有那对母子毫不压低的交谈。“医生说了，就这几天的事儿，姐这回可真是不行了。妈，

那死工资卡你找到没？可别给医院瞎花了……”“放心，妈收着呢。

就是……你姐这都快……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有什么是不是！她一个老姑娘，

没老公没孩子，挣点钱不给我花给谁花？难不成带棺材里去？赶紧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存折，

单位补偿金得赶紧要过来，别过期了……”宁夕猛地睁开眼。不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

午后炽亮的阳光透过教室窗玻璃，在堆满试卷的书桌上切割出明暗。电风扇在头顶嗡嗡地转，

搅动着闷热的风。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几声压抑的轻咳。她坐在考场里。

胳膊下压着的，是高三第一次摸底考的数学试卷。题目才做了一半。心脏咚咚狂跳，

几乎要撞出胸腔。她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脸，光滑紧绷，没有后来积劳成疾的粗糙，

也没有病重脱相时的嶙峋。指甲用力掐进掌心，锐利的痛感鲜明地提醒她——不是梦。

她回来了。回到了十八岁，高三开学不久，命运第一个关键岔路口。前一刻，

她还在病榻上苟延残喘，听着她牺牲一生供养出来的好母亲和好弟弟，

迫不及待地瓜分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算计着她的死亡抚恤金。她这一生，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为了一句“你是姐姐，要帮衬弟弟”，她放弃了竞赛保送的机会。

为了弟弟宁强能上三本买来的文凭，她放弃了名校录取书，早早进入社会，

打三份工累到吐血，掏空自己攒下每一分钱，给弟弟买房、买车、凑彩礼。换来的是什么？

是日渐衰老后他们的嫌弃：“老姑娘就是事儿多。”是病倒后他们的冷漠：“姐，

你这病花钱就是个无底洞，反正也治不好，别拖累我了。”是临终前那场赤裸裸的瓜分。

恨意像是淬了毒的冰棱，在她胸腔里疯狂搅动，刺得五脏六腑尖锐地疼。

“呼……”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试卷上，数学公式熟悉又陌生。

视线微微偏移，右前方那个穿着限量版球鞋、抖着腿的背影，不是宁强是谁？

监考老师正低头看报。一个小纸团精准地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落在宁夕的桌面上。

动作熟练，毫无顾忌。前世的记忆瞬间攻击她。就是这样，每一次考试，

母亲张爱华都会提前叮嘱：“小夕，你弟弟脑子没你活，你当姐的多帮衬着点。”于是，

传答案、作弊、甚至后期直接让她替考，成了惯例。她宁夕的成绩越好，

宁强的“不学无术”就越需要她来“弥补”。她的人生价值，似乎就是为了衬托弟弟，

然后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垫脚石。有一次她发烧，漏传了一次答案，宁强考砸了。

母亲骂了她整整一个星期，说她“自私”、“没良心”、“想看着弟弟死”。

宁强更是抢走她存钱罐里所有的硬币，那是她省下来想买一本习题集的。而此刻，

那个纸团就像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的桌角，无声嘶鸣。讲台上，

监考老师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目光似乎扫过这个方向。前世的她，

惊慌又“懂事”地立刻把纸团藏起来，伺机传给宁强。然后呢？然后宁强照样抄袭，

成绩出来依旧中游，母亲会夸一句“我儿子真聪明，稍微一用功就不差”，

而她会因为“帮助”了弟弟，得到一句轻飘飘的“还算有个姐姐样”。多么可笑。

宁夕伸出左手，白皙的手指按住了那个小纸团。右前方的宁强似乎有所感应，

不耐烦地扭过头，用口型无声地催促：“快点儿！

”她甚至能看清他脸上那副理所当然的贪婪。宁夕缓缓地、慢慢地，

用两根手指拈起了那个纸团。然后，在宁强准备转回头去接收答案的刹那，她猛地举起了手，

手指紧紧攥着那个纸团，声音清晰冷静，打破了考场的寂静：“老师！有人传纸条作弊！

”嗡——整个考场的笔尖沙沙声瞬间消失了。所有低埋的头都抬了起来，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充斥着惊愕、好奇、看热闹的兴奋。监考老师，

