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是灰的。我叫陈默,三十岁,一个结婚三年,
就被前妻林岚以“不求上进,生活像一潭死水”为由,和平踢出局的男人。我净身出户,
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感觉自己像个被时代抛弃的塑料袋。
林岚是我大学同学,一个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温柔得像水一样的女人。她唯一的缺点,
可能就是嫁给了我这个安于现状的“废物”。我以为我们会这样平淡到老,但她说,
她受不了每天下班回来,看到的都是我在沙发上打游戏,以及一屋子沉闷的空气。
我搬进一间月租八百的城中村出租屋,准备就此了此残生。就在我点燃半包烟,
思考人生是不是已经完蛋的时候,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社会关系、财务状况均处于“社会性死亡”临界点,
符合“扫黄续命系统”绑定要求。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宿主:陈默。
剩余寿命:71小时59分58秒。
续命规则:每完成一次系统发布的“扫黄”相关任务,可获得72小时寿命奖励。
任务失败,当场抹杀。我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
但眼前凭空出现的、只有我能看到的倒计时,以及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都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什么……扫黄?”我颤抖着问。
新手任务发布:请于一小时内,前往西城区“金色年华KTV”,进入V888包厢,
以顾客身份等待至少十分钟,并成功记录包厢内涉黄服务的全过程。
任务道具:微型针孔摄像眼镜已自动佩戴。任务提示:活着,是唯一的意义。
我疯了。我一个连跟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的男人,要去扫黄?还是那种地方?
可手腕上那鲜红的、不断跳动的倒计时,像死神的催命符。我不想死。我翻遍了口袋,
凑出两百块钱,打车去了“金色年华”。那地方灯红酒绿,门口站着的黑西装保安,
眼神像刀子。我哆哆嗦嗦地走进去,说要去V888。大堂经理上下打量着我这身地摊货,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但还是把我带了过去。包厢里,音乐震耳欲聋,
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正搂着浓妆艳抹的女人灌酒。我缩在角落,心脏狂跳。十分钟,
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坐到了我身边,
手直接摸上了我的大腿:“帅哥,一个人啊?玩点***的?”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几乎是落荒而逃。叮!新手任务完成。记录到有效证据。奖励寿命72小时。
剩余寿命:72小时56分12秒。我瘫在KTV后巷的垃圾桶边,大口喘着粗气,
又哭又笑。我活下来了。但我也知道,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
被拖进了一个比离婚更绝望的深渊。2. 代号“幸运鬼”接下来的三个月,
我活得像个阴沟里的老鼠。系统发布的任务千奇百怪,但都围绕着“扫黄”。
有时是去洗浴中心当“技师卧底”,有时是去隐秘的私人会所当“服务员”,
有时甚至要假扮成嫖客,跟那些莺莺燕燕虚与委蛇。我从一开始的惊恐、屈辱,
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专业”。我学会了如何面不改色地跟妈咪套话,
学会了如何用最快的速度安装窃听器,学会了如何在警察查房的前一秒,从后门溜之大吉。
我的演技越来越好,心理素质越来越强。为了活命,人真的什么都能学会。
我在这个城市的灰色地带,有了一个外号,叫“幸运鬼”。因为每次我出现过的场子,
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警察一锅端,但我总能全身而退。没人知道,
我才是那个带来“厄运”的人。这天晚上,系统再次发布了任务。
常规任务:潜入“皇家一号”夜总会,获取其VIP客户名单。任务难度:三星。
任务背景:“皇家一号”为城西最大黑恶势力头目“豹哥”的核心产业,安保严密,
背景深厚。豹哥。这个名字我如雷贯耳。心狠手辣,据说手上沾过血。
去他的场子里偷东西,跟找死没什么区别。我看着手腕上只剩下不到二十小时的倒计时,
别无选择。我花了一天的时间准备,通过一个线人,搞到了一身服务员的制服,
在凌晨时分混了进去。“皇家一号”的奢华超乎我的想象。我低着头,端着托盘,
在迷宫一样的走廊里穿行,一边躲避着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一边寻找着经理办公室。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与黑西装保安的擦肩而过,都让我手心冒汗。根据情报,
客户名单存放在经理办公室的电脑里。我趁着一个保安换班的间隙,
用一根回形针捅开了办公室的门锁,闪身进去。电脑有密码,
但我有系统提供的“外挂”——一个U盘,插入后三秒内可以复制所有加密文件。
就在我插入U盘,进度条开始读取的瞬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妈的,谁在里面?
