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皇帝的刀，我的垫脚石“林福，给朕更衣。”御书房内，
刚过而立之年的大乾皇帝萧桀，声音里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他随手将一本奏折丢在地上，
那上面，是弹劾户部尚书贪腐的万言书。我垂着眼，膝行上前，将那本奏折捡起，
恭敬地放在一旁。然后，我熟练地为他解开龙袍的盘扣。我的手指修长而稳定，
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三年来，我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习惯了他暴戾的脾气，
习惯了他多疑的眼神，也习惯了，当他手中最锋利、最顺手的那把刀。三年前，
我还是镇北将军府的小公子，林渊。我林家三代忠良，为大乾镇守北疆，马革裹尸，
血染黄沙。可换来的，却是萧桀一纸“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三百余口，尽数被屠。
那一夜，火光冲天，血流成河。我被家中老仆拼死藏于地窖，才侥幸逃生。
从地窖爬出来的那一刻，林渊，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念头——复仇。我引刀自宫，
忍受着身体和灵魂的双重凌迟，改名林福，以一个逃难小太监的身份，混入了皇宫。皇宫，
是天底下最肮脏，也最容易往上爬的地方。我凭着远超常人的聪慧和狠辣，一步步地，
从最低等的洒扫太监，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御前总管。
我替他处理最棘手的政务，为他铲除最碍眼的政敌，揣摩他每一个心思，满足他每一个欲望。
他越来越信任我，依赖我，甚至将他的禁卫军“龙鳞卫”的调动令牌，都交由我保管。
他把我当成他最忠心的一条狗。他却不知道，这条狗，每天都在计算着，该从哪个角度，
才能最精准地，咬断他的喉咙。“林福，朕的这位户部尚書，你说，该怎么处置？
”萧桀的声音幽幽传来，像毒蛇在吐信。“奴才不敢妄议朝政。”我低声回道，声音尖细，
不带一丝感情。这是我苦练了三年的声音。“朕让你说，你就说。”我顿了一下，抬起头，
脸上露出一个谦卑而谄媚的笑容：“尚书大人，劳苦功高。只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
陛下仁慈，不若，就让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吧。”萧桀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好一个‘颐养天年’！林福啊林福，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对朕的胃口了。”他笑声一收，
眼神陡然变得冰冷：“传朕旨意，户部尚书张敬德，贪赃枉法，欺君罔上，着，全家抄斩，
株连九族！”我的心，没有一丝波澜。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他享受这种，用别人的建议，
反向而行的快感。他用这种方式，来彰显他至高无上的皇权，和不容置喙的意志。
“陛下圣明。”我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金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嘴角，
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杀吧，杀得越多越好。你杀的每一个忠臣，
都是在为你自己的黄泉路上，多添一把土。“行了，去坤宁宫吧。皇后今儿一早，
就派人来催了，说是新得了江南进贡的雨前龙井，非要朕去尝尝。”萧桀的语气里，
带着一丝不耐烦，却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皇后。当今大乾的国母，
丞相之女，苏婉。一个以贤德温婉著称，却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前露面的，神秘女人。
我入宫三年，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她那雍容华贵的背影。
她就像一轮天上的冷月，圣洁，美丽，却毫无温度。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在我眼里，
后宫这些女人，不过是暴君的点缀，是这个腐朽王朝的装饰品。都是我复仇路上，
需要被清除的，障碍。然而，我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我从未放在眼里的女人，
将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打败我的认知，将我拖入一个，比复仇本身，更痛苦、更绝望的深渊。
第二章：最利的刃，藏于最暗的鞘坤宁宫，一如既往的安静。空气中，
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极为考究的檀香。这种香，有静心安神之效，却也因为太过名贵，
连太后宫中，都舍不得常用。而坤宁宫，却日夜不息。萧桀一踏入殿内，脸上的暴戾之气，
便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一个身着淡黄色宫装的女子，闻声迎了出来。她便是当朝皇后，
苏婉。她生得极美，是一种内敛的、古典的美。眉如远黛，目若秋水，不施粉黛，
却自有一股清冷华贵的气质。“陛下万安。”她盈盈下拜，声音如玉珠落盘，清脆悦耳。
“起来吧。”萧桀扶起她，语气难得的温和，“听说你得了好茶，朕来尝尝。”“是。
臣妾已备好，就等陛下了。”苏婉浅笑着，引他入座。我垂手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雕。我看着他们二人，一个帝王，一个皇后，表面上相敬如宾，
