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收到丈夫猝死的消息。我悲痛欲绝。却在整理遗物时。
发现了他藏了七年的秘密。1、二十年的结婚纪念日,厨房里炖着老李最爱的土豆牛腩,
咕嘟咕嘟,白气顶得锅盖微微颤动,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暖烘烘的肉香。窗外,
七月的阳光金灿灿地铺满阳台,把他养的那几盆蔫头耷脑的绿萝也照得精神了些。
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上沾着面粉,正仔细捏着一圈饺子边儿——韭菜鸡蛋馅儿的,
他总说外头买的皮太厚,不如我手擀的筋道。电话铃声就是这时候炸起来的,突兀又尖利,
一下子戳破了满屋温吞的烟火气。围裙擦了擦手,面粉簌簌落下,我笑着拿起手机,
心想着肯定是老李又在搞什么浪漫突袭。“喂?老李,到哪儿啦?牛腩都快炖烂糊了!
”我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甜腻。电话那头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过了几秒,
才传来一个陌生急促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得我耳朵嗡嗡作响:“您好,
是李国栋的爱人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急诊科。李国栋先生在单位突发晕厥,
经初步判断是急性脑梗,情况非常危急,请您立刻……”手机从我手里滑脱,
“啪”地一声摔在瓷砖地上,屏幕瞬间碎裂,蛛网般的裂痕狰狞地蔓延开。我僵在原地,
耳朵里灌满了尖锐的蜂鸣,盖过了锅里牛腩翻滚的咕嘟声,盖过了窗外喧嚣的蝉鸣。
牛腩的香气还在固执地往鼻子里钻,可那味道突然变得极其怪异。二十年的光阴,
像一块被骤然抽走基座的积木塔,轰然倒塌,扬起的粉尘呛得我无法呼吸。
医院那长长的、惨白的走廊,灯光冷得没有一丝人气。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
像无数根细针扎在鼻腔深处。医生摘下口罩,那张脸疲惫得像揉皱的纸,嘴唇一张一合,
吐出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早已麻木的耳膜:“……送来得太晚了,
大面积脑干出血……我们尽力了……请节哀。”节哀?我的身体像被瞬间抽掉了所有骨头,
软软地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瓷砖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裤子,直直刺入骨髓。
周围的声音忽远忽近,像隔着厚重的海水。有人来扶我,他们的手很暖,
但那种暖意却让我浑身发抖,牙齿控制不住地磕碰着,咯咯作响。
我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关节的木偶,僵硬地办理手续,签字。手指捏着那支廉价的圆珠笔,
冷得刺骨,怎么也签不好自己的名字。葬礼那天,天空阴沉得如同浸透了墨汁,
低低地压在头顶。灵堂正中,老李在巨大的黑白相框里温和地笑着,那笑容熟悉得令人心碎。
哀乐低沉,一遍遍在耳边回旋,像沉重的碾子,一遍遍碾压着我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
亲戚朋友的面孔在泪水中模糊不清,他们的安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嗡嗡作响,
却一个字也听不真切。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破旧木偶,被搀扶着,被人潮推搡着,
完成每一个冰冷的仪式。每一次鞠躬,每一次回礼,都耗尽我残存的力气。
看着棺木一点点沉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坑穴,黄土无情地覆盖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碎,尖锐的疼痛撕开喉咙,
变成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嚎哭。眼前最后看到的,是儿子惊恐的脸庞,随即,
无边的黑暗再次降临,将我彻底吞没。不知过了多久,我在家里卧室的床上醒来。窗帘拉着,
屋里一片昏暗,空旷、寂静得可怕,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线客厅的微光。
玄关还放着他那天早上出门前换下的拖鞋,一只歪着,一只立着,
仿佛主人只是去楼下买包烟,随时会回来踢掉皮鞋踩进去。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须后水那点淡淡的松木味道,
和他身上特有的、令人安心的体温气息。它们无声地漂浮着,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勒得我喘不过气。心口那块地方,空得发慌,钝痛绵绵不绝,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空洞。
昏昏沉沉躺了几天,像一具漂浮在死海里的躯壳。直到那天下午,阳光难得地刺破云层,
从窗帘缝隙里硬挤进来一道刺眼的光柱,落在地板上,灰尘在光里狂乱地舞动。
我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书房。那里堆满了老李的东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得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整理他的遗物,也算是一种……告别。
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书房。这间屋子曾是他的堡垒,
弥漫着他最爱的雪茄和旧书混合的味道。巨大的红木书桌依旧光可鉴人,电脑屏幕黑着。
我拉开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个深棕色的老式保险箱。密码……我闭上眼,
指尖带着残留的记忆本能地转动旋钮。他的生日?不对。我的生日?也不对。最后,
我尝试了我们初遇的日子——那个他总说改变了他一生的日子。“咔哒。”一声轻响,
锁开了。保险箱里东西不多。几份泛黄的房产证,几本银行存折,一些零散的票据。
压在最底下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硬皮盒子,暗红色,没有任何标记。我把它拿出来,
盒子不重,掀开盖子,里面没有预想中的贵重物品或秘密文件。只有一部手机。
一部我从未见过的、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银色的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我的手指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外壳,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种近乎本能的、冰冷的直觉顺着脊椎爬上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一部新手机,
像个见不得光的秘密一样,锁在保险箱的最深处?我拿起它,按下侧面的电源键。屏幕亮起,
提示需要密码或者面容ID。面容ID……我盯着那小小的前置摄像头,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鬼使神差地,我把屏幕对准了自己苍白的脸。
屏幕中央的圆圈旋转了一下。“咔。”解锁了。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冰冷的手机屏幕,像一面突然照见地狱的镜子,
映出我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解锁成功的提示音,轻得像一声嘲讽的嗤笑。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点开了那个最显眼的绿色图标——微信。置顶的聊天框,
备注名刺得我眼球生疼——“宝贝”。点进去的刹那,我几乎窒息。“老公,今天好想你呀!
