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救人钢筋撕裂空气，裹着死亡特有的尖啸，直直坠落。秦昊甚至来不及抬头，
只感觉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那种在深冬的桥洞下，
和腐烂菜叶、变质牛奶、以及一切被世界抛弃的垃圾混合发酵的酸腐味，浓烈得让人窒息。
十四岁那年父母车祸去世后，他蜷在第一个桥洞里，这味道就灌满了鼻腔，
成了刻入骨髓的、关于“无依”的烙印。下一秒，是纯粹、暴烈的物理撞击。噗嗤！
一种沉闷、撕裂的钝响。仿佛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朽木。
秦昊的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倒在地，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猩红。
胸腔深处传来某种令人牙酸的、结构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无法形容的剧痛，
像是身体被硬生生撕成了两半。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涌上来，
带着浓重的铁锈腥气，溢满了口腔，顺着嘴角淌下。
意识在剧痛和窒息的边缘疯狂撕扯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冬夜，
十四岁的他蜷在冰冷彻骨的垃圾桶里，靠着捡来的旧报纸和纸板，
瑟瑟发抖地试图汲取一点点可怜的暖意。世界冰冷又坚硬，没有一丝缝隙留给他。“你撑住！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一个女人的声音穿透了血色的迷雾，尖锐、惶急，
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恐惧和崩溃。这声音太近了，近得几乎贴着他的耳朵炸开，
震得他嗡嗡作响。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片刺目的血红。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他冰冷麻木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咸涩。不是血。
是眼泪。他艰难地转动眼球，勉强聚焦。一张沾着灰尘、妆容有些糊开的脸悬在上方，
昂贵的真丝衬衫领口沾上了他暗红的血渍，像一朵诡异盛开的彼岸花。是董事长，沈知微。
他今天刚到工地准备开始检查安全问题，就远远见过她被人簇拥着巡视。她是沈董，
他见过几次，一个睿智又美丽的女人。此刻，那张总是冷静矜贵的脸上，
只剩一片惨白和泪水纵横的狼藉。她的眼神里，是他读不懂的、海啸般的惊悸和后怕。
“……脏……别……”秦昊的嘴唇艰难地蠕动，发出微弱的气音。他想说“别碰我，脏”，
想告诉她这血污会弄脏她昂贵的衣服。沈知微却猛地握住了他那只沾满泥灰和凝固血块的手，
冰冷的手指传递着剧烈的颤抖。“别说话！求你别说话！”她的声音嘶哑破碎，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脸上，滚烫，“看着我！看着我！救护车马上到！你会没事的！
一定会的！”“你别睡啊！”沈知微大喊，试图唤醒眼睛闭着的秦昊。她不敢摇晃他的身体，
以为那根钢筋贯穿了他的胸腔。沈知微今天是来工地视察的，她刚走到一栋施工楼下，
突然就被一个人撞了一下，往前啷呛了几步。只听噗嗤一声，一个重物倒地了，她回头一看，
整个人都懵了，是一个工人，被一根钢筋贯穿了胸部。是他救了自己，
不然那根钢筋就穿透自己了。剧烈的疼痛再次海啸般卷来，彻底吞没了秦昊的意识。
浓重的黑暗，带着那股垃圾堆的酸腐气味，彻底将他拖入深渊。
第二章医院醒来消毒水的味道冰冷又霸道，彻底取代了记忆里那如影随形的酸腐气，
成了秦昊醒来后感知到的第一个现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痛楚，
像有无数细小的锯齿在拉扯着刚刚缝合的伤口。喉咙里也总像卡着什么东西，痒得钻心，
忍不住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喘都震得伤口撕心裂肺地疼，眼前阵阵发黑。
“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他蜷缩着，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沈知微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
她已经换下了那身染血的昂贵套装，穿着一件剪裁优雅的米白色羊绒衫，长发松松挽起，
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的忧虑，却比之前更深了。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我去叫医生。”医生很快来了，看了秦昊，说问题不大了，
醒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再住几天院，后面回家好好休养就没事了。“谢谢医生！
”送走了医生。沈知微快步走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动作熟练地拧开保温桶盖子，
