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走了三天,干粮早就吃完了,全靠山里的野果充饥。
他按照《纳气诀》上说的方法吐纳,倒也不觉得太饿,只是脚上的草鞋磨破了底,每走一步都硌得生疼。
这天中午,他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歇脚,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他赶紧躲到树后,只见五个骑着黑马的汉子从山路上奔来,一个个凶神恶煞,腰间都挎着钢刀,马鞍上还挂着鼓鼓囊囊的包袱。
“大哥,这次捞了不少啊!
那绸缎庄的老板哭着喊着要给我们当孙子,哈哈哈!”
一个瘦高个的汉子大笑着说。
被称作“大哥”的络腮胡拍了拍马鞍上的包袱:“这算什么?
前面就是清风渡,过了渡就是楚州城,那儿的肥羊才多呢!”
沈砚心里一紧——这些人是山贼。
他在青石镇听过黑风寨的名号,说那伙山贼杀人不眨眼,专在这条路上劫道。
就在这时,山路上又传来一阵车轮声。
一个老汉赶着辆驴车慢慢走来,车上装着几捆草药,车辕上还坐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样子,正拿着根狗尾巴草编小兔子。
“爹,还有多久到楚州城啊?
我想吃桂花糕。”
小姑娘仰着脸问。
老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快了,过了清风渡就到了。
到了城里,爹给你买两斤。”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被那五个山贼听得一清二楚。
络腮胡勒住马,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兄弟们,送上门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五个山贼调转马头,朝着驴车冲了过去。
老汉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抱住小姑娘:“好汉饶命!
我们只是普通的药农,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有没有值钱的,搜了才知道!”
瘦高个跳下马,一把推开老汉,就要去翻车上的草药。
沈砚躲在树后,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五个山贼,可看着那吓哭的小姑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想起自己流落到青石镇的那天,也是这样无助,如果不是铁匠铺老板收留,他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住手!”
沈砚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从树后跳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青石。
五个山贼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络腮胡上下打量着他,像看个笑话:“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也想学人英雄救美?”
沈砚没说话,只是摆出了伏虎拳的起手式。
他知道自己的拳脚功夫对付寻常壮汉还行,可这些山贼常年打杀,手里还有钢刀,他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练《纳气诀》这几天,丹田的暖流越来越明显,他想试试,那股暖流能不能派上用场。
“不知死活!”
瘦高个骂了一句,拔出钢刀就朝沈砚砍来。
刀风带着寒气扑面而来,沈砚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同时把丹田的暖流往手臂上引。
他攥着青石,朝着瘦高个的手腕砸了过去。
“铛”的一声脆响,青石和钢刀撞在一起,瘦高个只觉得手腕一麻,钢刀差点脱手。
他吃了一惊——这小子看着不起眼,力气竟然这么大?
络腮胡也看出了不对劲,给其他几个山贼使了个眼色:“一起上,废了他!”
西个山贼拔出刀围了上来,刀光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沈砚深吸一口气,按照《纳气诀》的法门快速吐纳,丹田的暖流像潮水一样涌遍全身,他的动作变得异常敏捷,身形在刀光中穿梭,手里的青石被他使得像件兵器,时不时砸在山贼的刀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小子邪门得很!”
一个山贼被沈砚用肩膀撞得后退了几步,忍不住骂道。
络腮胡眼神一沉,从腰间掏出个黑色的小瓶子,拔开瓶塞就朝沈砚扔了过去。
“吃我一镖!”
沈砚看见一道黑影朝自己飞来,想躲己经来不及了。
他猛地转身,用后背硬生生挨了一下,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样,紧接着,一股麻意顺着脊椎往上爬,浑身的力气瞬间消失了大半。
“噗通”一声,他摔在地上,手里的青石也掉了。
瘦高个趁机扑上来,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小子,敢坏爷爷的好事,今天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钢刀高高举起,沈砚能看见刀刃上自己的影子。
他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笛声忽然从山林里传来。
那笛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穿透力,像是山涧的清泉流过石缝,又像是春风拂过竹林。
随着笛声响起,那五个山贼忽然惨叫起来,手里的钢刀“当啷”落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表情痛苦得像是中了邪。
沈砚惊讶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支玉笛,眉目清秀,气质温润,看起来像个读书人,可他站在那里,周围的山贼却连靠近都不敢,只是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阁下是谁?
为何要管我黑风寨的事?”
络腮胡咬着牙问道,声音都在发颤。
青衫年轻人没理他,只是走到沈砚身边,蹲下身看了看他后背的伤口。
“是‘透骨钉’,还好没中要害。”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吃了它。”
沈砚接过药丸,一股淡淡的药香钻进鼻子,他想也没想就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喉咙滑下去,后背的剧痛和麻木感立刻减轻了不少。
“多谢先生。”
沈砚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青衫年轻人按住了。
“躺着别动。”
他看向那些还在地上打滚的山贼,玉笛轻轻一吹,笛声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山贼们惨叫着晕了过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青衫年轻人站起身,对吓傻的老汉说:“这些人交给官府处理吧,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老汉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小姑娘给青衫年轻人磕了好几个头,赶着驴车匆匆离开了。
山林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青衫年轻人低头看着沈砚,忽然笑了:“你练的是《纳气诀》?”
沈砚愣住了:“先生怎么知道?”
“这功法虽然粗浅,但气息很特别,我不会认错。”
青衫年轻人拿起沈砚掉在地上的小册子,翻了两页,“你这本子是从哪儿来的?”
沈砚把王老头的事说了一遍。
青衫年轻人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老头倒是个有心人,可惜他自己资质不够,练了一辈子也只摸到点皮毛。”
“先生,您也是修仙的人吗?”
沈砚忍不住问。
青衫年轻人笑了笑,玉笛在他指尖转了个圈,突然化作一道青光飞了起来,悬在他头顶三尺高的地方。
“算是吧。
我叫苏清玄,是清虚门的弟子。”
沈砚看着那悬浮的玉笛,眼睛瞪得溜圆。
他终于相信,说书先生说的都是真的,这世上真的有能飞天遁地的神仙。
苏清玄收起玉笛,对沈砚说:“你根骨不错,就是练的功法太差,再练下去只会耽误了自己。
我要去楚州城办事,你要是愿意,可以跟我走,我传你真正的修仙法门。”
沈砚几乎是立刻就点头了。
他来这山路,不就是为了寻找更广阔的天地吗?
眼前这个能让玉笛飞起来的人,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愿意!”
他挣扎着站起来,给苏清玄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收留!”
苏清玄笑着扶起他:“不用叫我先生,叫我苏师兄就行。
走吧,先去楚州城,我带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修仙世界。”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山林。
沈砚跟着苏清玄沿着山路往下走,他不知道清虚门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修仙之路有多难走,但他握紧拳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山的那头,楚州城的轮廓己经出现在远方,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他的到来。
而他的仙途,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