琴瑟和鸣。可我那早已在刀锋上磨砺得无比敏锐的直觉，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萧桀，生性多疑，暴虐成性。哪怕是在他最宠爱的妃子面前，也从未真正放下过戒心。
可唯独在皇后苏婉面前，他会流露出，一种近乎“松弛”的状态。这不是因为爱，而是一种，
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仿佛，只有坤宁宫这股独特的檀香，这杯恰到好处的清茶，
才能让他那根时刻紧绷的、名为“猜忌”的弦，暂时松懈下来。而皇后苏婉，也同样奇怪。
她对萧桀的温婉，不像妻子对丈夫的爱慕，更像是一种……精准的、程式化的表演。
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斟酌的用词，都恰到好处，完美得，不像一个真人。
她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画师，用最顶级的颜料，为暴君，描绘出了一幅“岁月静好”的幻象。
我心中，第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好奇。一个能让猛虎收敛爪牙的女人，绝不可能，
只是一只温顺的绵羊。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她。我发现，萧桀的身体，
似乎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变得虚弱。他变得，比以前，更容易疲惫，更容易动怒。
太医们会诊数次，都只说是“操劳过度，龙体亏虚”，开了一堆温补的方子，
却不见任何起色。而他去坤宁宫的次数，却越来越频繁。每一次，从坤宁宫回来，
他都会显得精神焕发，但这种焕发，却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像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
最后的、明亮的一跳。第二天，他则会比前一天，更加萎靡。我的心里，
一个大胆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猜测，渐渐成形。那檀香……那清茶……还有，
皇后那看似温婉的承欢……如果，有一种毒，不是穿肠烂肚的鹤顶红，
而是温柔蚀骨的软筋散呢？如果，有一种复仇，不是一击毙命的刺杀，
而是长达数年的、日夜不停的凌迟呢？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我看向坤宁宫的方向，
那座在阳光下，显得雍容华贵的宫殿，此刻，在我眼中，
却像一张巨大的、用金丝织成的、美丽的蛛网。而皇后苏婉，就是那只，藏于网中央，
最美丽，也最致命的，蜘蛛。她，到底是谁？她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决定，
要亲自去探一探。我必须知道，这张网，究竟是为谁而设。如果她是敌人，我必须在她之前，
毁掉她。如果她是……朋友，那或许，我的复仇计划，可以多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
我以替皇帝送赏赐为名，第一次，走进了坤宁宫的内殿。那股檀香，更加浓郁了。皇后苏婉，
正坐在窗边，安静地，绣着一幅鸳鸯戏水的合欢被。她的侧脸，在阳光下，美好得像一幅画。
“林总管，有劳了。”她没有抬头，声音清冷。“为陛下和娘娘效劳，是奴才的本分。
”我谦卑地回道。就在我准备退下的时候，一阵风，从窗外吹来，
吹起了她披在肩头的云锦披风。就在那惊鸿一瞥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在她雪白的、优美的后颈与香肩之间，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的胎记。那胎记的形状，
像一朵，正在绽放的，梅花。轰——！我的大脑，像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刹那间，
天旋地转，万物失声。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又在瞬间，疯狂地倒流回心脏，
撞得我胸口剧痛。这个胎记……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个胎记。那是我，从小失散，
以为早已死于五年前那场北疆战乱的……我的……亲姐姐，林婉！第三章：皇后娘娘，
您闻起来如此熟悉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滞。
我死死地盯着她后肩上那朵刺眼的“梅花”，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叫苏婉吗？丞相苏巍的女儿？她怎么会是我的姐姐，林婉？！五年前，
北疆大乱，蛮族入侵。时任镇北将军的父亲，率军抵抗，却因朝中粮草迟迟未到，陷入重围。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据说，城破之日，我那刚满十六岁的姐姐林婉，
为了不落入蛮族之手，抱着我母亲的牌位，自焚于宗祠之内。尸骨无存。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可现在，这个本该早已化为灰烬的人，却活生生地，
