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松领带，第三次确认餐桌上的玫瑰摆放角度。香槟色的玫瑰，苏雨晴的最爱。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领班已经向我投来理解的笑容，毕竟这年头，能为一周年纪念日如此用心的男人确实不多见。
"程先生，需要现在上餐前酒吗？"服务员悄声询问。
我看了眼腕表，七点三十五分。雨晴说七点到的，路上堵车，微信十分钟前说快到了。我摇摇头："再等等。"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丝绒首饰盒的边缘。里面是一条定制项链，吊坠是我们公司logo和她名字首字母的结合体。创业这一年，她陪我熬过无数通宵，这条项链是我用第一笔分红订制的。
窗外华灯初上，我回忆起大学辩论赛上第一次见到苏雨晴的场景。她作为反方三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裙，发言时眼睛亮得惊人。那天我输掉了比赛，却要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抱歉，等很久了吗？"
熟悉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苏雨晴站在桌边，一袭墨绿色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我起身为她拉开椅子，注意到她没化妆，头发也只是随意扎起。这不像她，往常约会她总会精心打扮。
"刚到不久。"我微笑着撒谎，接过她随手扔来的手提包，"今天很累？"
"嗯，项目验收。"她坐下就拿起手机，手指飞快滑动，"你点餐吧，我都行。"
我默默咽下准备好的开场白，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香槟倒入水晶杯，气泡欢快地上升，就像半小时前我雀跃的心情。
"雨晴，这一年......"
"稍等。"她突然打断我，盯着手机屏幕皱眉，"我接个电话。"
她快步走向餐厅外，我看着她背影，胸口泛起一丝凉意。餐前面包变得干硬难以下咽。十五分钟后，我忍不住走到门口寻找。
五月的夜雨来得突然。我站在餐厅雨棚下，看见马路对面苏雨晴正和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拉扯。雨水打湿了我的衬衫领口，但我动弹不得——那个男人转身要走，苏雨晴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他，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幕：
"别走，陆远......求你......"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陆远。这个名字像一把刀精准插进心脏。我记得她大学时轻描淡写提过的前男友，那个出国留学的学生会主席。
雨越下越大。我看着苏雨晴踮起脚凑近那人耳边说话，看着那人抚摸她的头发，看着他们一起上了出租车。我站在雨中，手里还攥着那条没送出去的项链。
两小时后，我浑身湿透地回到我们的公寓。客厅灯亮着，苏雨晴还没回来。我机械地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在找感冒药时，无意中拉开了她梳妆台最底层的抽屉。
一个精心装饰的糖果盒。里面有一枚大学校徽、几张电影票根、一条褪色的手编手链，还有最新款的iPhone。我点亮屏幕，锁屏是苏雨晴和陆远的合照。手机没有密码，微信聊天记录里，最近一周的对话赫然在目：
陆远：明天能见面吗？我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苏雨晴：可是明天是我和程越的一周年... 陆远：就一小时，我想你了 苏雨晴：...好吧，老地方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突然想起上周三她所谓的"闺蜜聚餐"。那天她回来时头发有淡淡的雪茄味，而她的闺蜜们都不抽烟。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迅速将一切复原，躺到床上装睡。苏雨晴轻手轻脚地进来，在我额头落下一个吻，烟酒气和陌生的古龙水味道钻入鼻腔。
"晚安，陆远..."她梦呓般低语。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