”是豹哥的声音!我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翻身躲到了巨大的办公桌底下。
门被一脚踹开,豹哥和他两个手下走了进来。“豹哥,您看,没人啊。
”“我刚才明明听到有动静。”豹哥的声音充满了怀疑,他在房间里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
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我蜷缩在黑暗里,连呼吸都停止了。突然,他停在了办公桌前。
我看到他的皮鞋尖,离我的脸只有不到十厘米。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3. 第九十九次呼吸“算了,可能是我听错了。”豹哥似乎失去了耐心,
骂骂咧咧地带着手下离开了。我等了足足五分钟,才敢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U盘的指示灯已经熄灭,表示复制完成。叮!任务完成。
奖励寿命72小时。我拔下U盘,像个幽灵一样溜出了“皇家一号”。
回到那间狗窝似的出租屋,我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第一次对这种生活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厌倦。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系统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宿主已连续完成98次任务,
求生意志与业务能力获得系统高度认可。
现发布里程碑任务:扫黄百次99/100。任务内容:配合警方,
于明晚九点,在“皇家一号”的“年度荷官大赛”上,作为警方的内应,指认核心犯罪人员,
并引导疏散人质。任务奖励:寿命360小时。
特别提示:此任务为警方“雷霆行动”的核心环节,危险系数极高。请宿主谨慎行事。
配合警方?我愣住了。这是系统第一次发布与警方合作的任务。而且,
目标还是豹哥的“皇家一号”。明晚那里将是龙潭虎穴,
豹哥的核心手下和各路“贵宾”都会到场。但奖励同样诱人。360小时,十五天。
更重要的是,这是第九十九次了。只要再完成两次,我就能摆脱这个该死的系统,
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我没有选择。第二天,我按照系统给的地址,去了一个废弃的仓库,
与警方的联络人接头。对方是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男人,姓张,是这次行动的副总指挥。
他给了我一个微型耳机,和一个紧急求救按钮。“陈先生,我们调查你很久了。
”张队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总能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
我们一度以为你是黑恶势力的同伙。直到后来才发现,你似乎……总在给我们提供帮助。
这次行动,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们会安排狙击手在对面大楼就位。”我苦笑着,
没法解释系统的存在。行动当晚,我以一个“豪客”的身份,再次进入了“皇家一号”。
**里人声鼎沸,气氛狂热。豹哥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色西装,端着酒杯,在场内巡视,
意气风发。我坐在赌桌前,假装下注,实际上通过耳机,不断向警方汇报着场内的情况。
“各单位注意,目标人物已全部到场。”“狙击手就位。”“突击一组准备。”耳机里,
林岚的声音冷静地传来。等等……林岚?我浑身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声音,
冷静、果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我记忆中那个温柔如水的妻子判若两人。“九点整,
行动开始!”随着总指挥一声令下,大门被猛地撞开,无数持枪的特警如潮水般涌入。
“不许动!警察!”全场大乱。豹哥脸色剧变,第一时间不是逃跑,而是从腰间拔出枪,
抓过身边的一个女荷官当人质,嘶吼道:“谁敢过来,我杀了她!”我离他最近。按照计划,
我应该趁乱制造更大的混乱,为狙击手创造机会。我猛地掀翻了身前的赌桌,
筹码和酒杯稀里哗啦碎了一地。豹哥的注意力被我吸引。他认出了我,
眼神变得怨毒:“是你这个幸运鬼!”他调转枪口,毫不犹豫地对准了我。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一颗子弹精准地从窗外射来,击中了他的手腕。豹哥惨叫一声,
枪掉在地上。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几个反应过来的马仔已经朝我扑了过来。
我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死死按在地上。一片混乱中,
我看到一双锃亮的黑色军靴停在我面前。一个穿着作战服,身姿挺拔的女人缓缓蹲下身,
摘掉了脸上的头盔。那张脸,我熟悉到了骨子里。只是此刻,上面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只有冰冷的、如同审视蝼蚁般的漠然。是林岚。我的前妻。她看着狼狈不堪的我,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陈默,”她说,“好久不见。
”4. 审讯室里的陌生人我被戴上了头套,押上了一辆警车。我没有反抗,大脑一片空白。
林岚……是警察?那个每天为我洗手作羹汤,抱怨我不够浪漫,
因为我打翻一瓶酱油就会念叨半天的女人,是一个持枪的、指挥“雷霆行动”的警官?