坐在我的面前。她成了仇人的皇后，成了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这一切，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总管？”皇后，不，我的姐姐，林婉，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失态。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绣品，回过头，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你，怎么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强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惊和疑惑，深深地，将头埋了下去。“奴才……奴才失仪，
请娘娘恕罪。”我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微微发颤，
“只是……只是娘娘身上的这股檀香，让奴才想起了一位故人……”这是一个，
极其拙劣的借口。但我，已经想不到更好的了。林婉的眼眸，微微一眯。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的光。“哦？是吗？”她淡淡地开口，
听不出喜怒，“那想必，也是一位，与佛有缘的雅致之人了。”她没有再追问。她越是如此，
我心里，就越是确定。她，就是林婉！她一定，也认出了我！这股檀香，
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味道。当年，姐姐的闺房里，点的，就是这种香！我刚才，
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但她，一定听懂了，我话里的，弦外之音！“林总管若是喜欢，
本宫，便赏你一些。”她说着，对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立刻，取来一个精致的香囊，
递到我面前。我双手颤抖地，接了过来。那香囊，入手温热，仿佛还带着，她的体温。
我的眼眶，瞬间就酸了。我想哭，想冲上去，抓住她的手，问她，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问她，为什么，她还活着，却不来找我。我想问她，她知不知道，我为了复仇，
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可我，不能。我是林福，一个残缺的、卑微的太监。她是苏婉，
高高在上的、大乾的皇后。我们之间，隔着一道，血海深仇的鸿沟，也隔着，一道，
无法逾越的，天堑。“谢……谢娘娘赏赐。”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退下吧。”她挥了挥手，重新拿起了她的绣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失魂落魄地，
退出了坤宁宫。一路上，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交织，
几乎要把我撕裂。如果她真的是姐姐，那当年的“自焚”，就是假的。她是如何，
从那场战乱中活下来的？她又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丞相苏巍的女儿，并最终，
嫁给了我们的仇人，萧桀？还有，丞相苏巍，当年在朝堂之上，可是第一个，站出来，
附议“林家通敌”的！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惊天阴谋？最重要的是，她，
到底想干什么？她夜夜承欢，用那种慢性毒药般的方式，掏空萧桀的身体。这，
绝对不是一个“贤德”的皇后，该做的事情。她的目的，和我一样，也是复仇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就太可怕了。一个能潜伏在仇人身边五年，
夜夜陪着仇人同床共枕，还能不动声色地，布下如此精密、狠毒的杀局的女人。她的心，
该是何等的坚硬？她的恨，又该是何等的深沉？我握紧了手中的香囊。
那熟悉的、属于母亲和姐姐的味道，此刻，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生疼。
我意识到，我的复仇之路，从今天起，将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被卷入了，一个，
比我想象的，要庞大得多，也危险得多的，旋涡之中。而旋涡的中心，就是我的亲姐姐，
林婉。那个我以为早已死去，却以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归来的，复仇女神。
第四章：那朵梅花，开在我的心头血上那一夜，我彻夜未眠。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个香囊。姐姐，她到底想干什么？她为什么不与我相认？她是在考验我，
还是在……提防我？无数个念头在我脑中翻滚，让我心乱如麻。我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机会，很快就来了。三天后，是宫中的赏花宴。我作为御前总管，自然要随侍在萧桀左右。
宴会上，歌舞升平，一派祥和。萧桀喝得酩酊大醉，被几个妃子，簇拥着，先行离场。
他临走前，将后续事宜，全权交由皇后处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宴会散场后，
我借口检查宫中防务，悄悄地，绕到了御花园的后山。我知道，姐姐有一个习惯。
每当心烦意乱时，她都喜欢，一个人，去僻静的地方，看月亮。小时候，在镇北将军府，
她就经常，拉着我，坐在屋顶上，给我讲嫦娥奔月的故事。果不其然。
在后山的一处假山凉亭里，我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遣退了所有的宫人，
一个人，静静地，凭栏而立，望着天边那轮残月。她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孤寂，
而又萧瑟。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了过去。“娘娘，夜深露重，当心龙体。