也是他们的数学老师猛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右前方的宁强身体瞬间僵直，脖子像是生了锈，一点点扭过来，眼睛瞪得铜铃大，

不敢置信地瞪着宁夕，脸上血色唰地褪尽，只剩下惊恐和一丝被背叛的愤怒。宁夕站起身，

在全场注视下，平静地走向讲台，将那个捏得有些发皱的小纸团放在了讲桌上。“老师，

这是从那边扔过来的。”她没有指明方向，

但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瞟向了面如死灰的宁强。数学老师展开纸团，

上面密密麻麻抄着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字迹歪扭，正是宁强的。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青。

“谁？！谁传的！”老师厉声问道，目光如电扫视下方。宁强吓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浑身抖得像是发了疟疾。“宁强！”数学老师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出声，“是不是你！

”“不……不是我！老师，是她污蔑我！是宁夕她自己弄的！”宁强语无伦次地狡辩，

急得满头大汗，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纸条上的字迹需要现在比对吗？

”数学老师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宁强顿时哑火，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瘫软在座位上。

“宁强！扰乱考场纪律，作弊！这场考试零分处理！现在立刻给我出去！写三千字检查，

明天叫家长！”数学老师毫不留情地宣判。宁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被轰出了教室门，

临走前那一眼，怨毒得几乎要将宁夕剥皮拆骨。考场里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数学老师余怒未消，看着还站在讲台旁的宁夕，语气稍缓：“你回去继续做题吧。

能主动检举，很好。”宁夕却摇了摇头。她抬起手，当着全班和老师的面，慢条斯理地，

将那张写满了标准答案的纸条，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碎片纷纷扬扬，

飘落进讲台旁的垃圾桶里。整个教室响起一片极力压抑的抽气声。她抬起头，

迎上老师震惊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能让每一个人听见：“作弊得来的分数，

没有任何意义。我要的，是干干净净的分数，是堂堂正正的第一。”说完，

她不再看任何人的反应，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笔。视线重新落在数学试卷上，

最后一道函数压轴题才刚刚开了个头。前世，她时间被各种家务和替宁强捉刀写作业占据，

刷题不够，这道题只做了第一问，第二问勉强写了点步骤，第三问直接空了。

但现在……那些被琐碎和疲惫尘封的数学知识，

那些在后来打工生涯里夜深人静时不甘心重新捡起、甚至自学到更高层面的数学思维，

此刻如同沉眠的火山，轰然苏醒，在她脑中汹涌奔腾。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重新响起，

急促而流畅，不再有丝毫停顿犹豫。她完全沉浸了进去，

忽略了一切投射在她身上的、混杂着惊疑、探究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最后一道大题，第三问，

她下意识用了一个大学高数才可能接触到的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变形技巧来简化步骤。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她刚好落下最后一个数字。笔搁下，她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仿佛将前世的郁卒和绝望，全部倾吐了出来。数学老师快步走下来，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抽走了她的试卷。老师的目光心急火燎地直接扫向最后一道题，

看到那清晰漂亮的解答过程，特别是最后一步简洁到惊人的解法时，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手指都开始微微发抖。他霍地抬头，死死盯住正在整理文具的宁夕，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变了调：“宁夕！你……你这最后一步！

这解法……你是从哪看来的？这明明是研究生阶段才会接触到的公式变形应用！

”整个教室霎时间安静得可怕。所有还没离开的同学，动作全都定格了，齐刷刷地看向宁夕。

宁夕拉上笔袋的拉链，发出清脆的“刺啦”一声。她抬起头，迎上老师灼灼的、探究的目光，

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经历过生死浮沉的平静淡然。“老师，”她开口，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寂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自己琢磨的，不行吗？”“疯了！

宁夕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刚进家门，一个书包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宁夕早有预料，

