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惊魂冰冷的雨水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碎裂的玻璃珠。雨刮器徒劳地左右摇摆,
视野被一片混沌的水光扭曲。刘家宁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
刺耳的喇叭声、尖锐的刹车摩擦声,还有自己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心跳,拧成一股绝望的钢丝,
狠狠勒紧他的心脏。时间在那一瞬间被拉长、扭曲,然后轰然炸开!砰!
世界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噬,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掼在椅背上,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了位。剧痛还没来得及蔓延开,
意识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急速下坠,沉入无边的黑暗。
无数破碎的画面却在这片黑暗里疯狂翻涌、撞击,尖锐地切割着他残存的感知。
高档餐厅柔和的灯光下,李彦君笑靥如花,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优雅地划过菜单,
声音甜腻:“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顶级和牛,都要双份哦,家宁哥!
”账单上那串刺目的数字——整整五万块!他当时手心全是汗,胃里像坠了块冰,
却只能在她期待的目光和周围隐约的打量中,硬着头皮掏出手机扫码。
那是他存了半年准备给母亲买药的钱。医院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直冲脑门,冰冷而绝望。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而无奈地摇头:“刘先生,你母亲的后续治疗费…不能再拖了。
”他浑身发冷,抖着手给李彦君打电话,
那点卑微的祈求几乎要冲破喉咙:“彦君…我妈她…手术费…能不能…先还我一点?
求你了…”电话那头,李彦君的声音却透着不耐烦和刻薄:“刘家宁,你烦不烦啊?
不就借了你点钱嘛,天天催命似的!我现在手头紧,跟几个姐妹在马尔代夫度假呢,
哪有闲钱管你妈的死活?自己想办法去!”忙音嘟嘟响起,像冰锥扎进耳膜。
他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世界彻底崩塌。最后,是更深的黑暗。病床上,
母亲枯槁的手无力地垂下,心电监护仪拉出一条长长的、冰冷的直线。他跪在床边,
喉咙里堵着滚烫的硬块,哭不出声。
钱…那笔救命钱…被李彦君轻飘飘的一句“度假”彻底断送…2 重生之宴“呃——!
”窒息般的痛苦攫住咽喉,刘家宁猛地睁开眼,像一条濒死的鱼被甩回岸上,
剧烈地呛咳起来。没有刺骨的寒冷,没有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
也没有医院那令人窒息的惨白灯光。取而代之的,是明亮得有些晃眼的水晶吊灯,
折射出璀璨却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昂贵的味道——顶级牛排炙烤后的焦香,
松露霸道的气息,还有年份红酒醇厚的芬芳,丝丝缕缕,缠绕不去。
背景里流淌着若有似无的爵士钢琴曲,每一个音符都透着精心雕琢的优雅,敲打在耳膜上,
却只让他感到一阵阵眩晕的恶心。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迟缓地扫过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
桌面上,银质餐具在灯光下反射着冷光。
盘子里的食物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暗红如宝石的顶级和牛肉,
油脂分布如霜如雪;点缀着金箔的鹅肝酱,
堆在黑珍珠贝壳上;还有那几片被小心翼翼摆放的、散发着独特菌香的黑色松露……每一道,
都标注着令人咋舌的价格。视线最终定格在对面那张妆容精致、笑靥如花的脸上。李彦君。
她今天显然精心打扮过。一身剪裁合体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
柔和的米白色衬得她皮肤细腻——刘家宁的心脏猛地一抽,这身衣服,这面料,这款式!
是他上个月才陪母亲去专柜,亲眼看着母亲刷卡买下的!母亲当时摩挲着标签上那串数字,
还笑着说:“彦君那孩子要过生日了,她总说羡慕人家有香奈儿,妈给她买一件,她高兴了,
你俩也能好好处……”李彦君手腕上戴着一只崭新的卡地亚蓝气球腕表,
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她亲昵地依偎在一个穿着花哨GUCCI T恤、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子的年轻男人身边。
那男人头发用发胶抓得根根竖起,一脸不耐烦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鱼子酱,动作粗鲁。
“家宁哥,发什么呆呀?”李彦君娇嗔的声音像裹了蜜糖的刀片,
轻易割开了刘家宁混乱的思绪。她涂着艳红唇膏的嘴一张一合,带着理所当然的熟稔,
“快尝尝这鱼子酱,空运来的,可鲜了!还有这松露,我跟王少特意点的,就这一小盘,
顶普通人几个月工资呢!”她口中的“王少”,那个暴发户的儿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没说话,眼神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睥睨,上下打量着刘家宁身上洗得发白的普通衬衫。
刘家宁的指尖冰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低头,
看着自己面前那份几乎没动过的、在顶级食材堆里显得无比寒酸的蔬菜沙拉。
前世那种熟悉的、被架在火上烤的屈辱感,混合着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冰冷记忆,
如同岩浆与寒冰在他体内猛烈冲撞。胃里翻江倒海,
那些奢华食物的气味此刻闻起来像腐烂的垃圾。时间点……回来了!就是这一天!
就是这间该死的米其林三星餐厅!
就是这顿让他倾家荡产、最终连累母亲含恨而终的“鸿门宴”!他放在桌下的手,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将眼前这一切虚伪和贪婪撕成碎片的滔天恨意!
