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红了身下的床单，我颤抖着拨通丈夫王浩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婆婆，
她语气轻蔑：“清月，别大惊小怪，一点血而已，哪个女人没流过？”“王浩呢？
我要王浩……”“他去机场接人了，一个比你重要一百倍的人。”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风声，
和我丈夫温柔到滴水的声音：“别怕，我马上就到了。”那句话，不是对我说的。
1.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透进些许灰白的光。我是在一阵尖锐的腹痛中醒过来的。
小腹里是钝刀子在搅，坠得生疼。我感觉身下一片濡湿。心里咯噔一下，我挣扎着撑起身子，
掀开了被子。床单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刺目得很。我手脚顿时凉了半截，
这是怀孕两个月来，我最怕见到的画面。我抖着手去摸床头的手机，指尖几次滑开，
才拨通王浩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王浩……”我张嘴，
语调里，藏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切，“我肚子好疼，好像……流血了。”电话那头，
王浩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宿醉的沙哑和不耐烦。“流血？”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是不是不小心碰着了？多大点事，自己去医院看看。”“我动不了，
疼得厉害……你能不能回来？”我哀求道。“我在忙，你自己打车去。别矫情了。”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我捂着肚子，弓着身子，冷汗一层层往外冒。我咬着牙，自己叫了车，
一个人强撑着去了医院急诊。凌晨的急诊室，灯光白得晃眼。医生检查时，眉头紧锁。
“胎像很不稳，你情绪要平复下来，千万别激动。”医生叮嘱我。正说着，王浩来了。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有些歪斜，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酒气，面容很是疲惫。看到他出现，
我心里松了口气，以为他终究还是担心我的。那点委屈，又被我强压了下去。
医生正准备推我去做进一步的精密检查，王浩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铃声急促，
在安静的诊室里格外刺耳。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那一刻，
他脸上的倦怠和不耐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不住的激动和焦灼。
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椅子。他甚至没顾得上看我一眼，
只匆匆丢下一句：“老婆，我出去一下。”我心里一慌，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你去哪儿？
”我的声音发颤，“医生说现在很关键……”王浩用力抽出手，他说话那股兴奋劲儿，
我可没怎么听过。“依依回来了！她刚下飞机，我去接她！”依依。这个名字像一记闷雷，
在我头顶炸开。那个他大学时念念不忘，后来出国留学的白月光。“别动！
病人情绪不能波动！”医生在一旁急得直喊。可我的世界已经塌了。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小腹的疼痛猛然加剧，像要把我整个人撕裂。眼前一黑，我彻底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
鼻尖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医生站在床边，面色沉重。“很遗憾，孩子没保住。
”2.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淌进血管，那股冰冷，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可再冷，
也冷不过我的心。小腹空了，心也被剜去了一块，只剩下呼啸的风。我阖上眼，四年的过往，
如走马灯般在黑暗中旋转。我和王浩是大学同学。他是天之骄子，王家独子，眉眼英挺，
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而我，不过是从山沟里飞出的土凤凰。他追我时，热烈又张扬，
用尽了所有浪漫的桥段。我贫瘠的青春里，从未见过那样的攻势，
很快便在他编织的温柔陷阱里彻底沉沦。我天真地以为，我遇到了此生挚爱。毕业求婚，
我带他回了家。母亲拉着我的手，彻夜未眠，愁得鬓边添了白发。她叹着气：“清月，
咱们小门小户，攀不上那样的富贵人家。门不当户不对，你过去是要吃大苦头的。
”可那时的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只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妈，王浩爱我，
他会一辈子护着我的。”我以为爱能填平所有鸿沟。于是，我义无反顾地嫁了。现实的耳光，
来得又快又响。婚后四年，我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王浩的安慰从最初的“不着急”变成了后来的不耐与沉默。而婆婆的脸，则一天比一天冷。
王家每周的家庭聚餐，成了我的审判场。一次，满座亲戚，婆婆呷了口茶，目光刮在我身上，
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清月，进我们王家四年了，肚子还是平的。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你不会是只不下蛋的母鸡？”满桌的筷子都停了，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看我这个天大的笑话。“我们王家三代单传，
香火不能断在你手里！”那些窃笑与私语，一针一针扎进我的血肉里。我羞愤得无地自容，
求助地望向王浩。他却像个局外人，只低头夹菜，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一个字，
都未曾为我辩解。聚餐一散，婆婆的斥责便变本加厉。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有病就去治！
生不出孩子，在我们王家，你连佣人都不如！”最恶毒的言语，她都毫不吝啬地砸向我。
我瞒着他们，跑了无数次医院，吞下数不清的苦药。直到两个月前，那张怀孕化验单，
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我捏着它，在医院走廊里喜极而泣。我终于，能以一个女主人的姿态，
在王家挺直腰板了。果不其然，王家上下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婆婆笑得满脸褶子，