一股醇厚的鸡汤香味弥漫开来，“来，喝点汤，温的。我让阿姨熬了很久，你昏迷了三天了，
一定饿了吧！”沈知微盛出一小碗，小心地吹了吹，用勺子递到他唇边。
秦昊下意识地偏头躲闪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局促和抗拒。
“沈董……我……”他声音嘶哑，带着咳喘后的余音，“我自己来……不敢麻烦您。
”“张嘴。”沈知微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秦昊张嘴，
一勺鸡汤顺着喉咙就进了秦昊的身体，瞬间秦昊又爆发出更剧烈的咳嗽，胸腔剧烈起伏，
牵扯着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沈知微吓的放下鸡汤，
赶紧给他顺顺背。“你没事吧！都怪我，给你舀多了。”一阵咳之后，秦昊缓了过来，
脸色更加苍白了，沈知微手忙脚乱的给秦昊倒了一杯水。秦昊想缓缓起身，
躺着喝东西可能他还得呛。但是他没有力气，连支撑起上半身的力气都没有。
沈知微赶紧扶起秦昊，有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都怪我，让你躺着喝汤，
你咳的伤口痛不痛？”“沈董……我没事。”秦昊有气无力的说着。
沈知微把水喂到秦昊嘴边，秦昊轻轻第抿了一点，润了润嗓子。“那天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沈知微郑重的给秦昊鞠了一躬。秦昊吓的赶紧去扶她，他可受不起，这可是他大老板啊！
“沈董您客气了！不是啥大事。”“你怎么能这么说，为了救我你差点命都没了。
我不敢想那根钢筋戳到我身体里得有疼。那天你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了。
”沈知微想想都后怕。“没事，我一个人，没了就没了……咳……沈董还要管那么大的公司，
那么多……人。”秦昊笑了笑。沈知微看呆了，他笑起来好好看，
虽然秦昊脸色还是病态的白，但是他确实长的好看。“沈董？
”秦昊见沈知微一直盯着自己看。“哦！反正你就是我沈知微的救命恩人。
”沈知微又端起鸡汤喂给秦昊喝。秦昊想自己喝，但是面对沈知微强大的气场他怂了，
小口小口的喝着沈知微喂到他最边的汤。之后的几天沈知微都会来看他，交待护工注意事项。
第三章提出结婚这天沈知微又来看他，还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沈董！
您……咳咳……您别开玩笑！”秦昊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声音因为剧痛和震惊而变了调，
脸上毫无血色，“我……我这种人……怎么能和您结婚呢。”他用力地摇头，
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诞不经的笑话。他是什么人？一个在泥泞里挣扎求生的蝼蚁，
一个差点被钢筋钉死在工地的流浪汉。而她，是云端之上、光芒万丈的沈氏掌舵人。
这两个世界之间，隔着深渊。“我没有开玩笑。”沈知微的神情异常认真，
她甚至微微前倾身体，靠近了他一些，那双漂亮的眼睛直视着他，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郑重。
“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应付家里的催婚。而你，秦昊……”她的声音顿了顿，
目光扫过他缠着厚厚纱布的胸膛，扫过他瘦削得惊人的肩膀，
扫过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惶恐，声音里注入了一种奇异的温度，像冰层下涌动的暖流。
“你救了我的命。跟我结婚，我给你一个家。
一个真正能遮风挡雨、不必再为下一顿饭发愁的地方。
”沈知微小心翼翼的看着秦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她找秦昊结婚其实不只是应付家里的安排相亲，她对他一见钟情了。
“家……”这个字眼像一枚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秦昊早已麻木的心脏最深处。
他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十四岁以后，
那个字就成了字典里最奢侈也最疼痛的词汇。他流浪，睡桥洞，捡垃圾，打零工，
像野草一样在城市的缝隙里苟延残喘，支撑他活下来的，是饥饿和寒冷，是活下去的本能，
从来不是什么“家”的奢望。这个词太烫了，烫得他不敢碰。他看着沈知微近在咫尺的脸，
是怜悯吗？是愧疚吗？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
只剩下那个带着魔力的、又无比沉重的字在反复回荡——家。代价是什么？
是他仅剩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在烂泥里打滚的自由和尊严吗？沈知微没有催促，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和深不见底的迷茫。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如同磐石。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洁如镜的餐厅映照得如同宫殿。长条餐桌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