侧身轻松躲过。书包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母亲张爱华系着围裙从厨房冲出来，

手里还拿着锅铲，尖声叫道：“怎么了怎么了！一回家就吵吵！小强，谁惹你了！

”宁强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宁夕的鼻子破口大骂：“就是这个疯婆子！妈！

她今天在考场发神经！举报我作弊！她害得我数学零分！还要叫家长！都是她害的！

”张爱华一听，脸瞬间就拉了下来，锅铲几乎戳到宁夕脸上：“宁夕！怎么回事！

让你给你弟传个答案，你怎么能举报你弟弟？！你想害死他啊！你是不是就见不得你弟弟好！

”又是这样。千错万错，都是她宁夕的错。宁强作弊没错，她举报作弊的反而罪大恶极。

前世那种心寒窒息的感觉又一次袭来，但这一次，宁夕只觉得可笑。

她没理会暴跳如雷的宁强，也没看那几乎要戳到自己眼睛的锅铲，

只平静地看着张爱华：“妈，作弊被抓，害他零分要叫家长的是监考老师，不是我。

规则不是我定的。”“你还敢顶嘴！”张爱华的唾沫星子喷了出来，“他是你弟弟！

让你帮点小忙怎么了？不就传个纸条吗？能有多大事！现在好了，你弟弟要被处分了！

你高兴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东西！”“小忙？”宁夕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意冰冰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一次作弊是小忙，次次作弊呢？替他写作业是小忙，

以后替他高考？替他上大学？替他挣钱？替他买房买车娶老婆？然后等我没用了，

就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张爱华和宁强都愣住了，

似乎没料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她竟然会说出这么一串话，

而且还……精准地戳中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算计。宁强率先反应过来，

更加暴躁：“你放什么屁呢！谁让你替了！那都是你该做的！当姐的不帮弟弟，天经地义！

妈！你看她！”张爱华脸色变了几变，显然被宁夕最后那句话刺中了某种隐秘的不安，

但长期的强势和偏心让她立刻选择了维护儿子，声音更加尖利：“什么扔掉不扔掉！

胡说八道什么！家里养你这么大，你为家里做点贡献不是应该的吗？没有这个家，

没有我和你弟，有你今天？你帮衬你弟弟就是天经地义！”“天经地义？

”宁夕重复着这四个字，心口那片被冰封的区域却奇异地不再感到疼痛，

只剩下彻底的麻木和清醒，“好一个天经地义。”她不再争辩，

转身走向自己那个用阳台隔出来的、只有几平米的狭窄房间。“你站住！

话没说清楚你走什么走！”张爱华不依不饶。宁夕在房门口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声音冷硬：“说清楚？好。那今天就说说清楚。”她转过身，

目光第一次毫不避让地直视着母亲和弟弟。“从今天起，他的作业，我不会再写一个字。

他的考试，我不会再传一次答案。他的要求，与我无关。‘天经地义’的供养，到此为止。

”“你反了天了！”张爱华尖叫起来，挥舞着锅铲就要冲过来，

“看我不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宁强也撸袖子要上前。宁夕猛地抬手，

一把抓住了张爱华挥过来的手腕。她的力气很大，大到让常年做家务的张爱华都吃了一惊，

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挣脱。“打？”宁夕盯着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戾气，

那是一种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不管不顾的狠劲，“打一下，我就去学校广播站，

把宁强所有考试作弊、所有让我替写作业的事情，一字不落，全校广播。

顺便再去他班主任家门口，敲锣打鼓说一遍。你们要试试吗？”张爱华和宁强彻底僵住了，

像是被瞬间冻住的冰雕，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惊恐。他们看着宁夕，

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女儿，这个姐姐。那眼神里的决绝和疯狂，让他们毫不怀疑，

她真的做得出来。“你……你……”张爱华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了。

宁夕甩开她的手腕，冷冷地丢下最后一句：“安生点，你们还是我的‘家人’。不然，

我不介意撕破脸。反正，我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说完，她砰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将门外那两张震惊失措的脸隔绝在外。背靠着单薄的门板，

她能听到外面母亲压低的、气急败坏的咒骂和弟弟烦躁的咆哮，但他们到底没敢再砸门。

宁夕缓缓滑坐在地上，抬手捂住了脸。没有哭。眼眶干涩得发疼。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和这家吸血虫的战争，刚刚拉响序幕。但她心里从未有过的清醒和坚定。这辈子，

