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当植物人三年,醒来发现丈夫爱上了我的双胞胎妹妹。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瑶瑶,
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缩在角落,看着他们拥抱亲吻。直到妹妹确诊肝癌晚期,
他跪着求我:“知微,捐肝给她吧。”手术前夜,我听见妹妹在隔壁哭:“承砚,我怕。
”他温柔哄她:“别怕,手术完我们结婚。”麻醉针扎进皮肤的瞬间,我笑了。当年车祸时,
是他把我推向了那辆卡车。如今我签了遗体捐赠协议。这次,我要把心也一起还给他。
冰冷的白光,刺得人眼球深处都在生疼。每一次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
都像是推开一扇锈蚀千年的铁门,每一次阖上,
又被那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黑暗迅速吞没。消毒水的味道霸道地钻进鼻腔,
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带着一种刻骨的、属于医院特有的,生与死临界点上的冰凉气味。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咙深处干涸灼烧的疼痛。我……在哪?混沌的意识深处,
无数模糊的碎片沉浮碰撞。尖锐刺耳的刹车声撕裂耳膜,
金属扭曲变形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最后是身体被巨大冲击力狠狠抛起,
砸向某个坚硬冰冷物体的剧痛……然后,是漫长的、永恒的沉寂。我是……沈知微?
这个名字在混沌的泥沼中艰难地浮起,带着一种久远而陌生的锈迹。是我。
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都像被灌满了冰冷的铅水,僵硬、麻木,
连弯曲一根手指这样微小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意志力去驱动。喉咙里火烧火燎,
干渴得如同在沙漠里跋涉了经年累月。我想发出一点声音,哪怕只是一个气音,
一个求救的信号,但声带仿佛彻底背叛了我,只徒劳地震颤着,
在死寂的房间里没有激起一丝涟漪。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穿透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承砚?”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柔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惹人怜爱的沙哑,
像春日里拂过新柳的微风。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我意识中的混沌迷雾。
顾承砚。我的丈夫。那个名字刻在我骨髓深处,每一次心跳都与之共振的男人。他还在这里!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僵硬与麻木,
一股微弱却真实的力量奇迹般地注入我残破的躯体。我猛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
终于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白晃晃的天花板在眼前旋转,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
我努力地、极其艰难地转动着沉重无比的头颅,循着声音的方向,朝门口望去。
2逆着走廊里倾泻进来的光线,勾勒出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轮廓。高挺的那个,是顾承砚。
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我也能在一万个人中瞬间将他辨认出来。他微微低着头,
手臂以一个无比熟稔而亲密的姿态,环抱着另一个纤细的身影。我的妹妹,沈知瑶。
那个和我有着几乎一模一样面孔的双胞胎妹妹。狂喜骤然冻结,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下沉坠,沉入深不见底的冰窟。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顾承砚的目光,
像一束最柔和的聚光灯,专注地、深深地笼罩在沈知瑶的脸上。那眼神里流淌的,
是我记忆中从未得到过的……珍视?不,比珍视更甚,是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翼翼的呵护。他的手指,极其自然地抬起,指腹带着万般怜惜,
轻柔地拂过沈知瑶眼下那片淡淡的、并不显眼的青影。“瑶瑶,”他的声音低沉而醇厚,
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蜂蜜,甜得发腻,“这些年,辛苦你了。”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我的神经。沈知瑶微微仰着脸,
承受着那目光的洗礼,苍白的脸颊上恰到好处地晕开一抹羞涩的红晕。她轻轻摇了摇头,
声音依旧柔软得能滴出水来:“不辛苦的,承砚哥。只要姐姐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说着,身体又往顾承砚的怀里贴近了几分,姿态是全然的依赖与信任。顾承砚的回应,
是更紧地拥住了她,低下头,一个极其自然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发上。
那个吻,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却在我眼中被无限放大、放慢,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狠狠砸在我早已脆弱不堪的心上。轰——世界在那一瞬间彻底失声。
只剩下视觉里那幅残忍的、慢动作播放的画面。我僵在病床上,
像一具被遗忘在角落的、冰冷的木偶。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思绪,
都被那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影彻底抽干、碾碎。唯一能感觉到的,
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冲撞,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四肢百骸尖锐的疼痛,
几乎要将我单薄的胸腔撕裂。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吸入了滚烫的沙砾,
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濒死的绝望。巨大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像汹涌的黑色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黑暗,温暖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重新将我包裹、吞噬。在彻底沉沦之前,那幅刺眼的画面,那声甜腻的“瑶瑶”,
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进了我的灵魂深处。真好。沈知微,你醒了,世界却彻底坍塌了。
3“……姐姐?你醒了吗?”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像羽毛搔刮着耳膜,
将我从昏沉的浅眠中拉回现实。我睁开眼,视线里是沈知瑶那张与我酷似的脸。
她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碗,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清粥,正试图用勺子舀起一点,
吹凉了递到我唇边。“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些流食,我特意熬了很久的。
”她脸上挂着柔顺的笑容,眼神却飞快地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门虚掩着,顾承砚高大的身影就立在门外的走廊上,
背对着病房。他似乎在讲电话,侧影显得有些僵硬,刻意维持着距离,
仿佛病房里有什么避之不及的瘟疫。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喉咙。我猛地别开脸,
动作剧烈得牵扯到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但我死死咬着下唇,
硬生生将那阵恶心压了下去。“拿开。”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着喉咙。
沈知瑶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迅速弥漫开一层委屈的水光。
她微微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颤动,
声音更轻更柔了:“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知道我……”“知微!