我们的婚姻,我们的生活,到底算什么?一场戏吗?我被带到了市局,
关进了一间冰冷的审讯室。手铐被解开,头套被摘下。刺眼的白炽灯下,我对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张队,另一个,是已经换上一身干练警服的林岚。她头发盘在脑后,
露出了修长的脖颈。眼神锐利,坐姿笔挺,和我记忆里那个喜欢穿着棉布裙子,
窝在沙发上看韩剧的女人,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姓名。”她开口,
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问一个完全的陌生人。“……陈默。”我艰涩地回答。“性别。
”“……男。”“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我看着她,
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情感,但失败了。那里只有公事公办的冰冷。
我忽然觉得无比讽刺,我们最坦诚的交流,竟然是在这种地方,以这种身份。
“我配合了你们的行动。”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是你们的线人。”“线人?
”林岚冷笑一声,将一叠照片甩在我面前,“陈默,三十岁,无业。在过去三个月内,
频繁出入本市各大涉黄场所,与多名黑恶势力人员有过来往。我们每次收网行动,你都在场,
但每次都‘侥幸’逃脱。你管这个叫‘线人’?”照片上,是我在各个场合被拍下的身影,
角度刁钻,显然是警方早就盯上我了。我百口莫辩。我怎么解释?
说我被一个叫“扫黄系统”的玩意儿绑架了,不去做任务就会死?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
“我……”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不出来了吗?”林岚身体前倾,目光如刀,
“还是在想,要编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才能把你这个‘幸运鬼’的身份洗白?”“我不是!
”我终于忍不住低吼道,“林岚,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注意你的言辞,嫌疑人。”她敲了敲桌子,声音陡然拔高,
“在这里,我叫林警官。”“嫌疑人?”我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在你眼里,我从始至终,
都只是个嫌疑人,对吗?我们那三年的婚姻,又算什么?是你为了某个任务,
对我进行的卧底调查吗?”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向她,也刺向我自己。
审讯室里陷入了死寂。林岚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的嘴唇紧紧抿着,没有回答。
旁边的张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适时地打圆场:“陈默,我们知道你可能有些隐情。
只要你愿意合作,把你知道的关于豹哥,以及他背后那条线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我们可以为你申请宽大处理。”我看着林岚,她避开了我的目光。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在审问一个嫌疑人,她是在逼我。逼我把所有秘密都吐出来,
逼我成为她手里最锋利的刀。而我们的过去,就是她架在我脖子上的、最冰冷的刀刃。
5. 魔鬼的交易审讯中断了。我被带到一个临时的休息室,说是让我“考虑清楚”。
一个小时后,门开了,走进来的是林岚,一个人。她脱掉了警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
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喝点吧。”她把水杯放在我面前,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疏离。
“你到底是谁?”我没有碰水杯,死死地盯着她。她沉默了片刻,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的夜色。“林岚。市刑侦总队,重案支队副支队长。
主要负责有组织犯罪和新型犯罪的专案侦查。这是我的真实身份。
”“那‘我的妻子林岚’呢?”我追问,“那个每天因为我没把碗洗干净而生气的家庭主妇,
