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色如墨,冷风裹挟着雨水拍打在落地窗上。婚纱的裙摆被风卷起,
蕾丝边卡进窗框的裂缝里,发出细微的撕裂声。我望着窗下三十米处的水泥地面,
那里曾经绽放过一朵鲜红的玫瑰——父亲坠楼时留下的血迹。
顾沉川的手从身后覆上我的后颈,拇指摩挲着那块凹凸不平的疤痕。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就是这只手握着手术刀,在同样的位置留下这道印记。他的铂金婚戒抵着我的锁骨,
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让我想起母亲棺材上的铜钉。"签了它。
" 他将股权转让书推到我面前,纸张被红酒浸透,墨迹晕染成紫黑色的淤痕。
我盯着文件上姐姐伪造的签名,
那个"林"字最后一笔平直如尺——父亲写字时斜钩总是上翘的,像一把出鞘的刀。
红酒的香气里混着杏仁的苦味,这味道让我舌根发麻。母亲咽气那天,
枕头上就是这种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气息。我抬眼看向隐藏在吊灯里的监控探头,
姐姐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别怕,镜头会拍得很清楚。"她的轻笑像毒蛇吐信,
"就像三年前拍爸爸那样。"顾沉川的拇指突然用力,疤痕传来尖锐的刺痛。
在疼痛的刺激下,我抓起酒杯砸向监控探头。玻璃碎片四溅,有一片划过我的脸颊,
温热的血滑到嘴角,尝起来像生锈的铁钉。风声在耳边呼啸,我纵身跃向窗口。
婚纱的裙摆在空中绽开,如同一朵凋零的白玫瑰。在坠落的瞬间,
我看见顾沉川伸手抓来的残影,他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腕,留下三道血痕。多可笑啊。
三年前他划这一刀是为了救我,现在却想杀我。二楼阳台的晾衣架勾住了我的头发,
发丝断裂的脆响让我想起父亲坠楼时颈椎的碎裂声。玫瑰花丛的尖刺扎进后背,
比预想中要疼得多。意识模糊前,一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扳过我的脸,
薄荷的清香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陈昊天在废弃工厂等你。
" 护士将纸条塞进我染血的掌心,她白大褂的袖口下,
露出一圈青紫的勒痕——那是顾家惩罚叛徒时用的尼龙绳留下的印记。
纸条背面粘着一小片病历,上面有个被血糊住的字:"氯"。雨下得更大了。
第二章雨水顺着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蜿蜒而下,在生锈的接缝处汇成暗红色的细流。
我蜷缩在堆满医用废料的角落,指尖的血渍将病历碎片上的"氯"字彻底晕染成一片污迹。
护士临走前塞给我的纸条背面,
那行小字在打火机的火焰下逐渐显现:查查你母亲的薄荷茶焦黄的纸片边缘卷曲,
浮现出一串数字——2003.10.17,母亲葬礼的日期。这个数字烫得我掌心发疼,
就像当年捧着的骨灰盒。铁门被踹开的巨响震落墙角的蛛网。陈昊天逆光站在门口,
雨水从他作战服的肩甲上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
他扔来的防水袋砸在我脚边,溅起的泥水沾湿了裙摆。"火场里抢出来的。
"他抹去嘴角的血痂,指关节处还留着搏斗后的淤青,"你姐姐放的火。
"防水袋里是母亲烧焦的日记本。扉页上她娟秀的字迹已经模糊,
但10月16日的记录依然清晰可辨:婉清又送来薄荷茶,喝完指尖发麻。沉川偷偷换掉,
右手却被烫出泡来。这孩子...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最后一点墨迹晕开成泪痕的形状。
我摩挲着纸张边缘的焦痕,突然注意到下一页被撕去的残角上,粘着一片干枯的薄荷叶。
陈昊天突然往我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冰凉的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少年时的顾沉川蹲在花园角落,正把什么东西埋进土里。他抬头时,