”顾承砚冰冷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骤然打断了沈知瑶未出口的话。他不知何时已转过身,
大步跨了进来,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压抑的薄怒。他看也没看我,径直走到沈知瑶身边,
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宽厚的手掌安抚性地握住了她微微发抖的肩膀,
目光却如寒冰利箭般射向我,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瑶瑶不眠不休地照顾你,
你就是这么对她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我心上,“她做错了什么?
错在太善良?错在替你这个昏迷三年的姐姐撑起这个家?”每一个字,
都精准地碾过我的神经末梢。替他?撑起这个家?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我曾将整颗心、整个灵魂都毫无保留交付的男人。
他护着另一个女人的姿态如此理所当然,
投向我的眼神却充满了冰冷的、看一个不懂事闹脾气孩子的厌烦。
胸腔里翻腾着尖锐的冰凌和滚烫的岩浆,它们互相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我想尖叫,
想质问,想扑上去撕碎那张虚伪的面具!但身体深处蔓延开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死死地扼住了我的喉咙,冻结了我的四肢。我像一尊被彻底抽走灵魂的泥塑,
缓缓地、无力地转开视线,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初春的风带着料峭的寒意,
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无声地摇晃,如同我内心荒芜的投影。喉咙里堵着一团腥甜的血气,
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刀割般的剧痛。我死死地盯着窗外那一片死寂的灰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留下几个深紫色的月牙印,
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来压制住胸腔里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一切的狂啸。算了。
沈知微,你的世界,早已在你沉睡时就被他们联手偷走了。再多的质问,再多的不甘,
除了让自己更像个可怜又可笑的怨妇,还有什么意义?角落,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
4复健室巨大的落地窗外,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将室内光洁的地板映照得一片惨白。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康复师在一旁耐心地指导着动作要领,
声音温和而专业。我坐在冰冷的轮椅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将自己尽可能地缩进那片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身体每一次笨拙地尝试站起,
都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剧痛和难以控制的颤抖,汗水迅速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
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失败后狼狈地跌坐回轮椅,都引来周围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
像细密的针尖扎在裸露的皮肤上。而视线的不远处,是另一幅画面。
顾承砚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知瑶,让她在一个简单的平衡器材上练习站立。
沈知瑶穿着合体的浅粉色运动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惹人怜爱的紧张和努力。
她的动作其实很标准,身体平衡感也远胜于我,每一次小小的成功,
都会引来顾承砚毫不吝啬的、低沉悦耳的赞美。“瑶瑶真棒。”他专注地看着她,
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全然的宠溺,“慢慢来,别急,我就在这儿。
”他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托着她的手臂,指腹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一下她光滑的皮肤,
动作自然又亲密。沈知瑶微微侧过脸,对他露出一个依赖又羞涩的笑容,
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整个人像一朵被精心呵护在温室里的、沾着露水的娇花。“承砚哥,
你手松一点嘛,我能行的。”她的声音娇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顾承砚低笑了一声,
声音低沉而悦耳,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磁性:“好,听你的。”那笑声,
像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再猛地一拽,连血带肉地撕扯开来。
我死死地攥紧了轮椅冰冷的金属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指甲在光滑的金属表面刮擦出细微却刺耳的声响。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复健的疼痛,而是另一种更尖锐、更彻底的疼痛,从心脏最深处爆炸开来,
瞬间席卷了每一寸神经。三年。我像一个被遗忘在时间长河里的孤魂,
在黑暗和死寂中苦苦挣扎。每一次意识在混沌边缘的沉浮,都伴随着对他呼唤的无望期盼。
我幻想过无数次醒来的场景,幻想过他憔悴的容颜,深情的眼眸,
幻想过劫后余生的拥抱和泪水……唯独没有幻想过,醒来时迎接我的,
是整个世界被鸠占鹊巢的冰冷现实。而此刻,那个曾许诺给我一生一世的男人,
正用我曾经梦寐以求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浇灌着另一朵花。他的眼神,他的笑容,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他宽厚手掌的温度……所有的一切,都曾经独属于我沈知微的珍宝,
如今都成了沈知瑶唾手可得的寻常。喉咙深处那股熟悉的腥甜再次涌了上来,
带着铁锈的味道。我猛地低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震得胸腔深处剧痛无比,
像是要把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整个咳出来。“沈小姐?你没事吧?
