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发现江晚出轨那天,是他们恋爱六周年的纪念日。
他亲手做的蛋糕在冰箱里化成一滩烂泥,就像他们六年的感情。江晚不知道,
那个总在加班的医生男友,早就锁定了她情人的诊所。
当医疗事故举报信和小三的艳照同时出现在院长桌上时,他正给江晚泡着安眠药茶。“睡吧,
”他抚过她颤抖的睫毛,“等你醒来,会收到两份大礼。”第一章萧凛推开家门的时候,
屋里静得能听见冰箱压缩机沉闷的嗡鸣。墙上的挂钟指针重叠在“12”上,
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咔哒”一声。凌晨了。六周年纪念日,彻底过去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甜腻的奶油香,很淡,混在灰尘和等待的沉闷气味里。他换了鞋,
没开客厅大灯,只借着厨房透过来的一点光,走到餐桌旁。
桌上放着他出门前摆好的两副碗筷,还有那个心形的烛台,蜡烛烧了一半就凝固了,
烛芯黑黢黢的。他伸手碰了碰盘子,冰凉的。他走向冰箱,拉开冷藏室的门。
冷气混着更浓郁的甜味扑面而来。那个他花了大半天时间亲手做的蛋糕,
精心裱了“六周年快乐”的字样,此刻塌陷得不成样子,
鲜艳的奶油和深色的巧克力蛋糕胚糊成一团,像一滩色彩诡异的烂泥,
瘫在透明的蛋糕盒底座上。他盯着那滩烂泥看了几秒,然后关上了冰箱门。
嗡鸣声似乎更响了。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他掏出来,屏幕亮起,是江晚发来的微信。
“凛,项目临时出了点状况,今晚通宵赶进度,别等我,你先睡。
[拥抱]”文字后面跟着一个拥抱的emoji表情,黄脸蛋上两个红色的圆点腮红,
笑得有点傻气。萧凛的手指悬在冰冷的屏幕上,没动。他想起下午五点,
他刚把蛋糕放进冰箱,手机也震了一下,收到一张照片。照片里,
江晚和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坐在一家光线暧昧的咖啡厅角落。江晚微微侧着头,
脸上是他很久没见过的、放松又带着点依赖的笑容。男人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
姿态亲昵。照片像素不高,但足够清晰。发信人是个陌生号码,
只附了一句话:“绿云罩顶啊,萧医生。”萧凛当时只是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继续把剩下的奶油仔细抹平。他甚至没有去查那个号码是谁。没必要。
照片里那个男人,他认识,叫宋哲,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牙科诊所。江晚提过几次,
说公司同事去那里看过牙,服务不错。原来如此。他退出微信,没回复江晚。
指尖在通讯录里滑动,找到一个标注为“老K”的名字,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凛哥?这么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背景音有点嘈杂。“老K,
”萧凛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帮我盯个人,宋哲,阳光口腔诊所那个。
还有他诊所的账,特别是最近半年的耗材进出和财务流水。”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是老K干脆的回答:“行,明白了。几天?”“越快越好。”“成,等我消息。
”老K没多问一句,利落地挂了电话。萧凛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厚重的窗帘拉着,
隔绝了外面城市零星的灯火。他靠着冰冷的玻璃,目光落在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张大幅照片上。
那是三年前他们去海边拍的,照片里江晚穿着白色的长裙,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他搂着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头顶,
笑容里是满溢的、毫不掩饰的幸福。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在一起。他看了很久,
久到眼睛都有些发涩。然后,他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把相框摘了下来。
指尖拂过照片上江晚明媚的笑脸,动作很轻。他走到储物间,拉开一个空置的柜子,
把相框放了进去,轻轻关上柜门。客厅里少了一样东西,显得有些空旷。
冰箱的嗡鸣似乎成了唯一的背景音。萧凛回到卧室。床上空着,属于江晚的那一边,
枕头平平整整。他脱掉外套,没换睡衣,直接躺在了自己这边。
枕头上传来一点淡淡的、属于江晚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他闭上眼,黑暗包裹上来。
那张咖啡厅的照片,那滩化掉的蛋糕烂泥,还有江晚微信里那个拥抱的emoji,
在黑暗里无声地轮转。睡意迟迟不来。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
玄关才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微声响。接着是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江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室外的凉气。她看到萧凛躺在床上,
似乎松了口气,动作更轻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俯下身,
带着一丝凉意的嘴唇轻轻碰了碰萧凛的额头,
一股不属于她惯用香水的、淡淡的木质调香水味钻进萧凛的鼻腔。“睡啦?晚安,亲爱的。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点熬夜后的沙哑和一种奇怪的、满足后的慵懒。萧凛闭着眼,
呼吸均匀绵长,像睡得很沉。江晚直起身,去卫生间洗漱。水声哗哗地响了一阵。
萧凛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黑暗中,他的眼神清醒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第二章“萧医生,3号床的病人术后体温有点高,38度1,需要处理吗?