”我用我那尖细的、属于太监“林福”的声音说。她没有回头。“本宫的龙体，
就不劳林总管费心了。”她的声音，比月光，还要冷。“倒是林总管，这几日，似乎，
心事重重。”我的心，猛地一跳。她果然，什么都知道。我不再伪装。我压低了声音，
用我本来的，属于“林渊”的、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出了那句，在我心中，埋藏了五年的话。
“姐姐。”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握着栏杆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
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她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我。她的脸上，
没有我预想中的，震惊，激动，或是泪水。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林总管，
你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你不必再装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
激动地说，“你后肩上的那朵梅花胎记！我看到了！你就是林婉！我的亲姐姐！
”“梅花胎记？”她闻言，忽然，笑了。那笑容，很美，却也，很冷。她缓缓地，
褪下了半边，华丽的凤袍。在皎洁的月光下，她雪白的香肩，连同那朵，
仿佛是用鲜血描绘而成的梅花胎记，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我的面前。“你是说，这个吗？
”她指着那朵胎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近乎残忍的，戏谑。“它，是很美。美得，
像一朵，开在我心头血上的，诅咒。”“姐姐……”我看着她，喉咙哽咽。“别叫我姐姐。
”她打断我，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林婉，早在五年前，镇北将军府那场大火里，就已经，
烧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当朝皇后，苏婉。丞相苏巍的女儿，大乾皇帝萧桀的，妻子。
”她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我看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看着她那双，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我终于明白了。这不是重逢。这是一场，迟到了五年的，
告别。“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用颤抖的声音问。她重新穿好凤袍，
遮住了那朵刺眼的梅花。她走到凉亭的石桌边，缓缓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想知道？”她端起茶杯，看着我，淡淡地说，“好啊。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她开始讲述。讲述五年前，那场，我不知道的，真相。她说，当年城破之日，
她并没有自焚。是父亲，在最后一刻，将她打晕，托付给了，他最信任的副将。副将，
拼死将她送出了城。而她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京城。是父亲，让她来找，当朝丞相，
苏巍。因为，苏巍，欠父亲一个，天大的人情。可她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庇护，
而是一个，更深的，地狱。第五章：姐姐的夜，是帝国的毒“苏巍，那条老狗。
”林婉端着茶杯，眼神里，是淬了毒的寒冰。“他，确实，遵守了对父亲的承诺。他救了我，
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他那个，早已夭折的女儿，苏婉。”“但他，也给我，开出了一个，
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什么条件？”我追问道。“他要我，入宫，嫁给萧桀。
”“他要我，成为他的棋子，成为他，安插在皇帝身边，最隐秘的一双眼睛。”我的心，
瞬间沉了下去。苏巍！那个在朝堂上，第一个跳出来，构陷我林家“通敌”的老贼！他竟然，
从一开始，就布下了如此歹毒的棋局！他救了姐姐，却又，亲手，将她，推入了另一个火坑。
“我拒绝了。”林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告诉他，
我宁愿死，也绝不嫁给仇人。”“可他，却对我笑。”“他告诉我，如果我不答应，那他，
就会把你，这个林家唯一的血脉，送到萧桀的面前。”“他会告诉萧桀，镇北将军府，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我的身体，如遭电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能在那场屠杀中，
活下来。为什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能那么轻易地，逃出重围，来到京城。原来，
从始至终，我都活在，苏巍的监视之下。我，就是他用来，威胁姐姐的，最致命的，筹码。
“我没有选择了。”林婉看着我，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痛苦的涟-漪。
“为了你，我只能，答应他。”她嫁给了萧桀。带着满腔的国仇家恨，带着被胁迫的屈辱，