”康复师担忧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我艰难地抬起手,胡乱地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眼前阵阵发黑,视线模糊一片。我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咸腥,
用这尖锐的痛感强迫自己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别哭,沈知微。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在这个被偷换的世界里,你的眼泪,
只会成为他们幸福画卷上一点滑稽的、惹人厌烦的污渍。我死死地低下头,
将整张脸更深地埋进那片冰冷的阴影里,像一只被彻底打垮的、躲进龟壳里的蜗牛。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界限分明的光影,而我蜷缩的角落,
是唯一拒绝被照亮的、绝望的孤岛。5日子在消毒水的冰冷气味和死寂般的压抑中缓慢爬行,
像一条黏腻冰冷的蛇,无声地缠绕着我的脖颈。顾承砚很少再踏足这间病房,
仿佛我只是一个需要定时投喂的、令人厌烦的包袱。沈知瑶倒是常来,
带着她精心熬制的汤水或切好的水果,脸上永远挂着那副柔顺得无懈可击的面具。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顾承砚又送了她什么礼物,顾承砚带她去吃了哪家新开的餐厅,
顾承砚夸她最近气色好多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精准地扎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末梢上。我沉默地听着,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偶尔,她会停下来,
用那双与我极其相似、却盛满了虚假担忧的眼睛看着我,轻声问:“姐姐,你……还好吗?
”好?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凝固在脸上。胸腔里那颗心,
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凌迟中变得冰冷而坚硬,像一块被冻透的石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和死寂。或许,从那个刺眼的拥抱和额吻开始,它就已经死了。
直到那一天。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顾承砚冲了进来,
他素来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堪,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领带歪斜。
那张总是冷峻沉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乞求。
他几步冲到我的病床前,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目光死死地盯在床头柜上那个插着半支枯萎康乃馨的玻璃瓶上,仿佛那里藏着救命的稻草。
“知微……”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崩溃的颤抖。
他终于看向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里面翻涌的,
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他猛地屈膝,“扑通”一声,
沉重的双膝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我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
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他跪在那里,高大的身躯此刻显得异常卑微和脆弱。
他仰着头看我,眼神里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疯狂希冀,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知微……求你……救救瑶瑶!她……她……”他哽住了,
巨大的痛苦扭曲了他的五官,仿佛说出那个词本身就需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确诊了……肝癌……晚期。”最后两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却如同两颗沉重的铅块,狠狠砸进病房死寂的空气里,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肝癌……晚期?
6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那真实的、痛彻心扉的绝望,
看着他跪在冰冷地砖上微微颤抖的身体。一丝极其怪异的感觉,像冰冷的毒蛇,
悄然滑过心间。那感觉并非同情,也并非幸灾乐祸,
而是一种……荒谬绝伦的、被命运彻底戏耍的冰冷嘲讽。顾承砚见我没有反应,
眼中的恐惧更甚。他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冷得如同刚从冰窖里拿出来。
我像是被毒蛇触碰般猛地缩回了手,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惊讶。“知微!
我知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崩溃边缘的哭腔,语无伦次,
“我知道我混账!我知道我该死!可是……可是瑶瑶她……她等不了了!
医生说……只有肝移植……只有你能救她!
你是她姐姐……你们是双胞胎……只有你的肝能救她的命!”他激动地向前膝行了一步,
双手撑在我的床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里面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求你了,知微!
只要你答应救她……只要你肯捐肝给她……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公司股份?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