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刚结束，全家就要我回去带侄女。还没等我喘口气，嫂子就把孩子塞了过来。
她理直气壮道：“我和你哥要备孕二胎，正好你暑假没事做，带孩子正好。
”爸妈也连连点头：“我们要挣钱，全家就你一个闲人，你不带谁带？”我气炸了，
直接拎着行李箱出了门。谁生的谁带，带不了别生。1高考完刚到家，
嫂子就把哭闹不休的侄女塞了过来。她佯装生气，
指着哭红脸的小侄女叹气：“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知道跟姑姑亲。
”说完自嘲一笑：“我这个亲妈都不要，就要姑姑。”“倩倩，你高考完反正没事，
就帮我们带两个月孩子吧。”“保证不亏待你。”我抱着沉甸甸的孩子，心里一阵烦躁。
嫂子这是把我当“德华”了。自从她生了孩子，就整天念叨着“德华”，暗示我帮她带孩子。
我正在高三，课程紧，压力大，根本没时间伺候一个奶娃娃。但是我嫂子总有办法。
她会在我半夜下自习回家之后，把孩子弄哭，吵的全家人都睡不了觉。
然后抱着孩子在我房间门口晃荡，让我根本睡不成。为了早点休息，我只能接过孩子，
哄睡带睡。时间一长，这孩子就跟长在我身上一样。只要我在家，必定是我带孩子。
嫂子逢人就夸，说家里有个家生德华，帮了她不少忙。还当着邻居的面，
给我发了200红包，说是给我的带娃辛苦费。我年纪小，还不知道“捧杀”这个词。
只觉得拒绝的话越来越难张口。往往我只要露出一丝不想带娃的念头，全家人都会来劝我。
我妈：“你嫂子对你多好，你别不知足。”我爸：“你就当是帮你哥了。
”我哥：“你是我的亲妹妹，帮忙带几天孩子，哪里委屈你了？”嫂子：“哎呀，
是不是红包不够，倩倩你说个数，我和你哥就算是不吃饭也满足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我若是真敢开口，爸妈第一个不答应。我脸皮薄，又是泪失禁体质，
每次家庭会议都被说的一肚子委屈。给我做完思想工作，他们该干嘛干嘛，
孩子依然扔我怀里。我一边哄孩子，一边写作业，还要上网课，实在是分身乏术。
就这么一个月下来，我的成绩下降了100多名。班主任找我谈话，这才知道了我的遭遇。
她直接给我妈打电话，说我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千万不能分心，否则后悔一辈子。
我妈大约是被说服了，免了我晚上带睡。但是周末还是要带娃。这已经是我妈做出的让步了，
我要是不答应，她就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生自灭。对她来说，女儿就是家里的赔钱货，
考不上大学正好，出去打工，然后嫁人换彩礼。我哥才是家里的金疙瘩，哪怕失业在家，
也是太子。为了少带娃，我周末尽量不回家，在同学家里写作业。班主任知道我家的情况，
专门给我开小灶补课。总算是把我岌岌可危的成绩拉了回来。没想到，刚刚高考完，
我又回到了当“德华”的日子。2我进门不到半小时，
嫂子已经安排好了我接下来2个月的日程。“甜甜快一岁了，要学走路，要添加辅食，
要不是你正好暑假，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倩倩，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你在家真好，我终于有空出去散散心了。”她嘴里是个慈母，
实际上连给孩子换尿布都没做过。侄女一出生就是纯奶粉，母乳半点没有。这个孩子，
就在她肚子里待了9个月，剩下的时间，和她几乎没有任何关系。孩子因为不舒服开始哼唧。
我没理会她的装腔作势，赶紧打开包被。纸尿裤满当当的，一看就是一天都没换。
孩子身上也是脏兮兮的，估计澡也没洗。这么热的天，
也不知道她这个当妈的是怎么忍住不管孩子的。我咽下嘴里的推辞，赶紧给孩子处理干净。
换尿裤的时候，嫂子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躲进了房间。“哎呀，好臭，
这孩子吃的都是些什么？”“我受不了了，倩倩辛苦你了。”我没理她。收拾完孩子之后，