”护士小林的声音透过办公室门缝传进来,带着点例行公事的匆忙。
萧凛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影像资料上移开,揉了揉眉心。
高强度的手术安排和昨晚几乎没睡的疲惫,像两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太阳穴上。“先物理降温,
密切观察,半小时后复测体温。血常规和C反应蛋白结果出来立刻给我。”“好的。
”小林的脚步声快速远去。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萧凛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咖啡,灌了一大口。苦涩冰冷的液体滑下喉咙,
稍微驱散了一点混沌。他重新看向屏幕,是今天下午一台复杂脊柱肿瘤切除的术前讨论资料,
需要他最后确认几个关键入路点。就在这时,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不是电话,
是一条短信。“账有点意思。耗材进出对不上数,尤其是进口种植体,损耗率偏高得离谱。
财务流水有几笔大额支出指向同一个私人账户,名字叫‘宋琳’,查了,是宋哲亲姐。另外,
他们诊所去年申报的营业额和实际银行入账流水差了一大截。东西怎么给你?
”发信人:老K。萧凛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指关节有些泛白。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线条冷硬。他迅速回复:“电子版发我加密邮箱。原件你收好,
等我消息。”“OK。”放下手机,萧凛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被肿瘤侵蚀的脊柱3D模型,
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耗材损耗异常,偷税漏税,资金转移…宋哲那个看似光鲜的诊所底下,
藏着的污垢比他预想的还要多。他移动鼠标,
在影像上精确地标出一个可能涉及神经根的高风险区域,动作稳定,没有丝毫颤抖。
下午的手术异常艰难。肿瘤位置刁钻,与大血管和神经根粘连紧密。无影灯下,
萧凛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被巡回护士轻轻擦去。他全神贯注,手中的器械稳如磐石,
每一个剥离的动作都精准到毫厘。四个半小时后,
当最后一小块肿瘤组织被完整取出放入标本盘,监护仪上平稳的嘀嗒声宣告着手术的成功,
手术室里紧绷的气氛才骤然松弛。“漂亮!”旁边的助手由衷地低赞了一声。
萧凛只是点了点头,示意护士缝合。他退后一步,脱下沾了血污的手套,丢进医疗废物桶,
动作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利落。高强度专注后的疲惫感海啸般涌上来,但奇异的是,
心底深处那块一直压着的、冰冷沉重的巨石,似乎被手术刀精准地撬动了一下,
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丝异样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从那缝隙里透出来。不是喜悦,
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掌控感。他走出手术室,走廊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
刚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微信提示音就响了。是江晚。“凛,晚上我们出去吃吧?
我知道新开了一家不错的日料,补偿你昨天等我那么晚。
[可怜][亲亲]”后面跟着两个撒娇的表情。萧凛看着那两个跳动的卡通表情,
仿佛能看到江晚在手机那头故作轻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心虚的脸。补偿?