银质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折射着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食材烹饪后的香气，
却丝毫没有烟火气，反而有种凝滞的、令人窒息的氛围。等了好久，久到沈知微心慌不已，
他要拒绝自己吗？那怎么办？“那个～”“我同意。”两人同时出声，“什么？你同意了！
”沈知微开心极了。秦昊点了点头，她说的那个“家”诱惑太大了。
第四章同居秦昊坐在沈知微的右手边，身上穿着沈知微让人准备的合身休闲装，质地精良，
剪裁得体，却像一层无形的枷锁，勒得他浑身不自在。他努力挺直着背，
试图对抗胸腔深处隐隐的闷痛和喉间熟悉的痒意，但每一次细微的调整坐姿，
都引来对面几道毫不掩饰的、审视的目光。坐在主位的是沈知微的母亲，
一位保养得宜、气质冷硬的中年妇人。她放下手中的银叉，动作优雅，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
直直射向秦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秦先生，”沈母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缓，
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寂静的空间里，“听知微说，你之前……经历颇为坎坷？
”她刻意在“坎坷”二字上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掂量一个不太体面的物件。
秦昊握着被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桌子下，
沈知微的手轻轻覆在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背上，带着安抚的暖意。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喉间的痒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是，夫人。父母走得早，自己……讨生活。
”“哦？
坐在沈母旁边、一个与沈知微眉眼有几分相似、却透着刻薄的男人——沈知微的堂兄沈明辉，
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讨生活？怎么个讨法？捡垃圾？还是睡天桥？知微啊，
不是我说你，就算要报答救命之恩，方法多的是。给笔钱，安排个体面工作，
甚至送出国深造，哪样不行？何必搭上自己一辈子？找个……呵！
……”他目光扫过秦昊身上明显价值不菲的衣服，意有所指地拖长了调子，
“找个‘软饭男’养在家里？说出去，我们沈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堂哥！
”沈知微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瞬间压下了沈明辉阴阳怪气的话语。
她侧过脸，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过去，“我的婚姻，还轮不到你来置喙。秦昊是我的丈夫，
不是你口中可以随意评价的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她放在桌下的手，
更紧地握住了秦昊冰凉的手，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支撑和力量。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像一株迎风傲立的青竹，直面着来自家族内部的凛冽寒意。秦昊的心有一刻是温暖的，
这么多年他惯了冷嘲热讽，第一次有人维护他。沈母的眉头皱得更紧，
显然对女儿如此强硬的态度极为不满，但碍于场合，只是沉着脸，不再说话。
餐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只有刀叉偶尔碰触瓷盘的细微声响，显得格外刺耳。秦昊低着头，
看着盘子里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菜肴，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那每一道挑剔的目光，
每一句刻薄的话语，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上。
沈知微的维护让他心头滚烫，却也让他更深地感受到自己与这个华丽世界的格格不入。
他是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不，是掉进水晶宫的泥鳅。喉间的痒意再也压制不住。
“咳咳……咳咳咳……”他猛地侧过身，用手死死捂住嘴，
压抑着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胸腔的剧痛瞬间炸开，眼前阵阵发黑，
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喘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秦昊！”沈知微立刻紧张地扶住他的肩膀，
轻轻地顺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快速递过一方干净的丝帕，声音里满是焦急，“怎么样？