我又去冲奶粉，拍嗝、哄睡。等到我终于有空坐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在这期间，
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跟失踪了一样。爸妈出去上班，哥哥在家打游戏，
嫂子躲在房间里吹空调刷剧。只有我像个陀螺，在厨房和卫生间、客厅三个地方连轴转。
侄女是个高需求宝宝，一眼看不到人就尖叫大哭。你要是不理她，她能哭到晕厥。
客厅没开空调，闷热的空气让人更加烦躁。我被吵的头痛欲裂，抱着孩子敲开了哥嫂的房门。
“你们两个大人在家都不管孩子？”“我又不是你们的保姆。”哥哥戴着耳机充耳不闻。
嫂子笑嘻嘻地关了视频，漫不经心道：“哎呀，不是我们不管，是她不听我的。
”“不信你看，我一抱她就哭。”说完，她象征性把孩子抱在怀里。果不其然，
孩子一到她手上就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哥哥摘下耳机，不耐烦道：“哭什么，吵死了，
赶紧哄一哄啊。”“我这刚开了一把游戏，你们两个站旁边吃干饭啊？”嫂子一听这话，
立马把孩子扔到了哥哥怀里，指着他的电脑屏幕怒骂：“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吗，
你这个当爹的不管孩子，就知道打游戏，这日子还过不过？”还没等我哥反驳什么，
她就开始哭诉。“我真命苦啊，找了你这么个废物，赚不来钱还提供不了情绪价值。
”“你们家就给了10万彩礼，还没人带孩子，我图什么啊？”一旦开启彩礼话题，
我哥就跟应激的猫一样炸毛。他一脚踹开脚边的主机，开始和我嫂子对骂。
孩子扔在床边没人管，哭的满脸是泪。两口子的打骂声和孩子的哭声混在一起，
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声波，震的我心脏生疼。看着可怜的孩子，
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从我记事起，爸妈没有一天不吵架。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他们嘴里就是天大的事。吵到上头之处，还会把孩子拉出去“评理”。
我被迫参与父母的争吵，承受他们双方的怒火。我不知道该判谁赢谁输，只知道哭。我越哭，
他们就吵的越大声。然后突然在某个点达成一致，开始迁怒我这个“裁判”。
眼看他们就要动手，我赶紧抱起侄女去了客厅。3坐在燥热的客厅，
我支起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果然，我一走，他们就不吵了。“走了走了，别吵了。
”“哼，你妹可真蠢，还好我聪明。”“对对对，媳妇最聪明。”房间的隔音其实并不好，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的一清二楚。他们也知道我能听见。但是他们不在乎。
不在乎我这个妹妹，也不在乎他们的女儿。他们只知道这样做之后，总有人会心软，
然后接盘这个烂摊子。我、我妈、我爸，三个老仆人轮换着来。听着房间里的嘻笑声，
我恨不得把孩子扔回他们身上。但是一看怀里哭到抽噎小侄女，心又莫名软了下来。
女儿投胎到我们家，真是可怜！算了算了，再忍几天。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了出去旅游，
到时候我行李箱一提，管它身后洪水滔天呢。4爸妈回来之后，听说哥嫂吵架的事儿，
只叫我不要声张。“你哥失业了，你嫂子正看他不顺眼呢，你懂点事。
”“你不是放暑假了吗，带带孩子正好。”我一脸不忿：“凭什么，我又不是他们的保姆。
”“我已经和同学约好了出去旅游的。”我妈的脸一下拉了下来。“你哥嫂都要离婚了，
你还想着出去玩儿，你有没有良心啊？”“你哪儿来的钱，你该不会是出去找野男人包养吧？
”想到这个可能，我妈立马开始检查我的行李。我从学校带回来的行李箱被翻了个底朝天，
我的手机也被没收。哥嫂这时候出来看热闹，对我冷嘲热讽。“年纪轻轻就想着走捷径，
你书白读了？”“小姑娘还是要点脸吧，老男人能管你一辈子？”嫂子倒是护着我，
瞪了我哥一眼，拉起我的手，关切道：“是缺钱花了吗，缺多少，嫂子给你。”我冷笑一声，