谁也别想再扒着她吸血吃肉！她的前程，她的人生，她要自己牢牢攥在手里！从那天起，

宁夕彻底变了。家里再也没有了她的“额外服务”。宁强的作业堆成山也没人帮他写，

第二天去学校只能抄或者挨罚。张爱华骂过闹过，甚至试图断她的伙食费，

宁夕直接拿起书包就要去教务处申请贫困生补助并“聊聊”家庭情况，张爱华立刻怂了，

骂咧咧地把钱扔给她。她所有的时间和精神都投入到了学习里。

那种几乎是搏命般的疯狂劲儿，让所有任课老师都感到震惊。她不是在学习，而是在抢。

从命运手里，从时间手里，把上辈子被偷走、被浪费的一切，一点点地抢回来！

她的成绩以恐怖的速度飙升。特别是数学，几乎次次满分，解题思路清奇刁钻，

连老师有时都需要反复琢磨才能跟上她的思维。那个在考场上爆出“研究生公式”的传闻，

早已悄悄在年级里流传开。宁夕成了这所普通高中里一匹最黑的黑马，

一个公认的、或许能创造奇迹的学霸。而宁强，失去了最大的助力，成绩一落千丈，

脾气越发暴躁，在家里摔东西发脾气成了常态。张爱华急得嘴上起泡，

却拿油盐不进的宁夕毫无办法，只能更加溺爱儿子，变着法想从宁夕这里抠点好处贴补，

却次次碰一鼻子灰。关系将僵持到极点。时间在紧绷的复习和家庭的低气压中飞逝。

高三下学期，百日誓师大会刚过，一个傍晚。宁夕刚结束一场物理小测，

背着沉重的书包回家。楼道里就听见家里传来的说笑声，似乎来了客人。她掏出钥匙开门。

客厅里，母亲张爱华正热情地给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抹得锃亮的中年男人倒茶。

宁强在一旁陪着笑，难得的老实。几个平时不怎么走动的亲戚，比如大姨张爱萍，

也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见她进来，所有的说笑声戛然而止。张爱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随即堆起笑：“小夕回来了？快，过来叫人！这是李总，你大姨介绍的，开大公司的！李总，

这就是我女儿，宁夕。”那李总一双眼睛毫不客气地在宁夕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带着一种评估货物般的打量，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小姑娘挺水灵，像个读书人。

”宁夕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了上来。这场景，这目光，

让她想起一些极其厌恶的回忆。她没吭声，换好鞋就想回自己房间。“哎哎，别急着回屋啊！

”大姨张爱萍赶紧站起来拦住她，亲热地拉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皱眉，“小夕啊，

李总这次来，可是有天大的好事要便宜你家！”宁夕甩开她的手，冷眼看着她。

张爱萍也不觉得尴尬，继续笑着，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喜悦：“李总相中你啦！

想让你去他公司当秘书！一个月给你这个数呢！”她伸出三根手指头晃了晃。

宁强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补充，眼里是藏不住的贪婪：“三千！姐！一个月三千块！

比我妈工资都高了！你还读什么书啊，赶紧去上班吧！”张爱华也凑过来，压低声音，

一副“为你着想”的语气：“是啊小夕，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

李总说了，干得好以后还能提拔你当经理！机会多难得！

你看你弟弟以后娶媳妇买房都要钱……”那李总翘着二郎腿，一副施恩的姿态：“小姑娘，

跟我干，亏待不了你。我们公司正需要你这种有文化的高中生，干净，聪明。

”宁夕看着这一张张脸，母亲“慈爱”的算计，弟弟急不可耐的贪婪，亲戚揩油般的讨好，

老板那种物化女性的审视……她突然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前世，似乎也有这么一遭。

只是那时候她懦弱听话，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在母亲和亲戚的轮番劝说、甚至以死相逼下，

几乎就要松口放弃学业。幸好当时班主任强烈干预，又正好有个竞赛获奖的消息传来，

才勉强作罢。这辈子，他们倒是提前了，而且更迫不及待了。见她笑，张爱华以为她心动了，

连忙加码：“就是！笑了就是答应了！老李啊，你看什么时候能上班？咱们先把合同签了？

工资能不能先预支一个月？家里确实困难……”“妈，”宁夕轻轻开口，打断她的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