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大门咣当一声开了。
几口红木箱子被粗壮婆子抬出来，重重掼在门前的青石板路上。箱角磕裂了，露出里头揉成一团的绫罗绸缎。最后扔出来的是一把断了弦的琵琶，琴身砸在箱盖上，发出刺耳的闷响。
“拿着你们小姐的东西，赶紧滚！”一个穿绸裹缎的管事婆子叉腰站在台阶上，声音尖利，“王爷说了，林家女既无才德，又无容色，实不堪为王府主母！今日休弃，两不相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挤在巷子两头，嗡嗡议论像夏日的蝇群。
“真休了啊？”
“听说成婚才三个月……”
“啧啧，被王爷退货了……”
我站在人群最里层，看着那些散落一地的“我”的东西。陪嫁的箱子，娘留给我的玉镯大概也在里面某个角落。风吹起箱子里一件杏色衫子的衣角，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两个脸生的粗使丫鬟跑出来，把我最后一个小包袱塞进我怀里，推了我一把。
“快走吧，别堵着王府大门！”
我踉跄一步，抱紧了那个轻飘飘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贴身换洗衣裳和一点散碎银子。嫁进来时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如今只剩下被人扔出来的破烂。
人群的目光像针，扎在我背上。我挺直了脊梁，没回头看一眼那扇重新紧闭的、代表着我过去三个月和全部少女幻想的朱漆大门，弯腰，开始收拾地上散乱的东西。
箱子很沉，磕裂的边角有些扎手。我默默地把散落出来的衣物一件件叠好，重新塞回去。那把断弦的琵琶，我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小心地放在最上面一层。
没人帮忙。
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被王爷退货的王妃……”
“模样是挺寡淡，难怪王爷不喜欢。”
“听说性子也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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