右手缠着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迹。"顾沉川托我带的。"陈昊天冷笑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他说你毒发时会舌根发麻。"糖纸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上面印着的顾氏制药logo,和姐姐当年用的茶包商标一模一样。我突然想起什么,
疯狂翻动日记本——在7月12日的记录里,母亲写道:沉川今天又换了婉清的茶包,
这次用的是印着薄荷叶的锡纸。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老村长的电话在午夜响起,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比雨水还冷:"地契签名有问题!你父亲写'林'字时,斜钩会上翘。
"我颤抖着翻到日记最后一页,母亲临终前颤抖着写下的"林"字,
最后一笔果然像把出鞘的弯刀。而姐姐伪造的地契上,那个平直的笔画像极了刑场上的绞索。
陈昊天给我包扎手臂的动作突然停顿。烧伤处渗出的药渍在纱布上晕开,
呈现出诡异的蓝色——和顾沉川戒指上镶嵌的毒石同色。我猛地扯开他的衣领,
他锁骨下方露出一道陈年烫伤。Y字形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同样的蓝光。
第三章顾沉川的戒指划过星辉科技的专利证书,
在纸面上留下一道淡蓝色的痕迹——和他划伤我锁骨时渗出的毒渍同色。
"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威胁顾家?"他冷笑,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疤痕,
那个Y字形的旧伤在西装袖口若隐若现。我按下录音笔。"1998年青峦村矿难,
"机械女声念出顾氏最黑暗的秘密,"井下二十七人存活确认后,井口被水泥封死。
"顾沉川撕毁专利证书的瞬间,西装内衬口袋滑出一张泛黄照片——母亲站在薄荷丛中微笑,
怀里抱着两个小孩。照片边缘有被火烧焦的痕迹,正好遮住另一个孩子的脸。
"她到死都留着这个。"他突然把照片按在会议桌上,玻璃板被震出蛛网裂痕,
"你以为复仇能让她活过来?"深夜的实验室突然爆炸时,我正在核对数据链最后一环。
热浪掀翻储物柜,烧焦的纸页在空中飞舞,
边缘蜷曲成诡异的L形——像极了父亲签名时夸张的斜钩。浓烟中有人拽住我的手臂,
顾沉川的西装外套裹住我烧伤的皮肤,布料内袋里母亲的照片烫得惊人。"活下去,
"他在爆裂声里嘶吼,"像她希望的那样。"从火场抢出的残页上,
沾着半枚黄铜纽扣——顾家管家制服专用。陈昊天临死前塞给我的怀表里,
就嵌着同样纽扣的完整版,背面刻着姐姐的生日。现在它躺在证物袋里,
和专利文件烧焦的L形边缘严丝合缝。
护士给我换药时突然停顿:"这烧伤..."蓝色药渍在纱布上晕染出花瓣形状,
和母亲日记里描述的烫伤一模一样——沉川今天替若曦挡了开水,烫伤像朵茉莉。
2003年10月16日的记录。母亲死前一天。第四章老村长布满老年斑的手指颤抖着,
指向地契上那个被烟头烫穿的签名:"林字最后一笔......"枪声比他的遗言更快。
陈昊天扑过来的身躯重重砸在桌面上,血从弹孔喷涌而出,
正好覆盖地契上缺失的斜钩——完美补全了父亲笔迹的特征。杀手的怀表从口袋滑落,
表盖弹开露出内里照片:姐姐穿着睡裙站在顾父书房,手里捏着针管。
日期显示父亲坠楼前两小时。我扑向杀手时扯断了他的手套。
他右手小指缺了半片指甲——和父亲坠楼现场发现的断甲DNA完全吻合。
"顾家的狗都爱啃指甲?"我把染血的断指按在怀表照片上,
玻璃裂痕正好截断姐姐微笑的嘴角。杀手突然抽搐起来,
蓝色泡沫从嘴角溢出——和母亲临终前的症状一模一样。陈昊天咽气前塞给我一把钥匙。
银行保险箱里躺着父亲未公开的遗嘱,斜钩凌厉的"林"字最后一笔,深深划破纸背。
遗嘱背面粘着矿难死者名单,
被血糊住的位置用针刻出微小的经纬度——正指向顾家废弃矿井。
暴雨冲刷着怀表内侧的刻字:"给我最乖的女儿"。这行字迹我认得。
顾父书桌的镇纸下压着的,正是同样字迹的支票——收款人写着姐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