3 账单风波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笔挺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服务生托着银盘,
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他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微微躬身,
将一张对折的、印着餐厅烫金Logo的白色单据,轻轻放在了刘家宁面前的桌布上。
“先生,这是您这桌的账单。”服务生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几乎是同时,
李彦君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就伸了过来,动作极其自然、极其流畅,
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理所当然。她没有看账单,甚至没有看刘家宁一眼,只是微微侧过身,
更紧地贴向旁边那个“王少”,脸上扬起一个甜蜜又带着点炫耀意味的笑容,
声音甜得发腻:“家宁哥,老规矩哦,你买单。”她轻飘飘地说着,
仿佛在说一件如同呼吸般天经地义的事情,“我跟王少还有下一场呢,
去新开的那个超跑俱乐部开开眼界,可不能耽误太久。”那语气,那神态,
与前世那个将他推入深渊的瞬间,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刘家宁重生的灵魂里。那声“老规矩”,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在刘家宁刚刚愈合的记忆伤疤上狠狠剐蹭。前世掏空积蓄的屈辱,母亲病床前绝望的哀求,
李彦君电话里那刻薄厌烦的“度假”推脱……无数碎片在脑海中轰然炸开,卷起滔天巨浪,
瞬间将那点残存的、被习惯性驯养出的“顺从”彻底淹没。冰冷,一种足以冻结血液的冰冷,
迅速取代了最初的眩晕和翻涌的恨意。刘家宁抬起头,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恍惚或压抑,
而是像淬了寒冰的刀锋,锐利、平静,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
直直地投向李彦君那张精心修饰、此刻写满理所当然的脸。
李彦君被他这从未有过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滞,笑容僵了一瞬。
她旁边的“王少”也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刘家宁没有理会他们。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按在那张象征着耻辱和掠夺的白色账单上。动作很慢,
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仪式感。指腹下是纸张微凉的触感,那冰冷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
却奇异地让他体内沸腾的岩浆冷却、凝固。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张承载着前世悲剧的账单,在光滑的桌布上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被坚定地、不容置疑地推过了桌面的中线。目标明确——直直地推向李彦君,
以及她紧紧依偎着的“王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水晶吊灯的光芒落在他沉静的侧脸上,勾勒出坚毅而冰冷的线条。
整个餐厅角落似乎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连背景的爵士钢琴曲都显得遥远模糊。
邻桌若有若无的低语消失了,只剩下刀叉偶尔碰撞瓷盘的轻响,此刻听来却格外刺耳。
4 谁付谁账刘家宁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
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荒漠和赤裸裸的嘲弄。
他看着李彦君那双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涂着浓密睫毛膏的眼睛,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声音不高,却像冰珠落地,砸在每个人耳膜上:“谁点的,”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奢华得刺眼的残羹冷炙,最终落回李彦君煞白的脸上,“谁付。”死寂。
绝对的死寂。那五个字,像五颗冰弹,
精准地击穿了李彦君精心维持的、摇摇欲坠的名媛假象。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瞬间的灰败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双描画得极其精致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荒谬而剧烈收缩。
她放在“王少”臂弯里的手猛地一抖,指甲差点掐进对方的肉里。“你…你说什么?
”李彦君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破音,像指甲刮过玻璃,瞬间打破了餐厅一角的宁静。
刚才那点故作姿态的优雅和甜蜜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被戳破肥皂泡后的气急败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刘家宁!你脑子进水了?
还是被门夹了?!”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差点带翻身后的椅子,
椅腿与昂贵的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远处几桌的客人,
都被这突兀的动静吸引了过来。那些目光带着好奇、探究、甚至隐隐的鄙夷,
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李彦君身上,让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王少!
”她一把抓住旁边男人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
急切地指着刘家宁,“你看看他!你看看他说的什么混账话!他…他是不是疯了?!
”那位“王少”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原本看戏般的高傲神情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当众扫了面子的恼怒。他甩开李彦君的手,不耐烦地低吼:“吵什么吵!
丢不丢人!”他看向刘家宁,眼神阴沉,带着威胁:“小子,你什么意思?让你买个单,
磨磨唧唧的,耍我呢?”刘家宁稳稳地坐在那里,身体甚至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姿态是从未有过的疏离和冷硬。他迎上“王少”阴沉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反而像平静无波的深潭,清晰地映出对方的色厉内荏。他轻轻抬了抬下巴,
指向桌上那张被推到他们面前的账单,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如铁:“字面意思。这顿饭,
是你们点的,也是你们吃的。”他的目光掠过李彦君身上那件刺眼的香奈儿外套,
嘴角的讥讽更深,“从头到尾,我没点过一道菜,
更没碰过你们那些‘顶普通人几个月工资’的松露鱼子酱。冤有头,债有主。这个单,
轮不到我买。”5 名媛崩塌“你放屁!”李彦君彻底失控了。刘家宁那冰冷的眼神,
那平静却字字诛心的陈述,像无数根针扎在她敏感的神经上。
那件香奈儿外套此刻仿佛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浑身难受。
巨大的恐慌和恼羞成怒彻底冲垮了她的理智。什么名媛仪态,什么温柔可人,
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尖叫着,像一头被激怒的母兽,绕过桌子就朝刘家宁扑了过来!
鲜红的指甲直直抓向他的衣领!“刘家宁!你这个王八蛋!白眼狼!
你忘了这些年是谁陪着你?!是谁不嫌弃你穷?!现在让你买点单你就翻脸不认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尖锐刺耳,在安静的餐厅里回荡,
“你让我付?!我哪来五万块!你不买单我怎么在朋友圈装名媛?!我那些照片怎么发?!
我那些小姐妹怎么看我?!你毁了我!你毁了我!”她的手带着一股狠劲,
死死揪住了刘家宁的衬衫领口,用力撕扯着。昂贵的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涂着厚厚粉底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慌而扭曲变形,泪水混着眼线液和睫毛膏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