躺在了那个，她最恨的男人的枕边。夜复一夜，年复一年。“你以为，我只是在等死吗？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不甘。“苏巍想让我当他的眼线，
可他不知道，我，也想当，一把刀。”“一把，能将萧桀，连同他这个腐朽的王朝，一起，
凌迟处死的，刀。”她开始，用她自己的方式，复仇。她利用萧桀对她的“信任”，
和苏巍在后宫的势力，暗中，培养自己的心腹。她收买了太医院的医正，将那些温补的药材，
偷换成了，能慢性损伤人根本的，虎狼之药。她研究西域传来的秘术，将最烈的催情香料，
混入那日夜不息的檀香之中。她用最温柔的、最妩M媚的姿态，夜夜承欢，将萧桀的精气，
一点点地，榨干。萧桀，以为自己，是沉浸在温柔乡里。他却不知道，
他每在坤宁宫多待一夜，他的生命，就离黄泉路，更近一步。坤宁宫，不是他的安乐窝。
而是姐姐，为他，精心打造的，最华丽的，坟墓。“萧桀的身体，已经亏空得差不多了。
”林婉放下茶杯，声音冷得像冰，“最多，不出半年，他就会，油尽灯枯，暴毙而亡。
”“而到那时，我，会以‘悲痛欲绝’的皇后身份，辅佐年幼的太子登基。
”“至于苏巍那条老狗……”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以为他掌控了一切，
可他不知道，他安插在我身边的那些人，早就，被我，一一策反。”“等萧桀一死，
我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他！”我听得，遍体生寒。我看着眼前的姐姐，感到一阵，
前所未有的，陌生。这还是那个，会拉着我的手，给我讲故事的，温柔的姐姐吗？不。
她是一头，在绝境中，涅槃重生的，复仇的，凤凰。她的羽翼，华丽而又，淬满了剧毒。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艰难地问，“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我，
自宫入宫，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这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如果她早就认出了我，
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林婉看着我，沉默了良久。月光，照在她脸上，
给她那张绝美的脸，镀上了一层，惨白的，霜。“因为，”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
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沙哑。“因为，我的计划，还缺，最后一样东西。”“一样，
最重要的，祭品。”第六章：她说：弟弟，你的死是我的棋“祭品？”我愣住了，
不明白她的意思。“是啊，祭品。”林婉站起身，走到凉亭边，背对着我，望着那轮残月。
“萧桀，必须死。但他的死，不能是‘暴毙’。”“他必须，死于一场，人尽皆知的，
‘谋杀’。”我的心，猛地一沉，隐隐猜到了什么。“一个皇帝，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
只会引起朝野动荡，藩王并起。这对我的计划，不利。”她的声音，像一盘精密的棋局，
每一个字，都落在了最关键的位置。“他必须，死在一个，万众瞩目，无可辩驳的场合。
”“死在一个，有明确的‘凶手’，有清晰的‘动机’的，场景里。”“这样，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我，那双美丽的眼眸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理智的光芒，“我，
才能以一个‘受害者’，一个‘为夫复仇’的、悲痛的皇后身份，站出来，收拾残局。
”“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手握大权，垂帘听政，将那些乱臣贼子，一一清除。”“我才能，
将大乾的江山，从萧家的手里，夺回来，还给我林家，一个，真正的，公道。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我终于明白了。我终于明白，
她那盘，大得吓人的棋，到底是什么。她要的，不仅仅是萧桀的命。她要的，是整个，
大乾的江山！“所以……”我的声音，在发抖，“所以，那个‘凶手’，
那个‘祭品’……”“是你。”她平静地，说出了那两个字。那两个字，比西伯利亚的寒风，
还要冷，还要刺骨。“你，林渊，镇北将军府唯一的遗孤。”她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件，
完美的工具，“你为了给满门忠烈复仇，不惜自宫入G宫，潜伏在暴君身边，最终，
在万众瞩目之下，手刃仇人。”“这是一个，多么完美，多么悲壮，
多么能让天下人都为之动容的，故事啊。”“你，会成为一个‘英雄’。一个，能让史官，
为你，大书特书的，传奇。”“而我，”她微微一笑，“会是那个，为你收敛尸骨，
为你平反昭雪，最终，替你，完成你未完成的‘大义’的，姐姐。”我呆呆地看着她，
如坠冰窟。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我以为，自宫，是我为复仇，付出的，
最大的代价。可我没想到，那，仅仅是个开始。我的存在，我的忍辱负重，我的每一步，
原来，都只是在为她，铺路。我，是她复仇大业里，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垫脚石。
我的死，将是她登上权力巅峰的，那最后一道，血色的台阶。“为什么……”我痛苦地，
几乎无法呼吸，“为什么是我？我们是，亲姐弟啊！”“正因为，我们是亲姐弟。
”她的眼神，没有一丝动摇，冷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这个世界上，只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