珍贵的补品流水似的送来。王浩也久违地推了大多应酬，日日陪在我身边。那是我嫁进来后，
唯一被当成“人”对待的两个月。我天真地以为，我靠着这个孩子，熬出了头。可这幸福，
终究是镜花水月。医生嘱咐我胎像不稳，需万般小心。我将这个孩子护得如同珍宝。
千防万防，却没防住枕边人。前夜，王浩应酬归来，醉得不省人事。我上前搀扶，
他却嫌恶地一把推开我。身体一歪，他的手肘，重重撞上我的小腹。当时只是一阵闷痛，
我并未在意。却不想，这无心的一撞，竟断送了我唯一的希望。3.孩子没了。
我在医院住了七天。这七天，病房里冷冷清清。王浩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他好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只能打给婆婆。“妈，孩子没了”“什么，流产了？”她冷哼一声，“哼，
早知道你是个留不住的赔钱货，就不该指望你！”“妈，我……”“别叫我妈！”她打断我，
“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我们王家！”“你以为你流产了就能博同情？
我告诉你，别想！自己没用，怪得了谁！”她骂完，啪地挂了电话。七天里，没有一束花，
没有一句问候。只有护士定时来换药，医生例行来查房。隔壁床的病人，家属围着嘘寒问暖，
鸡汤鱼汤换着花样送。我看着窗外，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我感觉自己被全世界遗弃了。
七天后，我办了出院手续。小月子还没坐，身体虚得很，走几步路都喘。我拖着虚弱的身子，
回到了王家别墅。那个我曾经以为是家的地方。刚迈进玄关，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笑声。
还有佣人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哎，瞧瞧，少奶奶这还没出月子呢，家里就住进新人了。
”张妈撇着嘴，朝客厅方向努了努。“听说那位才是少爷心尖上的人，当年要不是出国了，
哪轮得到她进门。”另一个年轻些的佣人附和，语气里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这正房还没挪窝呢，外室就登堂入室了。以后这王家，可热闹了。”我的心猛地一沉，
脚步变得无比沉重。我一步一步挪到客厅口。眼前的景象，让我通体冰凉。
王浩和依依正坐在沙发上。依依偎在王浩怀里，笑得花枝乱颤。王浩低头看着她，
满脸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宠溺。他细心地替她理着头发。而我的婆婆，正坐在他们对面，
满脸堆笑。她手里剥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殷勤地递到依依嘴边。“依依啊，多吃点。
看你瘦的，在国外受苦了。得好好补补，身体才能快点恢复。”这画面，温馨得刺眼。
他们才像一家人。我像个误闯进来的外人。婆婆一抬头，看见了我。她脸上的笑容登时敛去，
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满是厌恶。“哟，清月回来了？”她阴阳怪气地说，
“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医院住一辈子呢。”她转头又对着依依，
神情立刻变得柔和慈祥：“来，依依，再吃点车厘子。你身子弱，得多补补，
将来好给我们王家生个大胖孙子。”她故意加重了“大胖孙子”几个字。“不像有些人，
占着位置四年不下蛋，好不容易怀上了，连个胚胎都保不住。真是没用！
”4.依依这时也站了起来。她长得很美，身段窈窕，一举一动都带着风情。她走到我面前，
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清月回来了。”她热络地拉住我的手，
像是女主人招待客人。“快来吃水果。听说你刚小产，要多注意身体。
”她端起桌上那盘切好的水果，递到我面前。我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
看着她那双戴着我结婚钻戒同款手链的手。压抑了七天的委屈、绝望和愤怒，
在这一刻冲到了顶点。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都顾不得了。我接过那盘水果，抬手，
用尽全力，将整盘水果劈头盖脸地砸在了依依身上。“啊！”依依尖叫一声，
五颜六色的果汁顺着她的头发和昂贵的真丝裙子流下来。“林清月！你疯了？！
”王浩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他想也没想，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尝到了血腥味。我被打得偏过头去，
耳朵里嗡嗡作响。我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四年，嫁了四年的男人。
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打我。“依依好心让你吃水果，你在这儿撒什么泼！”王浩冲我吼道，
面目狰狞。“就是！依依一片好心，你还发疯！”婆婆也冲上来，一把将依依护在身后，
“真是个没教养的东西！乡下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我的眼眶红了，眼泪在打转，
但我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王浩，”我的声音在抖，“你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王浩护着依依，看向我的目光里，全是厌恶和不屑。“外人？林清月，你搞清楚。
”“依依才不是外人。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要不是她当年出国了，
这王家少奶奶的位置，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轰隆一声。我心底最后那点支撑，
彻底碎成了渣。原来，我这四年的婚姻，不过是个笑话。我，林清月，
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代品。我默默地捂着脸，没再争辩一句。我转过身，
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我喘不过气来。5.第二天清晨，
我从楼上下来。客厅里，王浩、依依和婆婆正围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依依娇笑着给王浩夹了一个小笼包，婆婆则在一旁布菜，嘴里念叨着让依依多吃点。
他们有说有笑，气氛融洽。我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刺眼。他们的笑声，
像刀子一样，在我心上划着。王浩看见我，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了。他放下筷子，
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清月，我们离婚吧。”他脸上毫无波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