又是谁?”“那也是我。”她的声音很轻,“那是我……演了三年的,最成功,
也最失败的一个角色。”“失败?”“是啊,失败。”她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我以为我可以兼顾一切。白天,我是追踪罪犯的警察;晚上,我回家扮演一个温柔的妻子。
我以为我能把你保护得很好,让你远离我世界里的那些肮脏和危险。结果,
我却亲手把你推了进来。”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你和我结婚,不是为了任务?”“不是。
”她回答得很快,很坚定,“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冲动,也最真诚的一件事。
我爱你,陈默。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你。我的工作性质,
注定了我不能像个正常女人一样生活。我看到你安于现状,我嘴上说你没出息,
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因为你的‘普通’,对我来说,就是安全。
”“那为什么……要离婚?”“因为豹哥的案子。”她的眼神变得凝重,“我们盯了他两年,
一直没有突破口。我的身份也开始有暴露的风险。我怕他会查到你,用你来威胁我。所以,
我只能选择最极端的方式——和你切割。让你恨我,让你离我远远的。我以为,
这是在保护你。”我呆住了。原来,那场让我痛不欲生的离婚,背后是这样的真相。
她不是不爱我,她是爱得太深,深到只能用伤害我的方式来保护我。“可是,
我还是卷进来了。”我苦涩地说。“是,你卷进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我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
”她走回我面前,目光灼灼,“陈默,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这三个月的经历,
让你成了唯一一个能深入豹哥核心圈,并且不被怀疑的人。你掌握的情报,
对我们收网至关重要。”“所以,你还是在利用我。”“是。”她没有否认,
坦然得近乎残忍,“公事上,我是在利用你。我需要你成为我的线人,
帮我把豹哥和他背后的人一网打尽。这是我的职责。”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
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私事上……陈默,我想救你。不管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你不得不游走在那些危险的地方。我想把你,从那个深渊里拉出来。”她向我伸出了手。
“这是一场交易。你帮我破案,我帮你找回你的人生。你,愿意吗?”我看着她,
这个我最熟悉的陌生人。我知道,只要我点头,我就会彻底卷入一场生死未卜的风暴。
但我也知道,这是我摆脱系统,摆脱这种非人生活的唯一机会。更重要的是,在她的眼睛里,
我看到了我失去已久的,名为“希望”的东西。我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我要知道所有事。关于你,关于案子,所有的一切。”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点了点头。“成交。”6. 假面夫妻的共舞我被“释放”了。对外宣称是证据不足,
但豹哥那边,得到的内部消息是——我被警方收买,成了线人。这正是林岚计划的一部分。
她要让我成为一个“靶子”,一个假的目标,以此来麻痹豹哥,
让他以为警方的所有情报都来源于我,从而忽略他们真正的部署。
我搬出了那个破旧的出租屋,住进了一间由警方提供的安全屋。林岚成了我唯一的联络人。
我们的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怪异。我们不再是夫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亲密”。
我们每天一起分析案情,研究豹哥的资料,推演他可能的行动。白天,
她是冷静果断的林警官,我是她最重要的线-人“鬼眼”。我们讨论着枪支、毒品和洗钱,
气氛严肃得像在开军事会议。晚上,当脱下警服,
她偶尔会流露出那个我熟悉的“林岚”的影子。她会皱着眉,把我乱丢的衣服叠好。
会在我因为压力抽太多烟时,默默给我倒一杯牛奶。
会在我盯着一张血腥的案发现场照片发呆时,轻轻说一句:“别看了,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