当她这话是放屁。果然……我妈一听要给钱，顿时心疼起来。她把拦住嫂子，
指着我说：“都是自家人，还要什么钱？”“她哪儿也不去，就在家带孩子。
”“你俩抓紧时间备孕，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是正经。”我哥给我嫂子使了一个眼色，
趁机插话：“妈，我们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备孕最重要的就是心情。
”“我和小玉商量了一下，正好倩倩放暑假可以帮忙带孩子，我和小玉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嫂子也回过味来，拉着我哥的手故作娇羞道：“说不定心情一好，就怀上了呢。
”“我听说孕妇心情好，生出来都是天使宝宝。”一想起小侄女难带的样子，
我妈立马就同意了。她当场给我哥转了1万块钱，叮嘱他们好好玩儿。
“你俩好好给我生孙子，别的事儿不用操心。”“赶紧买票，明天就出发。”哥嫂相视一笑，
乐呵呵地进房间收拾行李去了。看见我妈掏钱这么爽快，我心里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试探着开口：“妈，我真的和同学约好了，我们准备去……”我妈眼睛一瞪：“我说了，
哪儿也不许去。”“你哥和嫂子有任务，你纯纯就是去享受，你对得起我跟你爸吗？
”“我生你养你18年，纯亏本。”说完也不管我什么表情，气哼哼下楼去跳广场舞了。
不到10分钟，整个客厅又只剩下我和哭闹不休的小侄女。她抽抽噎噎哭了半天，
这会儿累的睡着了。我满脑子都是我妈那句“亏本”。有人说过，爱是常常觉得亏欠，
而不是亏本。我妈再一次证明，她不爱我。5晚上，小侄女依然跟我睡。
全家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只要我在，这个孩子就必须归我管。她一点也不好带，
凌晨2点了还精神抖擞。我刚闭眼，她就把我的眼睛扒开，催着我和她玩儿。
高考耗尽了我的心神，我累极了。实在是没精力应付她。看我不搭理她，
她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像个恶魔一样折磨我的神经。听到哭声，我妈过来敲门了。
她站在门口，指责我为什么不哄孩子。“你怎么带的孩子，你存心的是吧？
”“不就是不让你出去旅游吗，你至于吗？”“一家人应该互帮互助，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听着她的责骂，心里其实并不难受。只是觉得好累，好想她闭嘴。自从我哥结了婚，
这个家里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爸妈和哥嫂，另一半是我。爸妈嘴里说着一碗水端平，
公平对待。实际上呢，家里的房子、车、存款，都是哥哥的。
我最多在出嫁的时候把彩礼当嫁妆返给我，还要扣掉办酒的钱。他们只要对我付出一点，
就要精密地计算投资回报率。唯恐吃一点亏。我头疼不已，我妈视而不见。
直到我抄起身边的抱枕砸了过去，她才闭了嘴。我听见自己疲惫至极的声音：“妈，
我是不是你捡来的？”“我也是你女儿，我为什么要给我哥带孩子？
”我妈被我的爆发吓了我一跳。回过神来之后，她对我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白眼狼，
你帮你哥带几天孩子还委屈你了？”“你身上哪一样东西不是我卖的，你算什么东西，
还敢顶嘴？”“不带孩子就滚出去打工。”对我这个女儿，我妈总是没有耐心。
我只有顺从、听话、懂事，才能得到她一个笑脸。稍微反抗一下，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叱骂。
她越骂越上头，直接冲进房间把我拉了起来，翻出一叠账本跟我算账。
“这些都是生你养你的花销，你看看你花了我多少？”“你给你哥带孩子抵债，
什么时候还完，咱俩断绝母女关系。”那些账本上事无巨细记录着我所有的 花销。
一根头绳、一块橡皮、一双鞋子，桩桩件件，事无巨细。最后一笔是我的高考报名费。