为了昨晚那个带着别人香水味的“晚安吻”吗?他面无表情地打字,
指尖敲击屏幕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今天很累,刚下手术。改天吧,
我回去随便吃点。”信息发出去,几乎没等回复,他就把手机塞回了口袋。他需要回家,
需要一个人待着,需要好好想想。推开家门,客厅里亮着温暖的灯光。
江晚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综艺,面前摆着切好的水果。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扭过头,
脸上堆起笑容:“回来啦?手术顺利吗?累坏了吧?我给你热点汤?
”她的热情带着刻意的讨好,眼神也有些闪烁,不敢和他对视太久。“嗯,顺利。
”萧凛换了鞋,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径直走向厨房,“不用热汤,我喝点水就行。
”他打开冰箱拿水,目光不可避免地又扫到了冷藏室里那个装着蛋糕“遗骸”的盒子。
它还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讽刺。他拿出矿泉水瓶,拧开,仰头灌了几口,冰水冲刷着喉咙,
也压下心口翻涌的躁意。“哦…那好吧。”江晚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被冷落的讪讪,
“对了凛,我…我可能过几天要出差一趟。”萧凛握着水瓶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关上冰箱门,
转过身,靠在流理台边,看向客厅里的江晚。“出差?去哪里?多久?”“就…临市,不远。
”江晚抓起遥控器,胡乱按了几下,电视屏幕上的画面飞速切换,“大概三四天吧,
一个行业交流活动,公司临时安排的。”她的语速有点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这些小动作,萧凛太熟悉了。每次她说谎或者隐瞒什么的时候,都会这样。“是吗?
”萧凛的声音不高,没什么情绪,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落在江晚脸上,“哪个公司安排的?
交流什么内容?”“就是…就是合作方那边组织的,
关于新项目推广的…”江晚避开他的视线,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哎呀,
具体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去几天嘛。”萧凛没再追问。他看着她故作轻松地吃着水果,
看着电视屏幕变幻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厨房顶灯的光线从侧面打下来,
清晰地映照出她眼下因为昨晚“通宵加班”而留下的一抹淡淡的青色。他没有戳穿。
只是心里的那个计划,在老K的消息传来后,在手术成功的余韵里,
在江晚此刻拙劣的谎言中,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冰冷坚硬。“知道了。
”他淡淡地说,拿着水瓶走出厨房,“我去洗个澡。”他走进浴室,关上门,
隔绝了客厅的电视声和江晚的视线。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打湿了头发和脸庞。
他闭上眼,水流声充斥了耳膜。宋哲诊所那些混乱的账目,耗材损耗的数字,
江晚闪躲的眼神,还有那个塌陷的蛋糕…所有的画面碎片在温热的水汽里沉浮、碰撞。
他关掉水龙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睁开眼。镜子被水雾蒙住,
映出一个模糊而冷峻的轮廓。第三章萧凛把车停在距离阳光口腔诊所一个街口的阴影里。
车窗降下一半,初秋傍晚微凉的风吹进来,带着点尘土的味道。他点燃一支烟,
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但他没抽几口,只是夹在指间,任由烟雾袅袅上升。
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牢牢锁定在诊所那扇擦得锃亮的玻璃门上。透过玻璃,
能看到诊所内部明亮整洁的灯光。前台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正在低头整理东西。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时间:五点四十分。没过多久,那扇玻璃门被推开。宋哲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志得意满的轻松笑容,
和照片里那个在咖啡厅角落的男人判若两人。他步伐轻快地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银色宝马,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萧凛掐灭了烟头,发动车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银色宝马穿行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流里,最后拐进了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的停车场。
萧凛没跟进去,他把车停在酒店对面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分钟后,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酒店门口。是江晚。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穿着一件萧凛没见过的米白色风衣,里面是修身连衣裙,脸上化了精致的妆,
头发也特意打理过,卷曲的弧度恰到好处。她脚步轻快,
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和期待的绯红,眼神亮得惊人,左右张望了一下,