下班早点过来嘛,给你炖了汤。”后面跟着一个娇羞的亲吻表情。“老婆真乖,
我开完会就溜,等我亲亲。”是他惯用的那种带着点宠溺的语调。“老公,看中一个包包,
新款哦,好配你上次给我买的那条裙子图片”“买!我宝贝喜欢就买!转账给你了,
不够再跟老公说。”“谢谢老公!最爱你了!muah!”一个飞吻的表情。“傻瓜,
老公赚钱不就是给你花的?明天带你去那家新开的法餐厅,穿漂亮点。”“老婆,
头疼得厉害,像要炸开,今天可能得晚点回家陪你吃饭了。”老婆?老婆?!指尖冰冷麻木,
机械地向上滑动屏幕。那些肉麻的情话,露骨的调情,像无数条冰冷滑腻的毒蛇,
顺着眼睛钻进我的脑子,疯狂噬咬。那个在我面前稳重可靠、甚至有些木讷的丈夫,
在这个女人面前,竟是如此一副令人作呕的谄媚嘴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喉头涌上浓烈的腥甜。他叫她“老婆”。他叫她“老公”。他们计划着周末,
抱怨着家里的“黄脸婆”,甚至……讨论着什么时候“那边”能松口离婚。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
耳膜里鼓噪着惊涛骇浪般的轰鸣。二十年来构建起的整个世界,那些相濡以沫的清晨,
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那些琐碎的争吵与和好……在这一刻,世界观轰然坍塌,化为齑粉!
身体里的力气被瞬间抽空,我顺着书架瘫软下去,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地板坚硬的凉意透过薄薄的睡裤直刺膝盖,
却压不住心口那团熊熊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愤怒,屈辱,
还有被最深切愚弄的滔天恨意,像无数条毒蛇,噬咬着我的五脏六腑。
强烈的恶心感再也压不住,我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进旁边的卫生间。对着冰冷的马桶,
我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呕出苦涩的胆汁和灼烧般的绝望。镜子里的女人,
双眼赤红,头发凌乱,嘴角挂着狼狈的污迹,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浴缸。身体里的力气被彻底抽空,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尖锐的痛。
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不是悲伤的泪,是屈辱,是被彻底欺骗和愚弄的愤怒,
是信仰崩塌后的茫然。二十年的恩爱甜蜜,二十年的相濡以沫,
原来是一场精心编排、旷日持久的骗局!那些温存的眼神,那些体贴的举动,
那些纪念日里看似深情的礼物……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淬了毒的蜜糖,
每一帧画面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虚伪!他怎么能?他怎么能一边扮演着完美丈夫,
一边在另一个女人怀里叫着“老婆”,一边把我们的共同财产,
一笔笔转给那个所谓的“宝贝”?!我扶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挣扎着站起来,
踉踉跄跄地走回书房。目光死死锁住保险箱里那几本熟悉的银行存折。
它们原本代表着我们共同奋斗的积累,是我们为女儿准备的嫁妆,
是我们计划中安稳晚年的基石。现在,它们成了最直接的罪证。我一把抓起那几本存折,
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翻开,一页页,一行行,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
刮过那些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很快,那些标注着“转账支出”的条目,
如同黑暗中闪烁的鬼火,清晰地跃入眼帘。收款方名称千奇百怪,但备注栏,无一例外,
都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和目的性!“宝贝生活费”——金额:2000元,
日期是去年女儿生日那天。那天他说公司临时有急事,匆匆吃了两口蛋糕就走了,
原来急事是给“宝贝”打生活费!“老婆买包包”——金额:18800元,
日期是我们结婚十九周年纪念日前一周。那周他神神秘秘说给我准备了惊喜,
结果纪念日当天只带回一束打折的玫瑰。原来惊喜在这里,18800的包包,
给了另一个“老婆”!“情人节礼物”——金额:5200元,日期:今年情人节。
那天他亲手给我做了顿晚餐,我还感动得一塌糊涂,以为他终于开窍了……哈!5200!