一共200元整。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我心里一阵发紧。我妈得意洋洋地举着账本，
说出了一个数字。“一共100万，这是养你的钱。”“你什么时候给我100万，
咱俩就两清。”6我和我妈的争吵很快吵醒了那两个装睡的人。哥嫂披着睡衣，
和我妈一起挤在我小小的房间里。他们逼我表态，暑假要么在家带孩子，
要么给我妈写100万的欠条。我哥像是施恩一样看着我道：“带两个月孩子，
抵10万的生养资金，很划算啊。”“你出去看看，谁家成年的小姑子在家白吃白喝的？
”“我发小的妹妹在家带侄子，人家就不像你一样自私。
”他发小家里的妹妹确实在家带侄子。但是人家爸妈已经把老房子过户给了她，
并且每个月给她开3000的工资。她嫂子还经常和小姑子一起出去旅游散心，
时不时爆金币。这哪是德华，这才是真正的姑奶奶。我哥只看到人家心甘情愿带侄子，
人家爸妈和哥嫂的付出是一点也不提。也是，提了不就更说明白他们两口子不当人了？
嫂子趁机过来劝我：“倩倩，做人要知道感恩。”“带几天孩子而已，你又不损失什么。
”我看着唱双簧的两口子，只觉得透心凉。我妈一脸赞赏地看着她的宝贝儿子，
恨不得把他夸上天。“还是儿子好，女儿就是闹心。”“生她养她花了这么多钱，
一点小事都推三阻四的。”我看着我妈的嘴巴一张一合，只觉得她的脸分外陌生。
之前只觉得她重男轻女。如今倒是觉得她是不是被哪个封建余孽夺舍了。她明明也是女的，
怎么就这么能共情男的呢？我哥看我一直不说话，试图和稀泥。“倩倩，你是我妹妹，
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呢？”……我白了他一眼，直接抢过纸笔，
刷刷刷给我妈写了一张欠条。“等我还完这100万，我们断绝母女关系。
”“孩子我不会再碰，谁生的谁养。”7看我签完欠条，我妈脸色有一瞬间的愣怔。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较真。她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是个说两句话重话就泪失禁的傻子。
她拿着那张欠条，下意识道：“你……你怎么还？”我起身收拾行李，边装边答：“放心，
我就算是吃糠咽菜，去吃捡瓶子睡桥洞，都会还你的。”我妈喃喃道：“你这孩子，
怎么这么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背对着她，早已泪流满面。“无论你是什么意思，
从你们开始记账那天起，就该知道有这一天。”记账不就是为了算账吗？我妈试图解释，
小侄女依旧在哭嚎。我哥和嫂子站在门口皱眉。各种声音拧成一股细线，
从四面八方钻进我的脑子里。我快速收拾着不多的行李。只求快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我妈捂着胸口，不住地喊着“造孽”“孽障”……她抓住我的肩膀，试图阻止我。“刘倩，
我不欠你的，你18岁了，有本事就滚出去打工。”“养你到18岁，
我和你爸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现在乖乖去带孩子，我看心情供你读大学。
”嫂子抱着孩子哄了几句，阴阳怪气道：“哎哟，还大学生呢，谁知道考不考得上。
”“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找个好男人嫁了。”听到这些话，不心寒是假的。
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的学费、生活费，全都要仰仗爸妈掏。为了让他们爽快掏钱，
我只能在这个家里做小伏低，当牛做马。可是，那是以前了。我妈的话倒是提醒我了。
我已经成年，我可以出去打工挣钱了。我凭什么还要受这个气？听着他们一唱一和，
我不禁冷笑出声。我哥拧眉看向我：“你笑什么？”我看着这个和我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一想到他今后的日子，心里就一阵畅快。“我笑你是个废物，一辈子长不大的巨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