迅速推开了酒店厚重的旋转门,身影消失在里面。萧凛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发出单调的哒哒声。他看着酒店那金碧辉煌的入口,
看着衣着光鲜的人们进进出出,看着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华灯初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没有愤怒地砸方向盘,也没有痛苦地闭上眼。他只是看着,
异常地平静。那感觉很奇怪,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片,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
只剩下眼前这栋吞噬了他六年感情的大楼,冰冷而沉默地矗立着。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车厢里突兀地亮起,是老K发来的邮件提示音。萧凛收回目光,点开邮箱。
老K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邮件里是几份扫描件,
清晰得刺眼:阳光口腔诊所混乱的耗材出入库单,
认出是宋哲;几份显示大额资金转入“宋琳”私人账户的银行流水回单;还有一份对比表格,
清晰地列出了诊所去年申报的营业额和实际银行账户入账金额的巨大差额,
差额部分被红色醒目地标出。证据链完整了。偷税漏税,职务侵占,
虚假申报……足够把宋哲和他那个吸血的姐姐送进去待上几年。他保存好文件,
又从手机加密相册里调出几张照片。
那是老K后来发给他的“附加赠品”——宋哲和不同女人出入酒店、酒吧的偷拍,
画面清晰度不高,但足以辨认出主角。其中一张,是宋哲搂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腰,
两人姿态亲昵地走进一家快捷酒店的背影,拍摄日期赫然就在上周。萧凛面无表情地浏览着,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最终选定了两张最具冲击力的:一张是宋哲和那个女孩在酒店门口的侧面照,
宋哲的手放在女孩臀部;另一张,则是阳光口腔诊所的偷税漏税对比表截图,
那刺目的红色差额像一道丑陋的伤疤。他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把这两张图片拖了进去。
没有文字,没有任何说明。然后,在收件人栏,输入了市税务局稽查科公开的举报邮箱地址,
以及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医政医管处的邮箱地址。最后,他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
停顿了仅仅一秒。点击。发送。屏幕显示“邮件发送成功”。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
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盘旋了数日、冰冷沉重的滞涩感,
似乎随着这口气呼出了一点。他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酒店,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江晚的微信。“凛,晚上要和客户吃饭,可能晚点回去,
别等我吃饭了哦。[爱心]”文字后面跟着一个红色的爱心表情。
萧凛看着那个跳动的心形图案,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形成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他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好。少喝点酒。” 发送。
然后,他发动车子,调转方向盘,汇入了夜晚流光溢彩的车河。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
在他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沉寂的海面下,
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正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浮出水面。第四章周末的早晨,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萧凛醒来时,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床单冰凉。客厅传来电视新闻的背景音和江晚讲电话的声音,语气轻快,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哎呀知道啦,我会小心的嘛,就几天而已……嗯嗯,东西都收拾好了……好啦,
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萧凛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江晚背对着他,
正对着手机说话,脚边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衣服和化妆品。“跟谁打电话呢?
”萧凛的声音不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江晚明显吓了一跳,肩膀一缩,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脸上瞬间堆起笑容:“啊,凛,你醒啦?吵到你了?是我妈,啰里啰嗦的,
非叮嘱我出差注意安全。”她走过来,很自然地环住萧凛的腰,仰起脸,“早餐想吃什么?
我给你做。”她的笑容很甜,眼神却像受惊的小鹿,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又垂下。
萧凛任由她抱着,目光扫过地上的行李箱。“几点的车?”“下午三点的高铁。
”江晚松开他,转身走向厨房,“快得很,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给你煎个蛋?烤两片面包?