好一个“我爱你”!一笔,又一笔……2、我像个偏执的考古学家,又像一个冷酷的刽子手,
在手机银行APP和那部冰冷的“秘密手机”之间来回切换、对照。
冰冷的数字在屏幕上跳跃、叠加,发出无声的嘲笑。
日期、金额、备注……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烧红的锥子,
精准地凿在我记忆里那些曾经温馨、如今看来却无比讽刺的时刻上。
女儿高考前压力最大的那几个月,他借口应酬频繁晚归,
手机记录里对应的是给“宝贝”频繁的“加油红包”和“买补品”;我母亲住院做手术,
我心力交瘁地在医院陪护,他转过去的钱备注是“给丈母娘买营养品代转”,而手机里,
同一时间他却在安抚撒娇抱怨他陪得少的“宝贝”,
转账五位数让她“去三亚散散心”……178笔。冰冷的统计数字最终定格在手机屏幕上。
整整178笔转账记录!时间跨度长达七年!累积金额——68万!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
轰然砸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68万!那是我们省吃俭用,一点一滴攒下的血汗钱!
是计划中给女儿准备的留学基金,是想着以后换个大点房子的首付!
是他口口声声说“以后带你去环游世界”的底气!可实际上呢?这笔钱,
源源不断地流向了另一个女人的口袋,滋养着她和他那肮脏透顶的婚外情!
他用我们共同的血汗,去给另一个女人买包、买衣服、付房租、甚至……眼前阵阵发黑,
耳朵里嗡嗡作响。痛吗?痛彻心扉。但此刻,一种比痛苦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
正在那被彻底碾碎的心房废墟上,迅速凝结。恨。像北极冰川深处冻结了万年的玄冰,
带着毁灭一切的寒意,瞬间覆盖了所有的软弱和悲伤。李国栋,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
你以为你带着你肮脏的秘密躺进棺材,就能永远掩盖你对我、对这个家犯下的罪行?休想!
律师姓陈,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安静地听我讲述,从老李的猝死,
到葬礼后的崩溃,再到那部旧手机里的惊天发现。我语速很快,声音很平,
像在念一份与自己无关的案情报告。只有说到那178笔转账,那68万,
那七年的“老婆”称呼时,指尖才会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陈律师全程没有打断,
只是在我推倒婚纱照时,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我偷偷录下的几次小三在社交平台炫耀“老公”礼物的短视频——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得像鹰。
“林女士,”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凝重,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证据链非常完整。婚外情事实明确,巨额财产赠与,且款项来源于你们夫妻共同财产。
根据《民法典》,夫妻对共同财产有平等的处理权,
一方非因日常生活需要擅自处分大额共同财产,严重损害另一方财产权益。更何况,
这种基于婚外情关系的赠与,明显违背公序良俗,应属无效。我们有很大把握,
可以起诉要求那个第三者全额返还这68万。”“要快。”我只吐出两个字,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法院的传票,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滔天的浊浪。
那个女人,像一头被彻底踩了尾巴的疯猫,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反扑。
陌生号码的短信轰炸率先袭来,一条接一条,手机屏幕几乎没暗下去过:“老贱人!
你不得好死!国栋尸骨未寒你就来算计我!那钱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是我们的爱情!
你凭什么要回去?!”“你以为打官司就能赢?做梦!我和国栋是真心相爱!
他早就不爱你了!你这个没人要的黄脸婆!”“你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的生活!
我诅咒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恶毒的诅咒,污秽的辱骂,字字句句都淬着最阴暗的毒液。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指划过屏幕,一条条删除。心,早已被更深的寒冰包裹,
这点污言秽语,像苍蝇嗡嗡,徒增恶心,却已伤不了分毫。接着,是电话骚扰。不分昼夜,
铃声尖利地响起。接起来,就是尖利变调的哭嚎和谩骂。然而,更卑劣的手段接踵而至。
一天傍晚,我买菜回来,刚走到单元楼下,脚步猛地顿住了。楼道口原本干净的白墙上,
被人用猩红刺目的油漆,写满了巨大的、扭曲的污言秽语:“王秀芬是贼!抢钱不要脸!
”“老巫婆!还我血汗钱!”“李国栋瞎了眼娶了你这个毒妇!”那些字,张牙舞爪,
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刻在冰冷的墙壁上,也刻在过往邻居惊疑、探究的目光里。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油漆味。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头顶。我站在原地,
拎着菜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指指点点的目光像芒刺扎在背上。女儿随后赶到,看到墙上的字,眼睛瞬间赤红,
想要冲上去擦掉。“别动!”我厉声喝止他。我拿出手机,对着那面被污秽玷污的墙,
从不同角度,冷静地拍下照片和视频。“报警。”我对李朗说,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把照片、视频,还有之前她发来的骚扰短信截图,全部交给警察。这是寻衅滋事,
是人身威胁。”警察很快来了,做了笔录,拍了照。警察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迹,
眉头紧锁:“我们会调查的。你们也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报警。”警察走后,
我跟女儿用力地擦着墙上的红字。油漆很难擦掉,留下大片大片暗红的、肮脏的污迹,
像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妈……”女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疲惫,
“要不先搬去我那儿住段时间?我怕她……”“不搬。”我打断他,斩钉截铁。我抬起头,
目光扫过那些残留的污迹,扫过周围窥探的视线,眼神冷硬得像冻了千年的寒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