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去医院？都是我的错，你伤还没好全，我就带你出来，
还让你坐了这么久。”秦昊接过丝帕，紧紧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几乎喘不上气。
他能感觉到丝帕迅速被温热的液体浸透。他不敢看，更不敢当着沈家众人的面展开。
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站起身，身体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
“对……对不起……”他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咳喘的颤抖，
“我……失陪一下……”他甚至不敢看沈知微满是担忧的脸，
更不敢接触沈母和沈明辉那混杂着嫌恶与冷漠的眼神，几乎是踉跄着，
逃离了这个让他窒息的金丝笼。洗手间冰冷的瓷砖墙面贴着滚烫的额头。秦昊撑着洗手台，
剧烈地喘息着，胸腔里的痛楚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在乱刺。
他摊开一直死死攥在手里的丝帕——那方洁白柔软的丝帕中央，
赫然洇开了一小片刺目的、暗红色的血渍。心猛地一沉，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
果然……还是不行。这副破烂的身体，这副在泥泞里熬坏了根基的身体，
终究是撑不起这华丽的袍子。他盯着那抹殷红，像是看到了自己注定无法融入的命运。
他只是一个累赘，一个需要沈知微不断维护、不断擦拭的污点。她给予的“家”越是温暖，
他内心的惶恐和负罪感就越是沉重。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淌。
他一遍遍地搓洗着丝帕，用力地搓着，
仿佛要将那肮脏的、不祥的血迹连同自己不堪的过去一起搓掉。水流冲淡了血色，
却在丝帕上留下淡淡的、无法完全抹去的粉痕，如同他此刻的人生，洗不净，擦不干。“唉！
”秦昊叹了一口气，这破财的身体还能撑多久，他偷偷地问过医生了，
医生说他这次的贯穿伤抢到了肺部，他的身体又长年的营养不良，后期恢复了也会落下病根，
经常咳。“秦昊！你怎么样了？”沈知微急切的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他都进去这么久了没出来不会出事了吧。秦昊收起情绪，快速的洗了手出了门。“我没事。
”“怎么能没事，你脸色很苍白。走我扶着你，我们回家。”沈知微扶着秦昊就往门口走。
“知微！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吗？这是你第一次不听妈妈的话。”“妈，
我以前就是太听你的话了，集团我会好好管理，不需要联姻来稳固，我只想能自己选择婚姻。
”沈知微态度强硬。“你——”沈母气急了。“你执意要和这个病秧子，穷小子结婚，
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沈知微扶着秦昊直接出了门上了车走了。路上，
秦昊几次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你配不上我那些话，今天对不起！
我妈妈态度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不委屈，是你以后要因为我被大家说三道四的，
我才要说对不起！”“秦昊，你听着，你是我沈知微的老公，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你也别怕，
我会保护好你的。”沈知微看着秦昊笑了笑。他笑起来这么好看，不是人前的冰山总裁，
格式化的笑容，是很温柔的笑。秦昊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住哪里？我们去拿行李。
”“拿行李？”“对啊！我们都结婚了不是要住在一起。”“哦……我……住在工地的宿舍，
咳～”“哦！你这伤还是别去工地了，我让小张去拿。
”说着沈知微掏出手机给助理小张打电话。“小张，
你去升九那个工地把秦昊的行李拿到我临江别墅那。”“好的沈董。
”小张挂了电话赶紧去拿了，他就说沈董看上秦昊了，
这些天在医院他好磕沈董和秦昊这对cp啊！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啊啊！太爱了。
第五章全职煮夫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的状态中滑过。
沈知微似乎刻意减少了那些不得不面对沈家人的场合，
秦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座如同艺术馆般的大别墅里。他谨记着“全职煮夫”的身份，
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厨房成了他主要的战场。
他笨拙地学着辨认那些进口的、标签全是外文的昂贵食材，对照着平板电脑上的食谱，
小心翼翼地操作着那些功能繁复的厨具。他打扫卫生一丝不苟，
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得光可鉴人，地板光洁得能照出人影。他试图用自己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