”“嗯,行。”萧凛应着,走到行李箱旁边,蹲下身,随手拿起一件叠好的裙子看了看,
“带这么多?不是只去三四天吗?”“哦,有备无患嘛。”江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伴随着打蛋的声响,“而且那边晚上有个酒会,得带两件正式点的。”她探出头,补充道,
“公司要求的。”萧凛没再说话。他把裙子放回去,
指尖在箱子里一件柔软的丝质睡衣上停留了一瞬,那款式很性感,不是她平时在家穿的。
他站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漱。水流冲刷着脸颊,带来一丝清醒。
镜子里的人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异常冷静。他知道江晚要去哪里。老K的消息很及时,
宋哲订了今天下午飞往邻省海滨城市度假酒店的机票,两张。
时间就在江晚那趟高铁到达之后不久。所谓的“行业交流活动”,
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偷情之旅。他擦干脸,走出卫生间。
江晚已经把煎蛋和烤面包片放在了餐桌上,还倒好了牛奶。“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招呼着,自己却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小口喝着牛奶,眼神时不时飘向墙上的挂钟。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江晚似乎想找点话题,几次欲言又止。“凛,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小心翼翼,“我这次出差回来,我们…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萧凛抬眼看着她:“谈什么?”“就是…就是觉得最近我们好像…有点…”她斟酌着词句,
眉头微蹙,努力想表现出困扰和想要沟通的真诚,“好像有点疏远了?是不是我工作太忙,
忽略你了?”忽略?萧凛心里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她忽略的,
恐怕只有如何更好地掩饰她的双重生活。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
端起牛奶杯:“没什么好谈的。你忙你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江晚看着他,
眼神里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只是低下头,默默喝着自己的牛奶。下午两点半,萧凛开车送江晚去高铁站。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出发层,江晚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似乎想给萧凛一个临别的拥抱或亲吻。
萧凛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淡淡地说:“到了发个信息。”江晚的动作僵在半空,
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哦,好。”她收回手,推开车门,从后备箱拿出行李箱,
“那我走了,你自己在家注意休息。”“嗯。”萧凛应了一声,没有看她。江晚拖着行李箱,
汇入了进站的人流。萧凛看着她穿着风衣的背影消失在自动门后,才调转车头离开。
他没有回家。车子开向了城市另一端,一个老旧但生活气息浓郁的居民区。
他在一家不起眼的五金店门口停下,走了进去。店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老板,
来卷绝缘胶布,黑色的。”萧凛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清晰。
戴着老花镜的店主从柜台后抬起头,慢悠悠地拿出一卷黑色胶布递给他。付完钱,
萧凛拿着胶布回到车上。他撕下长长的一条,仔细地、一圈圈缠绕在自己的手机麦克风孔上。
接着,他又拿出另一个备用手机,做了同样的处理。动作熟练而冷静。做完这一切,
他发动车子,开往城郊。目的地是城市边缘一个新建的大型仓储物流园。
巨大的仓库像灰色的盒子整齐排列,货车进进出出,一片繁忙景象。
他把车停在园区外一个监控死角的路边。熄了火,耐心等待。大约半小时后,
一辆半旧的灰色面包车开了过来,停在他车后不远。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身材精瘦的男人跳下车,快步走到萧凛的车窗边,
是昨晚在诊所外见过的老K。“凛哥。”老K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
眼神锐利地扫了扫周围,“都在里面了,诊所账目的原始凭证,还有那几张‘照片’的底片。
”萧凛接过,沉甸甸的。他打开文件袋口,快速翻看了一下,确认无误。“谢了,老K。
”“跟我客气啥。”老K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那小子蹦跶不了几天了。对了,
他下午的飞机,带着你那位,飞海城了。”萧凛眼神沉了沉,点点头:“知道了。
钱我晚点打给你。”“不急。”老K摆摆手,压低声音,“后面还跟吗?”“暂时不用。
”萧凛把文件袋放在副驾座位上,“你最近也小心点。”“放心,咱这行,
吃饭的本事就是‘小心’。”老K嘿嘿一笑,拍了拍萧凛的车窗,“走了凛哥,有事招呼。
”他转身快步回到面包车上,很快驶离。萧凛看着面包车消失在拐角,才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