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时,她看见弟弟林强冲进来,第一句话不是问她怎么样,而是扒着她的手抢掉手机:“姐!
你那笔奖金转我卡上没?
我跟人约好今天付首付的!”
视线模糊中,她好像看到母亲张桂芬站在门口抹眼泪,嘴里念叨着:“造孽啊,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强子还没成家呢……”然后就是无边的冷。
像小时候被锁在漏风的柴房里,寒冬腊月,只有一床打满补丁的薄被。
那时候弟弟林强正躺在暖和的炕头,吃着母亲煮的荷包蛋,而她因为打碎了一个碗,被父亲林建国一巴掌扇倒在地,罚不准吃饭。
“唔……”林晚猛地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
鼻尖萦绕着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淡淡的煤烟味?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映入眼帘的是斑驳的土墙,糊着旧报纸的天花板,还有床头那台老旧的牡丹牌缝纫机。
这不是……她结婚前住的房间吗?
林晚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没有常年输液留下的针孔,没有因为过度劳累而粗糙变形的关节,白皙纤细,带着年轻的活力。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踉跄着冲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二十出头,梳着简单的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眼睛又大又亮,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这是二十二岁的她,刚刚在纺织厂转正,拿到第一笔正式工资的时候。
“我……回来了?”
林晚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不是悲伤,是狂喜,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上一世,她就是从这一年开始,一步步被拖入深渊的。
母亲说弟弟要上大学,学费不够,她把第一个月工资全交了出去;父亲说家里要盖新房给弟弟娶媳妇,她省吃俭用,把奖金、加班费一笔笔往家里送;弟弟说要创业,她瞒着丈夫王磊,偷偷抵押了婚房,结果钱全被林强挥霍一空,还欠下巨额赌债。
为了替弟弟还债,她起早贪黑打三份工,累垮了身体,得了重病。
可到最后,她的亲人关心的不是她的死活,而是她还能榨出多少油水。
丈夫王磊?
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被她一次次的“扶弟”行为伤透了心,最终在她弥留之际也没来看一眼